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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中青”的两年半

2008-04-19马彦祥马思猛

纵横 2008年2期
关键词:张治中夏衍剧社

马彦祥 马思猛

1942年下学期, 我在江安“剧专”,一面养病,一面教书。12月时,接到鲁觉吾(1935年我在南京教书时期认识的一个国民党作家,当时他是国民党军委会政治部设计委员会的委员)由重庆寄来的一封信,说张治中(当时国民党军委会政治部长兼“三民主义青年团”书记长,现任国防委员会副主席)要我去重庆担任“三青团”的“中央青年剧社”社长(以下简称“中青”)。在我到江安去教书之前,我知道“中青”社长一直是张骏祥(现上海电影局局长),他已当了两年多,不知为什么这时要换人。至于我自己,一来因为身体不很好,二来“三青团”领导下的剧团也不想干,于是就发了一封信,婉言辞谢。我的理由有两点:一、我是因为有病才暂时离开重庆到江安来半休养的,现在身体尚未完全复原,不能担任繁重的剧团工作;二、剧专的聘书是一年,不便中途离职,希望另外物色人选。谁知我的信寄出后没有多久,鲁觉吾竟亲自从重庆跑到江安来找我,说他把我的意见向张治中汇报了,张治中的意思还是希望我去。他说,原任“中青”社长张骏祥辞职了,现在暂由副社长杨村彬代理社长职务;张治中认为杨村彬的资望不高,所以还是希望我去。我的身体不好,时间可以推迟一点,过了年再去;至于学校方面的问题,他们可以帮我向学校解释。当时我感到很为难。我和张治中并不是很熟悉,我在“中国电影制片厂”、“中国万岁剧团”当导演的时候,他曾看过我导演的几个戏(“中国万岁剧团”是政治部的剧团,张是政治部部长,所以他几乎是每戏必看的),此外并没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非要我去不可呢?想来他们也实在无人可找了。当时我就找洪深先生商量,洪深给我建议:既然不是马上要去就职,不妨等寒假时到重庆去和夏衍研究研究再说。夏衍是当时地下党戏剧方面的负责人,征求征求他的意见该是不会错。我接受了洪深的意见,对鲁觉吾说,容我再考虑考虑,等寒假去重庆再作最后决定。鲁表示同意。

到了寒假,我回到重庆,就去找夏衍。我把张治中托鲁觉吾一再找我去“中青”的经过告诉了他,并征求他的意见。我自己是倾向于不去的,因为“中青”这块招牌当时在重庆戏剧界是很不吃香的。谁知夏衍听了,却竭力怂恿我干。他的意见是“中青”虽然是归“三青团”领导,但它下面据说还有许多大学校的“青年剧社”,其业务都由“中青”辅导;抓到“中青”,就等于抓到各大学“青年剧社”的辅导权。他说:“这个阵地很重要。现任‘中青社长杨村彬政治倾向不好,他上来第一炮就准备上演他自己的《清宫外史》,很糟糕!”他还对我说:“这次是张治中一再来请你的,以后你就比较好讲话。你去了,可干则干,不可干就占着茅厕坑不拉屎,总比把地盘让给人家好。”听了他这番话,我觉得很有道理,但还是有不少顾虑:第一,这是一个反动组织所领导的剧团,我去了,戏剧界不明真相的人是否对我会有“看法”?第二,这个剧团的编、导、演各方面的力量都比较薄弱,如无外援,是很难搞好的。因此,我向夏衍表示要求入党。夏衍没有同意,他说:“你的要求是好的。但入了党,对你的工作和你自己反而不利,不如以无党派的身份去参加,对工作会更方便。你的顾虑是不必要的,大家是会了解的。”我说:“只要党相信我就行了。”此外,我还向他提出了一个要求:“希望戏剧界的老朋友们能在业务上给我一些支持。”夏衍说:“这不成问题,在可能的范围内,一定给你支持。”

我决定去“中青”后,就通知鲁觉吾,并要求和张治中当面谈一谈。鲁答应替我转达。过了几天,张治中就通知我到他的家里去看他。见面后,我向张治中表示了我的态度:“我在政治上,一向是无党无派,希望能保留这一点;听说‘中青社长必须是党员(指国民党),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个规定?”张治中当时回答我说:“一般是有这个规定的,不过对你们艺术家,就不一定这样要求。我知道你们是自由惯了的。”他还问我:“你什么时候来?”我说:“回江安去料理一下就来。”他说:“好,尽可能早点来。”

见过张治中,我就回江安,料理家务,结束课程,在2月份学校开学之前到了重庆。这时“中青”正在大演杨村彬自编自导的《清宫外史》,上座之盛,打破了重庆过去所有话剧的纪录。这时,我在戏剧圈子里听到了各种流言飞语,说:

“杨村彬的《清宫外史》演出成功,社长是坐稳的了。马彦祥这次怕要落空。”

“‘三青团内部都说《清宫外史》演出成功,杨村彬很不错,没有理由换掉他。”

“‘中青演员大都是杨村彬的学生,他们都拥护杨村彬当社长,否则,他们都要不干。”

这时我的“任命”已经下来,我便到“中青”的宣传处(“中青”的领导单位)去报到。到了“处”里,情况确实有点异样,首先是“处长”(忘其名)不见我,由一个叫王汉祥的科长见我。我告诉他,我来报到,并“请示”几时去接事。他说:“现在‘中青正在上演《清宫外史》,上座很好,欲罢不能,是不是等他们演完再说。”听他的口气,我才知道外边的传言并不是毫无根据的。但是我并没有气馁,反而增加了要把“中青”接过来的决心。我知道一场斗争要开始了。

大概过了个把星期,我又到宣传处去联系,问他们我究竟什么时候去就职,他们还不给我具体答复。看当时的形势,从“中青”一直到宣传处,的确都是在有意地、有计划地拒绝我到“中青”去。他们一方面在社内社外制造空气——“中青”一时不会改组;一方面想方设法阻止我去就职,让我自动地知难而退。我觉得这样拖下去不行,便直接给张治中写了一个报告,说明接收“中青”的种种困难,“请示”他应该怎么办。想不到这个报告居然发生了作用。没有几天,《清宫外史》停演了;同时听说“中青”已接到“限期移交”的通知,杨村彬决定辞职,剧社内部人事方面很不稳定,杨村彬和他的老婆(姓王,忘其名)竭力煽动社员离社,意图把“中青”搞垮,留一个烂摊子给我。

3月的一天,我按照宣传处通知的时间,到“中青”去接事,我只带了一个秘书冯永贤(国民党员,曾任“中国电影制片厂”的秘书,我和他共过事,是“中国电影制片厂”厂长郑用之介绍给我的)和我同去。杨村彬已离渝去成都,一部分演员被拉走了,其中有耿震、沈扬,是两个比较好的演员。那天替杨村彬代办移交的是剧社的总务课长张家浩(“剧专”毕业生,国民党员,是张骏祥和杨村彬的得意学生;解放初曾在上海的电影厂里),当时的剧务课长是王仁荣(国民党员,是原来“中青”派来的),技术课长不知是谁,可能也跟杨村彬一起跑了。当场监交的是宣传处派的人;当天我把“中青”接了过来,除派了一个秘书冯永贤之外,社内人事,一律未动。一直到抗战胜利,“中青”的总务课长和剧务课长,始终是张家浩和王仁荣两人担任,没有更调过。我知道这两个人在剧社里负有“使命”,未便轻易予以更动。技术课长一职,我后来派了“剧专”的一个学生担任,他的名字记不得了。

我就职后,为了安定人心,第一件事准备抓业务。但是演出什么戏呢?我手边连一个剧本也没有,而演员又被杨村彬拉走了一些,一时无从补充,对演出也不无影响。总之,问题不少。经过我各方奔走,最后,剧本问题总算解决了,是陈白尘的《陌上秋》。这个剧本角色不多,适合当时“中青”的演出条件,是陈白尘为“中国万岁剧团”写的,已经交给剧团排演,导演是史东山,也早已内定了。为了支援“中青”,经“中万”商得作者的同意,把这个剧本让给“中青”排演,而且连原导演史东山也一并借给“中青”。我知道,这是党在背后支持我。

我从1943年3月到“中青”,至1945年9月抗战胜利后辞职,共在“中青”两年半,在这两年半中,“中青”一共演出了7个戏:

一、1943年6月,演出《陌上秋》,陈白尘编剧,史东山导演;

二、1943年11月,演出《金凤剪玉衣》(原名《夏完淳》),郭沫若编剧,我本人导演,并主演夏完淳;

三、1944年3月,演出《少年游》,吴祖光编剧,我自己导演;

四、1944年6月,演出《鸡鸣早看天》,洪深编剧,我自己导演;

五、1944年11月,演出《郁雷》,朱彤编剧,我自己导演;

六、1945年3月,演出《槿花之歌》,阳翰笙编剧,我自己导演;

七、1945年6—7月间,演出《黄花冈》,集体创作,洪深导演。

这些剧目,现在看来问题很多,可是在当时,“中青”争取上演这些戏也不都是很顺利的。尤其是1944年以来,全国人民对于国民党的反动统治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要求结束国民党的独裁统治,实行民主,保障言论自由,成为国民党统治区人民的普遍呼声。但是摇摇欲坠的国民党反动政府这时却受到了美帝国主义的支持。美帝为了把自己的势力进一步伸入中国,以便在战争结束后把中国变为美国的殖民地,要积极维持国民党的反动统治,一方面派了大批军官来训练和武装蒋介石的军队,促使蒋介石发动内战,一方面却摆出一副“公正”的面孔来“调处”国共关系。在这种情况下,国民党的反动统治更是有恃无恐,就连“中青”这样的一个小团体,也感到压力越来越大了。

“中青”所受到的压力主要来自两方面:一方面是“中青”的组织处(处长康泽,是国民党复兴社的特务头子,解放襄樊时被活捉;现在“全国政协”),另一方面是“中青”的宣传处(1944年时,处长是郑彦乐,现在台湾)。

关于组织处方面的,曾发生过这样的几件事情:

一、大概在1943年夏天,《陌上秋》演出后不久,组织处忽然派了一个人到剧社来找我,在谈了一会儿剧团的情况之后,他通知我到组织处去填一下“党员登记表”,我当时问他:“我不是国民党员,为什么要填表?”他说:“这是团部规定的。”我告诉他:“我到‘中青来的时候,曾经和书记长(指张治中)讲清楚的,我在政治上是无党无派,希望到‘中青来还要保留这一点,书记长当面同意了,说我可以不是党员。这件事情,你们最好请示一下书记长。”他当时只说:“好吧,我回去请示一下。”这一次就这样被我顶回去了,以后他们没有再来找我。

二、1943年冬,“中青”社正在上演郭沫若的《金凤剪玉衣》时,有一天晚上,到快开戏的时候,忽然发现演员沈松失踪了。沈松是“中青”演员,在这个戏里担任了一个不太重要的角色。那天晚上,到该化装的时候,剧务忽然跑来告诉我,说沈松没有来。我问其他演员,都说昨天晚上散戏后,大家都一起回宿舍的,只是今天一天没有看见他。我知道出了问题, 只得临时另派了一个演员代替了沈松的角色。

第二天, 我一面向宣传处打报告, 一面去找夏衍, 把事情告诉了他, 托他代找赵班斧(金山的哥哥, 国民党“军统”特务,据说他和中共地下党有联系),问问沈松是不是被“军统”给抓去的。此外,我还从“中国电影制片厂”方面的人辗转向“中统”和“警备司令部”方面打听沈松的下落。经过几天的奔走调查,都说没有下落,宣传处接到我的报告后,曾派人来社了解情况,但以后也没有什么下文。

大概过了一两个月,在大家将这件事情几乎已经忘了的时候,沈松忽然回来了。据他说,是给“中青”组织处方面的人抓去的,在重庆郊外的一个什么地方“学习”了。至于为何被捕,为何“学习”,又为何被释放,一些具体情况他都没有谈,我也不便细问。因为我知道剧社里有中共地下党员,沈松就是一个。沈松为什么被捕,我虽然不了解,但我猜想与演出郭沫若的戏有关,这是组织处向剧社提出的一个警告,同时,也是为第二次对剧社社员施加压力的一个借口。

三、就在沈松被释放不久,大概在1944年4、5月间,组织处又给剧社来了个通知,说除我以外,全体社员一律都要参加国民党。我知道这和沈松被捕有关。为这事,我曾找夏衍去商量过,夏衍说:“你不妨找张治中谈谈。”于是我“以退为进”,给张治中写了一个辞职报告。张治中照例是对我“挽留”,并且约我到他家里去谈话。他问起我在“中青”的工作情况,我就把组织处两次来剧社,要我和全体社员“入党”的事情告诉了他,并且还将逮捕沈松却没有通知我的事向他提出意见。我向他表示“中青”的工作很难做,过去在“中万剧团”时从没有发生过这类事情。他听了之后,只简单地对我说:“这些事情,你不必管它,我会告诉他们的。”果然,组织处以后再也没有来向我提全体社员“入党”的事。新中国成立初期,我记得曾有些过去的“中青”社员,他们的工作单位来向我调查,他们在“中青”工作何以没有入党团,我都替他们写了证明。

四、组织处两次登记未成,总不甘心,最后又来了一次,大概是1944年下半年,说一般社员可以不入党,但行政人员,除我以外,都必须“入党”。这一次,我就没有再坚持,因为除我之外,“中青”只有四个行政人员:秘书、总务课长、剧务课长、技术课长。前三人本来都是国民党员,后一人在“剧专”上学时曾集体加入过国民党,他现在也并不反对入党。“入党”问题,经过几次斗争,最后总算这样解决了。

五、1945年春,我曾在两个宣言上签过名,一个是重庆文化界300余人对于时局的宣言,一个是以郭沫若领衔的十余名文化界人士联名给美国文化界的一封公开信,呼吁美国政府不要扶蒋反共,支持国民党打内战。这两个宣言都是夏衍拿来给我签名的,当时重庆的《新华日报》曾经发表了这两个宣言。我的这两次签名又引起了组织处的密切注意。在一次“中青”举行全团工作总结大会的前一天,宣传处处长郑彦乐突然亲自跑到“中青”来找我,告诉我说:“明天总结大会,你一定要去参加。组织处准备在大会上公开质问宣传处关于你的两次签名问题。这个问题,宣传处无法替你解释,需要你亲自答复的,希望你准备一下。”我说:“好吧!”第二天我到团部去参加大会, 大会是由张治中亲自主持的, 当他作完了“总结报告”之后,开始大会讨论。果然,组织处的人员首先发言,公开质问宣传处:“在宣传处领导下,马彦祥身为‘中青社长,为什么竟在共产党的宣言上公开签名反对政府?”郑彦乐当即表示,这个问题可由马本人答复。我当时回答说:“我不是国民党员,也不是共产党员,我是无党派人士。我的确曾经在宣言上签过名,我是以个人的名义签的名,并不是以‘中青社长的名义签的名。因为就我个人说,我是反对内战的……”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张治中就在台上制止了我的发言:“不要谈了。今天我们的会是工作总结大会,主要是谈工作,不是谈思想。思想问题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不是几句话可以讲清楚的,以后再谈,今天这里不要谈。”他这几句话就把一场风波平息下去了。

至于宣传处方面来的压力,主要是关于演出的剧本。“中青”每演一个戏,都必须事先把剧本报送宣传处审查,经宣传处批准后才能排练。宣传处对“中青”每次报送的剧本,审查十分严格,尤其是对“左倾”的作家所写的剧本,更是百般挑剔。郭沫若的《夏完淳》是个历史剧,剧中不少地方采取了借古讽今的手法,对当时国民党政府有所讽刺抨击。宣传处对这个戏删改得很厉害。另外,宣传处经常交下一些国民党作家所写的反动剧本,要“中青”列入上演剧目计划。我在“中青”期间,曾先后四次收到过这类剧本,现在我还记得起的有鲁觉吾的《黄金万两》,还有易君左写的一个剧本(剧名已忘)。这也是一件十分伤脑筋的事。我曾找过夏衍商量,夏衍给我出了个主意:“对这类剧本,能推则推,推不了就拖,拖不了就要他改。剧作者是最怕改自己的剧本的;改一遍,不行,改两遍;两遍不行,改三遍;改到后来,他自己也不愿改了。”我对鲁觉吾的《黄金万两》,就是采取推、拖、改的办法把它压下的。我在“中青”的两年半中,始终没有演过一个宣传处交来的剧本,是经过不少斗争的。

1945年8月,日本投降。这时大家都一心想着“复员”的事情,业务已全部停顿。我在到“中青”的时候,曾说过“抗战胜利我就离开中青”,为了履行诺言,我在9月间就向“中青”提出了一个辞职报告,但是没有得到批准。那时我迫切想回北平,不仅因为我的家在北平,而且已经接受了《新民报》的聘请,《新民报》出版“北平版”时,我要替他们编一个副刊。此外“全国文协”(老舍负责)还委托我到北平后筹备组织“全国文协”北平分会;我的父亲也希望我早点回北平了解一下故宫博物院(他是故宫博物院院长)在沦陷期间的情况。于是我伪造了一个电报,说我母亲在北平病危,并且由我父亲给当时“中青”书记长(忘其名,我记得原来是一个大学校长,他是我父亲的朋友。这个人刚到“中青”担任书记长不太久)写了一封信,说明我母亲病危(那时我母亲已逝世几年),我急于要回北京,并请他给予交通上的方便。这个报告很快就被批准了,我被允许搭乘送“中青”接收人员的家属去北平的飞机同行。这样,我就在1945年12月间离开了重庆,回到北平。

说明:本文是父亲马彦祥生前在“文革”中写的交代材料,“文革”后由中组部退回。全文照录,未作任何文字处理。父亲就任“中青社”社长,实际上是遵照周恩来同志的指示去的。此文系“文革”中交代“历史问题”而作,夏衍当时已经被捕入狱,当年参加“中青”工作,在“文革”中接受审查时,被视为参加反动组织的主要历史问题之一。夏衍在其晚年对这段历史还原了全貌。

附:夏衍《懒寻旧梦录》增补本338页:张骏祥不愿意再当“中国青年剧社”的社长,辞了职,于是CC派的阎折梧就想继任社长这个职务。这件事张颖告诉了我,我请示了恩来同志,他考虑了一下之后对我说,你去请马彦祥来接替张骏祥。他分析了形势,对我说,“中青”的负责人是张文伯(治中),他是不会把剧团交给CC派的,马彦祥政治色彩不浓,只要他肯出来,张文伯是会同意的。我说“中青”的名声不好,进步文化人是不愿意沾手的,张骏祥不干,可能也是这个缘故;恩来同志果断地说:你去劝他出来勉为其难,他假如不肯,你可以说,这是我的意见。果然,马彦祥再三推辞,直到我说了这是恩来同志的意见,他才接受了这个职务。

责任编辑张春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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