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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煤记

2005-04-29李艳祥

骏马 2005年1期
关键词:老丁大爷林场

李艳祥

“什么,买煤?这不是添乱吗?车这么紧,又是准备作业期间,各小工队都送材料、拉东西,还要跑林业局。那台车大修还没回来,就这一台车哪能跑过来,你让我上哪找车去?”林场调度王大庆粗门大嗓地喊。

青山林场建立十年了,还从来没有人买过煤,况且,从林场到五九煤矿有八十公里,汽车一个往返就得一天,别的事都不能干了。

如今,生产主任坐镇指挥抢修冻板道,早已盯死了这台车。司机小张每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眼睛上的眵目糊一直不断。

王大庆急呀。

站在他对面的人叫丁保林,就是给他“添乱”的人,已经年近六旬,一个退休的老采伐工人,是个连续数年采伐超万立方米的劳动模范,全林区的知名人物。

“哎,我说大庆,我刚提出‘买煤两个字,你就和我嚷嚷一大堆,至于吗?再说,我也不是为个人呀!”老丁不愠不火地说。

“你是咱们局的老劳模,为林业生产流过血、出过汗,从来都是林场利益高于一切,没有为自己的事情向领导提出过困难,更没有给林场出过难题,对不?”王大庆跟林场书记住一个宿舍,也学会了做思想工作,“再说了,给自家买煤还能是为公家呀?”

“哎,你别说,我这次买煤还就是为公家。”老丁辩解说,“刚才你说对了,在我从事采伐工作的三十多年里,还从来就没有因为个人问题找过林场。”

“就是嘛,我就知道老丁是个好同志,一个老劳模怎么可能给领导出难题呢?”王大庆顺杆爬上来,表示很理解的样子高兴地说。

“小子,先别给我戴高帽!告诉你,这个煤我是买定了……”

“什么?我说老丁,你这人今天是怎么了?”王大庆一听老丁语气那么坚决,不等他说完,一下子就来火了,“林场哪点亏待过你了?眼下林场有困难,你就不能体谅一点儿?身为一个老劳模、共产党员,怎么连这么一点儿觉悟都没有?”

王大庆急头掰脸地又喊上了。

“你跟我喊什么?我看你是想找揍!刚穿两天死裆裤就忘了姓啥啦?”老丁一收五指,拳头黑乎乎地杵到王大庆胸前,像小孩脑袋一样大。

这可是伐木工的铁拳,王大庆害怕了,吓得一躲:“别、别!君子动口不动手,我知道我打不过你,可我这也是为了工作呀!”

“混账小子,为了工作你就不让人把话说完哪?谁说我这不是为了工作呢?”

“好,好!我的丁大爷!算我错,抢你的话是我的不对!”王大庆把语气缓了下来,“你说吧。”

“那好,我说这煤买定了,并不是要求你立马就得拉。”老丁解释说,“我也不是分不出轻重缓急,等你们忙过这一阵子,车有了闲空再拉不迟。可是你个小兔崽子太不像话了,我刚说买煤就被你好一顿抢白,才一张口又被你打断,如果这事要是放在头几年,我这火爆脾气一上来,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才怪!”

林业工人的性格就和那30多米长的原木一样,直来直去不拐弯,虽然气消了,但人心里的真实想法得表达出来。

“哎呀,我的丁大爷,老劳模,让我咋谢谢你呢,”王大庆一听老丁并不急着马上用车,一下子乐得屁颠屁颠地,“快,您老坐,只要过了准备作业这一阵子,您啥时候用车,我马上安排,并且保证没有二话。”

王大庆这些日子着急上火,咽喉肿痛,如今又大喊了几嗓子,此刻喉咙更加疼痛了。他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喉宝,抠了半天,挤出一片扔进嘴里。“行,不过,越早越好!”老丁从桌上的石林烟盒中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大庆一见,连忙用火机点上。“我说大庆,你别把我老丁看成不讲理的人就行。你丁大爷虽然没走南闯北,但净钻树林子,跟大木头摔了一辈子跤,是非曲直还能拎得清,胡搅蛮缠的事我不会做。”

“是,我明白!我就知道您老不会难为我的!”王大庆高兴得跟老丁套近乎,“您也来一片喉宝?”

“不用了,给我倒杯水!”老丁坐下来,透着老工人的爽直,一点不做作,“刚才说了几句,口干舌燥嗓子冒烟,渴了!”

“好,好!您稍等片刻,我给您沏茶。”此时,王大庆觉得身上没有压力了,轻松了不少。

其实,王大庆有的是摆脱的理由,因为非生产性用车,生产主任不批准。像今天这事只要往主任身上一推,就可以什么责任都没有,什么矛盾也不会发生了。可是,如果那样的话,领导会怎样看自己呢?

“哪有那些讲究,不用沏茶,白开水就行!喝茶我等不及。”老丁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老林业工人了,什么样的苦没受过?什么样的罪没遭过?”老丁唠叨上了,“春天,在山上干活渴急了,找个小水洼,把水里边一动一动的小虫赶一赶,急忙喝两口。后来学精了,撅个小草棍,像现如今小孩喝“娃哈哈”那样吮吸。夏天和秋天,不光喝水,就连做饭都是塔头墩下沤得发红的草根子水。冬天渴了,干脆就往嘴里塞两把雪。住帐篷,睡小杆铺,一觉醒来就和坐火车似的,一点不解乏。

“现在的小青年,住活动板房,睡铁床,八个人一个屋,可是还不知足。还有,穿皮鞋上山,能干活?”

王大庆倒了一瓷缸白水递给他。

老丁接过来,用嘴吹了吹,也不等凉下来就“咚咚”地灌进肚里。然后站起来,用手一抹嘴唇,抬步就往外走。

“丁大爷,问您个问题,您买煤干什么用啊?”王大庆忍不住好奇地问。

“煤能干啥用?烧呗!这也算问题!”

“烧?咱林场也不缺烧的呀!”王大庆糊涂了。

林场人家的烧材都不要带节子的枝丫部分,因为梢头有枝丫的部分难劈,所以都丢弃在山上,专挑好的烧。王大庆满腹狐疑,诧异地看着老丁那直立的黑白相间的头发,使他联想到青松、白桦混交林。

青山林场建场最晚,自然资源相对比其他林场丰富得多,经济效益在全林业局11个主伐林场是首屈一指的。

林场所在地是在一片落叶松原始森林中开辟出来的。树放倒了,加工成盖房子的木料;用T—50集材拖拉机拔去树根,清理出房场;再从外地运来砖瓦,建成房舍。随着住房的增加,树一棵一棵地伐倒变成了柈子,家家户户的柈子从房根码到20米长院子的大门口,有的摞了三四码。有的人家柈子太多了,家里放不下,干脆在树林里就地码放,利用大树做桩子,横着拦几道小杆,然后把柈子码放在里边。于是中间高,四周低,方方正正的一个柈子房就出现了。

王大庆虽然不是建场时来的“坐地户”,但现实情况他是清楚的,林场每家现存的柈子烧几年都不成问题。

可能老丁退休后这几年烧空了吧。

“丁大爷,是不是你家没烧的了?回头我让人给你送几车先烧着,等油锯在家时给你打点柈子,保证不能让你冻着就是了。”

“咳,别跟我提柈子,一提我就有气。再说了,一个老采伐工人,还能没柈子烧?”老丁好像和谁发火一样,说说气又粗了。

“这我就不明白了,既然有烧的为什么还要买煤呀?”

“我……我是图煤火硬、抗烧,又有什么大卡多,反正好就是了!”老丁无法为自己的举动找出更好的解释。

“哦,您老说的是热量单位,叫卡路里,就是每克水升温一度所需的热量。五九矿的煤每公斤发热量是7755大卡。”王大庆订正老丁的说法。

“好小子,到底是文化人,说得头头是道,我老丁头服哇!我是看电视才知道的,不过年纪大了,记不住了。”老丁赞许地看看大庆。

“这我就更不理解了,现在煤价涨到200多元一吨了,拉一车煤四吨就得800多块,拉回来还得拾掇到煤棚里,再招待一顿,1000块钱就没了。我说,您这是何苦?您退休怎么还连账也不会算了?就咱们林业系统那点儿退休金,不吃不喝你也得两个月才够哇!”王大庆精明地算开了账,越算越觉得买煤不划算。

“这个账我也会算,如果烧柈子,可以一分钱不花,节省的钱填补到生活里,买点儿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多好,可是……”老丁似有难言之隐,又收住舌头。

“再说了,丁大娘身体不好,您年纪又大了,正需要钱哪!我看,算了,这煤别买了!您想想,您一年才挣几个1000元哪?”

“好小子,你说得大爷心里发热,大爷谢谢你!”老丁眼睛也潮湿了,“不过,你不用再劝了,这次大爷可是铁了心了,不光要给自己买煤,还要给闺女家、儿子家各买一车。”

“哎呀,我的天!这可是3000元呐,不是小数目。账我可帮您算过了,您老仔细掂量吧!我倒不是怕您用车才这么说的。实在是太亏了。”王大庆觉得太可惜了,“再说,大娘愿意吗?”

多少年了,林场几代人不都是烧木柈子过来的吗?这是天经地义,很正常的啊!

人们都说上班族一退休就会生病,这个老丁头儿肯定得了老年痴呆症,不,一定是“老年犯傻症”。现在的钱这么难挣,干嘛有钱还往外送哇?就拿林业局说吧,调整产业结构,从五月份就放假,一直放到九月份,让人们上山去采蕨菜、柳蒿芽、挖药材、拣蘑菇、搞养殖,单位不再给开工资了。林场也一样,仅留几个值班的,其余的人全部放假自谋生路。老丁的儿子小丁已经呆了整整一夏天,准备作业开始了再上山。

老丁犹豫了一下,他决定把实情告诉王大庆。

谁都知道,豪言壮语好说,日子可得一天一天苦挨,脑袋不喂不行,人还得讲究实际。为了要买煤,老丁家里这几天是不平静的。

“哎,老伴,和你商量个事儿。”老丁考虑着用什么样的话,怎样说才能让她接受自己的意见。

“瞧你,还神神秘秘地,什么事?都老夫老妻的了,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老伴虽然总是身体有病,但说话办事透着一股精神干练劲儿。

“我打算买三车煤,闺女、儿子、咱家各一车。”

“哎,我说死老头子,你抽哪门子疯?这么多年了,你听说过林场的人家谁烧过煤?不就是图省俩钱才在林场住的吗?咋,羊群里蹦出犭罕来———显你是个大尾巴驴呀?要烧煤咱搬家,到局里去烧!”老伴怒火中烧,大发雷霆。

“你听我说,是这么……”

“不听不听就是不听,你说出大天来我也不听,我坚决不答应!你买回来我也不烧!”老伴哭了。

苦日子、穷日子她过够了,电视里人们过的那种流光溢彩、富贵气派、一掷千金的日子谁不想过?她要求不高,能够吃得一般,穿得体面就行。

事情明摆着,一车煤千八百块,就这么掏出去,变成一车煤灰,叫她如何甘心?而且还要给儿子、闺女家各一车———她不是心疼给儿女,而是3000元拿出去后,除了更加困难以外,根本不会使生活有任何起色,甚至会影响到明年的生活。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年,自己养鸡喂猪辛辛苦苦积攒的棺材本,就会让老头子踢腾光了,还奔什么小康,不吃糠就不错了。

“老伙计,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也是为国家,为了大兴安岭啊。”老丁决定和盘托出自己的想法。

“什么,为国家?为大兴安岭?”老伴抹了一把泪,火气更大了,“我看你是傻×一个,就和从树林里钻出的黑瞎子似的———五大三粗傻了吧唧,明明是傻透气的老山炮还净挑好的说。还说什么为国家、为大兴安岭,那还不如把钱捐给希望工程呢!告诉你,你要是把钱买了煤……”

“怎么着?”老丁觉得事情难办了,老伴发这么大的脾气并不多见,今天可是较起真儿来了。

“我就死给你看!眼不见,心不烦。那时,你爱咋着咋着,我不管!”老伴语气坚决,似乎已下定了决心。

“别,老伙计,我可还没和你过够呢!你死了,我咋整?”老丁赔着笑脸,调侃地说。

“你愿意咋整咋整,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了。我跟你是吃冰棍拉冰棍———没化(话)!”

沉默,屋里空气紧张得似乎要凝固。

“唉,孩儿他妈,我和你说说我这一肚子的心里话吧。”老丁长叹一声,语重心长地说,“我从二十四岁当采伐工,一干就是三十多年,经我手采下的木头少说也有30万立方米。是的,几乎每年万米采伐能手队伍里都有我。我是全局的劳模、标兵,全局的采伐工都向我学习。当我戴着大红花,在台上领奖的时候,心里那个高兴啊,就像娶媳妇似的。我光荣啊!可是,当我在电视里看到天气奇热、土地沙化、气候反常、沙尘暴肆虐、持续干旱、洪涝灾害都是因为森林大面积减少而造成的后,才知道是人类破坏了生态平衡而导致的严重后果。多少天了,我一直都在反思我究竟是有功还是有过。想起油锯一响,一片一片山林毁在我手里,遍野的绿色消失在我的脚下,我心疼呀!我觉得我的心在滴血,我愧对儿孙哪!我不是毁林的罪犯是什么?”

说到这里,老丁捶胸顿足,泣不成声。

老伴见老丁这样激动地说出了心里话,早就收风止雨。此时见老丁悲伤,连忙递上毛巾。

“可是,咱们为什么要买煤呢?”老伴不解地问,语气缓和多了。

“其实,买煤花的钱就等于咱们用煤换了木头,也就是林业局提倡的‘以煤代木。如果烧柈子,一年下来咱得烧多少?没有20立方米下不来。可是烧煤呢,4吨煤加点引火柴就够了。别人咱管不着,可儿子、闺女咱三家就能省下60~70立方米柈子。要是十年、二十年下来,不就是一片山林吗?”

“可不是吗,看着一码一垛的好木柈子,一垛一垛的木料化成了灰,我也心疼啊!可是把有数的几个钱用在买烧的上我更心疼啊,咱们的日子怎么过?一个林场200多户人家,全局11个林场有两三千户都烧木柈子,光咱们几家烧煤能起啥作用?”

“孩儿他妈,我是劳模,又是党员,这个头儿我得带。可是,又不能让别人说我穷显摆,所以我们对外边就说是煤火硬,屋里暖和,好烧,慢慢影响他们,带动他们。如果咱们林场家家户户都改烧煤的话,几千立方米木头就省下了。几千立方米木头那可是一片山哪!上万公顷的森林又能蓄水,又能净化空气,还能调节气温。维护生态平衡不就得从一点一滴的小事做起吗?至于这几千块钱,就权当是我赎罪吧,谁叫我破坏了那么多森林呢?如今,我们当年的老采伐工,哪个没有负罪感?人前人后都觉得抬不起头来。”

老丁动情地说着,带着忏悔和懊恼,从前的荣耀和自豪荡然无存。

“老头子,你咋不早说呢?我全听你的,你说得对!”老伴想通了。

“那,我不是‘傻×啦?不是‘傻了吧唧的黑瞎子啦,不是‘傻透气的老山炮啦?”老丁打趣地用老伴儿的话反问妻子。

“是,就是!不过,现在是傻得可爱!”老伴莞尔一笑说。

老丁分明感觉到老伴虽然笑得不勉强,但笑中带着苦涩———她在为今后的生活担心。

听完老丁的叙述,王大庆不由自主地泪流满面,他被老林业工人纯真美丽的心灵、朴素平实的精神、无私奉献的美德、洁身自好的品质感动了。

“丁大爷,您这是老革命遇到了新问题,使我这小青年学到了好思想。您放心,这三车煤我一定给您拉回来!我的连襟在胜利井当队长,我求他给选点儿块煤,还有,我也买车煤给我爸家送去!”

王大庆说完,紧紧地握住了丁保林大爷的双手,久久地不撒开。

丁保林脚步轻松地走出了调度室。

他爱大兴安岭,更爱这生他养他的大森林。大兴安岭有他童年的梦幻,大森林是他寻梦的战场。

高高的兴安岭,一片大森林。

森林里住着勇敢的鄂伦春,

一呀一匹猎马,一呀一杆枪,

獐狍野鹿满山遍野打也打不尽……

他是唱着这首歌,走进神秘的大森林的。

1968年,带着憧憬,带着希望,带着时刻听从党召唤的坚定信念,他向大森林开战了。

千千万万棵大树倒在他的身后,他是胜利者。但他也得到了大树的“回敬”:一段手指粗的“吊死鬼”从树稍上掉下来,穿透了安全帽,又把头骨扎了个小洞,直到现在,一阴天下雨就头痛。

一个胳膊粗的“回头棒子”从前方20多米远的地方弹了回来,扫到他的腿上,小腿骨像麻杆一样被打断了,养了半年才上班。

这恐怕就是大自然对破坏生态平衡的“警告”吧。他在电视里看到人家芬兰、瑞典、挪威等西欧国家的森林覆盖率已达到了百分之八十多,可他们仍在年年植树造林;而中国连他们的四分之一都不到,才百分之十几,却还在一个林带、一个山包地推光头,相差太悬殊了。能不能多栽树,少采伐呢?否则,如何能够保持“青山常在,永续利用”?

“丁保林,丁保林,你不光没‘保林,反而毁了一片又一片林。”每次一这样想,他就难过得想哭。

林场、工队每年烧掉的木材太多了,难怪国家要“实施天保工程”呢!唉,但愿大兴安岭能够真正得到保护,它已经疲惫不堪了,它像一头被挤干了奶的牛,吸干了血的骆驼,需要休养生息了。

老丁边想边走,到家了,远远地见老伴在喂鹅。夏初,为了响应林业局提倡的养大鹅号召,老丁买了50只鹅雏,由于精心饲养,如今都已长成大鹅了。

“怎么样,什么时候给拉煤呀?”老伴大概想通了,此时主动地问。

“车现在太忙,等一有空就去拉。小王答应了,到时候给安排!”老丁歉疚地接过老伴手里的菜刀,接着剁鹅食,“咱俩勤快点,辛苦点,多出点力,一年再赚回3000元不成问题。开春咱们再承包一片荒山,咱俩栽树去!说什么也要让秃山变成绿海!我毁掉的树我得补栽上,不然的话,我会死不瞑目的。”

他三下五除二地剁完鹅食,扔进食槽里,大鹅疯抢着吃起来,噎得直伸脖,一会儿就吃得歪着脑袋到一边趴着去了。

“走,老伴儿,打个下手!”老丁拿出了斧子、锯、锹、镐等工具。

“打下手?你要干什么?”老伴儿疑惑地问,她有点琢磨不透老头子,他的思想太先进,自己真有点儿跟不上了。

“搭煤棚子,准备装煤!”话音未落,他已经在挥锹挖柱子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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