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二道沟河

张　祥

自然大学是2007年3月由多家环保组织共同发起的一所虚拟社区大学。旨在通过自助型人才培养的方式，使社区公众实地参与调查，为公众提供探寻自然环境、零距离直面环境问题的机会，帮助人们认识自然、观察自然，关心周围环境的变化，珍惜、欣赏和热爱自然生命，参与到治理环境污染的活动中。“城市乐水行”是自然大学“水学院”的一个课程。持续利用每个周末的时间，组织环保专家，带领志愿者，考察北京的水环境，记录当地的“水自然”变化轨迹。

12月15日“乐水行”徒步考察“二道沟河”。通知上，我是领队，我有点为难，因为我之前没走过这条河，在和张峻峰队长通电话时，他让我按照他所写的文字说明指导前进路线，并希望这个实验能指导以后的考察行动。

我大概在7∶50到了人民日报社西门，在一位保定籍清扫工的指点下，我用大约20分钟时间首先了解了一下二道沟河明河出口处。当我回到人民日报社西门对面时，我看见一小帮男女同学在报社接待室门前集合，我猜想是来参加活动的，果然不错，是中国青年政治学院环境工程部的同学们。我赶紧过去打招呼，其中一个女干事把她们的女部长张同学介绍给我，我对她们表示了欢迎。

我又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雷圆圆，不过她把脸包得严严实实。这期间我还接待了新加坡电视台的记者，答应配合他们工作。我看见同学们有些冷，就招呼大家到对面有阳光的地方集合，大家在太阳光下暖和多了。我顿时感到在太阳光下的自然大学会成长起来的。

这时朱子熹带着他的招牌笑跑过来一头扑在我的怀里，他一直是自然大学最年轻的学员，只有六岁，后边跟着他的爸爸朱老师。他手里还拿着一张白纸，说是朱子熹画的二道沟河的图。（我请王老师拍了照）我接过一看，心里一热，豁然开朗。我把朱子熹紧紧搂在怀里，委托朱子熹和他爸爸为向导。

这时老全和他的妈妈、昆虫小博士廖鸿志和她的妈妈准时到达,还有一位母子志愿者（我忘记记下姓名了，表示歉意）、汪永晨老师、杨老师，还有那位经常来的美国女研究生司徒慧都陆续地到达了，六十岁的盛老师跑着赶了过来。

时针指向8∶30时，我首先请朱子熹的爸爸介绍二道沟河的情况，因为他从小就生活在这里。他介绍说：“二道沟河位于朝阳区朝阳门外，属于通惠河水系，是亮马河和通惠河之间主要的排水沟，约有5~7公里的距离。由工人体育场水系、二道沟明渠、二道沟泄洪暗沟、一热电厂大循环、红领巾湖退水渠五部分组成。两年前，河道岸坡坍塌、破损，洪水泛滥，水质污染严重，两岸环境脏乱。二道沟河北岸是六里屯地区，南岸是八里庄地区，仅八里庄地区就有近两万人受到河水污染的影响。”

朱老师讲完之后我又根据自己掌握的情况作了补充，我重点强调的还是安全！安全！！再安全！！！在大家依次做了自我介绍后，9时整队伍在“乐水行”旗帜的指引下出发了。队伍在金台路二道沟河明口处前行，映入我们眼帘的还是那种臭水沟的感觉，只不过是冻冰之后臭味被掩盖了许多，但是盖不住那些垃圾。队员们在行进中考察，交流。

要说二道沟河在诸多的北京河流中是个很平凡的名字，没有昆玉河那么响亮，也没有清河那么久远，但是在它的南岸却承载着共和国初期北京经济发展的辉煌历史。久居北京的人都知道在北京的东西郊分别建有两大黑白建设基地，“黑”的是指石景山的首钢，这“白”的就是指曾经坐落在二道沟南岸的北京“纺织城”。

建国初期，毛主席站在天安门城楼上巨手左右一挥，随之而来的“一五”，“二五”计划就在长安街东西两端建立起了纺织城和首钢。当年，纺织业作为北京经济起步的先导产业从这里起飞。从慈云寺东到十里堡，依次为京棉一厂、二厂、三厂，总占地面积为93万多平方米。从1953年京棉一厂破土动工到1957年京棉三厂正式投产，短短四年，三个大型棉纺织厂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投产第二年就达到设计生产能力。三个棉纺织厂，结束了北京有布无纱的历史，纺织行业更成为上个世纪中叶，北京国民经济的一面旗帜，在中国纺织工业发展史上创造了奇迹。

二道沟南岸的八里庄土地上，曾经辉煌的纺织城卸去了旧日的荣光，留下历史繁华后的深刻印记。叫“印染厂”的公交车站，以光华染织厂命名的光华路，依然矗立在四环边的中国纺织科学研究院，仍能让人时时想起往日机器轰鸣的厂区，想起一眼望不到边的整齐的纱锭，想起那些曾经为年轻的共和国编织出五彩梦想的美丽的纺织女工……1955年周恩来总理视察京棉一厂。1957年毛泽东主席在中南海机械厅观看京棉一厂细纱车间工人刘惠英操作。中国文化促进会的一位志愿者在向大家讲述着二道沟流域曾经的历史。

二道沟河水由丰到涸，由清变脏，到现在完完全全变成一条臭水沟，一路走来大家的心情一直很压抑。面对事实，大家在设想各种解决方案，在议论着我们每天都离不开的水。据说我们的血管里流动的血液中百分之九十都是水，所以我们没有理由不去爱护我们赖以生存的水啊。

在依稀可见的残留建筑里还可以看到苏式房檐，这一带至今还可以看见前苏联援建的影子。我不禁想到，那些工厂的建筑里就有我们父辈曾经砍伐下来的小兴安岭的红松。那时作为共和国支柱产业的东北森林工业把采伐下来的大批的木材源源不断地送往祖国各地，支援着百废待兴的新中国建设。到我们这一代，我还曾经押车为北京送过木材。记得父辈告诉过我们，在国庆十周年时，来北京开会在参观人民大会堂等十大建筑时，当时的全国总工会刘宁一主席就告诉父亲说这里就有你们生产的木材。父亲还亲自指挥过为建设毛主席纪念堂生产红松。父亲生前每每说起这些，都感到自豪。在东北老家的亲人们继续着父亲种植红松的愿望。

我来到北京后，由于业务的关系，经常能看到那些老建筑的拆迁，我都凑上前去看看那用红松做的大梁、房板、门窗，有的竟然像新的一样，足见红松的品质名不虚传。现在红松的故乡伊春，正在拉开始无前例的红松保护行动。

在朱子熹父亲的指点下，我们见到了清真寺房顶上的月牙。清真寺就坐落在二道沟河的北岸，紧邻二道沟河岸边。在清真寺，我们拜访了寺里的杨师傅，他告诉我们这座寺建于三百多年前的清康熙年间，“文革”期间遭到损坏，1986年朝阳区政府拨款重建。杨师傅还回答了大家的一些问题，他说：过去先辈就吃二道沟河水，五六十年代二道沟河北岸的六里屯还是鱼米之乡，二道沟河这两年好多了，但是到了夏天还是臭味难闻。我想，圣洁的《古兰经》伴随着二道沟河走过了岁月沧桑。一切都在改变，唯一不变的是《古兰经》的教义，还有人们对自然的贪婪索取。

在寺庙里小朱子熹和汪老师接受了新加坡电视台记者的采访。走出清真寺，我们又围在顾问杨春林老师的周围，听他介绍伊斯兰教传入中国的一些情况。继续前行中，在北京长大的盛老师告诉我们，这里过去有许多友谊公社，世界上许多社会主义国家都在这里有着象征友谊的人民公社，她读书时常来这里参加各种友谊活动，这里的农村经常可以看到黄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当时这里是中国最好的农村，成为那个时代友谊的烙印。虽然不能说和二道沟河水一样的变了味，但这些已成为历史。

网上有一段这样的描述：“二道沟河流域的农田与芦苇荡变成了错落有致的片片楼宇，现代化的商业建筑覆盖了二道沟河八里庄旧日的沧桑，这个以农业为主的贫困地区如今已经成为了生活便利的新兴商务产业聚集区，经济的发展为它的蜕变注入了鲜活的血液。”今天“乐水行”见证了这些事实，也亲身感受到了行走在“水泥森林”里不一样的变化气息。

还有篇文章曾这样介绍二道沟河：“一条蜿蜒在八里庄北侧的小河，没有比它听起来更平凡的名字了。两年前，这里还满处漂浮着垃圾，臭气弥漫，让人无法靠近，提起它的时候，周边的居民满是沮丧与愤懑。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一群戴着施工安全帽的人，开始了对它的治理，清理污水，清除泥淖，硬化河道……忽然地，二道沟河变成了一条清澈、平缓的河流，为八里庄平添了几分灵动的风景。清晨，朝阳洒满水面，夜晚，月色映照波光，清风徐，游云舒，一条碧带，满是风情。河边没有了居民的怨气，到处都是休憩的人们各得其乐。

从二道沟河清澈后的那天起，河边多了一支自发组织起来的志愿者队伍，成了最为靓丽的一道风景。他们拿着形形色色的工具，每天打捞着水面上漂浮着的垃圾，渐渐地河里的污物越来越少了，后来才发现是因为志愿者们越来越多了。这些由居民们自发组成的志愿者队伍活跃在八里庄的每个地方，捡拾白色垃圾、清除小广告、维护社区绿地……他们用自己对家园的热爱，守护着这块土地，他们用行动感染着身边更多的人，让美丽在这里绽放。”

今天“乐水行”看到的不完全像文章里说的那样好，还有些不尽人意的地方。满沟的垃圾，随意排放的污水，随处可见的大小便，被折断的树木……但愿二道沟河以后真的能像它左右两个肩膀上扛着的那些富丽堂皇的高楼大厦那样漂亮美丽。

在朱子熹父子的带领下，12时我们的队伍到达了本次活动的终点高碑店水库，见到碧波荡漾的湖水，大家郁闷的心终于舒展了。大家高兴地呼吸着这里的新鲜空气，几乎忘记了累和饿。也许是看见这满湖清清的“中水”让大家看到了污水治理的希望。

当我把汪永晨老师当选为“2007中国绿色年度人物”的好消息告诉大家时，大家用热烈的掌声表示祝贺。汪老师即席作了热情洋溢的演讲，从农妇韦东英以坚韧不拔的意志保护家乡水源说起，到自己十年前组织记者沙龙再到保护怒江，再到联合组织“自然大学”打出“乐水行”的旗帜……她微笑着向大家讲述如何从一个记者走向环保之路的心路历程。她告诉大家保护水，就要从自己做起，从身边的小事做起。比如我们在洗手、洗澡、打肥皂时，是不是关闭了水龙头？我们是否用淘米、洗菜的水冲厕所？我们是不是拒绝使用一次性卫生筷子？我们是不是随手关闭电灯电源开关？最后她把自己54岁的年龄告诉了大家，在大家诧异的眼神中，她用幽默的忠告结束了演讲。她说：“用快乐的心情去关注环保，热爱自然可以使自己年轻，特别是女孩子，比往脸上涂抹那些化妆品管用。”随即大家的掌声响起，我看见那些女孩子拍得最起劲。

我招呼大家簇拥在“乐水行”的旗帜周围合影。随即王小娜老师宣布今天徒步二道沟河活动圆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