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穿男式衬衣的旧时光

雪眸清睫

秋日的午后，整理换季衣物，一件素色的男式衬衣不经意间跃入眼帘。重又穿起，依旧宽大，我坐在沙发上，整个身体蜷缩在里面，思绪穿过记忆的长廊，定格在一段旧时光中。

恋上一个人，就会热衷于他的喜好品位。他的衣橱里，一年四季，都挂着许多同一品牌款式而颜色各异的衬衣，像他的人，固执而又善变。他有轻微的洁癖，正和我爱干净的习惯不谋而合，两个人相恋的时光，如砂糖搅拌在蜂蜜中，甜得黏在一起。

每天，他会手洗衬衣，仔细又专注，用碧浪洗衣粉，从不拧干，晾在夜幕下控水，散发着清雅的茉莉香气。我不依，任性地要霸占他洗衣的时间，在他转身取新衬衣的功夫，偷袭他换下的旧衬衣，穿在身上示威。他喊我宝宝，眼神温柔似月光倾泻，我心一下就软了，乖乖地脱了衬衣还给他，满足他不洗不罢休的念头。

那个奇怪的人，满脑子奇怪的思想。我生日，他竟送我两件男式衬衣。一黑一白，极单调的颜色，却是我中意的。我喜欢穿着其中一件属于他衬衣型号的纯白衬衣，下摆接近膝盖，披着齐腰的长发，光着脚丫在居室的木地板上漫步，脚趾甲画的粉色玫瑰陪我绽放着爱情的喜悦。他望着我笑，目光追随我的身影，一刻不停。

我喜欢把那件黑色的衬衣罩住他高大的身躯，他成了我的黑马王子，瞳仁里充满了神秘的光泽。他牵我手，在落地窗玻璃前，看夜空繁星璀璨，听浪漫蚀骨的钢琴曲，我们酌酒碰杯，谈情说爱。时常，我会与他换穿衬衣，只为迷恋他黑色衬衣上的烟草味道。我也会，倚在他肩旁，耳垂抚摩着他那熟悉的绵软衣料，心才是塌实的。

越甜蜜的爱越容易被忌妒，因着相对磨合的缺点，终是未能兼容。与其爆发争执，不如及时离开，最起码，留给彼此的还是最美的回忆。只是，我将带走的纯白衬衣收藏，不敢触及，思念幻化成一株单叶草，只会生长，不会结果。

我还会接到他问候的电话，关心的语调氤氲着情愫。而我拒绝再续前缘，悲喜自知。我宁愿，一个人吞咽苦涩，哪怕潇洒的背后是泪水淹没。

不知不觉，衣橱里也挂满了衬衣，全是一个弃爱女子的心情写照。褶蕾丝的、缀流苏的、绣碎花的、系飘带的，或是镂空袖、亮片领、镶钻、束腰，或是雪纺、麻纱、真丝、绸缎。有几多款式，几重色彩，就有几许掩饰，几度感伤。昨日渐行渐远，逝去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人是逃不出记忆的，除非失忆。若非如此，怎会在这样的秋日午后，重又拾起那件素色的男式衬衣，穿起回忆，让怀念呈现于温暖的阳光中。那样一段温情的旧时光，一生只能有一次。

助理编辑 王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