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孩子一个自由发展的空间

张才生

崇仁路小学位于武汉市汉口闹市区一条狭窄的小巷深处，20年前是一所典型的薄弱学校，条件差、教学质量低，教师想跳槽，学生不愿来。1982年原校长李文衡针对学校的实际，提出以德立校，努力拓展德育新途径，带领学校走出困境。90年代初，学校建立了综合评估机制，全面贯彻教育方针，面向全体学生，初步形成了素质教育的新格局。1994年，该校又启动了培养小学生主体意识和创新能力的整体改革实验，经过6年的试验，学生的主体意识与创新能力呈现协调发展的良好态势。

观念更新催生了主体教育实验。

实验之初，他们对前段的改革进行了深刻反思：德育改革，争回了德育的位置：综合评估，实现了五育并举。但就教育教学的方式方法而言，无论是德育，还是智育，都或多或少存在着忽视学生主动性的弊端，学生在教育过程中处于被动接受的地位，学生的主体地位没有得到很好地落实，学生的主体性没有得到体现，学生的个性没有得到很好地发挥。学生是教育过程的主体，尊重学生的主体地位，发展学生自主意识和能力，是教育的根本。

经过反思和讨论，老师们认识到：生体意识和自主能力是学生个性发展的主要动因，激活了这个动因，学生才能在德、智、体、美诸方面主动活泼地发展。

为此，崇小成立了主体教育改革实验小组，全面推进培养小学生主体意识和自主能力整体改革。老师们边实验边科研，不断取得成果，经过几年的努力，逐步形成了自主选择养成的德育模式，自主合作创新的教学模式，自主实践个性的活动课模式。

不把学生视为道德知识的容器，而是视学生为德育的主体。

一天，一位低年级的学生把在校园拾到的50元钱交给了班主任，班主任立即在班上表扬了这位学生，并帮助他找到了失主。

可是事情到此并没有结束，第二天，这位学生满肚子委屈地告诉老师：妈妈说我真傻，以后拾到东西要带回家。

一次班会，董琼老师语重心长地对学生讲赌博的害处。一位学生站起来不无骄傲地说：我爸爸妈妈常赌博，总是赢钱。有些学生也嘀咕道：不要我们小孩赌博，大人天天赌，到处赌。

像这样的尴尬场面，崇仁路小学不少老师都遇到过。正是这种尴尬激发了老师们不断探索德育改革的动力，运用主体教育思想，不把学生视为道德知识的容器，而是视学生为德育的主体。要创造有魅力的德育，使之贴近生活，贴近学生，激发学生情感，启发学生明理;要创造有个性的德育，注重培养学生在道德冲突中的判断能力、选择能力和免疫能力，养成独立、自主、高尚的道德人格，让他们能够在学校和社会精神文明建设中发挥积极作用。

德育只有拨动学生的心弦，使学生产生爱或恨、喜或悲的情感体验，才能促进学生认知能力和判断能力的提高，并形成正确的道德观念。为此，崇仁路小学的老师们总是努力创设各种道德冲突情境，引导学生去体验。情境班会就是这样一种德育形式。

建国50周年前夕，学校要求每班开一次班会，对学生进行爱国主义教育。倪敏老师设计了这样一个情境班会——寻找英雄的足迹。她选择学生比较熟悉的如刘胡兰、狼牙山五壮士、焦裕禄等几十名各个时期英雄人物的影视片断，制作成了一个多媒体课件。开班会时引导学生观看影视片断，讲故事，颂英雄，谈体会。英雄为祖国为人民奉献、牺牲的精神，深深地震憾着每一个学生的幼小心灵，学生们流下了激动的热泪，并立下为祖国富强发愤读书的雄心壮志。

入情才能入理，明理才能导行。德育工作只有注重主体的情感体验，引导学生追求真善美，识辨假恶丑，才能收到实效。

新学期开始了，编排座位是班主任最头疼的事。虽然以往座位由老师安排，学生接受，但由于座位存在差异，因此有的家长开学前就跟老师打招呼，要求给自己的孩子排个好位置。班主任怎样做才能让学生和家长满意呢？熊苏烨老师打破了常规——让学生自选座位，他对学生说：吟年编座位的方法改一下，请同学们自选座位。大家先讨论一下，按什么标准来为自己选座位？经过一番讨论，大家形成了一致意见：一是根据自己的身高、视力等条件，给自己选择一个能保证课堂学习的恰当位置;二是要多为他人着想，多从集体角度考虑问题。

意见统一了，同学们便纷纷拿起书包给自己找位置了。出乎熊老师意料的是，教室里最后两排最先排满，对最好的位置你推我让。熊老师被此情此景深深地感动了。

自选座位的故事让老师们明白了一个道理：儿童也是有道德判断和选择能力的。尊重了学生的选择权，培育、发展他们的选择能力，德育课才有魅力，才有吸引力。学生从小形成了独立的道德判断和选择能力，今后步入社會，面对复杂的道德冲突时，才能有自己的主见，才不致迷失方向。

崇仁路小学门前有条长500多米、宽不足5米的狭窄小巷。这是近2000名学生每天上下学的必经之路。来往的大小车辆也非常多，过去这里常出现堵路情形，甚至发生过伤亡事故。吕敬东老师在上劳动课管理校前一条街》时，让学生分组在小巷里观察，并且要求制订管理方案。经该班同学集体调查讨论，他们自觉承担了巷子的管理任务。每天早中晚上学放学时，只见戴着红袖章的同学每隔50米一个岗位，指挥行人和车辆。由于学生的参与管理，近3年来从未发生一起交通事故，这条街巷被街道办事处评为文明示范路。

在崇仁路小学，学生成了班级和学校管理的主人。学校实行学生干部自荐制;班级管理变依赖少数班干部为全员参与，班级每个成员都承担班级工作某一方面的责任;学校设立小主人岗位，实行小主人承诺制。学生在班级和学校自治中充当什么角色，由学生自己选择。该校党支部书记说得好：学校就是要创设机会，让学生参与校园和社会精神文明建设实践，在实践中形成正确的道德观念，养成独立的道德人格。

创造适合学生主体发展的教学模式，而不是培养适合教学的儿童。

自主一合作一创新教学模式，是崇仁路小学教师反复实践的结晶。这种模式有利于纠正传统教学过程忽视学生主体地位、主动求学精神，导致学生被动学习，发展受限的弊端。该模式的一般操作程序为：目标转化一自主学习一合作研讨一激励评价一发展创新。课堂的基本结构是以尊重主体，发展主体为轴心。目标转化是导向，教师首先要把教学的要求变成学生求知的目标。在此基础上，让学生带着疑问自主学习，自由组成学习小组，合作研讨，共同攻关。当学生获得积极成果时，教师给予肯定，让学生体验成功的愉悦。最后，让学生用3到5分钟时间纵横联想，用所学知识解决现实问题或提出设想，从而产生新的困惑，带着新的疑问走出课堂。

刘峥老师上自然课《热空气》是这样开始的——他走上讲台，对学生说：同学们，我让大家看一个实验。他摆出一个小木架，在架子上挂上一条纸蛇，问：这条纸蛇能转动吗？学生异口同声：不能。请大家再看。刘老师拿出一盏酒精灯，置于纸蛇下方，与纸蛇相间约8厘米。点燃酒精灯，纸蛇奇迹般地转动起来，教室里顿时像开了锅。有的学生情不自禁地站起来观看。看到这种现象，同学们会提出什么问题呢？学生交头接耳。一名学生站起来说：酒精灯燃烧与纸蛇转动是什么关系呢？另一学生接着说：火概是酒精灯使空气受热，热气流推动纸蛇转动吧。这位同学会动脑筋，那空气受热为什么能推动纸蛇转动呢？大家想知道吗？想。你们的桌上都摆了实验器材，请大家自己动手实验，探究一下热空气的性质好吗？学生带着好奇心开始了自由探索、合作研讨。

自主—合作—创新教学模式倡导两个延伸：由学会向会学延伸，由学答向学问延伸。教学过程注重的不再是知识本身的获得，而是获得知识的过程和方法。老师视学生为探索者，把教学过程模拟为科研过程，让学生尽量动手、动眼、动脑动口。

为了便于学生合作研讨，实验班的老师在学生座位摆法，上常常花样翻新。他们改变了所有学生面朝黑板分组排列的做法，如根据需要摆成大小圆形、4人组的长方形、5人组的弧形、6人组的T形，等等。总之尽可能让学生面对面，创设互相交流、合作的外在条件与氛围。学生在合作研讨时还可以跨组选择伙伴。

注重合作只是一方面，老师们更看重的是学生在自主学习和合作研讨时能拿出自己独特的方法、见解、设想。鼓励标新立异，奇思妙想。允许学生犯错误，教师不批评、指责学生的错误，也不允许其他同学嘲笑同伴的失败。

吴建明老师在低年级美术课上让学生画太阳。他没有在黑板上画出样板画，而是问：同学们，在你心目中，太阳是什么样的呢？你希望太阳怎样才好呢？今天同学们就画我心中的太阳》。学生一番议论之后，便画开了。作业收起来，吴老师高兴极了：一个学生一个太阳！有一名女同学给太阳画了一张翠绿的脸。老师问她：你为什么用绿色而不用红色呢？她说：我想，要是有一个绿太阳，我们武汉的夏天就不那么热了。多么美妙的想象！吴老师对这位学生的画给予了充分肯定。

在崇仁路小学，常听到这样一句话：下课不是句号。一般老师习惯于在临下课的三五分钟给学生布置作业，而崇小老师在最后时刻则是让学生结合新学的知识，提出创造性的问题或设想，让学生带着更高更新的疑问走出教室。还是看刘峥老师的《热空气》的结局吧。

师：生活中还有哪些热空气的应用呢？你们想利用热空气的性质设计一些什么呢？

生1：能不能利用熱空气能上升的道理，发明一个装置，让船既能在水上航行，又能飞行呢？如果能这样，泰坦尼克号就不会撞上冰山了。

生2：我想假若把热气球系在自行车上，累了，就不用踩了。

生3：可以利用汽车运动时排出的热量安装一个类似热气球的装置吗？如果行，堵车时或遇到障碍时就可飞越过去。

……

师：同学们不但想象丰富，思维很有创造性，而且都希望用自己的发明创造为人类谋幸福。真不错！还有许多同学没有发言，下课后请把你的问题和设想告诉同学、爸妈，或者跟老师说一说。希望同学们以后多观察、多思考，提出更多的设想。

课上完了，学生探究的兴趣正浓，求索的愿望更强了。

活动课不是学科课程的延伸，而是学生自由发展创造的空间。

学科课程受学科知识体系的束缚，在满足学生自由发展和创造需求方面是有限度的。比如有的学生喜欢表演，有的爱动手，在小学学科教学中就很难得到锻炼机会。活动课作为在素质教育实践中产生的新课程，是培养学生动手能力、创新能力和良好的心理素质，发展学生个性的重要途径。

活动课要尽可能满足学生自由发展和创造的需求，是崇小老师们的追求。为此，他们反复调查学生的兴趣、爱好，建立了三类五层的活动课程体系。

三类是就课的类别而言的。一类是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活动，开设了环保教育、健康教育、心理辅导、体育锻炼等活动课;二类是促进人与社会和谐发展的活动，设立了劳技、科技等活动课：三类是促进人自我完善的活动，开设了形体训练课、礼仪课以及名著名曲名画欣赏课。

五层是就课的对象、范围而言的。一层是人人参与、班班都有的活动，如文艺活动、体育活动、班队活动等，培养学生的兴趣爱好：二层是班级年级的特色活动。每个年级都有自己的特色节目，如龙灯队、腰鼓队、藤圈操队、书画班、舞蹈班、竖笛班等，突出年级班级特色：三层是愉快周末校级活动。学校建立了近40个校级兴趣活动小组，让学生自己选择、鼓励冒尖;四层是校级大型活动，如六一、十一、元旦组织的文娱活动，一年一度的体育艺术节等：五层是校外实践活动，在校外建立了传统教育、军训、学农、学雷锋等基地，做到了课内与课外相结合，校内与校外相结合，显性教育与隐性教育相结合，普及与提高相结合。

三类五层活动课体系范围广阔，学生参加哪一种活动有自主权，教师和家长不得干涉。如果有的学生提出中途改换学另一种兴趣课，老师会告诉他：由你自己确定。学生要参加几种活动，教师就尽力提供方便，满足需求。学生还有权要求学校开设新课种。

就是同一节活动课上，活动的具体内容也由活动的主体自己确定，充分发挥参与者的创造性。吕敬东老师的劳技活动小组的20多名学生来自6个年级，每个周末她带着组员开展活动。一次，她通知组员从家里带一个萝卜，并带上小刀、回形针、白纸、喷漆等辅助用品，准备在活动课时独立或合作制作一个熟悉的物品。

一上课，学生或独立操作，或分工协作，一个个神情专注，手脑并用。有的用白萝卜制成了赛车，有的用带根的萝卜制成了外老鼠。6年级的林晓晨造船失败，中途改制成了令人垂涎的菠萝。

与此同时，在方莉老师的舞蹈小组活动室里，有的学生在伴着乐曲跳新疆舞，有的踮着脚尖学芭蕾，有的相互比着弹起兰花指，有的一遍又一遍地甩着长袖……

孩子们在这个愉快的周末找到了表现的机会，尝到了应该属于他们这个年龄的欢乐。

环保活动课在教室内，上效果不理想，40分钟的时间也不够。姚俊老师就把活动课与社会实践结合起来。她设计了一个评选环保小卫士和优秀环保小组活动。活动课前让学生自由组成小组进行观测，调查武汉市环境污染情况，活动课上汇报调查结果。课后又布置一道作业：假如我是21世纪的环保局长……用什么方式作答不限。两道作业的完成情况作为评选环保小卫士和优秀环保小组的依据。

学生的积极性可高了。有一个小组的学生从区环保局借来大气采样仪，选择学校周边、工厂附近、商业闹市区、农村4个点进行采样分析。另一个组选择已绿化和没绿化两个点，用白纸置于窗台，看两地粉尘量，分析大气粉尘污染情况。还有一组到东湖调查近几年钓鱼人逐渐减少的情况、分析原因，说明东湖受污染的程度……

对后一道作业题答法和答案更是五花八门。郝成同学的答案是一组图文并茂的画：他与3位同伴乘着宇宙飞船来到太空，用自己设计制作的空气净化器，把地球上受污染的空气净化后，再释放出来，供人类享用。梁佳希同学没有给姚老师交作业，却给区长写了一封信，要求区长敦促有关单位从严治理废气，区长热情洋溢地给以答复……

学生的创造潜力是巨大的，调动学生的积极性，放手让他们去实践，在实践中让他们主动地去创造，正是自主一实践一创造活动课所追求的。谈宇贤校长如是说。

崇小的教师们，正孜孜不倦地在实施素质教育道路上求索奋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