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挤点好

黄金兰

好友结婚时，我曾参观她的新房，相对于宽大的卧室而言，1.5米宽的床显得有些窄小。我颇有异议：两个人都不苗条，要买1.8米的大床才够宽敞，那样睡得多自在。

最初，她觉得有道理，因为丈夫爱打呼噜，她容易失眠，翻来覆去的，床太挤确实是互相影响。可日子一天天过下去，她对我说：“床，还是挤一点好。”

因为挤一点，睡不着的时候，一转身就可以摸到他。抱着他的小肚子，脸贴着他坚实的脊背，或者仔细端详他熟睡的脸，用手轻轻摩挲他眼角的皱纹，疼惜他为她为家付出的辛劳，然后伴着他均匀的呼吸和心跳声慢慢幸福地睡去……

因為挤一点，在寒冷的冬夜，她会使点小心计，磨蹭着抹爽肤水、眼霜、晚霜、手霜，逼得他不耐烦地先跳上冰冷的床。20分钟后，她钻进被他体温烘得暖呼呼的被窝，把冰冷的双脚直贴他温暖的小腿，听他哇哇大叫，她得意地偷笑……

因为挤一点，吵架之后，冷战时候，背对背，恨不得离冤家对头远一点，可是不行。背对着他垂泪，不看他，却依然能感觉到他的存在。把被子狠狠拉过来，又担心他受凉。那起伏的鼾声就在耳边，又可恨又可笑，那温暖的脊背隐隐传来热流，熟悉的气息挡也挡不住。他翻个身，习惯性地用手搂住她，甚至睡梦中还念叨她的小名。气死人的家伙居然睡得那么安稳，如婴儿般恬静无邪的脸，让人心软得一塌糊涂，斗志全消。心想，算了，只要明早他主动说话，就和好吧……

所以，婆婆劝她，他去外地赚再多的钱，也不如每天跟你吃同一锅饭，每晚跟你挤同一张床——一丈之内才是夫啊。

所以，她和他约定，再怎么吵架，谁也不能去睡沙发，床头吵架床尾和。两个人就住在温馨的家里，睡在挤一点的床上，亲亲热热，和和美美，过粗茶淡饭的家常日子，别墅金床也不换。

看她幸福地笑，我也开始觉得，床，真是挤一点好。

（摘自《今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