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醉方休
1993-07-15赵健雄
读书 1993年4期
赵健雄
说文人无行,大抵多与酒和女人有关。女人也是可谋一醉的,异域如英国“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温莎公爵,不是便颇像酒后的行为,傻态可掬吗?至于日本以前流行的“情死”,更有点一醉方休的味道了。但女人,即使如何美丽,能让人一醉的或许并不乏,如图“常醉”乃至长醉,便甚难。无行文人,虽然有喜新厌旧一法,也总觉得不如杯中物更加可靠,无论何时何地,只要灌将下去,便能如梦如幻,奇趣百生。
自然,人生也可醉于其它:宗教、革命、乃至道德。达摩面壁九年,便颇似长醉。而历史上伟大的变革,大众如痴如狂,除去浓醉,又有什么状态可与之比拟呢?相较之下,守着道德或许颇为乏味,难怪李白要说“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了。但在一心为自己树贞节牌坊的,虽然不能亲见,当也有一种傲立俗世的快意。
所以波德莱尔说:“永远的醉下去,这是值得考虑的唯一事情!”尽管不过在用别的方式重复中国的一句老话,但也可见“英雄所见略同”。
即使无行文人的“直言”,不亦多像酒后失语吗?只是世间执掌权柄者往往不像宴席上的宾主那么宽容,所以历来不乏因此罹罪乃至丧命的。然而放胆胡说,无所顾忌,尤其在文网森严时,这又是何等痛快啊!有时想,如此醉语一回,即使随后搭进命去,便如“情死”者,不也是一种辉煌的结束!
读书短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