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电信商战失利的启示
2000-02-10舒立
舒 立
----香港电讯争夺战是在2月29日尘埃落定的。盈动胜了新加坡电信,多少有些出人意表。事后的分析尽可以做出多重解释,不过更重要的是理解此一事件的本质意义。我们应当看到,盈动在此役中能够胜出对手,实在地表明了在资本市场支持下的新经济力量之强大,已远远超出常人的预料;更表明类似新加坡电信的传统电信企业纵使仍居于高成长行业之列,其发展模式已面临着新经济的严峻挑战。对于正处于重要变革关口的中国电信业来说,这后一点是格外值得反思的。
----新加坡电信是一家实力相当雄厚的电信企业,一直走在东南亚地区电信业变革的前列。然而,该公司实行的还是与亚洲多数国家电信业相似的传统型模式:国家控股达到78%,主体业务为传统话音业务,而且长期处于一家独大的垄断环境中。虽然该公司已经在国际化程度相当高的新加坡股票市场整体上市,有了较为完善的“现代企业制度”,其垄断专营权也将于今年4月提前结束,但是,在新经济势如破竹的新形势下,人们发现这种变革速度和幅度还远远不够。
----在香港电讯争夺战中,当新加坡电信与盈动先后登场的时候,香港与伦敦两地的股票市场用脚投票,非常鲜明地表达了“扬盈抑新”之意愿;当两家公司暗中竟价较力的时候,盈动的决策速度、融资能力与财技运用较新加坡电信明显高出一筹;当英国大东董事会面对两种比较相近的报价作出选择的时候,以股东利益为原则选择了盈动。
----很显然,市场经济相当严酷。新电信此次商战失利虽有多种原因,但其中包含着市场力量主导下的极大必然性。在很大程度上,这正是传统电信企业体制和模式的失利。
----中国与新加坡国情很不相同,当然不可将中国电信与新加坡电信简单比照。但长期在垄断格局下封闭发展的中国电信业目前正在进行的改革,在路径选择上与新加坡其实颇为相似,只是处于更早阶段罢了。既然先锋者如新加坡电信面对新经济企业的进击尚且不敌,我们就有理由考虑,中国电信业变革到底应当选择怎样的模式,才能在新经济时代的激烈竞争中寻求成功。至少有两个事涉当前电信改革基本方略的问题,是需要直面前车、提出质疑的。
----其一,在当前国有电信企业体制改革中,我们仍然选择了特大型电信公司必须由国家绝对控股的“原则”,忌讳在这一领域探讨和实施十五大已确定的“国有经济战略退出”方针。在这个前提下,长期以来政企合一的“中国电信”至多只是在“一切为四”的同时,强行进行了政企分离,距离建立具有约束力的“现代企业制度”还路途遥遥。纵使其中有几家公司已经或正在酝酿海外上市,其目的也无非是为了从市场上拿钱,所出售的只是小部分权益,对于从根本上提高企业竞争力无法产生实质性影响。
----如此有限的“改革”幅度,企业机制与运营效率都比新加坡电信相差甚远,管理层总体水准也远不及后者能吏执掌的精英阵容,何谈在未来的竞争中——无论是海内还是海外——迎战咄咄逼人的世界级对手?
----其二,在关乎电信业打破垄断开放市场的大局上,我们仍然坚持依靠垄断专营来保护特大型国有电信公司,而且在已经确信电信之门必然打开之前以种种理由顽强维护“中国电信”的垄断权利。以这种思路为主导,主体国有电信企业在同业之间挟垄断优势恃强凌弱,在主管部门面前则藉多年血缘关系倚娇争宠。目前极为有限的电信业竞争格局之内,磨擦不断、效率受损。有识之士呼吁已久的全面对内开放根本无法落实,主动迎接加入WTO之后的对外开放更只是一句空话。
----如此保守的开放姿态,比起早已全面开放移动通信市场、正在提前结束新加坡电信固话垄断专营的新加坡尚不可企及。即使在未来加入WTO后的慢节奏开放格局中都难以应对,何谈面对本无国界的新经济浪潮排山倒海般的进逼?
----在去年春节前后国家敲定电信改革方案后,中国电信业的战略性改革已经付诸实施,在许多方面有了可见的进步。但多数有识之士对于这种改革的力度难以满意。随着民营背景新经济一年来的蓬勃兴起,电信主管部门原有的改革思路框架更显出很大局限性,在某些方面还成了新经济发展的重大羁绊。
----当此之时,我们听到了国内人大政协两会期间代表委员们对于电信改革的强烈呼唤,我们又清晰地看到了亚洲历史上最大一场收购战中新经济战胜传统电信企业的结局。
----该想想了:按现在的方向和速度,中国电信甚至走不到新加坡电信那么远,难道还要继续走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