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7:更广阔的宏观环境
2004-04-29斯蒂芬·罗奇
斯蒂芬·罗奇
邀请中国出席七大工业国(G7)财长会议,表明发达国家俱乐部成员终于开始承认人民币区的存在。对于G7和亚洲而言,关键问题是中国能否肩负起管理好这个新货币区的重任。
中国在亚洲外向型经济中所占的主导地位日益显著。它是该地区的低成本生产商,生产规模和跨度无人能及,生产平台配备最新科技,还有良好的基本建设。在全球经济竞争日趋激烈的情况下,竞争力不及中国的国家注定要失去市场份额。因此,亚洲其他经济体包括日本除了跟竞争力超强的中国经济步调一致外,别无选择。由于中国实行人民币与美元联汇制,亚洲其他各国和地区表面看来也纷纷与美元挂钩。然而,此举实际上掩饰了其更为重要的一层关系,亚洲货币与人民币挂钩。
按照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购买力平价基准计算,泛亚洲板块占全球产出的34.1%,仅仅略低于欧美合计的37.0%份额。与此同时,按照IMF基准计算,亚洲出口目前占全球总值的25.3%,比美国的11%高出一倍多,但仍显著低于欧洲的32%比重。按购买力平价计算,中国在泛亚洲GDP和出口总值的比重分别是37%和21%。过去20年,中国占全球贸易的份额由不足1%上升至接近6%,使中国跻身为目前全球第四大出口国。人民币区在全球经济中占据着巨大的份额。此外,中国进口也正迅速飙升,2003年上升了整整40%,并且在2004年初进一步加速至50%以上。进口飙升使中国成为带动其亚洲贸易伙伴(特别是日本、韩国和台湾)经济的火车头,并成为推高全球对石油、铝、钢、煤、铁和水泥等多种重要工业商品需求的主要动力。越来越强劲的中国贸易动力,正重新打造该地区经济和更广泛的全球经济格局。
1994年起,中国货币按固定汇率与美元挂钩,最初曾随美元跌势于1995年初大幅度下滑,但之后跟随美元回升。按广义贸易加权计算,目前的美元汇价比2002年初高峰期下降了约10%(以实际生效汇率为准),与美元挂钩的人民币也自动地追随其后。然而,美元的贸易加权汇价仍然比1995年春的历史最低水平高出20%以上,与美元挂钩的人民币汇价绝对谈不上偏软。
2002年初美元从最近高峰期回落以后,全球货币呈现一种有趣但不容忽视的分歧态势。美元的调整主要体现在兑欧洲轴线国家的货币上。尽管欧元贸易加权汇价自2002年初以来上升了约20%,在同一时段,日元的贸易加权汇价基本上维持不变。由于缺乏内需支持,日本政府积极干预外汇市场,阻止日元汇价上升以维护该国的外部增长势头。其他亚洲国家和地区纷纷效仿。除了日本,韩国、台湾、泰国、印尼和印度也实施与美元进行“软”联汇。加上与美元进行“硬”联汇的香港和马来西亚,难怪在过去的两年半中,亚洲货币并没有随美元走低而调整。当然,来自该地区中央银行的大量美元买盘,是这种联汇的另一个方面。目前,在亚洲的官方外汇储备中,以美元计价的资产占了整整70%,亚洲已成为美国有史以来最大笔对外赤字的主要出资人。亚洲坚持不调整货币汇价,主要是因为盯美元表象下的盯人民币的做法造成的。
问题是,货币盯住制度已失去意义。中国需要锁定汇率让其经济可以顺利运行是一码事。但当前的经济过热要求的是一套非常不同的宏观政策管理模式。中国拒绝调整利率使宏观调控更加复杂。双管齐下的货币利率联系制度,已使过热的中国经济踏上日趋不稳定的轨道。随着通胀步伐加快,巨额投资过剩,及房地产泡沫,中国本地信贷和货币供应失控风险越来越大。然而,对于日趋市场化的中国经济而言,行政命令的方式来处理这些压力限制信贷和项目融资的数量的管理模式已不再起作用。通过价格机制对以市场为主导的经济实施宏观调控才是最有效的方法。目前,人民币和利率杠杆仍被冻结,中国有可能为遏止过剩和过热经济而陷入极其艰难的处境。
世界将无法承担因中国经济转向不稳定而可能带来的后果。G7财长会议将提供中国和世界各国参与讨论这些重要议题的最佳机会。G7会议不会听到有关中国宏观政策的任何重大变动的消息;但鉴于中国在其最为忧虑的经济不稳定问题上正面临越来越大的风险,改变势在必行,且可能比预期要早。G7会议把中国的难题放在更广阔的宏观环境里。中国有此需要,以中国为中心的亚洲亦然,日益一体化但却严重失衡的全球经济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