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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威胁认知视角解析伊朗核危机

2008-12-29

世界经济与政治论坛 2008年2期

  [内容提要] 近年来,伊朗核问题一波三折,危机不断升级,引发了国际社会的密切关注。对于美国和伊朗在核问题上的对抗和斗争,国内外学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本文试从微观理论视角,运用认知分析的方法,特别是国际危机中的威胁认知理论来解读伊朗核危机,分析美伊在核问题上对抗的实质,弥补宏观理论在政策解释上的缺失。本文将对威胁认知的概念、影响因素进行系统的概括,并在此基础上探讨伊朗核危机中威胁认知产生的原因、表现形式及其影响,提出解决伊朗核危机的可行性办法。
  [关键词] 伊朗 美国 威胁认知 伊朗核危机
  中图分类号:D815·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1369(2008)2-0052-09
  
  从2003年到2007年,伊朗核问题一直是全球关注的焦点之一。布什第二任期开始后,美国和伊朗在核问题上进行了激烈的较量和严重的对抗,危机不断升级。伊朗方面,在保守派总统内贾德上任后,伊朗政府在核问题上采取了更为强硬的政策,面对美国和国际社会的不断施压,仍执意发展核能力,进行铀浓缩活动。为什么伊朗以如此强硬的态度推进“和平利用核能”的计划,甚至不惜叫板美国?为什么美国要如此遏制伊朗,不遗余力禁止伊朗发展核能力?
  在对伊朗核危机由来的历史进行研究后,可以发现,伊朗发展核能力并非是近几年才开始的实践。早在20世纪50年代后期伊朗就开启了核计划,并且受到了西方国家的支持。为什么同样是发展核能力,但在50多年前美国并没有如此强烈地制止伊朗,也没有引发核危机呢?这一系列的问题引发了学术界的关注,学者们从新现实主义、新自由主义和建构主义等不同视角对此进行了剖析。然而,2007年12月初美国情报部门的一份报告却不得不使学者们重新审视对伊朗核问题的推断。报告称伊朗已于2003年停止了核武器的研发工作,这与美国政府两年来宣称的伊朗正坚定地在进行研发核武器的判断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与两年前推断相互矛盾的报告出台?为什么该报告出台后布什仍要求伊朗停止铀浓缩活动,仍称伊朗是威胁?如果简单地用现实主义和自由主义的理论是很难对此进行深入分析的。因为在这其中,有一种很重要的因素起到了特殊的作用,这就是“认知”。正是认知的变化导致了这一系列现象的发生。因此,本文尝试从一个新的视角入手,借助认知学派的认知分析范式,特别是国际危机中的威胁认知理论,分析美伊两国存在的威胁认知及其对伊朗核危机所产生的影响。
  
  国际政治中的威胁认知
  
  威胁即危险知觉,是国际危机的核心概念,也是国际危机的基本特征。[1]它是国际危机时间与危机反应之间的决定性介入变量。[2]4在威胁不被有关方面所感知时,即使面对明显客观的证据,也几乎不会动员防御性资源。反之,在威胁被感知时,即使被假设的对手无恶意时,也会采取相应的反威胁措施。[3]78奥利·霍尔斯蒂、罗伯特·诺斯和理查德·布罗迪认为,威胁认知与行为密切相关。他们建立了S-r:s-R模型,符号S代表刺激或输入行为,它可以是实际行动,也可以是语言。符号R代表反映行动。S和R都是非评估性的和非效力性的;r是决策者对威胁刺激S的感知,s则是意图或态度的表达。r和s都包含像个性、角色、组织以及系统等影响知觉的因素。他们的研究认为:如果认知r相对于输入行为S而言处于较低程度,那么单位层次的行为体卷入危机的政策反映R相对于输入行为S而言,卷入危机的程度较低,暴力行为将会维持在较低水平;如果认知r相对于输入行为S而言处于较高程度,R相对于S而言,将是比较严重的行为。[4]624-625同时,决策者对威胁的感知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其对国际危机的处理和政策制定。为进一步深入探讨,有必要先对威胁及威胁认知的概念进行界定。
  1.威胁及威胁认知的概念
  “威胁”这一概念,主要有两个层面的含义。一层含义是指一个行为体通过语言或行动向另一行为体发出威胁,对其施加制裁。根据“The Random House Dictionary of the English Language"的定义,“威胁”是指通过直接声明或某种意向,甚至有条件的行动使对方遭受惩罚、伤害、死亡或至少一定程度上的损失。[5]另一层含义是指“一种消极的被动感受,源于以往的经历、内在的价值取向和不同的利益需求所感受到的威胁,是对本国即将遭受到的损害的预料”[5]。在本文中所涉及到的“威胁”是后一层面的含义,即对威胁的感知和认知。
  从“威胁”的概念可得出,“威胁认知”可以被理解为决策者对本国即将面临的可能性的损害的一种预料,它包括对一国军事上的、战略上的、或是经济上的损害。克劳斯·克诺尔认为对威胁的感知可以是“实际的”,即或多或少地从确定的信号中推断而来;也可以是“潜在的”,即通过一国所处的环境或对手的能力来判断。[3]78-79
  最早系统地对国际政治中的威胁认知概念进行讨论的是戴维·辛格。他认为,威胁源于某种军事敌视的情势,其中决策者会认为对手怀有侵略意图,当评估收益可能大于损失时,这样一种意图会通过某种方式实现。因此,每一方都会视对方为国家安全的威胁,这种对威胁的认知是由被评估的能力和意图决定的,即“威胁认知=被评估的能力×被评估的意图”。[6]辛格论证的重点在于他认为这样一种对他国人民和政府的怀疑和不信任将会成为决策者认知的基础,“现有的事件、历史的记忆以及社会文化认同的差异将会提供一种工具,使模糊的外部猜疑很容易地变为确定的敌意。”[6]
  迪安·普如特认为威胁认知涉及的是一种推论而非实际的认知,“能力损害”和“意图损害”被决策者结合起来形成认知图像。这样一种结合并非完全的客观过程,它是基于对事实解读的各种心理倾向:心理倾向越强,越大程度地影响对事实的解读。事实越模糊不清,心理倾向的影响力就越强;这种对威胁认知的心理倾向源于过去的经历、个人的担忧、突发性的计划等等。[7]
  雷蒙德·科恩从行为反应的角度来界定威胁认知。他认为威胁认知就是包含认知和判断要素的评价过程。这种评估过程是材料选择的心理过程,它会过滤掉间接的或不相关的信息。[8]88
  可以看出,对国际政治中威胁认知这一概念的理解经历了一个不断深入的过程。通过分析和借鉴学者们对于威胁认知的理解,对这一概念的界定可以综合克劳斯·克诺尔和雷蒙德·科恩的观点:所谓“威胁认知”,就是一种主观的认知建构,是对威胁信号进行选择性评估的心理过程。决策者在这一过程中受到以往经历和经验,以及本身认知体系的影响,同时,国内政治及国际环境也在一定程度上对这种认知产生影响,决策者对于威胁信号的解释“很少是纯粹的客观辨认”。[2]6
  2.威胁认知产生的原因
  威胁认知既不是脱离环境的一种单纯的心理过程,也不仅仅是对环境中确定信息的完全客观评价。威胁认知是一个复杂的综合体,它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因为威胁认知主要是决策者的主观建构、选择性的观点,所以在这过程中,过去历史的经验、国内政治的压力、国际环境对决策者对威胁的判断都产生重要影响。
  首先,过去的历史经验为决策者提供了一系列可以设想的情景,使他们发现规律和因果关系,帮助他们解读所面临的世界。但是如果对过去的理解过于狭隘,如果不能认识到变化的环境所产生的作用,就会导致“历史禁锢想象”的现象[4]223。也就是说在决策过程中,对历史经验的片面学习和借鉴有时会导致错误知觉的产生,容易使人们形成一种历史定势的思维,会影响到决策者对所接受的信息的解读。
  
  其次,来自国内政治环境的压力也会影响决策者的认知,成为威胁认知产生的影响因素。国内决策团体的结构、机制和相关的官僚机构都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决策者对威胁的认知和判断。另外,国内政治的压力一定程度上还来自于公众舆论。民众的看法实际上为决策者提供了一种必须遵守的行为标准,这并非出自政治必要,而是一种文化上的一致性。在公众舆论处于某种强烈偏向的时候,决策者是不可能忽视的,这对于决策者对威胁的认知会起到一定的牵引作用。
  再次,就国际层面而言,国际规范和地缘政治利益都会影响威胁认知的产生。国际规范与威胁认知的联系就在于背离国际规范的推论是威胁感知的逻辑,也是威胁评价的核心和关键性的推论[8]178-189。而从地缘政治利益的角度来说,尽管它不是影响威胁认知产生的唯一因素,但却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重要因素。一国与另一国在军事、经济等方面的实力差距以及所追求的利益间的冲突往往会引起双方相互间的威胁认知的产生。
  3.认知与决策间的互动关系
  根据认知心理学的基本理论,当一个人接受到信息或者受到环境中刺激因素刺激的时候,他就会产生对这一刺激因素的知觉[9]。然后,人对知觉到的信息加以理解,并根据自己的理解对刺激因素做出反应。人对刺激因素的反映是基于他对刺激因素的知觉,而并不是给予客观真实的刺激因素本身,所以,如果人的知觉是错误的,那么他的理解就会是错误的,他做出的反应也会是错误的。正因如此,在决策过程中,认知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10]13一国的外交政策行为被视为是国内因素与外部因素共同作用的产物。而在所有国内因素中,最重要的是外交决策者的认知概念。所以,对决策者认知的分析至关重要,因为它直接影响着一国的外交决策。需要指出的是,在决策层次有几种可能经常出现的错误知觉(威胁认知),主要有统一性知觉、认知失调和过高估计自己作为影响者和影响对象的重要性[10]332-449,这些认知错误会对决策产生直接的影响。错误的认知往往是导致错误决策,从而引发冲突的原因,在认知形成的过程中,那些固有的信仰体系所带来的认知会影响决策者对特定事件的认知,同时特定认知的变化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对宏观认知产生影响。两者相互作用,影响决策。
  
  伊朗核危机中的威胁认知
  
  2007年12月3日美国情报部门公布的一项最新情报评估称,伊朗早于2003年就终止了核武器项目,而2005年美国情报界的结论是伊朗正在秘密发展核武器。另一方面,伊朗总统内贾德2007年8月28日宣布“伊朗将继续推行其和平利用核能的计划,尽管伊朗核问题已被‘非法地’提交到联合国安理会,但是在伊朗看来,伊朗核问题‘已经了结’,伊朗已是一个拥有完整核燃料循环体系的‘核国家’”[11]。如果新报告中作得出的结论属实的话,为什么四年来美国政府坚持宣称伊朗意图发展核武,对国际社会构成严重威胁,并要求对其进行严厉的制裁?同时,为什么伊朗一方面强调自己仅仅在和平利用核能,并没有发展核武器,而另一方面又称自己为核国家?笔者认为,这种矛盾现象的产生与两国的威胁认知相关。正是这种认知,对伊朗核危机产生重要影响,是美伊两国矛盾的根本原因,也是使伊朗核危机陷入僵局的关键因素。
  1.伊朗的核能力:现实与认知
  首先,受威胁认知的影响,美伊对伊朗核lPHSd6oF+Qa+uIKaNVSthICHECfvIUZBvf7W75AMTHQ=能力的评估与客观事实间都存在着很大差异。在分析这一问题前,必须对核武器的研制有一个常识性的了解。所谓核武器,是指“利用能自持进行的原子核裂变或聚变反应瞬时释放的能量,产生爆炸作用,具有大规模杀伤破坏效应的武器的总称。”[12]从理论和实践看,研制核武器必须突破两类技术难关:一是要生产出必须的核装料[13],二是要解决核武器研制中的一系列技术问题。前者标志着一个国家有无发展核武器的可能,后者则体现了一个国家的核能力。但是,拥有核装料并不等于拥有核武器,作为基本裂变燃料的铀-235只有丰度达到90%以上才可用于制作核武器。所以,要研制出能够使用的核武器,必须经历诸多过程。[14]一般而言,仅从爆炸核装置到具有核作战能力就必须跨过五个技术门槛:第一道:爆炸核装置试验;第二道:组装成核弹头试验;第三道:核弹头及运载工具结合后的核武器飞行、投掷试验;第四道:建立包括侦查预警系统、指挥保障系统在内的核武器系统;第五道:形成一定规模和作战能力。上述每个步骤一般都需要2~5年的时间。[12]
  在对生产核武器的基本常识有所了解后,我们来对伊朗现有的核能力进行客观评估。根据2007年2月国际原子能机构的报告,伊朗目前离心机级联中的铀-235最高丰度为4.2%,[15]距离生产核武器所需的90%的丰度还相差很远。但是,2007年4月9日,伊朗总统内贾德却宣布伊朗已具备“工业规模”核燃料生产的能力,紧接着伊朗方面又称已开始向3000台离心机注入用于生产浓缩铀的六氟化铀气体。[16]对此,美国方面立刻采取行动,加大力度对伊朗施加压力。但是,不论美国如何施压、伊朗如何渲染自己的核能力,通过上述事实,显而易见,从4.2%到90%,还需要很长时间。同时,即便拥有了核装料也不等于拥有了核武器,拥有核武器也不等于就能形成核战斗力,因此,有专家断言伊朗10年内不可能造出核武器。[16]
  如果上述判断成立的话,那为什么美国对于这样一个即便能成功制造核武器也还需至少10年的国家却做出如此强烈的反应?甚至称“拥有核武的伊朗将会导致第三次世界大战”?另一方面,伊朗在客观的核实力下为什么如此的“虚张声势”,并且极度强硬?审视美国的政策,让人们感到费解的是,同样是核问题,美国对于印度和巴基斯坦态度却不同。美国同印度签署民用核能合作协议,在印度将民用核设施和军用核设施区分开的基础上,美便向其提供核技术和核燃料。美国常驻联合国代表约翰·博尔顿甚至辩驳称“印巴两国都是通过合法途径成为拥有核武器的国家的,而伊朗则是试图通过非法途径制造核武器”[26]。而事实上,连国际原子能机构都并没有明确得出伊朗在制造核武器的结论。对于同样被美国看作“邪恶轴心”的朝鲜,美朝却可以面对面坐下来谈,朝鲜也可以被纳入六方会谈的框架,而美国却不愿与伊朗谈判,更不愿将伊朗纳入多方会谈机制。这些现象的根本原因在于美国对这些国家的威胁认知程度不同。美国认为朝鲜、巴基斯坦和印度暂时对美战略利益不构成威胁,而伊朗在伊拉克战争后在中东崛起,在美国看来伊朗的威胁比这三个国家大得多。这也就是为什么对于伊朗,美国要采取如此严厉的制裁措施。可以说,两国存在的威胁认知正是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由于伊朗感受到自身安全正在受到威胁,所以试图寻求某种方式保护自己,而这恰恰导致其过度放大了核武器的作用及其象征意义,将拥有核武器等同于绝对安全;而美国视伊朗为“最大威胁[17]”的敌人认知,则导致其对伊朗所从事的核活动的目的性产生强烈质疑,并放大了对伊朗核能力的评估。
  2.伊朗核危机中的威胁认知:现象解析
  认知与决策之间的互动关系是认知直接影响决策输出,威胁认知往往导致了危机的爆发。伊朗核危机从爆发以来,经历的“缓和—紧张—再缓和—再紧张”的交替过程正是认知与决策间相互影响的结果。在伊朗核问题上,美伊双方的威胁感知与决策间的互动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受到“伊朗为最大敌人”的威胁认知影响,美国对伊朗核计划的意图总是往最坏处想,认为伊朗所谓的“和平利用核能”只是个幌子,其根本目的是在暗中发展核武器。在美国看来,像伊朗这样的能源大国,是不需要依靠核电站来提供能源的。因此,美国认定伊朗的核计划绝对不是为了“发电”,而是为了发展核武器[18],这不符合美国的国家利益。所以,从伊朗核危机爆发以来,美国总以“制裁”为威胁,试图使伊朗放弃正在进行的核活动。
  
  从美国白宫在伊朗核问题上发表的多次声明中不难看出,出现频率最高的一个词就是“制裁”。美国多次威胁如果伊朗不服从安理会决议停止一切铀浓缩活动,就将对其进行严厉制裁。[29]
  其次,由于感知到美国对自身政治统治基础和国家安全的威胁,伊朗坚决不屈服于美国无理的要求,放弃自己和平开发核能的合法权利。伊朗再三声明和平利用核能是《不扩散核武器条约》赋予缔约国的合法权利,是不容剥夺的,伊朗有权利提炼铀浓缩。在伊朗看来,放弃发展核能就等于放弃了国家主权和国家尊严。另一方面,美国不断释放的“伊朗为邪恶轴心国”、“美国的最大威胁”等一系列言论使伊朗认为敌人已步步逼近,只有靠核技术这一有力武器才能捍卫国家安全。尤其是在美国发动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后,伊朗的这样一种意识更加强烈,美国推行的“大中东民主计划”直接威胁伊朗伊斯兰核心价值观和伊斯兰政权。因此,伊朗的不安全感和加快核开发的欲望倍增,对美国的威胁感知更加坚定了伊朗发展核技术的决心和意志。
  根据认知心理学理论,在决策层次有几种可能经常出现的错误知觉(威胁认知)。[10]332-449通过梳理可以发现,在伊朗核危机中,两国的错误知觉主要归结为统一性知觉、认知失调和过高估计自己作为影响者和影响对象的重要性。其中,前两者更为明显。所谓统一性知觉是指将其他行为体视为统一、协调和蓄意谋划的,而实际上对方并不能达到这样的程度,甚至根本不存在这样的行为。这反映了人们的这样一种知觉取向,即“试图将复杂和互不相关的事件压缩进一个连贯一致的模式中去。”[10]332这一知觉错误最好的例证就是在伊朗核危机中,美国始终认为伊朗政府支持恐怖主义,向伊拉克抵抗组织提供武器等,并且把这些与伊朗发展核武器紧密联系在一起,但实际上却并没有确凿证据证明这一点。认知心理学中的认知失调,是指决策者总倾向于“为自己的行为寻找高度的合理性”,他们一旦对目标形成自身的态度,就会过滤或者弱化与决策认知不一致的信息对于内心的干扰,使自己原来的态度保持不变。[10]402由于美国在伊斯兰革命后对伊朗政权一向怀有深深的敌意,对伊朗先入为主的敌对认识在决策者脑海中始终存在。在这种知觉下,尽管德黑兰曾多次向华盛顿伸出了橄榄枝,在伊拉克战争后伊朗曾经提议与美国进行合作,甚至愿意承认以色列,但是美国完全没有理会伊朗的提议。此后,2006年伊朗前总统哈塔米曾在华盛顿访问时称“如果西方国家愿意谈判,在谈判过程中,伊朗甚至可以考虑讨论暂停铀浓缩活动。”但是当时美国却拒绝与伊朗进行谈判,称只有在伊朗停止其铀浓缩活动的前提下才与其对话。[33]2007年4月底伊朗首席核谈判代表阿里·拉里贾尼与欧盟负责外交与安全政策的高级代表哈维尔·索拉纳在土耳其进行会谈时曾暗示伊朗准备停止部分离心机离机的运转,以争取在核问题上打破僵局,但是美欧似乎并没有理会伊朗方面的暗示,仍坚称要伊朗完全停止铀浓缩活动。[34]由此可见,由于对伊朗持久性的威胁认知,美国在处理核危机时往往忽视伊朗发出的友好信号,错过了处理危机的最佳时机,使伊朗核问题陷入僵局。
  3.伊朗核危机中的威胁认知:影响因素
  威胁认知是行为体基于历史和现实的情境而对其他行为体产生的主观认知建构。在美伊核问题上,影响这种认知的原因主要有以下几点。
  首先,从历史的角度看,1979年美伊人质危机和后来的两伊战争对美伊双方此后的认知产生了重要影响。在1979年伊斯兰革命后便爆发了伊朗人质事件,这次事件使美国军方损兵折将,因此被他们视为耻辱。加之西方媒体称伊朗总统内贾德参与了当年的人质事件,这就使得这段历史变得更加非比寻常。美伊两国在此次事件后断交,美伊由此产生了威胁认知,互认对方为自己的头号敌人。美国更是经常以此为例,称“1979年伊朗支持学生占领美国大使馆,扣留美国人质,实属无赖行为,流氓本性昭然若示”[19]。在两伊战争期间,美国虽声称本着“中立均衡”政策,却实际采取“弱势均衡”政策。美国《纽约时报》等报纸多次发表文章披露美国前总统里根执政期间,美国国防部情报机关曾经向萨达姆秘密提供军事情报,以帮助伊拉克在两伊战争中打败伊朗,而且当时美国政府已经知道伊拉克将在战争中使用化学武器。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也认为美国在两伊战争期间曾向伊拉克提供生化武器原料[20]。由此可见,美国在两伊战争中扮演的角色,让伊朗对美国深恶痛绝。人质事件和两伊战争奠定了美伊双方的威胁认知基础。正如杰维斯所说的,人们从国际关系史的重大事件中学到的东西是决定他们认知的重要因素,这种认知又影响到他们对所接收信息的解读[10]222-244。历史的经验教训可以形成某种知觉倾向,对于美伊而言,这种倾向就是界定对方为敌人,认为对方对自己构成严重威胁。
  其次,两国不同的政治文化和国内社会心理因素也是影响威胁认知的重要因素。美伊两国有着截然不同的政治文化,代表典型基督教文化的美国和坚持激进的伊斯兰原教旨主义的伊朗,在宗教文化、价值观念、社会意识形态等方面格格不入,两种典型、异质的政治制度和宗教文化极易产生冲突,造成互相的排斥和敌视。美伊在政治价值观和世界观上严重对立,视对方为邪恶的代表。而这样的文化是融合于两国政治中的,是政权存在的基础。因此,美国认为伊朗是“自由民主制度”的敌人,而伊朗认为美国是“伊斯兰”的敌人。因此,在伊朗看来,美国不断的向中东地区输入西方价值观念,是对他们的一种文化侵犯,尤其是“大中东计划”,更是严重威胁到了伊朗政权的生存之本。而伊拉克萨达姆政权的覆灭更是加深了伊朗的威胁感知。
  社会心理方面,根据“世界公众舆论”(World Public Opinion)2007年1月16日对伊朗公众进行的调查,76%的伊朗人非常讨厌美国,78%厌恶美国文化,73%认为美国对伊朗构成最大的威胁,91%认为伊朗应该发展核计划。关于伊朗发展核计划的原因,大多数的伊朗人认为是为了国家安全尤其是保护能源安全。同时,从统计的其他数据中可以看出,超过半数的伊朗人认为美国会因为核问题攻打伊朗,他们还认为以色列不应该拥有核武器[21]。美国方面,盖洛普于2007年2月1—4日对美国民众的调查显示,26%的美国人认为伊朗为美国目前最大的敌人[22],这一数值远大于被调查的其他国家,位居榜首。从美国民众对“伊朗是美国最大敌人”的认知趋势上看,“9·11”事件后,这一认知呈上升趋势,并于2006年达到了顶点[22]。而这种对伊朗威胁认知急速上升的时期正是伊朗核危机极度紧张的时期。在2007年2月的盖洛普调查中,高达86%的美国公众对于伊朗非常讨厌[23],同时,此次调查还显示出从2003年开始,美国公众对于伊朗的不喜欢程度始终呈上升趋势[24]。由以上的数据不难看出,无论是在美国,还是在伊朗,双方的公民普遍都对对方国家持不友好的态度,存在着“对方是最大威胁或敌人”的认知。这样的认知代表的是一种社会心理,而对于决策者而言,这样一种主导性的社会心理是不能被忽视的,它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决策者的威胁认知。
  再次,从国际层面看,对伊朗核危机中威胁认知产生最大影响的因素来自于国际军备控制机制的不完善。伊朗是目前中东地区唯一一个参加了现存大多数多边军备控制相关协议的国家,包括NPT、CWC、BTWC。[25]。这看似与现今伊朗执意发展核武器矛盾。那么,伊朗究竟为什么由原来扮演的防扩散领域“积极角色”转而变为“破坏因素”了呢?这主要源于核不扩散机制的双重标准。伊朗认为NPT条约是允许条约签署国和平使用核能的,而现存供应方控制机制,以安全关切为名,完全剥夺了发展中国家发展经济所需要的技术。尽管如此,伊朗并没有像朝鲜一样威胁退出NPT条约。但是,两伊战争中国际社会一些国家对于伊拉克运用生化武器的纵容极大地影响了伊朗的认知,这使得伊朗认识到“国际机制的有效性仅仅在于你是否是超级大国的朋友”[25]。美国在伊朗核问题发展过程中的态度转换更加突出地证明了其在核武器上的双重标准。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美国与伊朗关系处于友好阶段期间,尽管伊朗违背了NPT条约,但美国并没有视此为“问题”。而到了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由于美国与伊朗关系恶化,尽管伊朗并没有违反条约,美国却把它视为“问题”,甚至在21世纪初上升到“危机”层面。由此可见,美国的核政策选择是基于政治倾向而区别对待,对于那些诸如以色列等与美国友好的国家的扩散行为可以采取视而不见甚至怂恿的态度,但对于如伊朗、朝鲜这类被美国视为“邪恶轴心”的国家却进行制裁和打压。核不扩散机制的缺陷构成了伊朗威胁认知的逻辑推论基础,而美国对核不扩散机制的背离,提供了证实这种逻辑推论的客观证据,加强了伊朗的威胁认知。另一方面,核能的和平利用与核扩散间有着密切联系[26],而核不扩散机制没有明确界定“和平利用”的相关条款内容。条约中没有确定有能力生产武器级材料的设施是否符合“和平利用”条款,而国际社会的一般理解是允许缔约国进行核材料生产,这样,缔约国就很可能在不明显违约的情况下获取能够制造出核武器的高浓缩铀和钚[27]。伊朗核问题产生正是因为美国指责伊朗以和平利用核能为借口发展核武器,而伊朗坚持称自己有和平利用核能的权利,拒绝停止核试验。因此,对和平利用核能与核扩散关系上的不同认识是导致美伊威胁认知产生的一个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除此之外,从地缘政治的角度来看,伊朗所处的动荡的地理环境也是其威胁认知产生的原因,尤其是伊拉克战争后美国在海湾地区增派驻兵,加深了伊朗的威胁感知,担心自己成为第二个伊拉克。
  
  另外,美国的不友好言论也在一定程度加深了伊朗的威胁认知。从“9·11”事件后美国把伊朗定义为“邪恶轴心”国,到2002年布什在西点军校毕业典礼上提出对“邪恶轴心”国可能实施“先发制人”的防御性军事战略,再到2002年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中明确指出美国面临的最大威胁来自于恐怖主义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结合,美国外交的重心是“不允许世界上最危险的国家拥有最可怕的核武器”,[28]美国不断释放出一种信号,即伊朗为“无赖国家”,美国已将其当作最大的敌人。近几年,这样的表态越来越明确。2002年美国推出《核态势评估报告》,把伊朗列入七个潜在核打击名单之中[29]。2006年的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指出美国“最大的威胁来自于伊朗”,“伊朗政权支持恐怖主义,威胁中东安全,破坏民主机制在伊拉克的建立,并且剥夺了伊朗人民的自由”。美国大胆地称“核问题的解决只有在伊朗改变其政策和开放其政治体系的情况下才能得以实现”。[17]美国政府在多种场合不断重复这种观点,使我们不得不联想到伊拉克战争之前,美国也曾这样在其社会进行舆论动员。伊拉克战争的先例必然会引发伊朗的警惕,视美国为“霸权轴心”、“世界和平与安全的最大威胁”。双方的认知加剧了它们在处理伊朗核问题上的不信任和不认同。
  
  伊朗核危机的未来走向
  
  伊朗核问题形成和难以解决的症结在于伊朗对其安全环境严重被威胁的认知。伊朗以其独特的政治文化和宗教背景解读了具有威胁性的美国政策和中东安全环境。而来自伊朗国内公众舆论的压力和对历史事件的认知则更加深了这种威胁感知。所有这些,使伊朗选择以发展核技术作为保护其国家安全和利益的有力工具。因此,只要伊朗感到国家安全受到威胁,就不会停止其核计划;只要美国对伊朗和中东地区的政策不改变,伊朗周边安全环境得不到改善,伊朗对外界的威胁认知就不会消失,也就不会停止其试图掌握核技术的行动。总之,没有消除伊朗在国家安全方面的威胁认知,就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伊朗核危机。
  由此,解决伊朗核问题,关键在于解决伊朗的安全关切,建立和完善美伊间有效的危机管理机制,加强互信和对话,国家间关系一旦建立在某种程度上的相互信任基础之上,彼此之间的戒心就会大大缓解,乃至消除。双方对对方的有关举动可能会更多的从“善”的一方面,而较少的从“恶”的一方面来考虑。美国应尽量避免发表刺激伊朗的言论,加强与伊朗决策者间的直接对话,这样可以有效地降低猜疑。心理学研究表明,互有敌意的决策者在面临巨大的心理压力而被迫在短时间做出决策的情况下,如果缺乏对对方企图明确可靠的信息,就很容易对对方做出恶意的解释,从而导致冲突。因此,加强互信和对话,以有助于消除美伊双方威胁认知的心理根源。而加快在中东地区建立有效的地区层面的危机管理机制,可以消除伊朗因周边环境的不稳定因素而产生的威胁认知,加强与周边国家的对话和交流,为核危机解决提供一个良好的客观环境。
  其次,核不扩散机制的缺陷及美国在核不扩散机制上的双重标准是伊朗威胁感知的重要原因。因此,要想解决伊朗的安全关切,一方面要加快修改和完善核不扩散机制,切实落实缔约国和平利用核能的权力,对无核国家进行明确的安全保证,对核技术的监督机制进行完善。另一方面,美国要切实履行国际义务,切实推动核裁军,向无核国家提供必要的安全保证,降低核武器在其国家安全中的作用,增强其合法性和可信性。同时,美国必须采取综合性战略,改变其不合理的核政策,在充分了解谋求发展核武器国家的动机和关切的基础上,向它们提供相应的安全保证和必要的激励措施,避免采取单边主义,不要以“先发制人”时常进行威胁,而应在国际机制的框架内与国际社会协调一致,寻求防止核武器扩散的最佳途径。
  当然,我们必须考虑到精英认知对伊朗核问题的影响。基于杰维斯的认知理论,我们可以发现,决策者的知觉直接影响了决策者所在国家与其他国家之间发生冲突的可能性以及冲突的严重程度。换言之,决策者的错误知觉可能成为两国间战争爆发的根源所在[50]。这充分说明了决策者的知觉在国家决策过程中起重要作用。因此,美伊两国国家决策者的认知变化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伊朗核危机的发展进程和未来走向。目前,可以看到,美国政治精英已出现了不同声音,2007年底美情报部门公布的关于伊朗核问题的评估报告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反对党多次借此指责布什在伊朗核问题上的政策。美参议院多数党领袖里德更是表示“希望政府认真阅读该报告,适当改变针对伊朗的言论和政策”[30]。可见,精英们的认知已开始发生变化,并且在朝着有利于伊朗核问题解决的方向发展。因此,美伊两国的安全精英如何在伊朗核问题上形成一种客观正确的共识,对于该问题的和平解决意义重大。另外,由于认知不同带来的不同政策倾向,美伊两国最高决策层的变化和更迭将对伊朗核问题的走向带来意想不到的影响。例如,2008年美国总统的选举所带来的美国决策层结构的变化很可能会直接影响伊朗核问题的走向。
  总之,伊朗核危机引发的关键问题是美伊对彼此的威胁认知,互不信任。这种威胁感知来自于双方对历史事实的认识、国内政治的压力以及受到国际层面的因素影响。在伊朗核危机中,两国的错误知觉主要归结为统一性知觉、认知失调和过高估计自身重要性,这些错误知觉加深了两国对对方的威胁认知,使得它们把对方当作最危险的敌人,从而对对方的行为和能力做出夸大的分析。这是美伊对立、伊朗核危机久久得不到解决的关键原因。因此,要想解决伊朗核危机,关键在于解决伊朗的安全关切,消除伊朗在国家安全方面的威胁认知心理。这就需要建立一个有效的危机管理机制,为美伊间的危机交流提供一个机制化的平台,逐步消除伊朗的威胁认知。当伊朗认为自身安全得到保障时,它对于掌握生产核武器的技术就不再会有如此迫切的愿望,不会将其视为捍卫其领土和国家安全的唯一保障。同时,由于精英认知的变化对伊朗核危机的走向也产生着重要的影响,因此,为稳定和解决伊朗核问题,应加强沟通和对话,利用第二轨道外交,引导安全精英形成正确的认知,从而推动核问题的和平解决。
  
  注释:
  [1]Michael Brecher.Towards a Theory of International Crisis Behavior.International Studies Quarterly,March 1977:43-44; Glenn H.Snyder,Paul Diesing.Conflict among Nations,NJ: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77:6;刘新华,秦仪.威胁认知:美国对中国发展的错误知觉.现代国际关系,2006(6):29
  [2]邱美荣.威胁认知与朝核危机.当代亚太,2005(6)
  [3]Klaus Knorr.Threat Perception//Historical Dimensions of National Security Problems.Kansas:Lawrence Press,1976.Quoted by Raymond Cohen.Threat Perception in International Crisis.University of Madison,Wisconsin Press,1979:3
  [4][美]詹姆斯·多尔蒂等.争论中的国际关系理论(第五版).阎学通译.世界知识出版社,2003
  
  [5]David Baldwin.Thinking about Threat.Journal of Conflict Resolution,1971,15:71-78
  [6]J.David Singer.Threat Perception and the Armament-Tension Dilemma.Journal of Conflict Resolution,1958,2(1):93-94
  [7]D.G.Pruitt.Definition of the Situation as a Determination of International Action//H.G.Kelman ed.International Behavior,1965:399-407.Quoted by Raymond Cohen.Threat Perception in International Crisis:6
  [8]Raymond Cohen.Threat Perception in International Crisis.Madison:University of Wisconsin Press,1979
  [9]“知觉”在这里是指人受到刺激后进行选择、组织和判断自己接受的信息的过程。
  [10][美]罗伯特·杰维斯.国际政治中的知觉与错误知觉.秦亚青译.世界知识出版社,2003
  [11]http://news.xinhuanet.com/world/2007-08/29/content_6623736.htm
  [12]伊朗何时能造出核武器,2006-09-8.http://www.chinadaily.com.cn/hqkx/2006-09/08/content_686316.htm
  [13]所谓核装料即武器级核材料,为了与民用目的核技术进行区分,核专家们将用于核武器制造的核材料称为核装料。见:伊朗何时能造出核武器.http://www.chinadaily.com.cn/hqkx/2006-09/08/content_686316.htm
  [14]一般来说,核武器的制造需要通过四关:核燃料、起爆装置、核试验、投掷技术。见:http://zxss.ynet.com/article.jsp?oid=16600689
  [15]See:IAEA.Implementation of the NPT Safeguards Agreement and Relevant Provisions of Security Council Resolution 1737(2006) in the Islamic Republic of Iran:2.http://www.iaea.org/Publications/Documents/Board/2007/gov2007-08.pdf
  [16]由于天然的铀中用于制造原子弹的铀-235的含量仅占0.7%,其余99.3%为不易裂变的铀-238及微量的铀-234,因此要提供核武器用的丰度在90%以上的铀-235必须用同位素分离法进行提炼,其中,离心机技术是核材料提炼中最关键的核心技术,因此,离心机的规模被视为衡量一个国家制造核武器能力的主要标志。见:伊朗何时能制造出核武器
  [17]See,U.S National Security Strategy.White House:March,2006:19-21.http://www.whitehouse.gov/nsc/nss/2006/
  [18]杨明星.美伊核博弈的建构主义解读.上海外国语大学2003级硕士学位论文:14
  [19]Barry Rubin.U.S.Foreign Policy and Rogue States.Middle East Review of International Affairs,Sep.1999,3(3):76
  [20]伊朗说美国两伊期间曾向伊拉克提供化学武器,2002-09-22.http://news.xinhuanet.com/newscenter/2002-09/22/content_570249.htm
  [21]数据下载:http://www.worldpublicopinion.org
  [22]数据来源:http://www.galluppoll.com/content/default.aspx?ci=26653&pg=1
  [23]数据来源.http://www.galluppoll.com/content/default.aspx?ci=26632&pg=1
  [24]数据来源.http://www.galluppoll.com/content/default.aspx?ci=26632&pg=3
  [25]Peter Jones.Iran's Threat Perceptions and Arms Control Policies.The Nonproliferation Review,Fall 1998:40-42
  [26]根据国际原子能机构的定义,丰度为3%的铀-235为核电站发电用低浓缩铀,铀-235丰度大于80%的铀为高浓缩铀,其中丰度大于90%的称为武器级高浓缩铀,主要用于制造核武器。世界上绝大多数反应堆使用4%左右浓度的铀作燃料。从技术上讲,生产低浓铀的工作量占到生产80%~90%纯度的铀-235全部工作量的70%~90%,而后者完全可以制造简单的核武器。见:维科百科全书网站.http://zh.wikipedia.org相关知识;侯育红.和平利用核能走到新关口.了望新闻周刊,2006-10-23:58
  [27]侯育红.和平利用核能走到新关口.了望新闻周刊,2006-10-23:58
  [28]See,U.S National Security Strategy,White House:September,2002:13-15.http://www.whitehouse.gov/nsc/nss/2002/index.html
  [29]Nuclear Posture Review Report.http://globalsecurity.org/wmd/library/policy/dod/npr.htm
  [30]新浪网新闻中心.http://news.sina.com.cn/w/2007-12-05/011313020062s.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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