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茨沃尔德 美好一日
2025-03-03SinceChen




如今,75岁的约翰·帕森(John Pawson)除满世界飞的行程之外,基本上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距离国王十字车站步行10分钟的工作室、位于诺丁山的房子,以及科茨沃尔德地区莫顿因马什小镇附近的农场别墅。“以前,我一般每天要在办公室里度过12小时。但自从我搬到这里之后,不可避免地要和过去的工作秩序及习惯说再见。真正改变的其实是生活节奏,我开始花更多的时间在自己身上。”
这座农场包含17世纪的老建筑、一个宁静而清澈的池塘、一片果园和四周一望无垠的田园。John Pawson夫妇在2012年买下此地,经过6年的翻修设计,在新冠肺炎疫情时期居家隔离刚开始的时候,和两个儿子在此开启了不一样的生活。早在2021年,AD 便报道了这座极简风格的家,19世纪油画般的景象和田园诗歌般的宁静令人记忆犹新。这一次,我们与John在这里度过了整整一天,像朋友般聊天、吃饭、散步……我们对这位习惯被称为“极简之父”的建筑师有了新的认识。
开阔的主体建筑是由几座房子打通连接组建而成的,前后纵深在50米以上。由谷仓改建而来的餐厅十分宽敞,水磨石地面、榆木饰面和白色墙体令人放松。我们到达的时候,John刚和亲人朋友庆祝完自己的75岁生日,连临时摆放的小长桌还没来得及收拾。“我从来没有制订过计划或策略,40年一晃就过去了。只有当我儿子说我在那些照片里看起来很老,或是你在视频里看起来很老的时候,我才开始想‘他们在说什么呢?’。然后我意识到四五十年过去了,时间过得很快。我的意思是,这就是建筑很棒的原因,因为至少我有一些物质来标记时间的流逝。”
John熟练地为我们泡起了茶,他最爱喝中国的正山小种。临近午饭,他开始为团队十来个人准备午饭。由于他擅长厨艺的妻子Catherine不在,John为我们准备了可以快速加热的Quiche馅饼、柠檬蛋糕,还有樱桃。“你们用的都是我设计的,除了烧水壶!”John自豪地开起了玩笑,他接着说道:“为什么这个叉子在设计时特意多了一个分叉?因为英国人很爱吃豆子,4个分叉有点儿难用。”确实,除了空间之外,他涉猎非常多的家具和家居用品的设计,如Dinesen的餐桌餐椅、Salvatori的茶几、When Objects Work的餐器、Demeyere的厨具、JOV的地毯、Tekla的床品……它们秉持了John一以贯之的极简风格,使用时又极为顺手。
午饭后的追忆时光十分美好。在书房里,Poul Kjærholm限定系列的红色镶皮方桌以其简单的结构和浓烈的色彩成为视觉中心。John将几片金属薄板直接固定在墙上而形成书架,上面塞满了各种书籍、照片簿、奖状和家人的照片。说实话,这里和他在伦敦市区工作室里的“图书馆”和“材料库”一样,多少显得有些凌乱,一点儿都不符合极简印象。John是一个念旧的人,工作室里的大型简报记录了他的每一个项目和相关的媒体报道,年轻时游历各国的日记和票根都还在,还能找到当年他探访遗迹和经典建筑时拍摄的许多胶片;他在社交媒体上分享的摄影作品和网上的日记随笔也让人意犹未尽。翻开照片簿,无论哪张照片,他都能迅速回忆起过往岁月和其中的酸甜苦辣。夜晚,他和Catherine喜欢窝在书房外侧靠近花园的起居室里各自读书。
“如果你在空间里填充了许多未经仔细考虑的东西,你就是在否定这个空间。”无论是对家具,还是对艺术品的摆设,John都显得十分谨慎。美国艺术家唐纳德·贾德(Donald Judd)设计的红色书架和棕色座椅是最有视觉冲击力的作品,为数不多的家具分别来自Poul Kjærholm、Hans Wegner、Kaare" Klint、Niels Otto Moller,清一色的丹麦设计师,也许是他们融合了极简主义和功能主义的设计理念打动了挑剔的John。至于艺术品,你在这里几乎很难发现。“我认为这就是使用艺术品进行装饰的危险。它否定了艺术。艺术是一种非常强大的媒介,有很多信息,有时会变成一种刺激。如果你的眼睛遇到墙上的画,就会停下来。我喜欢墙上没有东西的建筑空间。”这一切并不妨碍John和Catherine对艺术的欣赏。早在很年轻的时候,John就入手过“波普大师”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的几幅肖像作品,如今他们也喜欢约翰·张伯伦(John Chamberlain)和Ken Price的雕塑、维肯·帕森斯(Vicken" Parsons)的画作等。“它们就在房子的某处,我只是把他们藏起来了。”
傍晚临近,John和自己的爱犬Lochie玩起了抛球游戏。花园里的植物在Catherine和帅气园丁的打理下美丽地绽放。无论是在户外大理石桌椅处喝茶,还是调皮地荡秋千,时光都在这里变得温柔而具象。“每个房间都被充分利用,所有的时间都非同寻常。一点儿工作、一点儿阅读,什么事都来一点儿,这是关于你自己的地方,你可以尝试,这是家。”在这座农场别墅的一切让John变得松弛了。
由于回城的火车晚点,John有点儿担心:“这可怎么办?要么今晚大家都住在农场里吧,唯一的问题就是吃的东西少了点儿。”愉快的一天就此结束,每个人都意犹未尽地踏上了火车。以前我们或多或少会好奇,一座极简主义的房子如何承载日常生活的种种?如今,我们有了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