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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Letters of Penelope Fitzgerald (Excerpts)佩内洛普·菲茨杰拉德信札(节选)

2025-01-16佩内洛普·菲茨杰拉德/张菊/译介

英语世界 2025年1期
关键词:麦克唐纳布克奖菲茨杰拉德

【导读】此处节选的三封短信均出自英国布克奖女作家佩内洛普·菲茨杰拉德(1916—2000)的书信集《所以我想到了你:佩内洛普·菲茨杰拉德信札》(SoIhaveThoughtofYou:TheLettersofPenelopeFitzgerald,2008)。

第一封是写给编辑理查德·加尼特先生的,信里道出了很多作家初涉文坛的郁闷和纠结:“当你告诉我,我只是个业余作家,我感到非常困扰。我问自己:要写多少书,舍弃多少个分号,才能摆脱‘业余’的身份?”。这封信写于1977年11月,此时的佩内洛普已经出版了2部传记[《爱德华·伯恩·琼斯》(1975)、《诺克斯兄弟》(1977)]和1部小说[《金孩》(1977)],加尼特给她贴上的“业余作家”标签似乎暗含着“不优秀”的意思。佩内洛普用随后20年左右的时间证明了她的优秀。1977年之后,她又发表了1部传记和8部小说,其中《离岸》获1979年的布克奖,《书店》《早春》《天使之门》均进入了布克奖短名单。她本人两次荣当布克奖评委,还被吸纳进了英国皇家文学学会。1995年她发表的最后一部小说《蓝花》获美国全国书评家协会奖(小说),19次被媒体选为“年度最佳图书”。1996年,佩内洛普·菲茨杰拉德获海伍德-希尔文学终身成就奖(TheHeywoodHillLiteraryPrize)1。

本篇节选的第二封和第三封信是写给英国德高望重的文学评论家弗兰克·克莫德爵士(1919—2010)的。细心的读者也许还记得《英语世界》2022年第3期“聚焦文化伦敦”专栏中的“《离岸》(节选)”一文。克莫德在《离岸》出版不久,即在《伦敦书评》上发表了对该小说的评论,佩内洛普对大评论家的关注表示了感激,同时低调地解释了一下《离岸》结尾的目的和意义,回应克默德对《离岸》结尾的误读。在第三封信中,佩内洛普诚挚地表达了她从这位大评论家那里得到的鼓舞和感动。

佩内洛普·菲茨杰拉德是英国文坛公认的“大器晚成”者(alatebloomer)——她在别人计划退休的年龄,即60岁左右,才开始专心从事文学创作。从这三封信中,读者可一窥佩内洛普晚年进军文坛并走向成名的坎坷之路。

特别感谢特伦斯·杜利先生——诗人、翻译家、本书信集的编辑、佩内洛普·菲茨杰拉德的大女婿兼她的文学遗产执行人——授权刊发书信集选段。

[特别说明:本文中,英文注释为原文的原注,其他注释为译注。]

25AlmericRoad,sw11

16November1977

DearRichard,

Thankyousomuchforyourletter—Iwasjustwonderingabitwhethertherewereanyadvancecopies,asIhavehadmysteriousmessagesfromthereviewersandI’mnotsurewheretheygottheircopies2from,allafailureasusual,theSpectatorperson,inspiteof,orpossiblybecauseof,beingpliedwithdrinkbyOliver,saysthewholebookwasquitebeyondhim,andasfortheTLS,IaskedDickUsborneifhe’dgoandextractitfromtheheapasheisalwaysamiableandwouldhaveputanythinghewasaskedbutunfortunatelyithadalreadybeenaskedforbyM.Muggeridge,Icanonlyhopehe’sinsunnymood.

Ididwritethismysterystory3,largelytogetridofmyannoyance:1.abouttheTutankhamenExhib:asI’mcertaineverythinginitwasaforgery,and:2.aboutsomeonewhostruckmeasparticularlyunpleasantwhenIwasobligedtogoalottomuseumsamp;c.tofindoutaboutBurne-Jones,I’dverymuchhavelikedtoshowittoyou,(thestoryImean),butithadacipherinit,andIthoughtifIproduceanymoreciphersIshallgetthrownoutintoLittleEssexSt—Ithoughtquitewellofthebookatfirstbutit’snowalmostunintelligible,itwasprobablyanimprovementthatthelastchaptersgotlost,butthen4charactersand1000sofwordshadtobecuttosavepaper,thentheartworkgotlost(bytheprinterthistime)sowehadtousemyroughsanditlooksprettybad,butthereyouare,itdoesn’tmatter,andno-onewillnotice,andColin4workssohard,Iwouldn’tbesurprisedtofindhim,sittingintheOldPianoFactorywithabottleofwhiskydoingallthepackinganddespatchhimself,soeveryonehastodothebesttheycan.

ItworriedmeterriblywhenyoutoldmeIwasonlyanamateurwriterandIaskedmyself,howmanybooksdoyouhavetowriteandhowmanysemi-colonsdoyouhavetodiscardbeforeyouloseamateurstatus?

Ishouldn’twritesuchalongletterasIknowthatreadingcan’tbearecreationforyou,butitwassonicetohavealetterthatdidn’tencloseabreadrecipe,particularlyasbread-makingisoneofthethingsIcandoandbesureit’llturnoutright,unlikemyattemptstogetgoodnotices.—I’mjusttakinganOxfordentranceclassandthewretchedchildrenaretryingtoworkout—ofwhichofthefollowingcanitbesaidthatithasarightandaleft?Aperson,astreet,aboat,apairofscissors,atree,—acat?Iknowthey’reconfidentI’llbeabletoanswerthis—bestwishesPenelope

1977年11月16日

于伦敦阿尔梅里克路25号,(邮政编码)SW11

亲爱的理查德:

来信收悉,万分感谢——我那时正好在想是否有发行前的样书,因为我已经读到了书评人谜一样的评论,我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拿到的样书,与之前一样,一切努力都白费了。《旁观者》5的那个书评人说整本书让他完全看不懂,尽管(也可能是因为)被奥利弗灌了酒;至于《泰晤士报文学增刊》,我问迪克·厄斯本能不能从书堆里把那本书拿出来——因为迪克总是很和善,并且会把人家拜托他的事都记下来——但不幸的是,马尔科姆·马格里奇已经先要了那本书,我只能希望马尔科姆读书时心情愉快。

我确实写了那部悬疑小说6,主要是为了发泄我的烦恼:1.关于图坦卡蒙展览,我确信展出的一切都是假的;2.关于某个我认为特别讨厌的人,我为了了解伯恩-琼斯不得不经常去博物馆等地方时碰上的。我本来很想给你看看(我指的是这个故事),但故事里设了个悬疑,我估计如果我在故事里再多设计几个悬疑,就会被扔到小埃塞克斯街了。我一开始觉得这本书写得还不错,但现在却觉得它几乎不知所云。也许最后几章丢了是个好事,但之后为了节省篇幅,我不得不删掉四个角色和千把个词。接着插图也丢了(这次是印刷工弄丢的),所以我们不得不用我的草图,而它看起来很糟糕,但就这样吧,无所谓了,没人会注意到。7科林工作太卖命了,如果我看到他拿着一瓶威士忌在老钢琴厂里独自做着所有的打包和发货工作,我也不会感到惊讶——每个人都只能尽力而为。

当你告诉我,我只是个业余作家,我感到非常困扰。我问自己:要写多少书,舍弃多少个分号,才能摆脱“业余”的身份?

我不该写这么长的信,因为我知道阅读对你来说可不是消遣,但收到一封没有夹带面包食谱的信真是太好了,尤其面包制作是我能确保成功的事情之一,不像我试图获得好评的努力。——我正在教牛津入学班,那些可怜的孩子正试图解答:以下哪些事物可以分“左”“右”?一个人、一条街道、一艘船、一把剪刀、一棵树——还有一只猫?我想他们确信我能答出来8。——致以最好的祝愿,佩内洛普

25AlmericRoad

London,sw11

2November1979

DearProfessorKermode9,

Ihopeyouwon’tmindmywritingtoyou,partlybecauseI’vereliedsolongandsomuchonTheSenseofanEndingintryingtoteachuniversitycandidatessomethingaboutfiction—mostofthem,too,withahalf-finishednoveloftheirowninadrawerbackathome—butalsotothankyouforwhatyouwroteaboutmeinTheLondonReviewofBooks.CouldImakeonecomment—yousaidinpassingthatthe‘apocalypticflood’attheendofOffshorewasn’tasuccessandIexpectitisn’t,butitisn’treallymeantasapocalypticeither—IonlywantedtheThamestodriftoutalittlewaywiththecharacterswhomintheendnobodyparticularlywantsorlaysclaimto.ItseemstomethatnottobewantedisapositiveconditionandIhopedtofindsomewayofindicatingthat.—Irealisetoothatthedangerofwritingnovels,evenveryshortones,isthatyougettotakeyourselftooseriously—

Yourssincerely,

PenelopeFitzgerald

1979年11月2日

于伦敦阿尔梅里克路25号,(邮政编码)SW11

亲爱的克莫德教授10:

冒昧致函,望您见谅。我写信给您,部分原因是,我在试着教大学申请者一些关于小说的知识时,长久以来都非常依赖您的著作《结尾的意义》——那些申请者大部分家中抽屉里也都放着一本自己写到一半、有待结尾的小说。另外,我写信给您也是想感谢您在《伦敦书评》上发表了对我作品的评论。我希望能做个小小的回应——您在评论中提及《离岸》结尾的“末日大洪水”不好,我想这个结尾确实不好,但其实它并不真是为了表现“末日”。我只是想让泰晤士河将最终没人特别需要或自以为拥有的那些角色带远一点点。在我看来,不被需要是一种积极的状态,我希望能找到某种方式表达这一点。我也意识到,写小说——哪怕是很短的小说——也有风险,那就是:你会变得特别爱跟自己较劲儿——

您真诚的,

佩内洛普·菲茨杰拉德

27Bishop’sRoad

Highgate

3October[1995]

DearSirFrank,

Ihopeyouwon’tmindmywritingtothankyouforyourreviewofTheBlueFlower.IstartedfromD.H.Lawrence’s‘fatalflowerofhappiness’attheendofTheFox,havingalwayswonderedhowDHLknewitwasblue,andneverquitemanagedtofindoutallIwantedto,partlybecauseNovalis’letterstoSophiehavedisappeared,buriedinhergraveIdaresay.

IwassogladyoudefendedNovalisagainstCarlyle.Thepersonwhoreallyunderstoodhim,itseemstome,wasGeorgeMacdonald,butnobodyreadsPhantasiesnow.

Idon’tknowwhetheryou’dagreethatwriting,liketeaching,producesconsiderablespellsofdepressionandmomentsofgreathappinesswhichseemtojustifyeverything—that’swhatIfelt,anyway,whenIreadtheLRBthisweek—

withthanksandbestwishes—

PenelopeFitzgerald

(1995年)10月3日

于海格特区主教路27号

亲爱的弗兰克爵士11:

冒昧致函,我写信给您是想感谢您对《蓝花》的评论。我是从D.H.劳伦斯“致命的幸福之花”开始的,他在《狐》12的结尾提到了它,我一直在想劳伦斯怎么知道那朵花是蓝色的,却始终没能完全找到我想要的答案,部分原因是诺瓦利斯写给索菲的信件已经遗失了,恐怕是被埋在索菲的墓里了。

我很高兴您在评论中为诺瓦利斯辩护,反驳了卡莱尔的观点。在我看来,真正理解诺瓦利斯的人是乔治·麦克唐纳,但现在没人读《幻境》13了。

我不知道您是否认可这点:创作和教学一样,会带来相当多的抑郁期,也会带来无比幸福的时刻,这样的时刻似乎能让人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至少这是我这周读到《伦敦书评》时的感受——

再次感谢,并致以最好的祝愿——

佩内洛普·菲茨杰拉德

(译者单位:北京化工大学)

11995年至2004年由安德鲁·卡文迪什(德文郡第11任公爵)资助颁发的奖项,旨在表彰为书籍做出终生贡献的作家、编辑、评论家、收藏家或出版商等,奖金为1.5万英镑。2004年卡文迪什去世后,该奖终止颁发。

2OfTheKnoxBrothers.""3TheGoldenChild.

4ColinHaycraftofDuckworthwhoweretopublishPMF’sfirstnovelTheGoldenChild."5《旁观者》杂志1828年于伦敦创刊,内容涉及政治、书籍、音乐、歌剧、电影、电视节目评论等。

6此处指《金孩》(亦有人将mysterynovel译成“推理小说”),是菲茨杰拉德发表的第一本小说。"7此处菲茨杰拉德以调侃的笔触描述了她的小说《金孩》在出版前,书稿所受的“大削大砍”且不被重视的“待遇”。"8菲茨杰拉德很幽默,此处她的潜台词是她根本答不出来。"9TheliterarycriticwhomPMFmostadmired.Hereviewedseveralofhernovels,andwrotetheintroductiontotheposthumousEverymancollectionofherwork.

10英国著名文学评论家,曾任伦敦大学学院和剑桥大学英语文学教授。著述甚丰,代表作为TheSenseofanEnding:StudiesintheTheoryofFiction(《结尾的意义:虚构理论研究》,1967)。

11弗兰克·克默德因其在文学批评方面的突出贡献,1991年被封为爵士,是自燕卜荪以来首位被封为爵士的文学批评家。"12D.H.劳伦斯的中篇小说。

13《幻境》是苏格兰作家乔治·麦克唐纳(1824—1905)1858年发表的作品。麦克唐纳是一个为儿童和成年人写童话故事的作家,他最喜欢的一句话来自德国哲学家诗人诺瓦利斯(《蓝花》的主人公):“我们的生活不是梦境;但它应当,也许就会成为梦中的世界……”麦克唐纳在《幻境》《利利丝》《征兆》等作品中都引用过这句话。这也是为什么菲茨杰拉德说“真正理解诺瓦利斯的人是乔治·麦克唐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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