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谁来占据这座雕像
1992-08-24庄建
庄建
20世纪末,一个中国的出访者从南朝鲜回国,给人们讲述了他见到的真实一幕:在那里的一所工程学院,他看到牛顿、爱因斯坦等人类勇敢的探索者的雕像。就在这些伟大的科学家们的雕像旁,树立着两座“空碑”,上边没有头像,却画着两个大大的“?”。设计者的用意是明显的:2000年,谁将树立科技发展新的里程碑?!
这一幕留给人们的印象是深刻的。它不仅是一个信息,而且是挑战,是刺激,是激励。因为,“20世纪下半叶,人类社会所经历的历史性进步赋予了科学技术以特殊的荣誉,这已经为全人类所共识。”谁将占据这座雕像,已绝不仅仅是个人价值的显示,而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现代化能力与实力的象征。
科学的殊荣
世界进入20世纪,在不到100年的时间里,一系列重大的科技成果,使人类处在不间断的震撼之中:
1942年,美国建成了世界第一个原子能反应堆,从此,人类具有了驾驭物质深层结构巨大能量的能力,并迈向了通往核时代的第一步;
1946年电子计算机诞生,1948到1958年半导体管和集成电路研制成功,使人类揭开了电子时代的帷幕;
1957年,人类把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送上了天空,从而奏响了人类探索开发空间的序曲:
1958年,激光产生的方法和理论尚是一篇论文,仅仅两年后,在美国加利福尼亚的休斯空军实验室,人类便获得了第一束人造激光。西奥多·H·梅曼博士从他的红宝石激光器上收获到的是持续三亿分之一秒的红色激光脉冲。而它则比任何发明都更大地改变了人类的视野和能力。从做精细的眼科手术到摧毁洲际导弹,从传送图像到获得全息摄影,激光解决着一个接一个的难题。激光的历程是辉煌的。较之它,从研制到推广使用经历近百年的蒸汽机的岁月就变得暗淡。
“一天等于20年”,科学技术把这幻想变成现实。据专家估计,当今世界财富的90%是在最近30年内积累起来的,其中一半以上归功于科技进步,今后12年技术进步的速度要比过去12年加快20倍。
也有人做过这样的分析,人类科学知识总量中的3/4是近40年创造的。19世纪初,人类知识大约每隔50年增加1倍;20世纪初每隔30年增加1倍;到了60年代每隔10年增加1倍;而进入80年代以来每隔3年就将翻1番。
科学的启迪
这一切意味着什么?生活,越来越多地受到科学技术的影响,这是每一个人从自身经历中正在感受到的事实。10年前,在中国,彩电尚属阔绰人的高水平享受,而现在,看彩电,用冰箱,甚至坐“切诺基”,打“大哥大”,几乎也已成为许多普通人生活的一部分。科学技术给人这样的信心:它改变了人们以往的生活,还将继续改变今后的岁月。人们不会怀疑,某一天,人类在旅行时,随身携带一本电子书,打开它,双页屏上即可显示出文字。这本书可储存200部小说或散文。你只要写出你要阅读的书名并划出记号就可以如愿以偿。人们也相信,“只要你走过一台诊断机,医生就能确定你的心脏是否有疾患”,科学家对2000年高技术前沿进行的这一预测,绝不是一个“精神会餐”。
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为人类创造了物质文明的科学技术,作为人类认识包括自身在内的自然界的智慧结晶,更是人类在精神层次上进行自我扩充、自我完善的宝贵财富。它的重大成就往往具有基本的、哲学的意义,常常导致人们的自然观、宇宙观的重大转变和飞跃。如果说应用研究的发展不断改变着人们的生活方式,那么,基础研究的重大成果则能影响人们的思维方式。不是吗?1905年,当相对论首次提出,便将空间、时间、能源和物质这些传统的概念击得粉碎。它的数学表达式揭开了自然界一些最本质的秘密,它的方程式中的一个成为原子时代的中枢神经。它提出了一个离经叛道的宇宙观。如此看来,对于科学技术,只知享用其物质的好处而拒其精神的启迪,真正是无异于买其椟弃其珠了。
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许多国家的元首和资深政治家认识到科学技术是解决问题的能手。”因此,今日之世界,各国特别是工业发达国家毫不吝惜地将大量人、财、物全面或重点地投入科技特别是新兴高科技事业的发展。一场海湾战争,许多人说是打的科学技术,是经济实力、科技实力的较量,事实正是如此。综合国力的竞争实质上就是科学技术的竞争。
总之,这一切都意味着,科学技术是人类由自然王国走向自由王国的桥梁。
科学的孤独
是中国的改革开放,打开了中国人民的眼界和心胸,使中国人民认识到了这一切。在与世界日益密切的交流中,人们在越来越深切地感受到与发达国家的距离和差距时,也便越来越有了对科学技术的强烈渴求和对发展科学技术的紧迫感。人们懂得了这样的道理,科学技术的发展程度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现代化的发言权、解释权和裁决权。要想充分地展示社会主义制度的无比优越性和征服力,要想使古老的中华民族在现代化的国际竞争中能够立于不败之地,必须刻不容缓地提高和发展我们的科学技术能力。“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不仅是共和国领导人的英明决策,也是中华民族对科学技术的真诚呼唤。
中国人的科技意识在觉醒,有识之士认为,科技意识应该成为民族忧患意识的最强音。
但是应当承认,在缺少知识的社会中,科学技术在一定程度上仍是孤独的“隐身人”。只要我们不回避问题,我们就会发现,即使在今天,我们与科学技术之间竟然还存有那么多隔膜,就会感到拖着几千万文盲的中国,向科技靠拢是件多么艰难的事情。中国是条巨龙,当她的头已经进入20世纪90年代时,她的尾却仍留在中世纪。文盲、半文盲的庞大群体,对科学技术尚茫然无知,科学技术创造的业绩,仍被视若天方夜谭。且不说在许多边远、贫困的山区,刀耕火种并未绝迹,即使在充满现代生活气息的城市,还有不少说起来也算是知识分子的人也不过只知急迫地享用现代舒适的物质生活,而对创造这一切的科学技术知之甚少。无知、短视和小生产者特有的自足心理扼杀了他们窥探科学技术之谜的兴趣和能力。许许多多科研成果因此而无法摆脱“三品”(样品、展品、储藏品)的厄运。这不是危言耸听。
毋庸讳言,要创造使科学技术能得以迅速发展的环境,我们的许多观念必须更新、进步。尽管几经较量,读书无用仍被一些人当作今天的“信条”;“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开颅的不如剃头的”,脑体倒挂现象仍随处可见。“我们面临高新技术的严峻挑战”,这种警钟,似乎仍是“长鸣”在领导人和有远见人们的嘴上,对社会的大多数人,这不过是和其他司空见惯的政治口号并无两样的“耳旁风”。据说,北京一家机构曾对“厂长们关心什么”做了一次民意调查,结果,热点依次是产品销售、材料供应、生产,最后才是技术改造。如果把这种种现象仅仅视为观念问题,那未免又太幼稚,其实,许多政策不做调整,观念又如何更新呢?
科学的期待
对小平同志曾经语重心长地说:“我们现在在科学技术方面的创造,同我们这样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的地位是很不相称的。如实地指明这种落后状况,会不会使人们失去信心呢?这种人也可能有,这种人是连半点马克思主义气味也没有的。对于我们无产阶级革命者来说,实事求是地说明情况,认真地去分析造成这种情况的历史和现实的原因,才能够正确制订我们的战略规划,部署我们的力量;才能够更加激励我们奋发图强,尽快改变这种情况;也才能动员人们虚心学习,迅速掌握世界最新的科学技术。”在这时,我们特别地把这一切的一切和盘告诉我们今天的当代青年,其中之良苦用心还在于:我们这一代人是要跨世纪的,无论谁愿意还是谁不愿意,“2000年,谁来占据这座雕像”的答案都必须由这一代青年人来完成,这是一种责任,更是一种使命。假如我们曾经为我们的上辈人因贫穷而无法掌握现代科技文化知识深感遗憾的话,那么,我们就绝没有理由让我们的子孙后代谴责我们的自甘堕落。因为我们与上一辈人不同,我们今天毕竟已经站立在现代化的起跑线上。
2000年,指日可待。
我们心中不能忘记那个题目:2000年,谁来占据这座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