西方高等教育国际化发展模式及其启示
2009-02-05王涛
王 涛
摘 要:西方高等教育国际化按其地域和发展特征至少可以分为美国、欧洲和澳大利亚三种模式,其中以美国模式为当今世界的主导模式。西方模式用全球化、市场化、跨国合作、语言霸权、教育及科研资源等挤压了其它国家的发展空间,但同时也为其它国家向高等教育国际化转型提供了机会。
关键词:西方高等教育;国际化;美国模式;欧洲模式;澳大利亚模式
要了解当今世界高等教育发展的脉络,跟上高等教育国际化发展的潮流,就有必要对当今西方高等教育国际化模式有一个比较透彻的了解和剖析。通过进一步的分析和观察可以发现,具有代表性的西方高等教育国际化模式至少可以划分为以下三种形式:美国模式、欧洲模式和澳大利亚模式。
一、美国模式
毫无疑问,美国是全球化的推行者和最大受益者。1979年,美国总统下属的外语与国际研究委员会(the Commission on Foreign Language and International Studies)发布了一份题为《智慧的力量》(Strength through Wisdom)的报告,提出“要鼓励高等教育机构和国外机构开展互惠性的学习、研究和教学计划”[1]。由此开始了美国高等教育国际化发展的新局面。此后,美国教育委员会(the American Council on Education)、林肯海外学习研究基金计划委员会(the Commission on the Abraham Lincoln Study Abroad Fellowship Program)等多家机构也纷纷出台报告。在大力宣传和推动下,美国高等教育国际化开始不断加速向海外扩张和发展的步伐,在20年间迅速占据了全球教育市场的霸主地位。然而,到了20世纪90年代后期,随着欧洲高等教育一体化改革的深入和博洛尼亚进程的实施以及澳大利亚、亚洲新兴发展中国家高等教育改革的深化,世界高等教育市场化竞争白热化,对美国也形成了巨大的挑战,以至于近年来美国国内高等教育改革的呼声日渐高涨。
美国的高等教育理念深深植根于美国社会的实用主义哲学之中,美国大学的生存和发展自始至终伴随着“市场”和“竞争”。有研究表明,竞争和教育质量有着直接的关系,竞争程度越高,高等教育的质量也越高,两者呈现正相关。[2]从经济学的角度分析,这是完全合理的。在竞争压力之下,任何政策的考量都围绕着市场进行。在教育市场上也是如此,成本和收益的计算始终是第一位的。然而,从社会学和教育学的角度来看,市场机制的弊端在于,竞争在带来更高效率的同时,有时不是增加而是损害了社会效益、公平和公共责任。[3]
在美国,国家计划常常无异于一纸空文。虽然美国有联邦政府下设的教育部(the Department of Education)和林肯委员会(the Lincoln Commission),然而州一级政府机构的计划往往与其并不匹配,甚至可能是南辕北辙。即使是美国的公立大学,由于从联邦及州政府所得到的拨款合计只占办学经费总额的20%左右,政府对其的影响力也只限于拨款的项目部分。所以,美国大学的绝大多数计划都是市场导向的。[4] 在世界各国高等教育发展国际化的过程中,美国不仅仅处于中心的位置,而且更具重大意义的是,美国成为了各国纷纷仿效的对象。由此,市场化也就成为了教育国际化重要的组成部分。不过,不可避免的是,美国高等教育所出现的问题也就必然成为了其它各国所要面临的共同问题。
如果要对美国高等教育国际化有一个比较全面的了解,最好的办法是比较一下哈佛大学和耶鲁大学这两所学校,因为它们不仅代表了两种完全不同的国际化模式,而且都处于美国甚至是世界前列,它们不仅在全世界,而且在美国也是众多大学纷纷仿效和研究的对象。在美国,大学国际化政策的制定与其说是受政府的影响,倒不如说是听命于上面的校董事会,或者是来自于下面从事课程与教育、研究计划的教师及行政部门,也可能是两个层面一起推动的。[5]在美国的大学里,这两种作用力在大多数情况下是同时存在的。需要搞清楚的是,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是哪一个作用力在起作用。美国大学是高度自治的,某个教授的工作计划,由于其专业性,他人既不了解也无权过问。不搞清这一点,有时要展开合作是很困难的,因为来自不同层面的计划,参与人或决策人是不同的。而代表这两个作用力的,一个是机会型,以哈佛大学为代表;另一个是计划型,以耶鲁大学为代表。[6]
从2001-2006年担任第27任哈佛大学校长的劳伦斯·萨默斯(Lawrence Summers) 先生,对哈佛大学的国际化发展起到了重大的推动作用。他是一位经济学家,曾经在克林顿政府担任过财政部长,在世界银行任过职,现任奥巴马首席经济顾问——美国白宫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萨默斯上任伊始,就把国际化置于优先的地位。他誓言要将哈佛推向世界,培养领袖人物,创造超越国界的知识。他要求所有哈佛大学生都要有“国际经验”(international experience)。其结果是哈佛的各个部门、系科、教师及学生组织,在已经高度全球化的基础上开发出更多的活动项目。本科生是这些活动的中心,因为哈佛认为,本科生是学校工作的中心,要让他们尽早接受国际经验。在此背景下,哈佛的医学院、商学院、公共卫生学院、艺术科学系等部门开始大力开发新项目。哈佛暑期学校着手制定一系列由教师带领本科生的海外计划,其目的一方面是增加师生间的互动,另一方面是为哈佛学生提供出国的选择。留学生在哈佛大受欢迎。随着本科生与国外大学互访和直接交流的增多,哈佛研究生的海外合作计划也开始纷纷出台。
这种“百花齐放”的热情确实给哈佛带来了一片繁荣景象。哈佛的教师和学生都从中受益。这一方面是因为这些活动都是由教授相关课程的教师组织安排的,和所学课程密切相关,而且资金及内容安排都有专人负责;另一方面,这些组织活动的教师都有长期国际合作的经验和项目,他们比较熟悉对方的情况。因此,这类国际交流活动的成功往往会促使项目持续很多年。不过,在哈佛大学这样高度“自治”和“去中心化”的环境下,教工和各个部门相互之间的协调成为很大的问题。其结果是,大家各自为阵,和国外大学建立的关系往往处于系级甚至是个人关系,原来可以开展的更高层次、更大范围的合作机会常常在无意中流失,这使抱有更大希望的合作方颇感失望。而且,由于教师和各部门各行其是,计划的连续性更成为问题。由于相互处于信息封闭状态,就很容易形成重复劳动,降低办事效率。教师的流动也造成了计划难以持续或者半途而废,胎死腹中。其实,这类情况并非哈佛独有。在美国的许多大学中,这种缺乏组织的管理不力的情况司空见惯。
从1993年起就担任耶鲁大学校长的经济学家理查德·莱温(Richard Levin),是一位在高等教育国际化领域有着国际性影响的人物,也是对耶鲁大学起着重大作用的“掌舵人”。他曾经在2003年、2005年两度来中国,分别访问了北京大学和上海交通大学。他在北京大学的演讲中曾明确表示:“现在,对耶鲁来说,最重要的是如何建立一个国际性的大学。”
和哈佛一样,耶鲁同样也感受到了国际化的影响,并积极做出回应。耶鲁改变了过去坐等别人上门的惯例,着手制定了一个全盘国际化的战略规划,将耶鲁的资源重新整合,在全球背景下与世界建立更为密切的联系。和哈佛不同的是,耶鲁的战略规划不是基于教师和部门自身的意愿行动,而是将他们的活动纳入到统一的计划之中,使他们的意愿和资源服从于耶鲁整体的战略目标。这种新型的合作关系,要求每个教师、每个部门互通信息,共享资源,协同合作,统一管理。这种管理风格和许多欧洲大学十分相似。然而,这样一种新的关系,在美国大学一贯的自治精神和去中心化的惯性之下,的确承受着巨大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