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与白菲
1999-03-30郭德利
郭德利
这是一台已经到报废期的星光双排座客货车,既能拉货又能载客。天很热,车主老黑光着膀子开着车,在尘土飞扬的沙石路上向矿山驶去。
老黑啥事都干,犯事就傻眼,仗着有个好姐夫,物资公司一把手。老黑一犯事,就让人打电话给姐夫,姐夫就给小舅子擦屁股,姐夫有时也发狠,再管小舅子是王八。
老黑不知从哪讨的信,物资公司的一台双排客货要报废了,就养车如何如何能致富地磨姐夫,姐夫经不住磨,就以一台山地车的价把客货车运作到老黑手。老黑在大修厂把双排大修一次,把修车票据扔给姐夫,说:“就说修你自己的座骑给报了吧!”姐夫虽然有气,可还是默认了,亲属嘛,再说,姐夫也抗不住姐姐的枕边风,为老黑办了延期报废的手续,老黑就名正言顺地跑起运输。
天很热,热得老黑在驾驶室里直喘。
老黑跑运输啥快运啥,有时也跑长途,跑长途虽很辛苦,但老黑还是挺愿意干的,时间一长,老婆发现了问题。老黑每次长途回来都很疲劳,老婆就估摸他在外准是做了那事,又剩不了几个钱,老婆就坚决反对老黑跑长途,换两个钱都填乎野妈了。老黑就瞪眼要发火,可想想,亏心,又蔫了。后来,老黑就到矿山送货。矿山离城里较远,有一批倒菜倒鱼倒肉捣蛋的,都认识老黑,长了,混熟了,就都拿老黑不当外人。货多一人包租,货少几人合租,卸了货就点钱,还邀老黑到家喝几盅。老黑有时老毛病一犯,就和有些姿色的,又把握不住自己的女货主风流一次。
车在一颠一颠地跑着,老黑觉得今天有些晦气,货主是个女的,不认识,货又少,还是包租。讲价时,女货主把车价压得又低又死,简直让老黑喘不过气来。不知啥原因,老黑一看到这女人的那双眼睛就缺少了以往和别的货主谈价的那种勇气,最终还是以低价成交。
老黑斜了一眼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女人,女人有二十六七岁,样子挺精明的,简单粉饰的脸被汗浸得油亮亮的。女人把右脚盘在左腿上,鞋扔在驾驶室里,主人似地很悠闲,女人的鸡心领口开到双乳中间,车一颠一颠,双乳就颤颤的,挺诱人的,老黑的心跳就有些加速。
老黑问:“第一次上货吧?”
女人说:“第一次,可对你挺熟悉的。”
老黑就扭头瞅一眼女人:“是吗?”
“当然,在矿山市场做买卖,有谁不认识老黑。”女人说。
老黑又问:“你怎么才想起做买卖?”
女人说:“要不怎么不像你们能挣大钱呢!在矿山这地方,女人有个岗位不容易,挣多挣少也得守着。”
“你是矿山职工?”
女人说:“是,井下挂牌工。”
“井下挂牌工怎么有时间做买卖?”
“没、有星期天,全是串休,该休时必须休,在家待着无聊,想想不如干点啥还能宽绰宽绰。”
“你怎么称呼?”
“白菲。”
“白费?”
“你才白费呢!”女人不满地瞪老黑一眼。
车在沙石路上行走。高速公路开通后,老道车就少多了,走一次过桥费就是三十元,无论老黑还是货主都舍不得。路两旁的钻天杨齐刷刷的,村庄稀稀落落的,稻田一块一块像绿毯铺向远处,村庄也就像孩子们玩的积木摆在地毯上,仿佛仙境之地的木板栅栏。村庄的院里飘出稻草烟味,不远处的水渠漾起水腥气,灰黄浑浊。水渠的来源是上游二龙湖,当年修湖时,下游老百姓担心,水积多了,涨水时我们不毁了?可湖修成后,老百姓乐了,大米是苞米价的两倍。
“前面堵车了。”老黑边说边把车停在路旁。老黑下车,没走几步就准备掏家伙方便。“滚远点!”白菲喝斥老黑。
“别吓着我,都是过来人,你也不是没见过。”老黑说完也觉得自己话下流,就往车后走几步,对着车后轮“呲”起来。白菲没敢接老黑的话,她怕老黑再吣出更难听的话,就在倒车镜里白了他一眼。白了一眼后的白菲,脸就微红起来,她在倒车镜里看到老黑撒尿的姿势还挺雄壮威武的。
老黑回到车上,说太热了得把裤子脱下,就忙活起来。“你要自重一些!”白菲怕他脱得太净就急忙说。“放心,这里不是展览馆,总有让你不该见到的地方。”老黑说这话时心里是很舒服的。老黑穿的是运动服短裤,是从姐夫那儿要来的。物资公司每有体育赛事,工会主席总忘不了给一把手带一套运动服,姐夫家就有各色运动服,一皮箱装不下,直接受益者就是老黑。
脱下裤子的老黑觉得凉快许多,就哼起小曲:“你到我身边,带着微笑,也带来我的烦恼,我的心中,早已有个她,噢,她比你先到。”老黑唱到这里,瞅一眼白菲,白菲也热得手拽衣襟往脸上扇风。老黑看到白菲腹部很白,肌肤细腻,肚脐眼就像玻璃球压出的半个坑,使他产生许多联想。老黑笑了,在白菲的肚子上拍一下,说:“好诱人,我受不了!”
白菲有些生气:“你有什么受不了的?现在大街上露肚脐儿的女人多了;还能把眼睛蒙上?”
老黑觉得白菲说得有理,自己就曾经有过感慨:“小城姑娘又一怪,大襟系起来,挺胸阔步朝前迈,肚脐儿露在外。”这就是时代、时装、时髦,有什么想不开呢!
车到矿山已是下午三点,白菲的家在矿家属区,矮趴趴的平房一排排,本来很宽的巷子,散乱地堆着柴禾,—变得狭窄而拥挤,房趟与房趟之间,只能过手推车。响晴天,后幢房掩在前幢房的阴影里。阴雨天,泥水混杂,猪和小孩们争着搅和,嘻嘻哈哈串胡同,泥猴样。
由于车靠不了近前,只好停在离白菲家很远的地方,白菲的爱人还没有下班,她就一个人卸车,再往回运。老黑很少帮货主卸车,一般情况下,他利用货主卸车时间检查一遍车况,可今天改了,他亲自帮白菲又卸又运。
卸完车,白菲邀老黑进屋坐会儿,老黑也没推辞,从车里拿出套头衫穿。白菲说:“不嫌热了。”老黑拍拍胸脯:“嘿嘿,不雅观。”白菲嘴一撇:“现在倒讲起高雅来了。男人一身毛,女人一身膘那才性感呢!”
老黑又把衣服扔回车里,跟着白菲往屋里走。拉开房门,门槛奇高,这是那种巷比院高,院比屋高,为防雨天进水才加高门槛的。厨房较窄,原来是两家共用一个厨房,酸菜缸、水缸、酱缸、咸菜缸、煤柴碗架挤得满满的,十二印大锅底下炖豆角,上边贴一圈大饼子,能吃一个班的人;做饭时,两家女人背对背腚挨腚,长了,男人们觉得别扭,说晚上往尿桶里撒尿都不敢使劲,怕对门听到,于是,厨房就间壁成两家。
这是一个套间屋,挨厨房是间大屋,再往里是间小屋,这通常是分给老少三辈的房,天棚是用花格塑料布绷的,老黑站在屋地伸手正好摸到棚,墙刷得很白,一张双人床靠南墙顶着火墙,挺清静的,里屋门关着。白菲努下嘴:“老婆婆在里屋住,瘫痪三年了,工亡家属。”老黑听说过,矿山的工亡家属总是以功臣自居,敢把屁股坐在矿长办公桌上,敢在沙发里露出两个大奶子奶孩子,还敢要钱要物要待遇,总之没有她们不敢的。老黑纳闷儿,工亡家属怎么住这房子?白菲说:“照顾过楼房,可还得交一万元集资款,矿山是吃资源饭的,没了资源在这大山里守个楼房更难受,就没要。”
白菲还介绍说,他男人叫大宝,刚上班时在井下干道管工,工亡子女照顾的工种,后来受点工伤就不愿再下井,父亲在井下工亡,心有余悸有情可原,在地表也没混上工种,一个月三百多块,一脚踢不倒的数,还没自己老娘们儿挣得多呢!
老黑问:“你一月挣多少?”
白菲说:“夜班费入坑费岗位津贴加一起能开六百多块吧。”
若黑说:“这真是女人养男人亍。”
白菲说:“对。典型的养汉,这年头我倒不希望男人太有钱,男人有钱学坏,女人学坏有钱。”
老黑乐了:“那你怎么还工余时间做买卖挣钱呢?”
白菲说:“怎么说呢,现在这时候,没钱就是三孙子,有钱就是大爷。可话又说回来,大爷要是祸害钱,三孙子不如,是龟孙子。”
白菲说完,递给老黑二百元,并说:“你今天的服务挺上档次,那二十元不用找了。”
老黑说:“你这不是倒贴吗?”
白菲说:“看你那熊样儿,值得倒贴吗?”
老黑说:“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们俩一直在打嘴仗,俗人说不打不成交,哲人说打是亲骂是爱,凭这一点,以后要进什么货,打在我的传呼里,我给你带来,传呼号是97126呼813988。”
白菲这批货进的品种很多,有轻纺产品、文化用品、儿童食品。白菲在进货前多次考察市场,可以说这次进货是比较适销对路的,尤其是进的文化衫上印着“98法兰西”、“我是球迷”、“足球我爱你”,加上98世界杯正在法国紧锣密鼓地进行,特畅销。矿山井下年轻人多,爱讲时髦,又都跟白菲混得很熟,购买时还爱开个玩笑,钱一递,白菲我爱你,白菲就把“足球我爱你”递过去,并说爱我就麻烦了,爱足球吧。青年就说不能再爱足球了,否则我们就得离婚,看足球赛已经看得黑白颠倒分居半月了。
自从白菲摆摊床,时间就紧张得不够用,大宝也不帮一把,累得白菲急溜溜的,两口子就常吵嘴。
白菲说:“我真成养汉了,前世欠你家的。”
大宝说:“我挺大个老爷们儿,跟在老娘们儿屁股后转悠还不好意思呢!”
白菲说:“你兜里没钱就好意思啦?”
大宝说:“你不是能挣钱吗。”
白菲说:“放屁!”
屋里老娘就不住地咳嗽,白菲和大宝就都不再言语了。
白菲该上二班了,二班就是早八点至下午四点班,挂牌工作必须提前进入岗位,现场交接班。
男更衣室在楼上,女更衣室在楼下,更衣室里温度很高,男人们常穿着破衬衣衬裤趿拉着靴子到签到室取牌和灯,有的衬裤还露出屁股蛋于,也不补。取牌的是女工,都很年轻,腼腆的姑娘不敢往外瞅,认准人,扭着头把牌和灯递出去。
窗外就会有人喊:“不看清人能找准主吗?”
姑娘就更懵得不知所措。
“这样的谁要啊!”
轰,一阵大笑。
“快点,快点,真他妈肉!”
姑娘又一阵忙乎。
“错了错了,把爷们儿给忘了!”
姑娘眼里噙着泪光,也不敢反唇相讥,否则会有更不堪入耳的话,掺着唾沫星子,从那些被蛤蟆烟熏得发黄的大板牙缝里挤出来,特臭。
从女更衣室出来的人都得穿戴好,没有敢穿衬衣拎棉袄来取牌的,若被那些嘴“臭”的男人看见,准会说:“这彪娘们儿,怎么也不把衬衣脱了让爷们儿瞅瞅。”
白菲这人的性格挺叫人难以琢磨的,有时很文静,有时也很泼,用白菲的话说,是矿工的粗鲁给逼的。
白菲取牌时看到姑娘的狼狈相,就打抱不平,对那些男矿工骂:“还要不要脸了,跟你妹妹也这么说呀?”
没人再言语了。
白菲在五中段挂牌。挂牌就是记车数,出几车给几车牌,车不满的不给牌,白干。有装大车底儿的,一个罚款五元。白菲就像这个中段的法官一样,溜须拍马的常围她屁股转。
“白姐,那几车不满,下次多装些,先把牌给了,能忘你吗?”
“我不需要你记着,咱一把一利索。”
“你咋这么死性呢,照顾照顾,发饷时请你一顿。”
“别请我,回家请你媳妇去吧。”
小伙子没趣地走了。
今天很怪,人们说话唠嗑都背着白菲,每天人们都愿凄她跟前,天南地北古今中外东家长西家短地说些有荤有素的话。今天她一走近前,说话的人都不说了,那表情不自然得像被当众剥了衣服。白菲也有些不自然,有短处似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这种局面一直僵到吃完中午饭,白菲实在忍不住了,一把揪住外号叫小耗子的衣领子,吼道:“小耗子,每天你们都愿意和我唠喧,今天有事背着我,到底什么事,不说话我捏死你!”
小耗子被捏得直仰脖,嘴里还坚持:“没有,没有,啥也没有!”
白菲还是没撒手。
小耗子被捏得实在挺不过去了:“白姐,你真是挑99的捏呀,我说,可别告诉大宝。”
小耗子说:“岭东的舞厅小姐让人举了,到公安局没过筛子就都招了,嫖过她的人一个没拉,有规定,嫖娼一次罚款五千元,不交钱带人,听说有大宝一个。”
白菲听了,脑袋嗡的一下,血液一下从脚涌到头,脸也刷地由红变白,仿佛自己被当众嫖了一次,要多难堪有多难堪。
一个下午,白菲都是无精打彩地度过。
白菲换完衣服,在水池洗脸时,林姐喊她:“白菲,有人在外面等你!”
会是谁呢,大宝、公安,还是……
草草地洗完脸,对着镜子简单地修饰一下,走出更衣室,见老黑正蹲在不远处等自己。“什么时候来的?”
老黑见白菲出来,一边站起一边说:“刚到不长时间,听说你的货很抢手,问你还进啥货,顺便看看你。”
白菲脸忽地红一下,接着便有气无力地说:“哪还有什么进货的心情。”
“咋了?”
白菲苦笑一下。
“有啥大不了的,有事说事呗!”
白菲突然手捂脸呜呜地哭了。正是交接班的时候,进进出出的矿工很多,都认识她,知情的人说,都是大宝把白菲气的,不知情的人说,是不是那黑汉子欺负白菲了。
老黑见看的人多,急得手心都搓出汗,冒出一句:“你别再丢人了行不?”
老黑这句冒冒失失的话,竟使白菲清醒许多,是呀,不能再丢人了。白菲用手背抹两把泪,就和老黑往家走。老黑问白菲:“什么事值得你那么伤心?”
白菲说:“大宝嫖娟犯事了。”
老黑说:“现在嫖娼还有犯事的?傻瓜才嫖娼送名片呢!”
白菲横一眼老黑:“你们男人都是一路货色。”,老黑自知说走了嘴,打岔道:“哪犯的?”
“岭东舞厅。”
“妈的,妓女也上山下乡了,净挑偏僻的地方钻,越偏僻还越火。”
老黑瞅一眼白菲:“你想咋办?”
“离婚!”
“离婚?都啥时代了,还动不动离婚,哪个男人如果没有几次血涌心动,那都不叫老爷们儿。”
白菲面无表情地往前走。
老黑又说:“不管咋的,先把这事搁过去,家丑不可外扬,我明天一早回城里,你跟我一起走,找我姐夫疏通一下,他公安局有人。”
白菲没心思让老黑到家,她心情太乱。回到家,大宝正撅着屁股在锅里炒着莱,见白菲回来,立刻站起身,犯人一样瞅着妻子。白菲没理他,径直走到屋里,扑通躺在床上。
这一夜太难熬了,白菲和大宝都没怎么睡。
白菲很冷静,早晨临出家门时对大宝说:“我们夫妻一场,不管怎样,我都会帮你一把。”
到城里已是上午十点,老黑给姐夫打了传呼,不一会儿,姐夫回电话问啥事。老黑说:“一个朋友和舞厅小姐插了一腿,犯事了,请姐夫帮帮忙。”
“是不是你自己?”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撒半句谎是犊子!”
“真是破车好揽载,你们在公安局门口等我,马上到。”
从公安局出来已是中午,白菲有些过意不去,说:“姐夫,这丢人事还得劳你出面,中午吃点便餐,表示点儿心意。”
姐夫说:“不用了,我还有事,改日吧。”
姐夫见白菲是个本分人,不知小舅子又在打什么主意,钻进车里对司机说:“走!”
中午,老黑和白菲在百花园饭店吃的饭,白菲没少喝酒,喝得脸红红的,神经就有些乱了,她一把抓住老黑拿筷子的手:“大宝不是人,我哪儿不如那个婊子?老黑,你说,我怎么样?”
老黑看着邻桌,说:“白菲,你是不是喝多了。”
“没多,我见过那婊子,她到我那儿还买过拖鞋,一脸横肉,腰粗如牛,不是个好东西。”
老黑也喝一瓶啤酒,他本不想喝,白菲不让,非让他拿啤酒陪白酒。老黑把白菲搀出百花园的门,白菲就呕吐起来。吐完,白菲清醒了。白菲擦着呕吐时带出的眼泪,说:“老黑,有时我真想和你来一次,算是报复大宝。”
老黑听后说:“妈的,叫我看上眼的女人没一个能跑掉,不知怎的,在你面前我就放肆不起来,没勇气!”
白菲笑了,一脸的灿烂。
不几天,参与嫖娼的罚款通知下来了,每人罚款四仟伍佰元。大宝不在名单中,他的罚款通知单是后下来的,治安罚款二百元。有人说大宝上面有硬人,后门支得硬,人们就都挺羡慕大宝。
几天后,大宝要求到井下干计件工作,工资高。大宝到井下工作事先没告诉白菲,他说自己重新认识了妻子,不能再混了,不能让妻子太辛苦了。这些话都是事后白菲在林姐那儿听说的。
大宝和邻居小峰在一个机台组,负责四中段一个采矿工程,这工作比较辛苦,挣钱多。小峰家彩电冰箱VCD摩托车全了,还有大于五位数的存款,都是这几年挣的。
大宝刚分到小峰这个组时,小峰对大宝说:“趁年轻多于点吧,名利双收,人一混就啥都想了,正道少歪道多。”
大宝说:“是啊,我这几年算是白混了。”
小峰操起机68,对大宝说:“我们还都年轻,重打锣鼓另开张!”
从城里回来后,白菲总是把自己关在屋里,很少外出,上班也是来去匆匆,很少与人说话,她觉得无脸见人。
白菲有时就想,男人咋就这样呢,自己的女人哈腰撅腚任劳任怨,哪一点不比野女人实在,野花就真地那么香吗?
想想,白菲就不能自持,有泪水从眼里流出来。她太伤心了,大宝对她的这一次背叛,够白菲记恨一生的了。
从大宝犯事到现在,白菲没让大宝碰过一次。大宝有那想法时,白菲就把身子翻过去,木头人一样背对着他。
大宝就对白菲说:“我知道自己有错,已经忏悔了,你就等着瞧吧!”
一天,白菲在家,邻居小曼气喘吁吁地跑进屋;“白阿姨,井下出事了,听说有大宝叔。”
白菲穿上鞋就往矿里跑,到井口时,大宝刚被人从井下救出来。
大宝的脸纸一样白,躺在担架上,他伸出一双无力无血色的手,抓住白菲说:“白菲,我始终……在忏悔,请你原谅我,再……给我一段……时间……吧……”
大宝的声音越来越低……
大宝终因伤势过重没抢救过来,大宝带着许多的遗憾走了。
大宝。是为救小峰而死的。在落顶的那一瞬间,大宝听到头顶的岩石有异响,就猛地把小峰推出去,自己则被落下的岩石砸倒了。
悲伤之中,白菲经常对人说:“俺家大宝还挺有种,活没活出个人样,死倒死出个雄壮来,人哪!生活呀!”
,不久,老黑捎倌给白菲,车彻底报废了,不跑运输了,准备开个仓买商场,如果白菲想开连锁店,他可以帮助她在矿山。开,有事可以传呼他,号码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