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的保姆
1998-09-13郭传火
郭传火
在人们的印象里,所谓保姆,就是那些衣着简朴、终日为家务琐事忙忙碌碌的女性们。然而,在中国当今娱乐圈里,保姆的概念却与此有着天壤之别,尤其是那些围绕在明星身边的保姆们——她们所做的往往不仅仅是服务于明星的饮食起居,有时还相当于秘书和经纪人。
从表面上看起来,给明星做保姆很风光,因为能与万人倾慕的明星朝夕相处,自然要令众多影迷、歌迷羡慕不已。但是,据我采访的几位明星的保姆们所说,做明星的保姆看起来轻松而神秘,事实上,内心里极其疲乏而劳累。她们一致认为:做保姆难,做明星的保姆更难……
歌星的保姆
陈红给A歌星做保姆纯属一种意外。
在此之前,陈红是深圳“绿蚂蚁夜总会”的服务领班,手下有精明强干的靓女二十名。她这个中文系毕业的大学生没想到首次应聘,竟然能捞中让许多小姐眼红的“领班”,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不安。不料,经理却反过来鼓励她:
“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不过,我想在此送你一句箴言,那就是:顾客永远是对的……”
陈红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来“绿蚂蚁”消费的客人成分极其复杂,而服务小姐大多来自天南地北,赚钱不择手段的小姐可以说不在少数。再说,经理是以营利为目的,只要不影响工作,能招徕更多的客人,个别小姐随客人出去宵夜,哪怕做出越轨行为,他也从不干涉。但是,陈红在这种氛围里却感到异常的苦闷——来深圳之前,关于某些内地女孩子在深圳的闪烁其词的传说,陈红早有耳闻,没想到自己现在身临其境,却依然感到那么震惊。不过,她也有自知之明,虽然自己不会随波逐流,但是为了能对得起每月的薪水,她努力尽职尽责干好自己的工作。
月底的时候,陈红除工资以外,还拿到了经理的红包。她打开一看,里面是八百元人民币。当时的感觉,就是脸上的肌肉一阵酸痛,尔后,便涨得通红。她知道,这是自己“微笑服务”的结果。经理在递给她红包的时候,说了几句夸赞她的话,同时又委婉地劝她不要过于.压抑自己,该放松的时候还是要放松,别和自己过不去。
陈红当时并没在意经理的这番话,回到房间里仔细一想,经理这番“语重心长”,很可能是告诫她不要拒绝客人带她宵夜的邀请——在这种娱乐场合,所有的与众不同或格格不入,只能是永远无人喝彩的孤掌难鸣。
在以后的一星期里,陈红依然故我,连续三天拒绝了一位穿制服的客人的邀请。此人感到失去了面子,恼羞成怒,找到经理,说:“你这儿的小姐真他妈架子大,再这样下去你还想在这地头上混吗!”
经理慌忙赔不是,并招呼另一小姐去陪他,还免费奉送一杯“XO”。谁知他根本不领经理的情,今天非要陈红陪不可。经理只好叫人把陈红喊来,和颜悦色地劝她答应客人的邀请,又说了一大通顾客就是上帝之类的场面话。
此时的陈红已经对目前这种生存方式,多多少少产生了一些厌恶情绪。但她微笑着问经理:“你是说顾客要干什么,我都得答应?”
经理耸耸肩,伸出右手打了一个手势,做老外状:“OK!”
“要是客人让你的妹妹陪他睡觉,你也答应?”陈红气愤地讥问他。
“我想,我不会反对的。只可惜我没有妹妹……”经理对陈红的顶撞一点儿也不生气,他微笑着靠在真皮沙发上,晃悠着细如麻杆的瘦腿,给人一种虚张声势的不真实感。
陈红盯着经理足足看了半分钟之后,一言不发地端起托盘,来到那位穿制服的客人面前,那人一见陈红终于屈从就范,不由喜笑颜开:
“你们出来做事还不是想多赚一些钱吗?只要陈小姐侍候得好,我天天都来捧你的场……”说着,他嘻皮笑脸地伸手去摸陈红的脸。
陈红用胳膊将那只充满猥亵意味的手挡到一边,端起那杯“XO”猛地泼到他的脸上:
“流氓!”
可想而知,那些甜醇,粘腻的红色液体实在是“杯水车薪”,根本无法浇灭一腔熊熊燃烧的欲火。一种从不曾遭遇过的羞辱,把穿制服的客人那张湿漉漉的“XO”脸焚烧得变了形……
正当他要上前扭打陈红的时候,一直在旁边冷眼观战的A歌星站起身来,力挽狂澜:
“哟!国家公务人员大闹夜总会,真是新闻呀……”
大家一看红遍全国的A歌星站出来说话了,谁能不给她面子?在人们热烈的掌声中,那肇事者悻悻地溜走了……
A歌星在大家的一再请求下,唱了一支《我们是朋友》
伸出你的手,伸出我的手,
让我们做个朋友,做个朋友。
虽然我们从不相识,啊
也许明天又要分手,
短暂的时少,美好的回忆,
将会永久……
陈红含着感激的眼泪,用手打着节拍,随大家和着A歌星一起唱……
A歌星临离开时,对陈红说:
“我很喜欢你的性格,但是你这种性格不适应在这种场合工作。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身边现在正缺一个保姆……”
陈红欣然应聘。
说真的,陈红能做A歌星的保姆,心里确实有一种出乎意料的兴奋——虽然自己不是狂热的追星族,但是能与自己喜欢的歌星朝夕相处,不能说这不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再说,无需屈膝卖笑,每月的工钱也并不比在“绿蚂蚁”时少。最重要的是,A歌星把她当作自己的朋友,如同亲姐妹一般,大大小小的事都不瞒她,有时还请陈红拿主意。
陈红虽然做保姆,但是,她的工作量却与我们通常所说的保姆的工作量相差甚远。因为A歌星隔三差五就要演出,陈红主要的工作就是帮助她准时赶到演出地点,并备好化妆品及演出服。有时,还要帮助A歌星清点出场费,并及时到有关部门交纳个人所得税。另外,陈红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利用做保姆所掌握的第一手材料的优势,撰写一两篇有关A歌星的新闻,发表在一些报刊上。不过,最让陈红感到棘手的事情,并不是建立A歌星的个人资料档案,而是拆阅歌迷的来信。因为歌迷是上帝,是A歌星忠实的听众,为了吸引更多的听众和歌迷,陈红就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绞尽脑汁替A歌星给这些追星族们一一复信……
可以说,A歌星对陈红非常满意。首先,陈红是一名毕业于中文系的本科生,具有一般保姆所不曾拥有的知识;其次,陈红非常会利用传媒的力量,使更多的人逐渐熟知A歌星,进而关心A歌星,最后终于不能自持地成为A歌星的狂热的歌迷。尤其是在A歌星那段痛苦的沉闷期,是陈红使她最终走出了低谷——几乎每一个红歌星都曾出现过这样一种现象,正当艺术生命如日中天的时候,许多后起之秀揭竿而起,以铺天盖地的巨浪吞噬了那些曾经光辉灿烂的足印。惟有进行一次痛苦的裂变,对自我进行一次全新的包装,方能重塑昨日的辉煌。遗憾的是,并不是所有的红歌星都能意识到这一点;即便有的红歌星已经觉悟,但是,却往往一时难以走出过去的阴影,无法超越自我。
当A歌星在火热的夏季徘徊于火热的歌坛停滞不前的时候,陈红内心里比A歌星还要焦虑。这天晚饭后,A歌星到健身房去练形体,陈红坐下来一封封地拆阅歌迷的来信。读着读着,一个大胆的设想闪电般掠过脑际:成立A歌星歌迷会!目前,中国大陆的歌星尚无一人成立歌迷会,这无疑是一大新闻。一经新闻媒体的热炒,肯定会抬高A歌星的身价,很有可能使其再度辉煌。
经过半个月紧锣密鼓的准备,“A歌星歌迷会新闻发布会”终于在深圳大酒家如期举行。陈红充分发挥了自己公关的才能,邀请了近五十名海内外记者及来自全国各地的二百多名歌迷代表。会后,A歌星在陈红的策划下,在深圳俱乐部举办了一场个人演唱会;所有的票房收入,全部捐献给“希望工程”,用以拯救失学儿童。
第二天,中央电视台、《人民日报》、《南方周末》、《羊城晚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等传媒均以醒目的标题、显著的位置,播报了这一新闻。
总之,A歌星在陈红的精心策划下,成为当今歌坛罕见的“全国山河一片红”。于是,来联系演出的大大小小的“穴头”挤破了门槛;邀请A歌星出演电影、电视的导演纷至沓来;歌迷会的会员在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猛增到十万人;A歌星每台晚会演唱一支歌的出场费陡升到二十万元……
此番活动,使娱乐圈里许多“大腕”对陈红刮目相看。A歌星对自己的保姆更是打心眼里佩服,而且充满了无限感激。但是,后采发生的一场“误会”,差点使两人分道扬镐。
问题出在歌迷会——由于陈红要负责A歌星的日常生活起居和演务活动,这些已经使她每天的工作量超了负荷,所以,每月上万封的歌迷来信,她只好从深圳大学又雇了两位利用课余时间打工的女学生,模仿A歌星的笔迹给那些天真浪漫的追星族们写回信。可是,这事不知怎么让一位别有用心的记者知道了,被他肆意渲染、添油加醋地大做了一篇文章,在一家晚报上捅了出去,并被一些不明真相的报纸转载和摘编。以至A歌星刚上市的一盘新磁带《我的真心永不变》只卖了两万盒。事实上,按A歌星目前大红大紫的情况看,这两万盒的发行量简直是惨不忍睹,等于全赔了。
在不知所措的情况下,A歌星慌忙让陈红召集一些记者开新闻发布会一此时此刻,陈红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扭转“乾坤”。会上,A歌星为了丢卒保车,把一切责任都推到陈红身上;她对记者们说,主要责任在保姆陈红身上,说陈红在没有征得她同意的情况下擅自请人模仿她的笔迹,并说此事她一直都蒙在鼓里……
于是,A歌星与记者们的对话在传媒上一公布,舆论的矛头和歌迷的弓箭,自然全调转方向对准了保姆陈红——这时候,陈红才体验了“风箱里的老鼠”的真实感觉……
影星的保姆
阿莉原本是在台湾花旗银行做职员的,并且可能在年底得到一次意料不到的升职,老板对她的辞职表示莫大的遗憾。事实上,她之所以做了B影星的保姆,完全是出于一个影迷关心偶像的心情而跻身于保姆行列之中的。
那天上午,B影星约见了近二十名应聘小姐,忙得连早饭都来不及吃。轮到阿莉面试时,饿得实在撑不下去的B影星只好站起身拿了两袋方便面。阿莉见状,眼明手捷地拿起水瓶为B影星冲泡。
于是,B影星一边吃面,一边与阿莉谈话。阿莉只是莞尔一笑,并不答话。
B影星诧异地抬起头,问道:“怎么不说话,你?”
阿莉关切地说:“等你吃完面我们再谈吧,要不面条泡烂了不好吃。”
就冲这句话,B影星知道阿莉会是一个十分细心,善解人意的好保姆,这也正是他目前所要征聘的最合适的保姆。于是,他极其干脆地对阿莉说:
“我们不需要再谈了,你明天来上班吧……”
阿莉既然是B影星的保姆,又是他的崇拜者,自然就把全部心思都放在B影星身上——过去阿莉虽然爱看B影星主演的电影或电视,但那只是在荧屏上“隔岸观火”般欣赏而已。而现在整天面对B影星,却发现他比在银幕上更可爱,更真实。
做了B影星的保姆,阿莉便经常有机会随B影星到大陆去剪彩,出席各种晚会,以及名目繁多,理由充足的所谓的义演.次数去多了,阿莉开始不明白,大陆有那么多闻名海内外的实力派明星,为什么却用高达百万元的出场价请港台的明星来壮门脸?并且,有的单位还心甘情愿地为一些港台二三流的演员,交纳个人所得税!最让阿莉惊讶的还是在大陆见到的那些“发烧友”,他们远比台港的追星族高烧得厉害。一次,她陪B影星到上海为一家酒楼剪彩,.刚一下车就被成群结队的女孩儿围个水泄不通。活动一结束,阿莉和保镖们携着B影星好不容易挤出包围圈,一大群女孩子拿着签名本,跟在后面狂呼着 B影星的名字,有胆大的还高喊着“我爱你——”。当载着B影星的奔驰轿车发动起来时,阿莉透过车窗看见两个女孩子泪流满面地拉着车门,想再多看B影星一眼……
阿莉认为自己很幸运,也很幸福——幸福的根源就在于她已经不再是一般意义上的影迷,而是B影星目前生活中的一部分,甚至可以说是举足轻重的一部分——阿莉的整个身心都沉浸在B影星的外衣、内衣、领带、鞋袜的包围之中,并比B影星自己还熟知它们的位置、色彩、尺寸。有时,B影星面对款式各异的服装手。足无措,不知今天穿哪件衣服去应酬的时候,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阿莉。每当这时候,往往由阿莉一锤定音一阿莉在服装上的选择,常常使B影星在多种场合“锦上添花”,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虽然阿莉是一个非常细心、稳重的保姆,但是她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一次,B影星与两个影片商签了拍片合约。当时也不知搭错了哪根神经,阿莉在验证合同时,竟然没发现两份合同里的拍片时间均在同一时间。结果可想而知,那天一大早,两部戏的负责人都一起带齐全班人马找上门来。
客厅里吵成一锅粥。
B影星与他们争执起来,并发生了口角。那两家片厂据理力争,互不相让——他们一致认为责任在 B影星身上,与他们无关;他们理直气壮地要求B影星履行合同,必须马上开拍。
这时候,B影星就把责任全推到阿莉身上,他说:
“当时我喝了许多酒,眼里直冒金星,所以在合同签字时是经过我的保姆审查,她首肯了以后,我才签了字的。如果,你们认为有错,那就是阿莉的错!你们有本事找她去……”
皮球踢给了阿莉。阿莉知道在这节骨眼上自己不能临阵退却,此刻不但要稳稳地接住B影星蹋过来的球,还要想方设法把球踢进球门才行。
阿莉拿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不急不躁、不温不火地与两家片商周旋。经过一个半小时的谈判,阿莉终于将这一切摆平——阿莉自始至终咬死金口,她说合同是经过她认可的,她可以负一切法律责任,问题是到目前为止谁也没有错。因为合同上拍片时间定在今天,但是没有确定是在上午开拍还是在下午开拍,并且合同上也没有确定B影星全天必须只能为一家拍戏。阿莉慢声细语地说:
“现在,你们发火的时候似乎早了点,因为B影星仍然有权力在今天上午任选你们其中一家拍片,而另一家只好等到下午或者晚上再拍。当然,这一切还要看B影星是否高兴:否则的话,他一旦宣布患病停拍,你们谁也拿他没办法……”
阿莉这一“刀”刺中了要害,把大家唬得一愣一愣的,就连B影星都张大了嘴,忘记了喘气。
三方握手言和,一场风波终于平息。拍片时间就按阿莉的意见,B影星上下午分别拍两家的戏。
但是,没过多久,新的矛盾又出现了。
原来说好B影星每天上午十二点收工,十四点以后要拍另一家的戏。可是,却常常到了十三点还要补拍一些镜头,连饭都无法吃上一口。有时,阿莉就买来盒饭救急。然而,这天到了十四点,不但阿莉送来的盒饭B影星没能抽出空来吃上一口,而且制片商还要让B影星再补拍一组滚楼梯的镜头。由于另外一家来接B影星的车喇叭惨叫个不停,阿莉只好上前软言央求。但是,那制片人根本不理会阿莉,仍然要求B影星补够那些镜头。
阿莉实在怕违约,就挡住摄像机的镜头,坚持要让制片商立即放B影星走人。这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伙人把阿莉团团围住:
“好狗不挡道,你知道不知道,嗯?”
“一个烂保姆,充什么大尾巴驴……”
说什么脏话的都有。其中一个大胖子嘴里一边骂着,一边用手推搡着阿莉。后来,他们这个推一把,那个摸一把,一直把阿莉逼到墙角,眼见着她吓得抱头痛哭才罢休。
远远地,B影星目睹了自己的保姆所遭受的一切,但他并没有上前制止,也没有过来劝慰阿莉几句,更没有在关键时刻助阿莉一臂之力……
三栖明星的保姆
安妮是那种长相俊美、线条丰满的靓女;白里透红的肤色,使众多香港土著居民从自己蜡黄的表皮下面“望肤兴叹”。当然,这里并不是说安妮如何如何漂亮,然而,她走在大街上确实很招眼。虽然,安妮胸有成竹地报名参加了这年的香港小姐大选,但是,极其可惜的是,安妮不知什么原因败走麦城。按说,安妮是香港中文大学图书管理系的毕业生,文化修养、才华能力和形象气质绝不比历届港姐们差,可是决赛后却落个榜上无名。
满怀希望的安妮,一度陷入萎靡不振的沼泽中……
家人见安妮精神忧郁,便把她介绍给影、视,歌三栖明星C做保姆,月薪六千元港币。其实,安妮之所以顺从家人的安排,并不是在乎那每月不薄的薪水。她真实的愿望只是想通过做保姆,总结C明星的成功经验,寻找自己出人头地的突破口。
而C明星聘请安妮做她的保姆,自有许多难言的苦衷。在安妮之前,C明星曾用过两个男保姆.可是,他俩一个阴险狡猾,算尽心机卷走C明星一场个人演唱会的全部收入,另一个是好色之徒,常利用做保姆的方便,突然闯入换衣间或偷看C明星洗澡,甚至用一些淫荡的言语挑逗C明星。安妮的上任,至少使C明星在一个同性面前,多多少少要撤除一些伪装和警戒。
不过,安妮做过一个月以后,C明星在她的眼里逐渐开始失去那炫目的光环——她原来以为,像C明星这类影,视、歌三栖明星肯定天资聪颖、多才多艺;不曾料到的是,C明星居然连一个简单的留言条都写不通顺,并且还不识乐谱。每学唱一支新歌,她都是请作曲家一句一句地教,录进小录音机里一遍一遍地学唱。而演电视连续剧,一招一式更要导演反复示范,每一句台词都须有人提醒才能继续下去,
安妮真弄不明白,C明星到底凭借着什么得以走红到今天?
为C明星做了半年保姆,安妮渐渐发现了她的一些秘密。首先,安妮发现C明星和好几个已婚男人保持着暖昧关系,因此她的经济收入,大概就不仅仅是演出所得的酬劳;其次,C明星睡觉爱打呼噜,这大概连她的,些男友都不知道;另外,安妮还发现 C明星经常在演唱会上张着嘴做唱歌状,蒙在鼓里的观众所听到的歌声其实是她事先合成好的录音带,被音响师对着口型进行同步播放出来的。不过,安妮既然是做保姆的,她还是比较固守这一行的规矩——凡是称职的保姆,都是守口如瓶的典范。在此期间,至少有五位记者为了想用独家新闻吸引和刺激读者,愿不吝重金从安妮嘴里买下有关C明星的一些花边新闻,均被安妮一一回绝。
C明星到底有多少财产,安妮无法统计出真实的数字,只知道她除香港以外,在台湾、日本和大陆都有豪华别墅。每当拍片和演出的空隙时间,C明星就会带着安妮飞往其中的一处放松一下。在这几处别墅中,安妮最喜欢庐山那套依山而筑的红房子。只有在这儿她才感到最轻松、安全,而在其他地方,她总有一种莫名的恐慌,以及一种近乎远渡重洋总不见海岸线的漂泊感。这也许是因为大陆的治安状况比其它地方好,每当双脚一踏上深圳罗湖桥海关,安妮就感到自己终于从船上走下来,回归到充满生机、充满希望的乐土。
这时候,C明星从浴室里走出来,把站在窗前眺望庐山远景的安妮拽回到现实:
“来,安妮,帮我把头发梳一下。”C明星说着,就摇晃着一头瀑布般的黑发坐到了梳妆台前。
于是,安妮走过去开始侍弄C明星那一头保养得极好的头发。
C明星在安妮轻轻的梳理下,微微闭着双眼,似乎很陶醉。安妮跟着C明星做了半年多的保姆,眼见着各种各样的男人追C明星,但只见她与他们保持着联系,却并不谈何时婚嫁。这一切让安妮很费解。其实,像C明星这样有名的富姐,她所拥有的资产使她目前以及今后吃不吃青春饭已经无所谓了,再说她现在已经到了不青春的时候。
安妮梳着梳着,发现C明星的耳背后有一根白头发,于是,用剪刀将它齐根剪下,递给C明星:
“咦,一根白头发?”
C明星接过来,一股愁云便涌上心头。她轻轻握住安妮的手,问道:“安妮,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了?”
安妮仔细地凝望着C明星的脸,这张脸美丽、白皙,使人看不出年轮的印记,无法断定具体年龄。安妮在C明星脸上瞅了片刻,估摸着个大概,说:“二十五岁?”
C明星苦笑着摇摇头。
“二十八岁?”
C明星又摇摇头。
“三十二”
安妮猜到这儿,不敢再往下猜了,她怕猜大了C明星不高兴。
“实话告诉你,我今年已经三个九岁了。”C明星说这话时语气很酸涩,显得有气无力,似乎在这一刻猛然就苍老了起来。
安妮有点不相信,走到C明星跟前,定神看她的脸:“真看不出,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还这么漂亮!真的,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你,不骗我?”
C明星见她还将信将疑,就拿她的手摸自己的脸:“安妮,你说实话,我真地已经很老了吗?”
“哦,不……”安妮此刻已经在C明星的眼角发现了一两条鱼尾纹,但是她没有告诉她。踌躇了好一会儿,安妮不知说什么才能宽慰C明星,就转换话题,说:“你,什么时候结婚?”
C明星叹了一口气,郁悒地说:“我永远不会结婚的。”
“为什么?”
“我不喜欢男人!”
“不喜欢?不喜欢,那你和他们……怎么回事嘛?”安妮诧异地问。
C明星用手揽着安妮的肩坐到床上,坦诚地告诉她:
“真的,我从内心里一点儿也不喜欢男人。我之所以和他们来往,是因为没有办法的事情。作为一个女演员,你想要上戏,导演却要你先上床,否则你就当不上主角;当不了主角,就不可能走红。还有那些制片商、唱片公司老板、黑社会老大、政界要人,哪一个都得罪不起。每次回到家,我都是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反复地冲洗,一边用最肮脏的语言诅咒那些在我身上发泄的男人……说实在的,娱乐这一行我也不想做得太久,再干一年到了四十岁,我就退出娱乐圈。”C明星说到这儿,突然把安妮一下子拥进怀里,用她的脸摩挲着安妮的脸,“我有足够的钱让我俩享乐一辈子都用不完,你永远不要离开我,好吗?”
安妮被这突如其来的亲热举动羞红了脸,僵在C明星的怀里不知所措,稍顷,她羞涩地点点头。此刻,安妮已经被C明星真诚的坦白所感动,以往那些种种误解和不愉快,在这一瞬间全化作云烟飘散得无踪无影。安妮的心底深处升起无限的同情与怜爱,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情感在全身弥散开来……
“安妮,”C明星紧紧搂着安妮,声音颤抖着说,“我知道你喜欢大陆,今后只要你永远不抛弃我,我就把庐山这套别墅送给你……”
可以说,世界上很少有人能抵挡得住这种美丽的诱惑,何况安妮是多么地渴望脚踏实地地站在这片以瀑布闻名于世的胜地啊!再说,只要答应了C明星,这儿从此就是属于安妮自己的一个美仑美奂的乐园——人生苦苦追求的是什么,它的终极价值又是什么?安妮忍气吞声地给C明星做保姆又究竟是想要得到什么?
安妮一遍遍地拷问自己的灵魂,最后终究沉醉于C明星疯狂的拥抱之中……
后来,两人这种超乎寻常的主仆之情、同性之爱不久即被曝光在香港一家报纸上。C明星的影迷和歌迷们纷纷指责安妮,厚骂安妮是一个坏保姆,说是她勾引了C明星。
不过,好像一开始C明星和安妮并不在乎,两人依然我行我素,经常手挽手地出入公共场合。后来,舆论日渐高涨,便不见两人一起面对公众。再后来,只有C明星挽着一个高鼻子,红头发的洋老头抛头露面,似乎安妮从此消声匿迹了……
又一个没良心的歌星的保姆
徐青做保姆却属于一种偶然。他原在一家文化报当记者,专门采访那些演艺界的红明星,并且他自己在新闻界也大小算是一个“腕儿”。一次,徐青应一位来大陆求发展的香港歌星的邀请,独自到她下榻的酒店采访她。采访完后,用午餐时,这位红透了港台的歌星用不太标准的国语,问徐青:
“徐先生,一个月的薪水多少啦?”
“连稿费加进来,有一千多吧。”
“那太少啦!徐先生,像你这么红的记者,老板这点钱就把你打发了,简直是看不起人啊!徐先生,如果你愿意给我做保姆的话,我每月付你八千港币……”
“保姆?男人也当保姆?开玩笑!”徐青不免疑惑。
“是呀!你看,这些跟我一起来的有秘书,厨师,医生,灯光、音响、乐队、化妆、保镖,他们都是我的保姆——他们只为我一个人工作。我现在就缺一个总策划,如果你愿意来的话,工钱嘛,我可以再考虑加一些啦……”
徐青想,自己刚离了婚,财产全被前妻席卷而去,这做保姆的工资倒是满吸引入的。可是,记者这碗饭,现在丢掉也太可惜了。这时,那歌星也看出徐青的犹豫,便说:
“让你做我的保姆,主要还是让你通过新闻媒介对我进行包装。这和你现在的工作没有什么两样,惟一的区别,就是你只为我一个人宣传而已的啦!”
徐青心想,保姆就保姆——干!
于是,徐青辞了报社的工作,与其他保姆一起随着那歌星开始走南闯北。半年下来,去掉其他开销,徐青竟存下了五万元。后来,因为纳税问题出了麻烦,那歌星只好中止演唱,返回了香港。为了表示她对徐青尽心尽职工作的感谢,临和徐青握别的时候,她又送给徐青两万元港币。
兜了一圈,徐青又回到了广州。这时,有许多家新闻单位欲聘徐青工作,甚至,连国内那位最红的歌星也欲请徐青做保姆,但都被徐青拒绝了——徐青自有徐青的活法和打算。通过这半年多的保姆生涯,徐青积累了许多经验。他不想再给什么红歌星做了,那没有什么意义。他想给大陆某位新人做保姆,把一颗无名星,制作成一颗辉煌灿烂的明星——徐青渴望成功,渴望在成功的快乐之中欣赏自己——过去能在新闻界声名显赫,实际上也是这种心理在作祟。他喜欢这样做!这大概就是徐青与众不同的地方……
同事给徐青推荐的新人叫辛琴,今年十八岁,长得眉清目秀,让人看起来既有北方姑娘的豪爽与落落大方,又有南方女孩的浓艳与娇小玲珑,今年才从省艺术学院分到一家歌舞团,目前是该团的独唱演员。辛琴从艺术学院毕业后,满腔热情地要去拥抱声乐艺术。可今非昔比,那唷唷喔喔的咏叹调,而今大概只有歌者孤芳自赏。报到不久,辛琴曾去参加过一次全国性的美声比赛,当时台上是一批音乐界听起来如雷贯耳的一级教授,他们满头银丝清茶一杯,端坐着,而台下除了寥寥无几的记者,只有稀稀落落的几名观众。辛琴在这次比赛中获得了银奖,可除了圈内人,谁又知道她的芳名呢?
徐青一打照面,就觉着辛琴在外形上比较满意,等她唱完一支歌后,更觉满意,心里也便有了一半的把握。徐青对辛琴说:
“从今天起,由我来做你的保姆,你的言行举止、形象设计、词曲选择、新闻发布、演出活动,包括你的人身安全都由我全权负责……”
“那你的工钱……”
徐青笑了:“我现在若让你付工钱的话,你肯定付不起。因为,我为其他人做保姆时每月的工钱,比你全年的收入还要高。所以,我准备采取一种新的雇佣关系,就是说,从现在到你成名起,我无偿地为你服务。等你录制第一盘磁带开始,我将从中提取 10%的费税;另外,你每场演出收入有10%也将归我所有。为了做到风险共担,我们可以一起到公证处公证,如果你同意的话。”
此刻,辛琴那颗不甘寂寞、急于为自己找到观众的心,早已被徐青给拨弄得奇痒无比——就在来和徐青见面之前,辛琴从电视上看到中央电视台播放的音乐电视MTV正在介绍自己的一位同学,这位同学原来在班里是不上档次的,歌声打颤,高音老翻不上去,现在却被炒成歌坛上空一颗耀眼的新星。辛琴望着荧屏上同学那嗲兮兮、伸不直舌头的自我介绍,心里感到憋气、难受。
可想而知,现在有徐青愿意做她的保姆,而且条件是那么地优惠,默默无闻的辛琴无须多加考虑,就欣然同意了……
徐青做了辛琴的保姆后,正赶上电视台要举办一次全省的“中华儿女大家唱卡拉OK大奖赛”。徐青问:
“怎么样,我们去试试吧?”
“你不是说着玩的吧?”辛琴觉得他的建议很意外,两扇美丽的长睫毛扑闪扑闪地打着拍子,“我可是正宗的美声啊!”
“对!要的就是你这种味道——用美声唱法唱民歌。”徐青早已运筹帷幄,“你是正规的科班出身,乐感强、嗓音条件好,基本功扎实,如果能把民族和美声两种唱法巧妙地揉和成功,一首虽被许多人认同唱法的歌曲,就会经你的处理,给人一种耳目一新、别具一格的味道。”
“可是,我一点把握都没有,如果失败了呢?”辛琴对自己信心不足。
“你放心,既然我做了你的保姆,那么,我就要对你所走的每一步负责!”徐青对整个比赛好像早已成竹在胸,他非常有把握地说道,“我们这次不但要参加,而且至少要获得前三名,要知道,你这是第一次亮相,这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就像你要去与自己梦中的白马王子第一次见面一样,你要让他对你一见钟情。这是你踏上歌坛的一个契机,我们不能放过……”
初赛地点放在露天公园,徐青和辛琴好不容易赶到公园赛场,一看吓一跳——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挤得水泄不通,那些渴望成为一夜歌星的少男少女们,不时地从评委面前鱼贯出入,有的自我感觉良好,有的忸怩作态。
虽说不是初次比赛,但辛琴不免有点紧张。
初赛下来,辛琴虽然过五关斩六将,从三千名歌手的重围中杀了出来,但是她的成绩不是很出色,与其他将要参加决赛的选手分数相比,还略显弱势。当她从台上走下来、见到徐青时,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珍珠:
“我完了……”
“能参加决赛,就等于成功了一半,怎么就完了?”徐青一点儿也不失望,给辛琴分析道,“整个初赛,我注意了一下,报你唱的这首歌的歌手就有九个人。虽然你底子好,音色亮丽,但是,美声唱法与民族唱法毕竟有许多不同之处,而你这次初赛并没有处理得尽善尽美,所以你与那些老选手竞争就显得不太有利。另外,有那么多人唱同一首歌,评委们便腻味了,这也势必影响你的分数……”
徐青一番分析精辟深刻,并且非常专业,不亏曾是专写演艺界的名记者。辛琴心里暗暗庆幸自己拥有这么棒的保姆!
徐青写了一篇辛琴的个人专访,并配以一张清丽可人的玉照,发表在读者最多的那家晚报的周末版上。接着,徐青让辛琴到省电台的直播室,与听众直接对话;并打通关系,让电台的《每月一歌》栏目,每天都播放辛琴演唱的参赛歌曲。然后,他又通过电视台的朋友,让辛琴无偿地为一个药品做广告模特儿,这是一个专治中年和老年人疾病的非常有效的中成药,每天三次都在黄金时间播出,伸所有的决赛评委肯定对辛琴这位美丽亲切的广告小姐颇有深刻印象……
决赛是在电视台的演播室,并通过卫星向全国直播。辛琴要徐青陪她上直播室,徐青说:
“我先回去,不陪你了。我在你身边,你可能要紧张,那样的话会影响你正常发挥,相信我,你肯定是在前三名——记住,你一定要放松……”说完,他就匆匆离开了。
辛琴只好一个人进了演播厅,进去后,她看见灯辉交映、流光溢彩的舞台上,大赛横幅一字排开,悬于半空,给貌似欢快、轻松的大厅带来一股让人既兴奋又紧张的气氛。镜头前,有严厉挑剔的评委,有远在他乡的父母双亲,但没有为自己参赛费尽心机的保姆徐青,辛琴一想到这儿,便觉着一颗心在怦怦地乱跳,手心都浸出了许多汗……
不知是有意安排,还是一种巧合,辛琴最后一个出场。
当辛琴迈着幽雅的步子、面带甜蜜的微笑走上场时,不但是评委,就连摄像都觉焕然一新,精神一振——辛琴一开口,燕语莺声般的歌声顿时响彻大厅,激起一层层美妙的涟漪。辛琴充分施展了美声的技巧,唱的又是韵味十足的民歌,并将两者天衣无缝地融汇为一体。尤其是歌曲结尾处是一节长长的高音,如果是未受过专业训练的歌手,就极难翻上最后一个高音;可是,这对于正规学过咏叹调的辛琴来说,却轻而易举地将这高音翻了上去——圆润、清脆,持续几十秒——如云雀长鸣,似夜莺欢歌,把听众的情绪升到了沸点。一曲终了,掌声暴风雨般地响起……
评委一致亮出最高分。辛琴获得了第一名!
获得第一名是徐青早已预料中的事。但是,这对于徐青来说,仅仅是他计划的第一步。
徐青是从新闻界走出的人,他太清楚舆论的重要性了。于是,他马不停蹄地连夜写了有关辛琴的报告文学、专访,特写,分发给过去的同行们。由于徐青的人缘好,不出一星期,大大小小的报纸、刊物、广播、电视,纷纷出现了辛琴的丽照及有关宣传文章。
接着,徐青帮辛琴策划了一台演唱会,所有的票房收入都捐给了希望工程。自然,新闻传媒又大肆渲染一番。于是,辛琴在南国逐渐红了起来……
不久,全国通俗歌曲大奖赛即将拉开战幕。这次规模比以往的几次都大,含金量也很大。徐青选了台湾一位作家的诗作歌词,又请了香港一位著名作曲家专门为辛琴写了曲子。
《你是我心中无奈的秋》这支歌,写得激昂、浑厚,技巧也较复杂,非常适合辛琴嗓音宏亮、音域宽广的特点。可是,徐青听过辛琴的试唱后不太满意:
“好像……少一点儿感觉。”
“是吗?”辛琴为了把握住徐青所说的那种感觉,唱得神魂颠倒,茶饭不思——感觉这玩艺儿最难捕捉,那是转瞬即逝的东西。其实,这支歌也真够难为辛琴的了,因为要把一支通俗歌曲融汇一定美声的韵味,本身就是一种探索。徐青见状,暗想:这样下去可不行,只会事倍功半。于是,他带辛琴到郊外去放松一下绷紧的神经。
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层林尽染,远山近亭都呈现出一种幽深寥远的意境。辛琴奔跑在曲曲绕绕的林间小径中,欢快如歌的声音打破了四周的沉寂:
“啦啦啦……哎,快来看哪,多美的红叶!啊——噢——”
徐青紧迫上来,对辛琴说:“我发现刚才你叫我的时候,声音自然地亮开了。我想你前些时多半是因为神经过于紧张,所以才影响了原有的水平。”
“是吗?”
“不信,你把那支歌重唱一遍试试。”
辛琴放开喉咙,在这深秋的暮色中唱起了《你是我心中无奈的秋》……唱完后,辛琴感觉是不同于从前,高兴地跳了起来:
“真地比原来好多了……”
“那当然喽!这叫功夫在歌外嘛……”徐青也笑了。
下山的时候,辛琴走在前面,徐青走在后面。这时,徐青发现辛琴的形体略微有点胖,尤其是腰围过粗——这肯定要影响辛琴的舞台形象,比赛时搞不好要扣分。一问辛琴最近的体重,果然比规定的体重超过了九斤。徐青对辛琴说:
“体重一定要降下来!按这支歌所要表达的主题和意境来看,你参赛时的舞台形象也应该是削瘦,清秀的样子。从某种角度上讲,歌手本人实际上也是艺术作品的一部分。这就是,‘好歌要有好歌手来唱的道理,可惜的是,很多人并不理解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辛琴对徐青的这番高论很是佩服,所以对他自然是言听计从。
眼看离比赛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若想减掉至少十斤的体重,辛琴并没有多少信心。至于徐青本人,也认为并非易事。但是,这次大赛非常关键,它是一次全国性的大赛,如果这次辛琴获了大奖,也就等于红遍了全国,所以,不能对哪怕是小小的失误掉以轻心,否则的话,一切都会成为一场梦。
徐青当天夜里就翻看营养学方面的书籍。书上说,若想减掉体重,还要保证充沛的精力和体力的话,仅靠简单的节食不是行之有效的方法,只要在不影响人体健康的情况下,可以适当调整饮食习惯,改变烹调方法,多吃油而不腻、清而不淡的菜肴来解决——这是一名美国的营养学家的最新论著,徐青觉得这个老外讲得非常有道理,他想,不如铤而走险试试。
于是,第二天,徐青亲自到一位朋友开的三星级酒店学习烹调,他带上纸笔和录音机,将炒、烩、蒸、炸、煽、煮、炖的功夫一一抄录下来,回到家里如法炮制。为了“短平快”,徐青拿着寻来的减肥食谱,又到朋友的酒店缠着厨师一一示范。徐青一边为辛琴采制减肥饮食,一边与香港那位作曲家联系,请他过采为辛琴讲解他所要表达的音乐语言,并对辛琴的声调线型作一些必要的调整……
辛琴不得不彻底服了自己的保姆了,他几乎无所不能——到临参赛的前一天,辛琴居然降下了十三斤体重!虽然,这时从外形上看,辛琴显得苗条、清秀,但是,她的精神却异常地亢奋、充沛——徐青得意地笑了,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创造的奇迹。
正像徐青所预料的那样,辛琴顺利地通过了预赛,进入了决赛。
可是,那天到北京参加决赛前,徐青发现辛琴这回特别紧张,只要一有人提到这次比赛,她的额头就冒汗。于是,这次徐青主动陪辛琴进入演播厅。他陪着辛琴在大厅里一边极随意地遛达,一边淡淡地说:
“咱们的词曲是海外的,歌手是国产的,好歹也算是一个中外合资吧!我想,弄个鼓励奖还是没问题的——到时国家还要给咱们免税呢……”
辛琴“卟哧”一声被他说笑了。徐青见她心里那根绷紧的弦松弛了,索性环顾左右而言他:
“瞧瞧,你瞧瞧!这都是些什么人?大门牙在外站岗的,五音有四个音找不着的,也来瞎凑热闹——这不是硬逼着我们拿一等奖吗!”
被徐青这么一胡侃,辛琴彻底放松了。上场时,早把胆怯和紧张抛到九霄云外——第一句歌词从辛琴的嘴里准确优美地流淌了出来,徐青没听完就知道:今晚的金奖非辛琴莫属了!
结果,辛琴与另外一名歌手并列第一名。
辛琴从领奖台下来后,就高举着耀眼的奖杯和诱人的鲜花投入自己保姆的怀抱……
辛琴在保姆徐青的帮助下,终于一举成名,并红透了大江南北。于是,唱片公司经理、电视剧导演、晚会的穴头、新闻记者、海外音像出版商都一窝蜂似地围了上来……可是,还未等徐青从成功的喜悦中醒转过来,辛琴却跟着一个新加坡的富商跑了……
出乎意料的是,徐青并没有被失望击倒,更没有起诉辛琴。按说,他完全可以通过法律渠道找辛琴索赔,因为两人签了五年的合约。然而,徐青毕竟是徐青,这又是意料中的事!所以,他又开始物色新的雇主。总之,徐青觉得自己做保姆,已经上了瘾,陷入其中不能自拔了。看来,这一切主要来源于他是一个只关注过程、并不在意结果的人……
责任编辑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