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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汉时期甘肃漆器艺术的装饰风格与特色

2009-01-25李琰君胡玉康

曾 明 李琰君 胡玉康

摘要:秦汉时期的漆器艺术被称为漆艺史中的“黄金时代”,而地处古丝绸之路要地的甘肃,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受到本地区多元文化的不断影响,其漆器装饰风格别具一格。本文从装饰题材、纹饰类型、装饰色彩、装饰色彩等四个方面来分析它的装饰风格与特色。

关键词:秦汉时期;甘肃漆器艺术;装饰风格

中图分类号:J527.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055X(2009)06—0056—03

一、装饰题材

(一)动物纹样

秦汉时期甘肃漆器装饰上的动物纹样主要为神话类动物纹样,造型上以变形夸张的龙纹、凤纹、羽人纹、仙鹤纹等象征祥瑞的动物纹样为主。各种动物纹样的线条勾勒交错,连续索回,变化多样,非常瑰丽。如出土于甘肃武威磨嘴子六十二号汉墓的彩绘夹纶胎漆耳杯,其腹外四侧分别绘以四对朱漆凤鸟纹,四周则填勾曲线纹做为辅助装饰纹样,此耳杯上的凤鸟被概括简化为点、线、面的形式,整个造型呈“s”形曲线,充分流露出形象的动态与气势,其纹样雄伟而不强悍,强调一种富于流变的形式言语,使纹样具有了凤鸣九天、展翅高飞的动态美感,给人以神秘虚幻、玄妙之感(如图1)。再如甘肃省武威市磨嘴子四号汉墓出土的彩绘铜扣兽纹漆钵,此钵口沿处绘以翼龙纹和卷云纹,腹部则以朱漆绘一圈飞廉、仙鹤、羽人等神话类祥瑞动物纹,间以黑漆绘云气纹为装饰(如图2)。此漆钵上的动物纹样摆脱了适合纹样的束缚,手法上高度自由,既有别于虽灵活多变但仍属于适合纹样范畴的均衡纹样,也区分于单位纹样重复向四面扩展的四方连续纹样。在以动物纹为主体装饰的情况下,以几何纹等加以烘托,能使其整体纹样变化多样,瑰丽华美。

(二)几何纹样

几何纹简练的造型、特殊的形式美感与秦汉时期漆器的实用性有着紧密的关联,这也造就了秦汉漆器上的几何纹应用极为普遍。秦汉时期甘肃漆器上的菱形纹、三角纹、圆圈纹、平行线纹等抽象的几何纹在漆器中应用非常普遍,一般饰于器物口沿和圈足等部位;菱形纹也常饰于器物肩部和边沿。如出土如甘肃武威磨嘴子四号汉墓的漆钵,其腹部和底部的交接处绘二方连续的菱格纹,菱格纹内部填以圆圈纹和涡漩纹,口内等次要部位则以绘制几何平行线纹作为装饰,此器物便是几何纹为装饰的典型范例(如图3)。

(三)自然景象

秦汉时期甘肃漆器上装饰的自然景象的纹样很多,主要为云气纹、卷云纹、波折纹、流云纹等。这些纹样,线条自然顺畅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具有很强的装饰性。尤其是部分漆器纹饰中的“云气纹”,常将打散的元素与运动流转的云、气之程式化表现纹饰融为一体,浑然天成,带有浓厚的抽象造型意味,如甘肃成县西汉墓地出土的漆樽、碗、盘、耳杯等漆器,其图案上就是以勾连云气纹为主。而出土于甘肃武威磨嘴子四号汉墓的彩绘铜扣兽纹漆钵,其腹部靠近钵口部位以流云纹为装饰纹样,用以衬托主体纹饰,骨架呈斜十字,以二方连续将云纹组成带状,整体云纹图案奔放豪迈,灵活又不失规矩,形成了华美庄严的艺术效果。

(四)人物纹样

秦汉时期漆器上人物类装饰题材的出现,丰富了漆器艺术,对漆器装饰是一个很大的突破。从绘画技法上看,人物粗线勾勒、有曲有直、生动朴实,用色简单,质朴纯真。其手法极为熟练,具有非常高超的技巧,特别是在用笔上,常常有一种运笔成风,以少胜多的感觉,寥寥数笔勾画出人物的动态和神情,往往体态飞舞,神情自若,线条准确流畅。如甘肃武威磨嘴子四十八号汉墓出土的车马舞蹈漆樽,画面上一个男子扬带,两个女子旋转起舞,翩翩舞姿呈飞动之感。它只寥寥的几笔,就把二个舞者描绘得栩栩如生,热烈奔放的气氛,强烈的动感,使人感到非常真实而生动。这件漆樽上的人物纹饰,在漆工艺史和绘画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对人物的表现,不论在构图技法上还是在人物刻画上,堪称汉代漆画的上乘之作,露出画家心手相应的律动感,流露出充满中国情调的笔意和神采(如图4)。

二、纹饰类型

(一)适合纹样

适合纹样,主要是依据器皿的造型,描绘相应的纹样作装饰。“即将一种纹样适当地组织在某一特定的形状范围之内,使之适合于某种装饰的要求。适合纹样在漆器的装饰纹样中十分常见,多装饰在较大型漆器看面之上”。适合纹样常以动物类装饰题材为主,随着秦汉时期各种动物类形象漆器器皿造型的剧减,适合纹样的装饰手法的应用就更为少见了。秦汉时期甘肃漆器中也有少许适合纹样的出土,如甘肃成县尖川墓地出土的漆盘上的卷云纹,其纹样组织就是严格按照器皿的造型而设计的。

(二)独立纹样

独立纹样,也称单独纹样,是一种与四周无关联、独立,完整的纹样。它是漆器图案的基本单位,多绘饰于圆形器物如漆樽、盒和杯盖、底之上,即在器物的某个部位用一种独立的图案构成的装饰形式。独立纹样在秦汉的一些漆器器皿中心位置或某一面上,往往由一个或几个独立单位构成装饰纹样。“它的主要特点是呈现在以平行、均齐、辐射、旋转和几何形等多种构图方式”,纹样的装饰性很强,且又多作为主要的装饰纹样。如出土于甘肃省武威市汉墓的漆葫芦,其底部为独立柿蒂纹,是以一个花纹为独立单位,不与其他花纹发生连续排列的关系,是一种独立的图案构成的装饰形式,其装饰性很强。

(三)连续纹样

“连续纹样,是以某种纹样为单位向上下左右两序排列组合而成,其向左右连续排列的为两方连续纹样,其向四周连续排列的称为四方连续纹样”。“秦汉漆器的中心纹样周围及其口沿内外,人们常常采用连续纹样的构成方法来描绘连续不断的各种纹饰。”在甘肃出土的秦汉漆器中的漆盘、耳杯、钵、樽等器皿的中心纹饰周围,常常绘有云纹、勾连卷云纹和几何纹等连续纹样。这些纹样组织结构严谨,纹样完整,连续之间又互相穿插呼应,有的显得规整均匀、庄重,有的显得自由、活泼,与主要装饰纹样有机地相互结合,主次分明,具有很强的韵律和节奏感。

三、装饰技法

(一)彩绘

彩绘是在雕刻基础上萌生出来的兼具实用和审美的一种表现手法。它指的就是用生漆制成的半透明漆料加入某种特定的颜料,然后将纹饰描绘于已髹漆的器物上。据《髹饰录》记载,“一名描华,即设色画漆也,其文各物备色,粉泽灿然如锦绣”,说的就是彩绘。彩绘是漆器最早使用的装饰方法之一,既起到保护胎骨的作用,还能为器物锦上添花,使其成为一件完美的艺术品。我们不难发现秦汉时期甘肃出土的漆器上的纹饰多为彩绘。经典的如出土于甘肃武威东汉早期的彩绘铜扣兽纹漆钵及出土于甘肃武威磨嘴子六十二号汉墓西汉晚期的彩绘夹芝漆耳杯,其彩绘风格主要是线条画与平涂画相结合,由于漆器上的画是直接以笔绘出来的,因此它的线条更为自由生动、流畅丰富,运笔飞舞流动丝毫没有凝滞的痕迹,以简练的线条把握事物的本质特征,进行高度的概括和夸张,着重于神态的表现,因而能

产生栩栩如生的艺术效果。

(二)针刻

针刻指的就是在已经髹漆的器物表面直接刻出线条,或者是锥镌刻出各种图案。这种装饰手法在秦汉漆器中多见于漆耳杯、漆厄等小型器物。秦汉时期漆器上的针刻多为云纹、山纹,间隙还饰有禽兽、羽人等,周边以几何纹为主。刻工技术的熟练,使线条细如发丝、苍劲有力,给人以流利飘动之感,是最精细的一种装饰手法,表现出单纯的艺术效果,虽无斑斓色彩,却有精巧纤丽、素洁精致之美。甘肃目前出土的秦汉漆器中,针刻工艺主要体现在文字的刻画及天文仪器拭盘的制作上,如出土于甘肃武威磨咀子六十二号汉墓漆耳杯上的铭文雕刻及东汉时期的木胎髹漆六壬拭盘上的刻度、宿名的雕刻。

(三)扣器

“扣器是一种用于镶器物的口、腹、底边的工艺,既可加固器物,又有装饰美观的效果,有铜扣、铜扣鎏金、银扣、黄金扣等几种。”从战国至秦汉,木胎漆器总的发展趋势,是由厚木胎向薄木胎发展,漆器变得越来越轻巧和精致。虽然轻巧了,却变得不那么结实和牢固了,“战国时就出现的扣器,是用金属来镶嵌漆器口沿、边沿、拐角及器身等容易磨损开裂的地方,与器身浑然一体,既有加固防护作用,又使漆器显得更精致珍贵”。于是用金属加固器口的漆器就出现了。据目前的考古发现,在甘肃出土的秦汉漆器中,扣器类漆器有大量的遗存。如出土于甘肃武威的彩绘铜扣兽纹漆钵,其口缘处的铜扣与器身浑然一体,既有加固防护作用,又使漆器显得更为精致美观,漆器的黑色与金属光泽产生了强烈的对比,显得典雅华贵。再如1983年出土于甘肃省甘谷县西汉时期银扣黑地彩绘七子奁及出土于甘肃武威雷台汉墓东汉晚期的漆盘、盒、三足樽上的鎏金错银铜知等。

(四)堆漆

堆漆是西汉漆器装饰手法的新创造。这种方法尤其能丰富漆器上线的表现能力。甘肃出土的秦汉漆器中有多件是采用堆漆手法进行装饰的,这些漆器图案的轮廓线,明显凸出画面,有浅浮雕的装饰效果。如出土于甘肃省武威市磨嘴子四号汉墓东汉早期的漆钵,其腹部的纹饰便为堆漆工艺,其纹饰略微隆起,富有体积感,线的视觉份量加重了,这种凸出的线,加强了线的表现能力,在视觉上份量加重,富有体积感。这种“堆”的方法,使得在漆器上用线便利了许多。

四、装饰色彩

(一)黑色

《韩非子·十过》篇中说虞舜作食器时“流漆墨其上”,而禹作食器时,则“墨漆其外、而朱画其内”,可见其流传久远。“黑色在色彩体系中属于中性色系,其明度低,具有强大的适应性和调和性,不会同与之相组合的其他任何色彩产生不和谐,它常常有助于相配色彩或饰物的风格展示,这种无限宽容性使它显得具有深邃的魅力。应用于器物上,显其博大宽厚而沉稳的内涵”。同时,黑色具有极强的表现张力和层次感,红黑两色的秦汉漆器设计研究组合搭配,运用在漆器上,显得沉着、高贵与华丽。秦汉时期甘肃漆器内多朱红漆,外壁多黑漆,在局部的处理上常用黑底红纹,在其上再施以其他颜色的方式,呈现出既统一又有变化的风格特征。

(二)红色

用红色画纹饰,是原始人的一种装饰传统,被作为一种自然崇拜的图腾色彩而出现。“红色本身在想象中被赋予了人类社会独有的符号象征的观念含义。”“在漆器上所谓的“装饰”髹涂的朱漆,也并非为了审美而运用,只是潜藏在某种原始图腾的礼仪活动之中的一种象征性色彩符号,使得红色成为原始精神生活中象征性因素体现的最显著色彩。”红色,常入漆使用的是朱砂粉,朱砂调漆具后具有色质坚固华丽且永不变色的优点。也正是基于红色特殊的属性,在秦汉时期甘肃的漆器中。红色被大量应用,这些漆器充分利用纹饰的粗细、疏密以及线条的错综搭配和形式的组合变化,使红色与黑色呈现出丰富的色彩层次和绚丽的视觉效果,充分发挥了红色的鲜亮饱和与强烈以及黑色的博大宽厚而稳健的色彩特点,从而丰富了红、黑二色的艺术表现力。

从现存秦汉时期甘肃漆器装饰的内容上看,不难发现,生前追求美好的生活和死后进入天堂极乐世界,是其漆器装饰的灵魂和永恒的主题,它以一种不张扬、道具性的方式深入人们的生活。其装饰图案简练、色彩强烈;笔画精细;内容丰富,无一不显示出秦汉时期甘肃漆器装饰的精美。它以奇特的造型,充满神秘诡谲和无拘无束的想象,飞扬流动的纹饰,艳丽绚灿的色彩,精细的工艺制作,在漆器史上闪耀着历久弥新的灿烂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