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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文明社会的局外人——吉普赛人

2003-04-29张玉藕

世界文化 2003年6期
关键词:吉普赛人吉普赛

张玉藕

每年的5月24日都会有上万的吉普赛人从欧洲各地聚集到法国罗纳河三角洲上一个名叫圣玛丽的小镇上,来膜拜他们的守护神布莱克·撒拉。传说布莱克·撒拉是圣母玛利亚的教友雅各布·玛丽和萨洛米·玛丽的女仆。在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后,他们被驱逐到海上,后来漂流到法国的罗纳河三角洲。

在法国这个自治区的宿营地里有1600多个活动住所,其中大部分已不再是吉普赛人传统的大篷车,而是装有卫星电视天线的机动房车。住在里面的吉普赛人穿着带有耐克标志的T恤衫,还不时地用手机聊天。

皮埃尔·拉·费勒是这里负责朝圣、膜拜的首领,他和家人整个冬天都在家里用藤条编制各种器具,到了夏天他们就会到欧洲各地去把这些器具卖掉。他的13个孩子和72个孙子、孙女一起帮他做生意,就像他当年帮他父母一样。但是拉·费勒告诉我们旧的生活方式已经结束了。他说:“我们过去不能上学。那时候,我们四处流浪,经常从这个镇子被赶到另一个镇子,还时常被迫藏在森林里。现在情况好多了,因为法国的法律规定:凡是人口超过5000人的城镇都要为吉普赛人开辟一块保留区。”他接着说,“不过再过几年这里可能没有真正的吉普赛人了。大家都在买房买地,原来的生活方式也都改变了。他们还和其它民族的人通婚,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吉普赛人和外族人通婚,可现在,连我的女儿也嫁给了一个外族人。吉普赛人和吉普赛文化正在消失。”

事实上,“吉普赛人作为一个独特的群体正在消失”的预言并没有成为现实。现在,吉普赛人的数目估计在800万到1200万之间。他们遍布欧洲,成为这个大陆上人数最多的少数民族。另外,大约有300多万吉普赛人生活在美洲以及其它的地方。

大多数的吉普赛人生活在东欧,在那里他们的经历和生活状况与在法国及其它西欧国家的吉普赛人截然不同。他们被迫定居或被强迫接受当地的文化,只有少数人现在还在过着四海为家的流浪生活。

现在由于罗马尼亚、斯洛伐克、捷克、保加利亚、匈牙利、波兰等国家正在申请加入欧盟,吉普赛人的命运也日益受到了关注。因为按照欧盟有关少数民族权利的规定,这些国家必须先解决对吉普赛人的民族歧视问题,才能加入欧盟,但这谈何容易。而且让吉普赛人完全地参与到国家的正常生活中来,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斯洛伐克东部的赫曼诺维斯有一个吉普赛人聚居的区域,一条小溪从中间穿过,里面满是垃圾、瓶子、塑料袋。大约有300多居民挤在用木头和泥巴搭成的破房子里。他们用石头和旧轮胎压在临时的铁皮房顶上以防止大风把房顶吹跑。这里一片肮脏、破旧的景象。在这儿的吉普赛人都没有工作。这里的吉普赛首领告诉我们:“我最后一次工作大约是在1989年。没有人愿意雇佣我们,也许是因为我们受教育水平低。”在这里,没有一个吉普赛孩子上过中学,因为不能说流利的斯洛伐克语,他们被集中到为学习有障碍的孩子开设的学校读书。在捷克情况也是这样的,而这样只能加深他们的贫困,形成恶性循环

在赫曼诺维斯的吉普赛人靠每人每月1500克郎(31美元)的社会福利生存。奥尔瓦斯说:“每次我们进城去领社会福利时,都会遭到民族主义者的攻击。”而在附近的村子里,一个斯洛伐克的店主对吉普赛人感到难以忍受,她说:“他们什么都偷,连家里的狗和牛,菜园里的蔬菜都不放过。他们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喝酒、吸烟和生孩子。”

大约在12世纪,吉普赛人从印度北部到中东,当时他们的行当五花八门,有吟诗人、雇工、铁匠和佣人等。由于当时人们对他们的身世知之甚少,欧洲人误把他们称为伊吉普坦斯人,后简称为吉普赛。许多吉普赛活动家喜欢称自己为“罗姆”,“罗姆”在罗曼尼语中的意思是“人”,但是其他人还是称自己为吉普赛。

自从吉普赛人14世纪出现在欧洲以后,他们就受到了各国的敌视。教会方面因为他们到处预言算命而将他们视为异端,政府方面因其到处流浪而认为其行为反社会,所以他们很快遭到了迫害。在个别国家,他们还沦为奴隶。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大约有50多万吉普赛人死于德国纳粹疯狂的种族屠杀中。吉普赛人称之为“大毁灭”。在这次大毁灭中,他们的马匹被枪杀,车轮被卸掉,姓名被改变,妇女被绝育,孩子被强迫给非吉普赛人领养。

除了少数人以外,大多数吉普赛人没有建立自己国家的强烈愿望。加拿大的吉普赛作家罗纳德·李说:“我们两只脚站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国家,她叫作‘罗曼尼斯坦。”在地域分割的基础上产生的传统吉普赛人的部族制度,使他们陷入了四分五裂之中,他们只有面对非吉普赛的那些敌人时,才能真正团结起来。

在捷克有一小部分被同化了的“罗姆”知识分子。但是绝大多数吉普赛人还是住在肮脏的城市贫民窟里,黯淡的经济前景和民族分子的迫害使数以万计的吉普赛人到西方去非法打工,或者去乞求政治避难。

在捷克的第二大城市布尔诺,米诺斯拉夫·兹玛帮助吉普赛人修缮了他们的老房子,逐步地教给他们建房子的手艺。他说:“原来的家长式的供给制使吉普赛人养成了依赖的习惯,这种制度一改变,他们就不知所措,陷入混乱中。”兹玛领着我们穿过一个设备齐全的木工厂房后,进入一个最近刚刚修缮过的住宅。他承认几乎没有吉普赛人对这些感兴趣。他很难吸引足够的人加入到他的修缮和定居计划中来。但是兹玛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罗姆官员们都在争相批评民族偏见,但是每次你想帮助他们时,他们总是伸出手要这要那。所以我们正努力帮助他们自力更生。”

在罗马尼亚,不太健全的社会福利制度使得这个国家里的大约200万吉普赛人开始自力更生。失去了农场和工厂工作后,他们就又重操旧业以维持生计:制砖、驯马、金属器皿制造等。尽管这里还有一些十分贫困的吉普赛人,但罗马尼亚现在确实是一个消除了民族偏见的国家。

从满是黄褐色混凝土建筑的亚历山德里亚开车向西行进时,我突然看到一片塔楼泛着微微的银光矗立在褐色的平原上。这些如宫殿似的塔楼占据了布赛斯库小镇的显眼位置,吉普赛人的卡尔德若斯部落中有1000多人住在这里,他们大多数是铜匠。在塔楼的尖顶上悬挂着的金属牌匾像一面面旗帜,上面刻着塔楼主人的名字。这里的建筑融合了巴伐利亚城堡和日本寺庙的建筑风格,看起来有些荒诞,但这里是吉普赛人自由、快乐的天地,是他们的“迪斯尼乐园”。这些豪华建筑大多数始建于1990年,罗马尼亚革命以后。

尼克拉·潘,一个吉普赛政治家曾经说过:“如果一个罗姆人犯了法,他会殃及整个部落,所有罗姆人的形象都会受到牵连。”在特兰西瓦尼亚地区的一个村子里和一群吉普赛人聊天时发生的一件事使我明白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一个年轻人和他的朋友对我说:“品质恶劣的吉普赛人不愿意干活,总以偷东西度日。”说着,他突然把我按在汽车上,用拳头猛击我的腰。我的胳膊被扭到背后,一把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一下子30多个吉普赛人把我们围住了。他们用拳头猛击翻译米埃的头部,大声叫着:“拿钱来!”我把钱包里的钱都给了他们之后,他们才放了我们,我们赶紧开车逃了出来。

尽管伤痛,我依然觉得吉普赛人是一个被误解和被冤枉的民族。这时我想起尼克拉·潘的话,于是我努力克制,使自己的愤怒只发泄到那几个攻击我们的吉普赛人身上。

吉普赛人周围的世界在飞快的变化着,但他们的前景依然黯淡。他们在各种强大的敌视群体的歧视和排斥下,忍受着被迫害和被同化的双重压力,但是,他们仍然顽强地保持着他们自己的传统文化和自由流浪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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