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者的铁骨与柔情

南宋诗人谢枋得在《答刘华父寄寒衣》中说：“豪杰应无儿女情。”对此，鲁迅在《答客诮》一诗中用“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予以辩驳，并使之成为广为传诵的名句。中国共产党的革命者也通过实际行动深刻诠释了铁骨与柔情兼具的优良品格，陈毅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

历来，陈毅被誉为“诗人元帅”，他的作品除了脍炙人口的诗词外，还有大量的书信，同样是留给世人的宝贵财富。由陈毅子女编著的《陈毅家书选》精选陈毅写给夫人张茜以及亲友、儿女的书信54封，还有他晚年患病后由夫人张茜写给其儿女、妹妹妹夫的12封，让读者透过文字，一睹英雄将领的胆略与温情。

在革命战争年代，陈毅多次经历生与死的考验，这时期的家信最典型的是1937年写给其嫂李白文的一封信。当时，他与四川的亲人已分别10年，首次通信，寄情于句，遥诉衷肠，充满血与泪的心声，信中写道：“弟遭家不造，不能自已，慨然离家谋国，而国势亦陷垂危之景，艰难困厄，日夜围攻，毒手尊拳，谁能多让，浴血人生，直至于此……”读来让人身临其境，热血沸腾。信中对家人也有诸多真情流露之处，作者写道：“廿年烽火，满地干戈，弟出入其中，了无牵挂，惟于亲亲骨肉之系念，尝与日俱永。”保家卫国，始终是革命者血性精神、激荡情怀的源动力。

陈毅常年在外征战，同若干游子一样，也想侍奉双亲，但由于战事频繁，总是难以成行。1939年在给父亲的一封信中写道：“目前江南战局更大进展，儿部日益壮大，军民关系尤为良好，生平快慰之事无过此者。”信中也表达了他对无法回乡省亲的无奈，“西望故里，不尽孺慕瞻佑为叹惋耳”。解放初，陈毅担任上海市长，与父母仍是聚少离多。在1951年给父母的信中，他详细汇报一家的工作情况，让双亲勿念，同时在信中请求双亲“可商请乡居，不必要在城市”“免多麻烦”，革命家大仁大爱的风范让人钦佩。

对于自己的革命伴侣，陈毅从不吝啬显露柔情，曾于1939年3月赠张茜诗一首，诗云：“春光照眼意如痴，愧我江南统锐师。豪情廿载今何在？输与红芳不自知。”这样一位浑身散发着英雄主义气息的铁血硬汉，也间有摧刚为柔、悱恻缠绵、豪婉相济的“爱情咏叹”，一个敢爱敢恨的大丈夫形象跃然纸上。

当然，战场瞬息万变，分别、团聚、再分别、再团聚，都是家常便饭，在元帅给妻子的信中，许多可用“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来形容。信有长有短，报平安是首要功能，更多则是相互的挂怀和殷殷的期望。陈毅在给妻子的信中写道：“……几个日记簿和练习簿供你习外语之用”“多注意运动，把一切幻想丢掉，一切应采用革命的现实主义观点”“宜以新的观点看问题为要”，等等。对于革命者来说，信中体现的不仅仅是患难与共的浪漫情感，还有对革命胜利后建设新世界的自信与担当。

同时，书中还收录了陈毅写给子女的部分信件。1959年他在一封信中分别对四个子女提要求，如对即将上大学的长子陈昊苏，“宜以锻炼身体为重，数学、物理复习次之”，对于次子陈丹淮，“要着重补习功课，锻炼字和作文，改掉不听话的坏脾气”，这时的元帅就是一个普通的望子成龙的父亲。1963年他在给次子陈丹淮的一封信中写道：“不从严格出发，什么事都办不好，反之一切从宽大、谅解，自己为自己辩护出发，结果害处太多。”陈毅对子女的信难掩朴素真挚的情感，在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革命者的终极追求——用牺牲和奋斗赢得岁月静好、烟火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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