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岛上的日军暴行
2001-01-31
和合十女子遭受的凌辱
韦月英口述梁春田整理
1943年,日本侵略军遭到我抗日武装和革命群众的顽强抗击后,对我抗日军民恨之入骨。为了摧毁抗日军民的反侵略意志,对我抗日村庄实行“三光”政策,疯狂地进行报复。我娘家和合村是抗日村庄,它每年都为抗日武装筹集了一大批的粮款,日军对此早有所闻。日军以是年12月22日强征去四行村做苦役的劳工回来在和合村边公路走散为借口,报复烧杀和合村。
难忘的1943年12月23日,雄鸡啼过第一遍,晨雾朦胧,1000多名日伪军在汉奸“独眼龙”的指引下,兵分两路静悄悄地把和合村团团包围了,当日本兵的枪声惊响了宁静晨空之时,和合村民才知道日军来围村了。惊慌失措的村民四处寻路逃命,但为时已晚,村边各条路口已被日本兵的机关枪封锁了。
天亮,日本兵开始进村,见鸡鸭就抓、见牛羊就赶、见猪狗就打、见钱财就抢、见家具就抄、见房屋就烧、见男人就杀、见妇女就强奸,强奸后就杀死,无恶不作、罪恶滔天。
午后,日本兵抄家,把我们10个年轻的妇女拉到村边西头的荔枝树荫下。其中四个日本兵,在光天化日之下,用寒光闪闪的刺刀威逼,剥去我们全身衣服,使之一丝不挂;然后,强迫我们拉开距离,面对面站列两行,不准闭眼,要我们陪看自己姐妹被这群畜牲轮奸的兽行。我们先后被几个日本兵强行按在地上,一个一个地被其他日军轮流施暴轮奸。惨遭一场蹂躏后,又被用刺刀捅下阴,割乳房,惨无人道,天收地灭(俗语即断子绝孙)。(诉说到此,韦月英已痛哭失声。)
这帮天收(咒语,指日士兵)轮奸妇女,够绝够毒,从小(少)到大,先尝新鲜。我们10名妇女之中,最小年纪的是韦妚盈,当年12月刚满14岁,还是一个小女孩啊!日本兵见她长得白净幼嫩,身子又苗条,用日本话叽叽咕咕一阵子后,就拿她作第一个来尝新鲜。四个日本兵把她强行按倒,她不断挣扎、反抗。特别是日本兵施暴时,她更哭喊得撼天动地,十个指头把旱硬的地面刨起两个深深的穴坑。听着她一阵又一阵的惨叫,令人觉得断肠割肚,撕肝裂肺。撕裂的创痛,使她当场就昏厥过去了,下阴大量出血。头一个日本兵干完退下去,第二个来不及抹净血渍又接上干,畜牲都不如啊!被五个日本兵轮奸完后,可怜的妚盈已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日本兵烦她惨叫扫兴,就用刺刀捅她下阴,活活捅捣致死。她死后,十个指头还紧紧扎在地里。
第二个被轮奸的女子是韦敬因,她当时也只有15岁,发育快,有一对大乳房。日本兵轮奸吻辱她时,她用牙咬伤一个日本兵的嘴唇,日本兵接三连四把她轮奸完毕,就用日军指挥刀一刀一刀地慢慢地把她的两个乳房整个的割下来,分别挂在日本兵的枪口刀鞘上,还恬不知耻地哈哈大笑,真是天收地灭。敬园在血泊里翻滚着,成个血人儿,过了半个时辰,日本兵才用刺刀把她刺死。
十个女子之中,最大年纪的是我,当年18岁,新婚后和丈夫符荣建回外家和合村。日本兵轮奸我们10个女子之时把我排在最后,虽然日本兵经过轮奸9个小妹以后,兽欲泄尽,对我这位少妇也兴趣大减,但仍然不肯放过我。尽管我奋力挣扎,几经撕扯,也难得幸免。4个日本兵把我按在地上,5名日本兵把我轮奸后,就用刺刀朝我身上连刺四刀。由于我转身躲避,刀伤不致要害之处,加上我在刀下佯装死亡,躺着一动也不动,日本兵看我血肉模糊,以为我真的被刺死了,也就走了。
整个荔枝树头下,血染满地。密密麻麻的红头苍蝇附在陈横架直的精光剥赤的9名小妹的僵尸上,荔枝落叶不时落在这些尸体上,苍蝇被落叶碰打便嗡的一声飞起来,然后又很快群聚下去。眼看着这番惨状,我吓得魂不附体,加上身体同时遭受两种严重伤害的痛苦和伤口流血过多,我也晕过去了。黄昏,我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抹拭着身上的血渍,忍着伤痛,艰难地爬进村边的草丛里,隐蔽起来。我挣扎不起来,就伸手抓来身边的“飞机草”(一种植物,其叶捣烂可作轻度外伤止血)嚼烂敷住伤口。
我躺在草丛里,整整两天一夜。滴水不湿口,粒饭不粘牙,又饥、又饿、又渴,伤口揪心地痛,血流不止,我又昏迷过去了。直到第二天傍晚,在昏迷中听到远处轻声的呼叫声,我侧耳倾听,才听出是丈夫寻找我来了。这时,我才低声呻吟起来,直至天黑,丈夫沿着微弱的呻吟声才在草丛里找到我。见我躺在草丛里,披头散发,精光剥赤,血肉模糊,是人是鬼,简直难认,他被吓得大声惊叫起来,后来见是我,才把我扶坐起来,伤口又涌出血水。丈夫撕破他长裤为我包扎伤口,又脱下他的外衫为我披上,并喂我吃他带来的东西(熟薯)。稍后,趁着夜色朦胧,背着我转移到深山密林去。第四天后,才背着我再转移到别村亲戚家里治伤养伤。
日本兵这帮天收地灭槽践、杀害我们姐妹,怎能忘啊?怎能忘!(这时,韦月英嚎哭起来)现在我好了伤疤忘不了痛,我一日三时嘱子嘱孙:日本侵略者杀害中国人民的惨痛历史,世世代代不能忘!
口述者:韦月英,和合惨案的幸存者。
互助乡“三·一”大惨案谢式容口述卢家桐整理
抗日时期,国共两党的抗日队伍常常活动在互助乡第六、第七保一带。侵掠日军对此早已怀恨在心。1945年3月的某一天,日军一名翻译官携枪投降,逃往雅昌、长仙一带的抗日队伍中。于是日军疯狂报复,制造了互助乡大惨案。
4月12日(农历三月初一日)早上,村中有“良民证”的人都按日军的命令,到中原镇维持会验证。大约八九点的时候,我担心日本兵会来包围村子,便赶紧锁上门,拉着5岁男儿欧宗柳和3岁的女儿准备逃走。不料刚走出门,突然间四五个日本兵气势汹汹冲过来,用枪尾刀向我母子三人乱刺。女儿被日本兵刺了两刀在肚子上,一下子就倒在地上,肠子流了出来,我和男儿宗柳不停地扭动着身子躲着刺来的刀子,后来也被刺倒在地。日本兵走向欧继岳家那边后,我睁开眼拖着两个孩子,爬进村边的林丛中。我被捅了14刀,3刀在左腿上,11刀在身上。欧宗柳被捅了11刀,今伤疤都在。女儿第二天使死亡了。我医了7个月,才能起来行走。宗柳也是医了好几个月才把伤医好。
那天我村5岁的欧继岳和他二兄欧继炳(9岁)在家门前玩,日本兵冲过来,用刺刀向两个小孩乱刺,他们倒在地上,两个人的血把他俩的身体紧紧地凝贴在一起。母亲回来,才把俩兄弟掰开,继炳已死,继岳挨了7刀而幸存。欧继岳的大哥继焕在村外放牛,也被日本兵刺死。村里欧继丰的母亲吴氏、欧继虞的母亲都被杀死在田边。那天来围村的
是中原桥园、阳江据点的日军,他们在这一带的坡村、长仙、三古、南桥、雅昌、佳文、凤岭、吉岭、官园9个村庄,杀害村民200多名,单在村民欧继积家里就活活烧死27名村民,烧毁房屋127间。
而到中原镇维持会验证的村民被日军抓了600多名青壮年,押到日军据点。日军命伪维持会的兵丁剥去人们的衣服,然后三、五人一串一串地绑起来,拖到燕岭坡去杀。我村的欧继奇和王国辉在途中挣脱绳子逃跑。王国辉不幸被日军开枪打死,欧继奇没被打中而得以侥幸逃脱。中午时分,在已挖好的大坑穴前,日军开始了血腥的大屠杀。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起先是挨个砍头,直杀到手软。后来,为了省事,便把村民以两个一串,贴身绑着,用刺刀扎穿了事,没有致命的村民,也被踢进坑里活埋。600多名被捕青壮年除个别人逃脱外,全都被害。日军接着又在上述九村一连三天实行残酷的“三光”政策,见屋便烧,见物便抢,见人便杀,连老人、孕妇、小孩也不放过。
互助乡大惨案,死亡的无辜民众人数达千人之多。1947年为悼念死难同胞,在燕岭坡上建起了“抗战死难民众公墓”以志纪念。
口述者:谢式容,女,生于1920年。家居今琼海九曲江乡长仙管区坡村,与其子欧宗柳均为“三·一”大惨案幸存者。
一个“慰安妇”的自述朴来顺口述张应勇整理
我是韩国庆尚南道咸安郡理让面内谷里人。我的父亲朴命万,母亲宋崔引,父母亲都是朴实的农民。父母养我们九兄妹,大哥朴恩植、二哥朴乙植,大姐朴任顺、二姐朴乙顺,他们都是农民,现在是否还健在,我不清楚,我是老五,下面还有弟弟朴寿富、朴基英,妹妹朴其顺、朴次顺。现在如果还健在,也该是50多岁以上的人了。
昭和15年(1939年),日本人已经大规模对中国发动侵略战争,这年下半年,日本人在我家乡大量征兵,我的恋人(他姓崔)也被征去中国战场。但不知道他在中国什么地方,属哪支部队。第二年二月,日本人又在我家乡征集年青妇女,组织战地后勤服务队。征集服务队的负责人是一位姓李的朝鲜人,他到处宣传说,这是支援大东亚圣战,妇女到那边(指到中国)去只做饭、洗衣、照顾伤病员,每月还有工资等等。在他的宣传鼓动下,我家乡不少青年妇女都报名应征,这些人大的30来岁,小的只有16岁左右。我当时25岁,两个姐姐已出嫁,家中人口多,生活困难。听说参加服务队能挣点钱养家,再说我的恋人也在中国战场,我不了解中国有多大,说不定到中国后能和他相会呢,这样一考虑,我也就报名参加“战地后勤服务队”了。父母开始不同意,后来经不住姓李的多次动员,老人也只好同意了。
1940年3月,战地后勤服务队开始前往中国,与我同乘一辆车的有30来人,和我同姓的姐妹有4人。有一天终于到达中国东北抚顺的日本兵营。但我们不住兵营里,而住在离兵营不远的一座有围墙的大院子里。进了院子才看到这里已经来了不少年青姐妹,约有200人左右。两天后进行编队,我所在的那个队约有50人,有日本人和朝鲜人,我们这个队的管事是一位姓崔的朝鲜男人,编队后的第二天,崔管事就发下同颜色和样式并有编号的衣服,叫我们洗澡后换上,说要进行体格检查。
我们换好衣服后,崔管事叫我们在大厅里排好队,这时来了一位穿白大衣的中年日本女人,她后面跟着五六个彪形大汉,也都是日本人。“怎么,给女孩子检查身体让这些男人来干什么?”姐妹们既惊异又害怕纷纷议论起来。崔管事大声呵斥,大家才不敢出声。日本女人说话了,她说这次体格检查是为大东亚圣战,为皇军的生活服务,你们要有牺牲精神。接着叫我们就地脱光衣服。怎么能在男人面前脱光衣服呢?姐妹们谁都没有动手,静静地站着,心里害怕极了。日本女人见大家都不动,大为恼火,恶狠狠地指着前排一个17岁左右的妹子叫她出列,勒令她立即脱去衣服,她站着不动。日本女人一挥手,站在她旁边的两个恶汉冲将上来,按住那妹子把她的衣服剥得精光,随即将她按在地板上轮流强奸。小妹子挣扎着,又哭又叫,但丝毫没有用处,最后只见她绝望地躺在地板上一动也不动,眼泪流个不停。我看到这情景害怕得哭起来,许多姐妹也跟着哭了。但最后还是被强令脱光衣服,赤身裸体接受日本女人检查。这女人对我们每个人前后瞧瞧,上下摸捏,不该看的地方也要检查,谁要是再哭就被打嘴巴,大家只能将泪水往肚里咽,谁都不敢出声了。
我以为体格检查后,便可以去部队里做饭、洗衣了,谁知道当天晚上,院子外面来了很多日本军人,崔管事给他们卖门票,2元日币一张。买了门票的军人闯进院子,按票上的号码,对号拉人强奸。顿时院子里的哭叫声、怒骂声、撕破衣服声和军人狂笑声响成一片,个别敢于反抗强暴的姐妹被打得遍体鳞伤。这一天是昭和16年3月16日,是我终生难忘的屈辱日子。
从那一天开始,姐妹们每天都要被迫接待日本军人,少的也有三四人,多时达十几人,而崔管事每天只发给我们10元日币的工资。日本军人把我们当成泄欲的工具,不把我们当人看待。这种非人生活我受不了,想逃跑又逃不了,因为日本人看管很严;那时我只想到死,可是一想起家中亲人,想到来中国还未见到我的恋人,所以只好打消死的念头,屈辱地活下来了。
昭和17年(1941年)1月底,我被抽调出战地后勤服务队,乘日本军舰离开抚顺南下。同行的姐妹有28人,和我一起从家乡来的只有一位姓朴的小妹,她才20岁,我已经是26岁的人了。
我不知道要送我们到什么地方去,只知道路途很遥远。我幻想到那里也许能见到我的恋人,以此来安慰自己,减轻愁闷的情绪。在军舰上,我们姐妹还得日夜不停地接待日本水兵。经过近一个月的航行,于2月23日抵达海南岛海口市,住在日军司令部附近。第二天,我到日本人开的相馆里照了一张相,直到现在我还保存着这张相片呢。
我在海口市住了将近一年,同我一起在“慰安所”的有台湾妹子和菲律宾妹子。除了在日军司令部附近接待军人外,还要每月一次分批轮流到较远的日军兵营去“慰问”。每批有十几人左右,在兵营的二三天中,接客更加频繁,有时不到一个小时就要接待一个军人,甚至月经未干也不放过。如果遇到残暴的军人,动作稍为迟缓一点,就被拳打脚踢,折磨得死去活来。我们姐妹中有不少人病倒了,脸黄肌瘦,但稍好一点就被强令接客。更惨的是有的妹子已染上了性病还要被迫接客,直至下身烂了,臭气难闻,这才在她床位上挂上红色的牌子,客人见了才不敢接近。昭和18年
(1942)1月,日军用军车送我到海南岛南端三亚,住在红沙旁边的慰安所。这个慰安所有52个姐妹,台湾人和朝鲜人各占一半,我们在这里过的生活更悲惨,由于战事紧张,来往军人更多,有时接待残暴的军人只好任他蹂躏而不敢吱声。
我来三亚不到两个月就患上疟疾,时冷时热,非常难受,但还要接客。幸好慰安所管事泉井君对我较好,他在我床边挂上红牌,客人不敢近了,我才能休息治疗,我真感激他暗中保护我。但不久体格检查,发现我得的不是性病,泉井君被调走了,从此再也见不到他了。后来调来一个姓金的北朝鲜人当管事,我从他那里了解到,我的恋人小崔和他一个部队,在华北地区跟中国军人作战,早已战死,死时距他来中国还不够三个月。听到这消息我哭了几天几夜,后来大病一场,不死算我命大了。
1945年8月,日本国战败投降,日本兵一批批地撤离海南岛。我这个受日本兽兵折磨得身体很虚弱的女人被丢下了,有个别朝鲜兵和台湾兵因生病也被丢下了,这时我结识了一位叫石建顺的北朝鲜青年,命运使我们结合为伴侣。1948年,我俩正式结婚,住在崖县荔枝沟,每天我俩去割茅草出卖维持生活,虽然生活清苦,但比起昔日在日本人的慰安所中的屈辱生活,简直是天地之差了。我和石建顺结合七年,虽然没有生儿育女,可是生活还是愉快的。
1955年,厄运又降临我这个苦命的女人头上。和我相依为命的石建顺病故了,丢下我一个人艰难地生活。值得庆幸的是中国政府对我这个异国女人很关心,给我发了“外国人居住证”,安排我到保亭公路工区当养路工,公路工区的领导始终关心着我,退休后让我领百分之百的工资,分给好的房子住,这次患重病,领导派一个年轻女工专门照顾我,并已为我备好一副一千多块钱的棺材。你问我想不想回韩国,我早就说过,我不想回去了,我在韩国只生活25年,而在中国土地上却已生活了53年,中国政府和人民没有歧视我这样的女人,大家像对待亲姐妹一样对待我,我舍不得离开。如果问我还有什么希望,我只希望以后永远不再发生那可怕的战争,让人们都过上和平、幸福的生活。
口述者:朴来顺,韩国人。1948年居海南行政区崖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