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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妻

2005-04-29温亚军

广州文艺 2005年7期
关键词:证词证人法庭

温亚军

朋友要和妻子离婚,请他去做证人。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他慨然允诺,并在法庭上作了伪证。然而,在铁的事实面前,他深感内疚,被迫作出最后的抉择——是忠于友情,坚持伪证?还是恪守法律,申张正义?何去何从?他陷入了进退两难之窘境……

下班前,苏伦突然来到康世强的办公室对他说,我已经接到法院的通知,3天后开庭,我想请你到时做我的证人。

康世强当时想都没想就说,我能给你作什么证呢?当时我又不在现场。

苏伦静静地看了康世强足有1分钟,看得康世强心里直发毛,他站起来,递给苏伦一支烟。

苏伦没有接烟,却掏出打火机,给康世强点上火说,我把什么都告诉了你,我的情况你最了解,你说,你能不帮我这个忙吗?

这话确实有些道理,或者在康世强这样一个性情急躁的人看来,他再不答应,就枉为人了。在大家看来,他和苏伦几乎是好朋友,两人整天一起出出进进,下班后不是一块喝酒就是切磋棋艺,情同兄弟,这个忙不帮还真说不过去。可这是给人家做证人呢,一听到“证人”两个字,康世强心里就紧张,好像他已感觉到了法庭那严肃紧张的气氛。法庭可不是个好玩的地方,他虽然没进过法庭,可在电视上看到过,每个人的表情都像是被什么东西撑住了一般,硬硬的,想起来心里都悚得慌。

但康世强还是答应了苏伦,他把苏伦早已经写好的证词看了一遍又一遍,上面写着苏伦在单位的一些真实情况,也没有什么出格的内容。做证人只要出个场,用“是”来回答一下法官或律师提出来的问题就可以了,这又不是作伪证。这样想着,康世强似乎给自己找到了理由,就在证人一栏里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从那一刻起,康世强正式成了苏伦的证人。在等待开庭审理的那几天里,康世强心里虚虚的,他知道是因了自己这证人的身份,他就像是被苏伦绑住悬在半空的一枚果子,晃荡来晃荡去地就是掉不下来。他被这不踏实感驱使着,不间断地想问苏伦一些情况。苏伦却说,你只管对证词上的话负责,别的你不用管。

康世强这才多少有些心安。

在开庭的前一天,苏伦的妻子毛小航不知从哪里获知了康世强的电话,给他打了过来,问康世强,你真的要为苏伦出庭作证?

康世强说,我已经在证词上签名了,当然得去。你——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毛小航说,只是,我想告诉你,你这样做,以后肯定会后悔的,因为你做了一次不该做的证人,是拆散我们这一对恩爱夫妻的罪魁祸首!毛小航哭了。

康世强无言以对。他只见过毛小航一两次,对她印象不深,从苏伦的口中得知,他妻子毛小航和他结婚后不久,就在外面有过男人,虽然后来断了,可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却无法弥补,苏伦后来就一直住在单身宿舍,有一年半没回家了。他们分居了这么久,还算什么夫妻!毛小航抽泣道,我不是危言耸听,你并不知道我们夫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苏伦的片面之词,就充当他的证人,我现在要是告诉你苏伦的一些事,你会怎样想呢?还会去干拆散别人家庭的事吗?

我……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我也不想知道,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上庭,只是证明我知道的,比如你们分居的时间,分居后苏伦住在哪儿,别的与我无关。至于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事,似乎跟我做这个证人没有什么关系!

是吗,你真的以为跟你无关?毛小航冷笑了一声,你以为这个证就那么好作吗?你太不了解内情了……至于苏伦在外面干了什么事,我突然不想给你说了,听你口气,你是非得做这个证人不可,我还和你说这些干什么呢?要是你明天到了法庭,一说我给你打过电话,干扰了你这个证人,对我也不利,我何苦呢。不过,我还得给你这个证人说一句,你这样做不对!

放下电话,康世强觉得胸口堵得慌,他给苏伦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妻子打来电话的事,苏伦沉默了好长时间,才说,你是我的证人,不要受她的影响,女人从来都是认为自己没有错,错的永远是男人,你不要理她,她再找你,你就告诉她,有话在法庭上说吧,不然,我可要给法官说,被告曾找过我。

康世强默默地放下电话,苏伦没有向他作什么说明的意思,他只要他出庭作证!他还能说什么?再说,他要再问什么,叫苏伦听着,好像他要临阵逃脱似的。既然答应了人家,就坚持着把事做完吧。至于会不会有毛小航说的那么严重,康世强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他的证词早就被苏伦送到法庭去了。

夫妻离婚本就是件很小的民事案,法庭没有康世强想像得那么森严,没有法警,没有被告席,也没有想像中的法庭,倒像是一个民政部门的办公室。一男一女两个法官,男的还是记录员,女的才是主审,她很年轻,抹了个红嘴唇,却把婚姻法背得很熟,不用翻本,就能随口说出哪个条款,只是她在审理时有点模仿香港电视剧里法官的口吻,这么严肃的事情,不像是在审案,倒像是在做一场模仿秀。

康世强的心松弛了下来,他这才看了一眼对面的毛小航,刚进来时,他还没敢看,认为不严肃,现在,连法官都在作秀,他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证人还板着脸装严肃给谁看呀。

毛小航也看了康世强一眼,没有他想像中的仇恨和怒火,反而,她还对他笑了一下。康世强想她的笑就像是寒冬里绽放的花,有些开得不是时候,不过也说不来,现在科技发达了,寒冬的温室里盛开的花一点也不逊色于春夏。看人家毛小航如此高姿态,康世强也很坦荡的样子冲她点了点头。前面走的什么程序,康世强没有太在意,轮到他这个证人作证时,他却受到了那个女法官强硬的质问,她一张一合的两瓣红嘴唇问康世强,你怎么能证明当事人与妻子分居后,是一个人住的?康世强回答道,苏伦住在我们单位的单身宿舍呀。

女法官问,单身宿舍一共住几人?

一人一间。

你能用什么证明当事人就是一个人住的?

我……经常看见他一个人住。

经常是什么概念?是每天?还是隔几天?

经常这个词没法具体到几天,法官大人。

请你注意你的措词,你的每句话,都将影响到你的当事人。女法官港味十足地强调,叫康世强有点窝火。苏伦一直不吭气,他的眼神一直落在别处,一副看似悠然的样子,好像康世强站在证人席上根本就与他无关,请的那个律师也像个雕塑似的,脸上没有一点动态的表情。

女法官催促着,叫康世强赶快回答,能不能证明苏伦每晚都是一个人住在单身宿舍的。她把“一个人”咬得很重。

康世强哪里敢保证苏伦每晚都是一个人住,情急之下,他又朝苏伦看了一眼。苏伦还是看着别处,对于他带点求救意味的目光一点也没感应到。康世强心里慌了,好像自己被别人当场捉奸在床一样。

你不回答,就是说你无法证明当事人是一个人住了?女法官咄咄逼人,她的目光里多了那么一点得意,那么你的证词就是严重失实!也就是说,你作的是伪证!

女法官可能在感情上受过刺激,她盯上这个问题不放,并且引导康世强否定自己的证词。

康世强急了,伪证?他对法律就算懂得不太多,也知道作伪证的严重性,他可不想自己莫明其妙地栽进作伪证的漩涡里,他得用事实来证明他的证词并非伪证,否则,自己就真的无路可逃了。苏伦还是避开他的目光,康世强心里产生了一种豁出去的感觉。

我……我以前和苏伦住在一个宿舍。他开始说谎,他真的作起了伪证。

具体时间?

去年3月……

去年是哪一年?

去年就是刚过去的一年,是今年的前一年!康世强有点愤怒,这他妈不是弱智吗,敢情成了法官连去年是哪一年都可以不知道。

女法官比康世强还愤怒,眼白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说具体时间,其余废话少说,这是法庭。

康世强心说,去年难道不是具体时间?但尊重法官就是尊重法律,他不得不根据女法官的意思说,是2003年3月。

一直到什么时间?

去年……2003年9月吧。

不能用“吧”这样模糊不定的词,要肯定的回答,是或者不是。

9月!

2003年9月以后呢?

我搬出来了。

就是说,2003年9月以后至现在,你不能再证明当事人就是一个人住着了?

我知道苏伦他是一个人住……

你怎么证明?

我……

女法官用手势制止了康世强,别浪费时间,你只能证明2003年3月至9月的半年时间,当事人是和你住在一个宿舍里,这个我们还会到你们单位去进行调查。你现在确定你说的话吗?

我——确定。既然都说了,不确定能行吗?再不像想像中的法庭,这也是法庭,凡说出的话都让法律的条条框框框住了。康世强在书记员递过来的记录上签了字。

女法官宣布,苏伦和毛小航的离婚案,因证人的证词有待确定,暂不能结案,休庭!

走出法院,苏伦阴沉着脸,康世强想向他解释一下自己刚才的紧张心情,苏伦却先开口说,什么也不要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办。再没有多话,转身就走。

康世强望着苏伦离去的背影,站在法院门口愣怔了好一会儿,心里颇不是个味。

事后几天,康世强在单位碰上苏伦,苏伦倒很客气,看上去很假,没有一点想和康世强交谈的意思。康世强也知趣地客套一下,不主动提那天法庭上的事。他心想,又不是自己闹离婚,操那淡心干嘛,好像欠了他苏伦什么似的。

康世强只谈过几次恋爱,因各种原因都以失败告终,他没有经历过离婚,不知道当婚姻失败的时候,是不是双方都变得不可思议,叫人摸不着头脑。

苏伦不怎么理康世强,毛小航却不断地给康世强打电话,约他见面,说要和他谈谈。康世强对毛小航保持着戒心,他还不忘自己是苏伦的朋友。他在电话上说,有什么话就在电话里说吧,不管怎样,我现在还是你丈夫的证人呢,见面不太方便。

毛小航偏不在电话上说,非要康世强出来当面说话,她说,你放心,我不会影响你去作证的。

推脱了几次,康世强决定见见毛小航,他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想要跟他说什么,反正他是下定了决心,绝不让她来影响自己,就算苏伦对自己不满意,可好歹他们也是朋友或者说兄弟,他既上了苏伦的这条船,总得跟着这船到岸吧。便在约定的茶苑里与毛小航见了面。

毛小航不像电视里的怨妇一样哭丧着脸,相反,她的脸上一直带着笑容,这笑容使她看上去很柔和。这叫康世强有点不理解。

毛小航为康世强要了一壶碧螺春,她喝的则是菊花茶,说菊花茶清淡,自己喝别的茶晚上容易失眠。

话题从茶开始。毛小航告诉康世强,她和苏伦结婚后,苏伦一直喜欢喝绿茶,别的茶他喝不习惯。苏伦是南方人,喝茶讲究。可毛小航就不一样了,她从小生长在北方,对茶不讲究,甚至喝不喝茶都无所谓,当然,这不是他们夫妻不和的原因。他们闹离婚,是双方都有过不轨的行为,主要是苏伦,喜欢上另外一个女人,被毛小航堵在了他们家的床上。当时,苏伦为了不把事态扩大,向毛小航保证,坚决离开那个女人,和妻子好好过日子,他们毕竟有感情基础。毛小航相信了丈夫,给了他一次机会。可是,苏伦并没有和那个女人断线,偷偷摸摸地一直保持着交往。毛小航发现后心里非常难受,她忍辱负重去找过那个女人,人家却比她理直气壮,还十分贴心贴肺地劝起她来,说一个女人如果不被自己的丈夫爱着,身心都得受煎熬,守着也没多大意思,倒不如离婚来得更理智,让自己有一次选择生活的机会。毛小航不想离婚,现在这社会,走哪都一样,夫妻间感情淡如水,不离不一定好,离了却不一定就好,说什么重新选择生活,哪里就能如意?谁知道她下一个要选择的男人就能比苏伦好?何况她和苏伦之间本来是有感情的,她也不想让这份感情就这样没落掉。她想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办法来治治丈夫,让他也体会一下被背叛的滋味,就和以前的一个男同学好上了,她的行踪引起了丈夫的注意,一次抓到证据后,苏伦并不如她所想像的一样痛心疾首,他毫不犹豫与妻子分居,坚决提出离婚。毛小航一直拖着不离,她还想挽救这段婚姻。苏伦根本就不给她挽回的机会,上诉到了法庭。

康世强一直不知道苏伦和毛小航离婚的内情,苏伦没有和他细说过,只说,他们感情不和,他无法忍受妻子许多恶习(苏伦也说过一些关于毛小航的“恶习”,在康世强听来,确实是够叫人无法容忍的),过不下去,才要闹离婚。现在,康世强了解了大体的情况,觉得苏伦真不够意思,还朋友呢,一句真话都不说,就叫他当证人,这样很不好。

毛小航见康世强一直不吭气,茶也不喝,只一个劲地抽烟,她也不再说什么。他们沉默着又坐了一阵,毛小航觉得没啥意思,便唤服务生过来埋了单,告辞走了。

康世强心里很不平静,对自己稀里糊涂被苏伦诳上船十分不满,有几次他想找苏伦问问,一想起上次自己这个证人没做好,苏伦一直不高兴,对他爱理不理的,他就懒了心思,没有去问。法庭规定的三个月期限已过,苏伦离婚的事因离婚证据不充分,没有得到判决。但苏伦还是请律师和康世强吃了顿饭。在饭店,苏伦把话题引到了海湾局势上,谁也没提离婚的事,他们酒也喝得不多,三个人没喝完三瓶啤酒。康世强感到很意外,平时的苏伦可是很能喝的。更意外的是,康世强和毛小航交往了起来。毛小航打电话约康世强出去坐坐,他正好没什么事,一段时间来,苏伦避着很少和他在一起,他也觉得自己窝囊得很,当证人怎么就当得连朋友情分都淡了,想想无趣得很,有毛小航的邀请就去了。为什么不去呢?是他们自己闹离婚,又不是他康世强从中捣的鬼,他没什么可心虚的。

有时喝过茶吃过饭,康世强还会抢先埋单。和女人一起吃饭,不能总叫女人埋单吧?

在数次的交往中,毛小航也问康世强的一些情况,康世强如实说了自己经历的几次失败感情,说到伤心处,毛小航也感叹感情这玩意儿的无情。其实感情又是什么呢?在有些人心里,不过是一堆抹布,用旧用脏了便可以毫无怜惜之情地随手抛开。毛小航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呆愣地望着一个地方。每当这时,康世强也不言语。两人再无话说,默默地坐上一阵,埋单告辞,各走各的。

康世强也知道了毛小航不能生育,她曾难产做过手术,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毛小航对康世强讲到死去的孩子时,哭得喘不过气来,她说是个男孩,长得像她,白白净净,一头乌发……

当时,康世强还看了看毛小航白净的脸和一头乌发,他的心里很沉重,不知道怎样安慰悲痛中的毛小航,便递过去几张纸巾。毛小航手上拿有纸巾,但还是接过了康世强递过来的。

毛小航说,在和苏伦打的这场战争中,她是个弱者,原来想着使出女人最通用的那一招,用一副弱者的面孔来打动康世强,让他从心里产生同情,从而削弱苏伦的力量。可后来她不这样想了,和康世强交往了几次,她认为让人同情是很幼稚的,而且被人同情只能证明自己的软弱和无能,却不能解决更多的事。她已经想通了,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但与人交往,真诚是必要的。

康世强本来想问一问,她是不是想让自己不再上庭作证。还没等他问,毛小航已经说出来了,她说,她没有阻止康世强为苏伦做证人的意思,他是苏伦的朋友,为朋友出力不是他的错,她不会怪康世强的。

康世强心里已经很内疚了。但他没有告诉毛小航,上次在法庭上,他作了一部分伪证,虽然这伪证实际上是被女法官诱导或者说强逼出来的(这样说有点开脱他自己的意思)。他不能出卖自己,证已经作了,不是没有成功吗?他们的离婚又没有得到判决。康世强不想再提那件事,开始他还觉得自己够机灵,能随机应变,为朋友他愿意两肋插刀,和毛小航交往以后,他才明白自己的盲目和无知。他已经很后悔了。就让我慢慢地忏悔吧。他想。

这期间,苏伦又上诉了一次他的离婚案,还要康世强做证人,说他只要维持上次的说法就可以了。康世强拒绝了。苏伦惊讶地说,你上次已经作过证,这次要不出庭,那不等于上次你作了伪证,说什么也不能叫人家说你作过伪证吧?

又是伪证!康世强心里一凉,他没想到苏伦会这样说,他是铁定了要拉他下水。康世强却不是上次的康世强了,他说,法庭已作了调查,这次去,人家一拿出证据,我作的不就是伪证?你叫我怎么自圆其说?

苏伦轻描淡写地说,这个我已经和咱们单位有关方面协调好了,连证明都开上了,你尽管放心按上次说的再说一遍就行,这次不是上次的那个法官,我们有单位证明,他们也不会调查的。

万一……

你放心好了。离婚的案子又不是什么大案子,每天有那么多人办离婚,他们不会有闲工夫去和上次对证的。咱们是朋友,你帮忙帮到底。

康世强无奈地答应了。他心里很矛盾,犹豫了半天,还是给毛小航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苏伦还要他做证人的事。

毛小航说,你做吧,我不会怪你的。你也是在帮朋友,只要你问心无愧,你就没有错。

康世强第二次上了法庭。

轮到康世强这个证人作证时,他向法官说,他有夜游症,有时候分不清是晚上还是白天,所以,他记不住到底和当事人在一间宿舍住过没有,还是请当事人自己给自己作证吧!他申请收回他签过字的证词。

证词无效,法官宣布休庭。

苏伦的离婚案又一次没有得到判决。从此,苏伦见面几乎不和康世强说话了,像个陌生人一样,面无表情地就从康世强身边走过去,以前两人同进同出的情景,已经成为历史。康世强一点都不觉得难堪,他认为朋友是彼此真诚、互相理解的,而不是一个人挖好了陷阱,另一个人便要毫不犹豫地往下跳。这次,他心里是踏实的。

康世强主动打电话约毛小航吃饭。毛小航见到他后,第一句话就说,你这样做,就失去一位朋友。何必呢,反正,法庭是要调查的,证据不足就不会判决。

康世强说,真正的朋友是不会失去的。我只要做到问心无愧。

你是个有良知的好人!毛小航说,像你这样的人,已经不多了。

康世强笑笑,心想,自己算是有良知的好人吗?连伪证都作过……

康世强被单位派到外地学习,时间是3个月。在这3个月里,他和毛小航始终保持着联系。有时,毛小航会给康世强打电话,也没什么正经事,问候几句。有时,康世强会给毛小航发个手机短信,大多都是好玩的通用短信,除此之外,他们没有谈过毛小航和苏伦离婚的事。

3个月后,康世强从外地学习回来,去火车站接他的单位驾驶员说,苏伦离婚的事已经在1个月前办成了,有几个人正在为苏伦介绍对象。离婚的男人金贵着呢。但苏伦全部回绝了别人介绍的女人,一个面都不见。

为什么?康世强问驾驶员,苏伦的老婆不同意离婚,为什么他们就离成了呢?

听苏伦说,他老婆突然又同意了,这次是她主动提出的,听说这个女人有了新的男人,据说这个男人还是苏伦的朋友呢。苏伦一点都不生气,看上去还挺高兴。

高兴?

他当然高兴了,驾驶员说,这不明摆着,苏伦早就有了人选,他的朋友算是帮了他这个忙。等着看吧,时间不会太长,苏伦又该领结婚证了……

康世强迫不及待地给毛小航打通电话,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没听她说起离婚的事。

毛小航在电话里说,还是见面再说吧。

在约定的茶苑见面,毛小航平静地对康世强说,对不起,我没有告诉你,我觉得这是我和苏伦之间的事情,我们这次是协议离婚,到街道办事处3分钟就办完了手续。

是不是苏伦逼你的?

不,这次是我主动提出来的,毛小航看着别处说,我突然想开了,还是他以前的那个女朋友说得对,失去了感情的婚姻就算维持着,不死不活的又有什么意思?婚姻是给人平静和幸福之感的,如果只有硝烟,只有动荡不安,倒不如打破了捡回一个平静和轻松来。谁的前面都会有个天的。

谁的前面都会有个天?是不是你的那个老同学和你……

毛小航扑哧笑道,什么呀,早不和他来往了,人家有家室,我自己的家破了,难道还去拆别人的家!

康世强说,那我听说,你这次主动,是因为你有了一个——新的男人,还是苏伦的朋友。我也是苏伦以前的朋友,这个男人不会是我吧?

毛小航意味深长地看了康世强一眼,没有回答。沉默了一下,毛小航对站在一旁的服务员说,服务员,埋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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