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政府换届,留学生政策会否有变
2025-01-03魏南枝
2024年美国大选结果显示:特朗普领导的共和党不仅夺回了参议院的控制权,还守住了众议院。共和党能够大获全胜,其原因在于,美国社会的“政治光谱”已经悄然改变,自由主义在美国政治中长期占上风的时代正在消退。那么,美国将如何调整其留学政策,特别是针对中国留学生的政策?分析这一问题,不仅要聚焦特朗普第二任期的政策选项,而且要根据美国政治社会的结构性变化,研判其长期趋势。
移民政策和留学政策即将收紧
短期来看,收紧移民政策和留学政策是特朗普第二任期的必然选项。近年来,共和党被特朗普的MAGA派(MakeAmericaGreatAgain,让美国再次伟大)改造为激进的右翼政党。特朗普在2024年10月的一次公开演讲中说,美国是“一个发展中国家”。为了提升美国自身能力,MAGA派高举“为普通美国人而战”“保护美国工人”等旗帜,提出减税、将工作机会带回美国等政策口号,认为过多移民的涌入推高了美国的住房、教育和医疗成本。与此同时,美国贫富差距扩大、社会分化固化等问题日趋恶化,经济民生议题是2024年美国大选中最受选民关注的议题。受损于经济和移民问题的选民几乎把票都投给了特朗普,他们通常是年均收入在10万美元以下的低收入阶层,他们期待重建“民族围墙”以保护自身利益,特朗普也承诺将在第二个任期内“修复我们的边界”。从上述两个方面看,为了回应当前美国社会的最大关注和特朗普支持群体的核心诉求,特朗普第二任期将继续甚至升级其“美国优先”经济民族主义路线,也将制定和执行严格的移民和边境政策以减少非法移民,还将对各类合法移民进行不同程度的限制。
相较于第一任期的留学政策,特朗普第二任期的具体政策会有所调整。回顾特朗普第一任期的相关政策:首先,限制基于家庭的移民和收紧技术移民政策,收紧专业实习(OptionalPracticalTraining,简称OPT)政策,实施更严格的工作签证审批,例如把H-1B签证由原先的随机抽签改为按薪资水平的高低排序,优先高薪申请者,要求申请人的专业和申请职业直接相关,使科技领域的留学生申请难度加大;其次,实施打压为主的留学政策,出台了多项强化F1签证(赴美学习的学生签证)审核的条件和程序政策,包括强化留学生入境审查、加大对签证申请者社交媒体活动的审查力度、改革国际学生注册制度、在美居留期间实行严格监管等内容。但是,特朗普一贯强调吸引对美国经济有利的移民,如有经济实力的投资移民(EB-5)和具备特殊才能的高端人才移民(例如杰出人才等)。针对具备出色的技术或商业背景,并且证明对美国社会和经济有贡献的人才,相应移民通道有可能进一步走向宽松。所以,高端人才移民可能在特朗普第二任期受益,普通留学生和工作签证的持有者则将面临各种挑战。
美国社会结构性变化对留学生产生长期影响
长期而言,美国政治社会正在发生结构性变化,在美留学生群体将身处更严苛的学习、工作和居留环境。
将中国塑造为战略对手、加速与中国“脱钩”,是美国精英层“内病外治”、弥合内部撕裂的必然选项,并以此塑造美国社会的反华认知。特朗普的竞选网站呼吁减少美国在所有必需品上对中国的依赖。在美国共和党2024年党纲里,中国是唯一出现的外国,并且有“对抗中国”等字眼。美国民主党2024年党纲首次设立了中国的专门章节,并且明确将中国定义为“最具后果的战略竞争对手”。因此,不仅在特朗普第二任期,而且在未来较长一段时间内,将中国视为美国最主要的竞争对手是美国两党的共识。基于这种共识,近年来反华议题是美国各种选举的中心议题之一。美国政府对中国进行全方位遏制打压,并在美国国内开展全面反华动员,导致美国民众对中国的好感度降至几十年来的低点。美国民众的对华态度转向负面与政客炒作反华议题博取选票形成恶性循环,不仅对中美关系构成长期损害,而且不利于保障在美留学生群体的环境友好度。
过去一段时间以来,美国相关部门频繁对中国留学生采取歧视性、政治性、选择性执法。例如,拜登政府的常务副国务卿坎贝尔在对外关系委员会活动上宣称:“美国需要中国留学生学习人文学科,需要印度留学生学习科学。出于安全考虑,美国大学正在限制中国留学生接触敏感技术。”中国赴美留学生频繁遭受以所谓“国家安全”为借口的无端滋扰、盘查、遣返,美国越来越多大学和科研机构限制中国留学生学习所谓敏感专业,并拒绝在关键领域与中国进行科技交流与合作。
在可预见的未来,上述现象将进一步恶化。美国政府可能进一步加强对中国学生的签证限制,进行更严格的背景调查和材料审查,尤其是针对科技、工程、数学和计算机科学等高科技专业的学生。2020年特朗普政府发布的第10043号总统令所针对的,来自中国“军民融合战略”(MCF)相关高校的学生及研究人员的签证禁令将延续,甚至进一步扩大针对面。美国海关对中国留学生的大规模盘查与遣返事件数量将持续攀升。
此外,中国留学生毕业后在美国获得工作签证的机会将更少。2024年美国大选结果表明,美国社会的开放程度在下降,两党不同程度上都会遵从“优先保障本国劳工就业机会”的原则,鼓励雇主优先考虑美国本土员工。尽管美国科研产业严重依赖外国人才,中国留学生在美国国际留学生中占比最高,但是,基于对华科技竞争的战略焦虑,越来越多的美国科技部门将不会对中国人敞开大门。
从短期和未来较长一段时间看,美国内部的各种变化将对中国赴美留学生群体产生方方面面的不利影响。对此,只有在相互尊重、平等互利的基础上加强沟通与协作,才能推动中美两国在教育交流与合作领域的发展。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