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进农业绿色发展首先是发展观的转型和深刻革命

摘要：近年来，绿色发展理念日益深入人心，政策导向日趋鲜明，使得推进农业绿色发展的问题日益引起重视。但在推进农业绿色发展的过程中，仍然存在诸多问题和局限。本文提出，推动农业绿色发展，具体行动固然重要，但更要认识到这首先是农业发展观的转型和深刻革命。这样才能更好地优化政策、创新思路，推进农业绿色发展行稳致远，高质量助推农业强国、美丽中国建设和中国式农业农村现代化。要增强推进农业绿色发展的紧迫感，坚持“发展是第一要务，绿色是底线要求和鼓励方向”，增强农业绿色发展政策的精准性和可落地性，注重用加快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的世界观方法论推进农业绿色发展。

关键词：农业绿色发展 农业发展观 经济社会发展 全面绿色转型

作者简介：姜长云，中国宏观经济研究院二级研究员、产业所原副所长。

党的十八大做出了“大力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战略部署，并强调“坚持节约资源和保护环境的基本国策，坚持节约优先、保护优先、自然恢复为主的方针，着力推进绿色发展、循环发展、低碳发展”。2015年4月《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加快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意见》要求，“协同推进新型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农业现代化和绿色化”“大力推进绿色发展、循环发展、低碳发展”。同年10月，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三个五年规划的建议》提出，“必须牢固树立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理念”，并围绕绿色发展进行了专门部署。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 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在部署“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总目标”时，强调“聚焦建设美丽中国，加快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2024年7月31日发布的《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加快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的意见》强调，“坚定不移走生态优先、节约集约、绿色低碳高质量发展道路，以碳达峰碳中和工作为引领，协同推进降碳、减污、扩绿、增长，深化生态文明体制改革，健全绿色低碳发展机制，加快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形成节约资源和保护环境的空间格局、产业结构、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全面推进美丽中国建设，加快推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随着绿色发展理念日益深入人心，推进农业绿色发展的问题日益引起政府、社会和学术界的广泛关注；各种各样的政策举措和工作部署频繁出台，其实施强度不断加大。但是，笔者认为，推进农业绿色发展不仅要注意促进相关举措落实落地，更要注意这首先是农业发展观的转型和深刻革命。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优化政策、创新思路，推进农业绿色发展行稳致远，高质量助推农业强国、美丽中国建设和中国式农业农村现代化。

一、增强推进农业绿色发展的紧迫感

近年来，国家推进农业绿色发展的政策导向日趋鲜明。2016年中央一号文件首次将“推动农业绿色发展”作为专门一部分进行部署。此后，大多数年份的中央一号文件均将“推动农业绿色发展”或“推进农业绿色发展”作为专门一条或一部分进行部署。2017年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创新体制机制推进农业绿色发展的意见》，要求“全力构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农业发展新格局，推动形成绿色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全面建立以绿色生态为导向的制度体系，基本形成与资源环境承载力相匹配、与生产生活生态相协调的农业发展格局”。2021年8月，农业农村部、国家发展改革委、自然资源部、生态环境部、国家林草局联合印发了《“十四五”全国农业绿色发展规划》，明确要求“以构建绿色低碳循环发展的农业产业体系为重点”“推进农业资源利用集约化、投入品减量化、废弃物资源化、产业模式生态化，构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农业发展新格局”。2024年中央一号文件明确要求“坚持产业兴农、质量兴农、绿色兴农，加快构建粮经饲统筹、农林牧渔并举、产加销贯通、农文旅融合的现代乡村产业体系，把农业建成现代化大产业”。《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加快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的意见》将推动农业农村绿色发展作为推进城乡建设发展绿色转型的专门一条进行部署。日趋强烈的政策导向，推动我国农业绿色发展实现了从1.0阶段的“去污”“以减少污染排放为目标”，向2.0阶段的“提质”“推进产地绿色化和产品优质化”，进而3.0阶段的“增效”“实现环境保护和产出增加、质量提高协调一致”的跃升（金书秦等，2024）。

但是，当前影响我国农业发展的资源环境问题仍然很多，诸如农业资源利用效率不高、农业资源环境保护不足、农业面源污染控制不力、农产品质量安全水平提高缓慢，都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乡村全面振兴的高质量发展。尤其是许多粮食主产区和农产品优势特色产区，农业往往是面源污染和温室气体的重要来源。因此，推进农业绿色发展仍然具有重要性和紧迫性。

客观地说，在我国推进农业绿色发展的难度往往明显大于欧美发达国家，特别是亩均化肥、【根据《中国农村统计年鉴2023》相关数据，2022年我国每公顷耕地化肥施用量（折纯量）398.1千克/公顷，相当于2021年世界平均水平（118.6千克/公顷）的3.36倍。】农药施用量超过世界平均水平在一定程度上有其合理性。我国大国小农的基本国情农情，导致小农户成为我国农业微观经营的主要组织形式。相对于国内外大规模家庭农场或公司制农场，小农户推进农业绿色发展的理念和能力存在明显局限，推进农业绿色发展也容易面临规模不经济、范围不经济的困扰，甚至“小农户难以独立承担起碳减排的责任”（张俊飚、何可，2022）。我国人多地少的国情农情，导致为保障粮食安全和重要农产品有效供给，许多农产品的复种指数往往较高，容易增加化肥、农药的亩均施用量，并强化农业发展对资源环境的负面影响。我国现行农业结构特点也加剧了农业的资源环境问题，给推进农业绿色发展增加了障碍。如稻谷是我国第二大粮食作物，我国稻谷产量和播种面积均仅次于玉米，而且我国水稻在粮食作物中的占比明显高于欧美国家。【根据国家统计局农村社会经济调查司编《中国农村统计年鉴2023》数据，以2021年为例，我国稻谷总产量和播种面积分别为21284.2万吨和29921.1千公顷，分别占同年世界总产量和收获面积的27.0%和18.1%。】相对于小麦、玉米等旱地作物，水稻作为水生草本作物对化肥、农药的利用率低有其必然性。我国水稻生产以南方为主，南方水稻生长期高温高降水并存的特征，容易加剧化肥、农药的挥发和流失。蔬菜属于单位面积化肥施用量较多的农作物。我国蔬菜产量超过全球的50%，从2000年到2022年，在农作物总播种面积增加8.8%的同时，蔬菜播种面积增加了47.2%。【2022年我国蔬菜播种面积占农作物总播种面积的比重达到13.2%，较2000年提高3.5个百分点。】因此，蔬菜生产的较快增长，也容易推高农业单位耕地面积的化肥施用量。

但这并不等于说，推进农业绿色发展不具有紧迫性。日趋严重的农业面源污染问题极具危害，消费结构升级导致城乡居民对绿色优质农产品消费需求的迅速增长和对美好生活环境日趋强烈的期盼，推进乡村全面振兴对促进农民增收和践行大农业观、大食物观的需求凸显，都导致推进农业绿色发展的重要性紧迫性迅速凸显。从各地经验来看，即便是在大国小农、人多地少的国情和现行农业结构之下，只要增强推进农业绿色发展的紧迫感和主动性积极性，推进农业绿色发展仍有很大潜力可挖。如当前在许多地方，农资零售商实际上成为新型农资的重要推广主体；在以小农户为农业经营主要形式的背景下，零售商为谋求利润最大化，往往倾向于推广利润空间更大的化肥、农药品种。化肥、农药施用者如果不认真阅读其使用说明，难以保障化肥、农药的科学施用，从而加剧相关污染和化肥、农药利用率低的问题（于法稳等，2022）。许多小农户文化程度低，甚至识字率不高，更容易加剧这个问题。而许多地方迅速发展起来的农业生产托管服务，致力于帮助农户解决自身干不了、干不好、干得不划算的问题，成为推动农业绿色发展的重要方式，也为解决这个问题提供了有效途径。以播种、施肥、撒药为例，相对于之前农户分散进行播种施肥撒药，农业生产托管服务依托农资服务组织，通过推行精量播种、种药肥一体化和无人机飞防等方式，有效利用了分工协作的优势，规避了小农户甚至规模化家庭农场对播种施肥撒药缺技术、不专业的局限，促进了现代科技、新农人向农业的集聚渗透，加快了农业绿色发展的步伐。

近年来，随着农村人口和劳动力老龄化的推进，特别是青壮年劳动力的大量进城，许多小农户越来越把经营农业从作为生产方式转为当作生活方式，导致对农业经营效益和效率的关注较之前明显淡化。因为种粮一年的收入往往远不如务工一月，如果小农户家中有劳力在城市或非农产业务工，其几亩地的务农收入在家庭收入中往往无足轻重。这容易导致小农户关注提高农业经营效率效益的热情下降。农业生产托管服务的发展，通过“让专业的人办专业的事”，通过农业生产托管服务企业对成本效益的关注和服务企业之间的竞争，成为化肥、农药减量利用和节约良种等农资的带动力量，也规避了小农户对农业粗放经营的局限，促进了农业节本增效提质降险。

二、坚持“发展是第一要务，绿色是底线要求和鼓励方向”

（一）推进农业绿色发展首先是一种发展观

绿色是农业的底色，生态是农业的底盘，良好生态环境更是乡村的魅力所在。推进农业绿色发展，要注意促进农业资源利用集约化、投入品减量化、废弃物资源化、产业模式生态化，构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农业发展新格局。但是，这些行动或工作，都应该建立在激发相关微观主体或利益相关者内生动力的基础之上。否则，推进农业绿色发展就容易出现“雷声大、雨点小、推进难”的问题。

笔者认为，推进农业绿色发展首先是要发展，用绿色强化高质量发展的动力，用发展更好地激发绿色转型的积极性主动性。要通过推进农业全产业链的绿色化转型，更好地推动农业发展进入高质量发展轨道。近年来，在许多地方，农业发展导致的大量资源环境问题，如面源污染和土壤、水体、农产品质量下降等，与大量施用甚至滥施化肥、农药密切相关，因此推进农业绿色发展要求推进化肥、农药的减量施用是合理的。但有人秉持洁癖式发展观则走向极端，主张农业回归原始，完全不用化肥、农药，甚至全部转向发展有机农业。殊不知，施用化肥、农药在带来面源污染的同时，也为粮食和重要农产品增产作出了重要贡献。【改革开放以来，从1978年到2023年，我国粮食产量由30477万吨增加到69541万吨，增加了128.2%；同期粮食作物播种面积由12059万公顷减少到11897万公顷；粮食作物单位面积产量由2527公斤/公顷增加到5845公斤/公顷，增加了131.3%。粮食产量的增长完全依靠单产水平的提高，这与化肥农药施用量的增加密切相关。同期，全国农用化肥施用量由884万吨增加到5022万吨，增加了468.1%，而且化肥施用量的增加实际上还伴随着化肥质量和效能的明显改善。】如果因为大量施用化肥、农药导致了面源污染等资源环境问题，就要求全面弃用化肥、农药，实际上犯下了“将洗澡水和孩子一起倒掉”的错误，容易形成对粮食安全和重要农产品供给保障能力的实质性损害。2021年斯里兰卡政府强推“有机农业令”要求全面禁止使用化肥农药，带来了严重恶果；2022年荷兰推行一揽子大幅减少碳排放行动计划，导致大批农民抗议游行（金书秦等，2023）。这两个事件警示我们，推进农业绿色发展应该立足国情农情和发展阶段，将其建立在不妨碍甚至有利于发展的基础之上，不宜搞不切实际的过度绿色化，更要警惕部分地区不顾当地实际盲目追求发展全域有机农业（金书秦等，2023）。

2022年1月，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政治局第三十六次集体学习时强调，实现“双碳”目标要处理好发展和减排的关系。“减排不是减生产力，也不是不排放，而是要走生态优先、绿色低碳发展道路，在经济发展中促进绿色转型、在绿色转型中实现更大发展”。【新华社：《习近平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十六次集体学习并发表重要讲话》，中央人民政府网，2022年1月25日，https：//www.gov.cn/xinwen/2022-01/25/content_5670359.htm。】这对于推进农业绿色发展富有指导意义。在推进农业绿色发展的过程中，处理好减排与保供的关系至关重要，要把减污降碳作为一种发展方式和发展理念，作为强化粮食和重要农产品有效供给保障的自觉行为，并为增强粮食和重要农产品供给保障能力提供强劲支撑。但不宜把减污降碳放在“压倒一切”的地位，甚至凌驾于保障粮食安全和重要农产品有效供给之上。推进农业绿色发展，应该更多关注降低单位粮食和重要农产品生产流通过程的污染及碳排放量，更多关注培育农业的固碳增汇功能。保障粮食安全和重要农产品有效供给，是农业发展的首要目标，也是推进乡村全面振兴的底线要求。推进农业绿色发展，不仅要注意减污、降碳，还要结合优化农业结构推进扩绿、增长，将推进农业减排与发挥农业固碳增汇作用结合起来。何况，农业的碳排放往往跟基本的民生问题密切相关，多属生存性、基础性排放。因此，推进农业减排固碳只是推进农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手段，不能将其放在与保障粮食安全和重要农产品有效供给这个目标同等重要的地位，前者应该服从并服务于保障粮食安全和重要农产品有效供给的目标要求。比如，农业节水除推广节水技术外，从耗水农作物调整为旱作农作物，有利于节约灌溉用水，导致农业用水量下降（于法稳等，2022）。但推进农业结构调整，也得在保障水稻等耗水型农作物有效供给的前提下进行。

（二）推进农业绿色发展应该建立在激发利益相关者内生动力的基础上

推进农业绿色发展作为农业发展观的转型和深刻革命，重在强调生态优先、构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农业发展格局，重在强调在发展中增强可持续发展能力。推进农业绿色发展、构建绿色低碳循环发展的农业产业体系，重在培育推进农业绿色发展的内生动力，完善其长效机制。基于当前农业资源环境问题的状况，推进农业绿色发展要注意通过减污带动降碳，激发农业的扩绿固碳功能，实现降碳、减污、扩绿、增长协同推进，增强农业绿色发展能力及其对推进生态文明的贡献能力。为推进农业绿色发展高质量可持续推进，要注意发展是第一要务、安全是底线要求。2017年发布的《关于创新体制机制推进农业绿色发展的意见》和《“十四五”全国农业绿色发展规划》，都要求“落实构建生态功能保障基线、环境质量安全底线、自然资源利用上线的要求”，《“十四五”全国农业绿色发展规划》还强调“坚持节约优先、保护优先、自然恢复为主，守住农业生态安全边界”。这都是强调推进农业绿色发展要注意底线思维的体现。但是仅有底线思维还是不够的。要注意激活不同利益相关者参与农业绿色发展的内生动力，推动形成不同利益相关者合力推进农业绿色发展的“大合唱”，应该完善推进农业绿色发展的激励机制。以此为基础，激活农户、新型农业经营主体、涉农企业、基层政府等利益相关者推进农业绿色发展的内生动力，推动利益相关者实现由“要我绿色”向“我要绿色”自觉转型，通过推进农业减污降碳，带动农业提质增效和农业价值链升级。通过激发绿色低碳循环农业提升农业竞争力和促进农民增收的潜能，增强利益相关者推进农业绿色发展的主动性积极性。近年来，欧盟共同农业政策转型在强化绿色生态导向的同时，也日益重视将强化底线约束与加强市场化激励结合起来。【近年来，欧盟共同农业政策转型的一个重要趋势是，强调农民是加强农业环境保护的主体，要加强对农民利益的保护；通过强制和激励相结合，激发农民加强农业环境保护的热情，增强政策的可行性。在欧盟共同农业政策2013年的改革中，就注意设置一个所有农民必须达到的最低环境保护标准，在此基础上将对更高标准的自愿遵守情况和相应的市场化补偿激励结合，将强制遵守义务和市场引导措施结合，最大限度地保护农业生态环境（马红坤、毛世平，2019）。】

有些地方推进农业绿色发展进展不大，成效难如人意，一个重要原因是未能形成对利益相关者的激励约束机制，影响其可持续发展。举例来说，有些地方之前推进农村人居环境建设和农业绿色发展难度很大，推进化肥、农药减量步履维艰。近年来，休闲农业和乡村旅游发展的实践，让农民感受到人居环境建设好了，有利于吸引外地游客来此旅游消费，也会带动当地农产品销售；适度减少化肥、农药的施用，并用有机肥代替化肥、推进绿色防控，在提高农产品品质品牌品味和销售价格方面，容易产生实质性效果，从而促进农民增收。因此，越来越多的农民会从“对自身利益的关心上”，来关心农村人居环境建设和农业绿色发展，其主动性积极性自然有所增强。同时，许多地方推进水肥药一体化技术，既有效促进了农业绿色发展，又广受农民欢迎，一个重要原因是激发了农民推进农业绿色发展的内生动力。

（三）推进农业绿色发展要将提升微观主体的绿色发展素养放在突出地位

推进农业绿色发展，要秉持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价值取向。因此，人是农业绿色发展的主导力量（李周，2023），要走出“见物不见人”的思维局限。为此，不仅要注意激发利益相关者的内生动力和主动性积极性，还要注意提升农户、农业经营主体等利益相关者推进农业绿色发展的素养。这也有利于提升农业绿色发展水平。

绿色发展素养也是一种现代文明水平，包括绿色发展意识和绿色发展技术推广应用转化能力等。当政府还在大力强调推进农业绿色发展的重要性和紧迫性时，说明整个社会的绿色发展意识还亟待提升，我们离实现农业绿色发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当推进农业绿色发展成为所在区域农业经营主体潜移默化的普遍自觉行为时，说明农业经营主体等利益相关者的绿色发展意识已经明显提升，农业绿色发展也容易水到渠成。要结合农业绿色发展知识的宣传普及，特别是推进农业绿色发展先行标杆的示范带动，引导农业经营主体特别是小农户提升农业绿色发展意识；鼓励新型农业经营主体、新型农业服务主体成为推进农业绿色发展的生力军和领头雁，更要支持其带动小农户增强推进农业绿色发展的主动性积极性创造性。

增强农业绿色技术推广应用和转化能力，也是提升利益相关者绿色发展素养的重要抓手。这需要农业绿色技术市场化推广应用机制的创新与此呼应。李周（2023）提出，我国农业绿色发展目前仍处于政府主导阶段，但从长期来看，会随着市场和民众推动方式创新作用的增大，逐渐进入以市场和民众为主导的阶段。笔者认为，进入这一阶段的一个重要前提是，民众绿色发展素养提高到新的境界。鉴于绿色发展技术与农业的融合发展是培育农业新质生产力的重要途径，完善农业绿色发展技术的推广应用和转化机制，对于提高利益相关者的绿色发展素养、培育农业绿色发展长效机制也是重要的。在此方面，多些公平竞争和包容发展思路，可能有利于健全农业绿色发展长效机制。这实际上也有利于农业绿色发展更好地做到“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比如，近年来许多地方把秸秆禁烧作为推进农业绿色发展的重要举措，在有些地方可能产生了良好效果；但在更多地方其负面作用也在迅速凸显，如增加农作物病虫害，带来新作物幼苗与秸秆发酵争肥和出苗率不齐等问题；有些地方腐烂的秸秆成为堵塞沟渠、增加恶臭的重要原因。理性的选择可能不是秸秆禁烧“一个模式管全国”，而是鼓励秸秆科学还田、高效离田、能源化利用、有条件焚烧等不同模式公平竞争、优胜劣汰，因地制宜地设置禁烧区、限烧区和有条件允许区。在少数具备条件的地方，利用手工工艺发展秸秆工艺品、秸秆文化礼品，未尝不是一种有效选择。此外，完善农业绿色发展技术的推广转化机制，需要促进相关高新技术的推广应用，但也要注意防止出现部分“先进技术不适用，适用技术不先进”的问题，推进更多满足用户需求、管用有效的农业绿色技术创新。这也是推进农业绿色发展需要鼓励的方向。

三、增强农业绿色发展政策的精准性和可落地性

推进农业绿色发展，首先要知道影响农业绿色发展、妨碍农业减污降碳增汇的问题及其原因何在，这也是推进农业绿色发展的家底所在。如随着消费水平提高和消费结构升级，动物性食品消费需求的较快增长将会拉动畜牧业在农业中相对地位的提升，而我国畜牧业规模化、企业化的进展明显快于种植业。这会给农业绿色低碳发展带来什么影响？如何应对才能更好地促进农业减污降碳？我国向国际承诺力争2030年前实现碳达峰，是指二氧化碳排放量达峰，不是指温室气体排放量达峰，【习近平：《习近平在第七十五届联合国大会一般性辩论上的讲话》，新华网，2020年9月22日，http：//www.xinhuanet.com/world/2020-09/22/c_1126527652.htm；习近平：《继往开来， 开启全球应对气候变化新征程——在气候雄心峰会上的讲话》，中国气象网，2020年12月12日，https：//www.cma.gov.cn/2011xwzx/2011xqxxw/dzygwyyw/202012/t20201213_568355.htm。前文提出“中国将提高国家自主贡献力度，采取更加有力的政策和措施，二氧化碳排放力争于2030年前达到峰值，努力争取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后文提出“到2030年，中国单位国内生产总值二氧化碳排放将比2005年下降65%以上，非化石能源占一次能源消费比重将达到25%左右，森林蓄积量将比2005年增加60亿立方米，风电、太阳能发电总装机容量将达到12亿千瓦以上”。】不包括甲烷、氧化亚氮等其他温室气体；而我国农业温室气体排放中的二氧化碳很少，主要是甲烷和氧化亚氮。【资料来源：《“双碳”目标中农业降碳和增长怎样平衡——对话赵立欣、金书秦、黄贤金》，《农民日报》，2022年3月17日。】当然，在“十四五”期间，我国也已在加强甲烷等非二氧化碳温室气体管控。【《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明确，“实施以碳强度控制为主、碳排放总量控制为辅的制度”“加大甲烷、氢氟碳化物、全氟化碳等其他温室气体控制力度。提升生态系统碳汇能力”。】由于农业减污降碳特别是农业碳排放核算的复杂性，加之少数研究者的研究范式不够成熟甚至略显粗放，对影响农业绿色发展的关键问题判断是否准确仍有待商榷。如有些研究者提出农业是碳排放的主要贡献者，但具体数据未必能支撑这种判断。虽然农业是对气候变化较为敏感的部门之一，但农业也是国民经济中唯一创造碳汇的部门（金书秦等，2023），是固碳增汇的重要潜力所在；而农业的净二氧化碳排放量往往明显小于能源活动甚至工业过程的二氧化碳排放量。对农业污染和碳排放状况的精准研判，是推进农业绿色发展有的放矢、精准施策的前提。在此问题上的误判，容易导致决策失当，甚至会妨碍农业绿色发展实现高质量、可持续。

有人在计算农业碳排放量时，不仅包括农业生产环节，还将农产品加工、流通甚至消费环节的碳排放量都计算在内，据此得出农业碳排放量占区域、全国或全球比重较高的结论，似乎这样就可以强调推进农业碳减排的重要性紧迫性。但过犹不及，这里面显然存在偷换“农业”概念的问题，实际上有些夸大其词，到底有多大公信力？依据夸大其词的结论去制定农业绿色发展政策，能否唤醒利益相关者的广泛认同和参与推进的内生动力，能否有效支撑建立农业绿色发展的可持续机制？恐怕不宜采取简单肯定的态度。【正如金书秦（2023）指出的，“如果出台不切实际的‘绿色标准’，可能会成为我国农业发展的‘不可承受之重’，给农业发展套上枷锁”。】因为这实际上是农业产业链供应链的碳排放量，甚至因包括消费环节的碳排放量而超出农业产业链供应链碳排放量，远远大于农业生产过程中的碳排放量。对不同事物进行比较，只有在同一层次或可比概念下才有实质意义。如按产业链供应链的碳排放量计算，能源、工业产业链供应链碳排放量占全社会的比重应该更高，而且在不同产业链供应链的碳排放之间往往存在明显的重复计算问题，如食品工业碳排放量既属于农业产业链，又属于工业产业链，甚至能源产业链。因此，所有产业链供应链碳排放量的总和往往明显大于100%。由于农业空间的广域性、农业机械化的发展趋势和分散化治理温室气体排放的高成本性等原因，农业是温室气体治理管控的难点之一，但应该不是碳排放的主要贡献者，也不应是国家或多数区域减碳的重点所在。

推进农业绿色发展，健全绿色转型市场化机制是重要方向，这包括健全横向生态保护补偿机制、完善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等。而建立健全生态产品价值评价体系和核算规范，是健全横向生态保护补偿机制、完善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的重要基础工作。2021年，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建立健全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的意见》提出，建立健全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是从源头上推动生态环境领域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必然要求，对推动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具有重要意义”。但客观地说，当前生态产品价值“难度量、难抵押、难交易、难实现”的问题仍然比较严重，生态产品价值评价核算体系的科学性和核算结果的应用价值亟待提升。这仍是影响生态产品价值转化和价值实现的突出问题，加剧了生态优势转化为经济优势面临的制约。类似问题在农业生态产品价值评价核算中，也是同样存在的。

近年来，围绕建立生态产品价值评价和核算体系，许多学者进行了积极探索，相关部门陆续发布了诸多生态产品价值核算规范或技术指南，部分地区也在积极开展区域化生态产品价值核算试点工作（惠欣欣等，2024）。2016年中央一号文件明确要求“必须确立发展绿色农业就是保护生态的观念”。2017年《关于创新体制机制推进农业绿色发展的意见》强调，“把农业绿色发展摆在生态文明建设全局的突出位置”。因此，如何对农业提供的生态产品价值进行科学评价核算，成为推进农业绿色发展需要直面的基础性问题之一。关于生态产品价值评价和核算问题的研究，对此可以提供重要参考。从接触到的资料来看，现有关于生态产品价值评价和核算问题的研究，似仍存在以下可质疑之处。

第一，尽管不同学者所采用的生态产品价值核算方法和指标体系存在一定差异，但他们的核算结果都表现出一个共同特点，即生态产品价值量超过当地地区生产总值（GDP），因而其决策参考价值比较有限（于法稳等，2024），甚至有的评价结果超出当地GDP数倍以上。这不禁让人发问：虽然用GDP衡量经济发展存在很大局限，但如果不要GDP或者将GDP置于相对于生态产品价值极其次要的地位，那是否问题更大？何况，现有的生态产品价值核算方法存在核算范围和内容差异较大、核算结果可比性差和权威性不足、核算基础数据支撑不充分等问题（惠欣欣等，2024）。依托这样的生态产品价值评价核算结果，去制定相关绿色发展政策，又怎能激发利益相关者的内生动力？

第二，生态产品是从生态系统中产出的具有生态功能的产品或服务，其存在形式是功能性的，这与传统的物质产品有所不同。“生产产品价值不仅包括劳动价值，也包括非劳动价值”，而“非劳动价值主要体现在自然生态系统中”，在此情况下“生态系统过程对生态系统的动态变化起主导作用，人类对生态系统的管理或人为干扰的影响较小，通常无需额外投入”（惠欣欣等，2024）。而有些生态产品生产凝聚了人类的劳动和智慧，甚至为此放弃了相关产业的发展机会，存在较大的机会成本。相对于自然状态的生态产品，在生态产品价值评价和核算中，对于这部分付出了人类劳动、机会成本较大的生态产品，是否应该赋予更大权重？借此突出“以人为本”的导向。

第三，生态产品价值是否具有相对性？即同类生态产品相对于不同类型群体、不同类型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的地区，其生态产品价值是否应该有所不同，甚至存在较大差异？高收入群体更关注生态环境是否清新宜人，而吃不饱饭的人更关注能否吃到粮食，对环境质量的关注要弱得多。因此，生态产品价值评价和核算是否要走出“见物不见人”的误区，注意针对不同类型人群、不同类型地区的相对价值？不仅要考虑供给地提供生态产品的状况，还要考虑受益地的受益情况，特别是利益相关者对受益情况的评判，在开展横向生态补偿时更应注意这一点。有些生态专家在研究相关问题时采用的支付意愿法与此类似。支付意愿法也称自愿付费法，从衡量支付意愿的角度考虑最终效益，是国内外采用较多的公益性服务或公益性效益评价方法之一（张晓美、吕明辉，2014）。由此也可引申出建立健全生态产品统计调查制度的重要性和紧迫性，以便完善生态产品价值核算数据来源。当然，在实际工作中，评价核算相对于不同类型人群的生态产品价值，因工作量太大难以操作，而且支付意愿法的运用也确实蕴含着诸多误测风险，如源自诚信问题和现场效应、量级效应、收入结构等限制导致的测度风险（邱东，2020）。但相对于经济社会发展水平不同的地区进行评价是否有可行性？因为处于特定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的地区，实际上是不同类型人群综合作用的结果。也可通过针对不同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的地区，设置不同的折算系数来解决。但在客观上，这也容易导致不同评价者采用不同的折算系数进而评价结果差异较大，影响利益相关者乃至社会公众对生态产品价值评价结果的认同感和评价结果的公信力权威性。

第四，生态产品价值还存在如何实现、能在多大程度上实现的问题。《关于建立健全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的意见》要求“坚持保护生态环境就是保护生产力、改善生态环境就是发展生产力，以体制机制改革创新为核心，推进生态产业化和产业生态化，加快完善政府主导、企业和社会各界参与、市场化运作、可持续的生态产品价值实现路径”。但在实践中，生态产品价值实现往往涉及政府、企业、市场、社会的多方参与和博弈，其本质在于将生态产品价值转化为交易价值。而生态产品市场机制建设的局限，也会影响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可持续性（于法稳等，2024），并反作用于生态产品价值评价和核算。

上述问题都或多或少地反映相关研究范式存在稍显粗放的问题，当然也意味着相关研究有较大改进空间。在对农业生态产品价值进行评价时，如果不注意以上问题，就会影响利益相关者对相关评价结果的认同感，导致“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难以唤醒利益相关者的内生动力，进而影响到推进农业绿色发展能否精准施策，政策能否落实落地。完善农业绿色发展政策，对此应予以充分注意。

四、注重用加快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的

世界观方法论推进农业绿色发展推进农业绿色发展要注意加强耕地、水和农业生物资源的保护，促进耕地、水资源的集约节约和循环利用；加强农业面源防治和产地环境保护，促进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要注意加强农业生态保护修复，提升农业生态产品价值和生态系统功能；要注意协同推进农业绿色、低碳、循环发展，培育农业绿色低碳产业链供应链；要注意健全绿色技术创新体系，【农业农村部、国家发展改革委、科技部、自然资源部、生态环境部、国家林草局：《“十四五”全国农业绿色发展规划》，农业农村部网站，2021年12月7日，http：//www.moa.gov.cn/nybgb/2021/202109/202112/t20211207_6384020.htm。】发挥其对培育农业新质生产力和促进传统农业转型升级的赋能作用。明确这些方向是必要的。但是，推进农业绿色发展也要跳出就事论事或碎片式简单化思维，注重用加快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的世界观方法论推进农业绿色发展。

用加快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的世界观方法论推进农业绿色发展，要“坚定不移地走生态优先、节约集约、绿色低碳高质量发展道路”，着力构建生产生活生态相协调的农业发展格局，并将其贯穿于农业产业链供应链全过程和现代农业产业体系建设的全方位、全领域、全地域。《关于创新体制机制推进农业绿色发展的意见》要求，“防止将农业生产与生态建设对立，把绿色发展导向贯穿农业发展全过程”。但是，在实际工作中，以碎片式片段化思维推进农业绿色发展的现象还是比较严重的。有些地方推进秸秆禁烧，但不注意秸秆的资源化利用，导致废弃秸秆成为堵塞水渠、污染水源的重要原因，甚至因此增加了大量黑臭水体和甲烷等温室气体排放，严重影响生态环境。此外，有些地方特色农业发展片面追求规模扩张，不注意消费结构升级和消费需求的新变化，导致产能过剩、供大于求、品质下降、价格下跌等问题凸显。这不仅增加了农业发展的资源环境压力，对于农民通过农业增收也会形成严重的负面影响。有些地方推进农业发展重生产、轻流通，不注意营销渠道开拓和品牌打造，加剧农产品产销矛盾和无效供给问题，实际上也增加了农业发展对资源的消耗，导致农业发展带来的污染和排放压力加大。可见，推进农业绿色发展，减污、降碳固然重要，推动农业产业链供应链全链条、全方位贯彻生态优先、绿色发展的理念更为关键。

用加快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的世界观方法论推进农业绿色发展，还需要做好以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的大文章，助力形成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农业发展格局，推动高质量发展。《“十四五”全国农业绿色发展规划》在指导思想中强调“牢固树立和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坚持节约资源和保护环境的基本国策，以高质量发展为主题，以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在推进农业绿色发展的过程中，以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至关重要。如在当前，“十五五”规划制定在即，如何科学把握“十五五”时期主要农产品供求形势，做好保障粮食和重要农产品有效供给工作，是推进农业绿色发展必须注意的问题。从国际经验来看，随着消费结构升级和消费水平提高，“十五五”期间，一方面，随着经济发展和消费结构升级，消费结构多元化是必然趋势，这将带动其他大多数重要农产品，甚至部分小众化农产品消费需求的较快增长；另一方面，全国对粮食的消费需求很可能呈现基本稳定甚至稳中略降的趋势。【主要原因是，尽管养殖业特别是畜牧业发展仍是推动我国饲料粮需求增长的重要因素，“十五五”期间我国饲料粮和动物蛋白需求的较快增长，仍将导致玉米、大豆存在较大的需求缺口；但全国口粮消费需求早已呈现稳中有降态势，人口总量见顶回落还会进一步加剧这种趋势。当前粮食库存庞大，只要严格控制用粮食发展燃料乙醇等生物能源，农产品加工业的用粮需求也是有限的，发展过多会推动加工农产品价格下降、企业利润减少。树立大农业观、大食物观，实际上要求在粮食之外拓展解决食物供给问题的路径，如实现蓝海粮仓战略、发展木本粮油等，由此也会导致对粮食需求的减少。】在此背景下，推进农业绿色发展应该更加重视推进农业结构的战略性调整，完善农业结构战略性调整可持续推进机制，实现向结构调整要绿色。顺应这个趋势，“十五五”期间，不宜盲目扩大稻谷、小麦两个主要口粮品种的播种面积，但要注意通过激发主产区和种粮农民积极性等方式，适当增加玉米、大豆播种面积。片面要求扩大稻谷、小麦等口粮品种的播种面积，很容易加剧其库存积压、供给过剩、价格下跌问题。与此同时，鉴于饲料粮需求快速增长的形势和玉米、小麦不同阶段的营养特征，应该允许企业、农户按照经济合理原则，增加饲用小麦、饲用玉米种植。从动物营养角度看，玉米在乳熟期末到蜡熟期初作为青贮饲料营养价值最高。支持相关企业和农户利用相应阶段的玉米、小麦作为青贮饲料，也符合节约资源、保护环境的绿色发展理念。

当前，全国粮食供求仍处于紧平衡状态，“十五五”期间，这种状况难以发生实质性改变。供求紧平衡即供求基本平衡，但供给满足需求较为紧张的一种状态。在现有资源环境约束下，紧平衡是我国粮食供求的理想状态。否则，如果为了追求粮食供求的“松平衡”，导致更多的资源用于粮食生产，实际上会加大农业发展对资源环境的压力，加剧粮食之外农业特别是重要农产品生产的资源环境缺口，影响非粮食重要农产品有效供给。因此，粮食供求紧平衡也是我国主要粮食供求关系管理和市场调控的目标模式。但粮食供求紧平衡实际上是一种脆弱的、难以自动实现的平衡，它实际上对优化粮食供求关系管理和市场调控提出了新的更高层次的要求，要求农业发展更加重视节约资源、保护环境，更加重视统筹粮食生产、加工、流通甚至仓储物流能力建设，更加重视统筹国内增加、优化供给和进出口调控，更加重视统筹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转变。如仓储物流能力建设滞后，很可能导致产区大量的粮食运不到销区，影响销区粮食有效供给和产区农民增收，也会加大实现粮食安全对资源环境的压力。近年来，我国超重、肥胖和心脑血管疾病人群大量增加，这说明推动食物消费模式的绿色转型日趋紧迫。推进农业绿色发展也要注意强化农业发展的需求导向、消费导向，培育绿色消费引领绿色生产、绿色流通新格局。

当前，影响全球粮食市场的不稳定不确定因素增多，粮食金融化发展，粮食市场与能源市场、金融市场联动性增强，地缘政治冲突、极端天气灾害对粮食生产、供给和粮食市场的影响显著加大。如果不注意统筹国内粮食生产流通与进出口调控，就可能加剧粮食产量、库存量、进口量“三量齐增”问题，影响农业结构的绿色低碳可持续转型和农业高质量发展。2024年中央一号文件强调“增强粮食和重要农产品调控能力。健全农产品全产业链监测预警机制，强化多品种联动调控、储备调节和应急保障”。这实际上也是推进农业绿色发展的重要举措。因此，推进农业绿色发展，也要注意跳出就绿色谈绿色的局限，从更为宽广的视野，用加快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的视角，推动农业绿色发展行稳致远，助力农业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

参考文献：

1.金书秦、张哲晰、胡钰、杜志雄：《中国农业绿色转型的历史逻辑、理论阐释与实践探索》，《农业经济问题》，2024年第3期。

2.张俊飚、何可：《“双碳”目标下的农业低碳发展研究：现状、误区与前瞻》，《农业经济问题》，2022年第9期。

3.于法稳、王广梁、林珊：《粮食主产区农业绿色发展的关键问题及路径选择》，《重庆社会科学》，2022年第7期。

4.金书秦等：《从大水大肥到减排固碳：农业绿色发展18讲》，中国发展出版社，2023年。

5.马红坤、毛世平：《欧盟共同农业政策的绿色生态转型：政策演变、改革趋向及启示》，《农业经济问题》，2019年第9期。

6.李周：《中国农业绿色发展：创新与演化》，《中国农村经济》，2023年第2期。

7.惠欣欣、许宪春、朱莉：《生态产品价值核算研究综述及问题与对策建议》，《统计研究》，2024年第7期。

8.于法稳、林珊、孙韩小雪：《共同富裕背景下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理论逻辑与推进策略》，《中国农村经济》，2024年第3期。

9.张晓美、吕明辉：《三种公众气象服务经济效益评估常用方法的比较》，《科技创新与应用》，2014年第31期。

10.邱东：《捐十个亿都行 就是汽车不行——“支付意愿法”隐含的测度风险》，《中国统计》，2020年第7期。

11.姜长云：《2024年中央一号文件的突出亮点》，《农村金融研究》，2024年第2期。

责任编辑：李 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