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农具造物美学价值挖掘及当代应用研究

摘要：传统农具是现代农业机械的雏形，也是我国农耕文化和中华文明的载体，传统农具造物美学是一种艺术与现实、社会与自然相融合的文化，体现人与物、物与物、物与环境、物与社会的综合关系。以耒耜、秧马、水车三种较具代表性传统农具为例，深挖中国传统农具造物美学中功能、造型、制作工艺和文化内涵等价值，其功能与结构设计充分体现以人为本的观念，具有多种实用功能，造型上体现了道法自然的哲学思想，符合东方人的审美观，为农事劳动增添美感和趣味性，工艺上美观实用、精巧可靠，体现古人巧夺天工之能，因此也成为古代祭祀、诗歌及艺术作品的重要题材，具有深厚的历史文化艺术价值。并以助力乡村振兴发展为例，研究探讨传统农具造物美学在当代社会的应用途径，其对乡村历史文化传承、带动文旅产业发展、促进经济增长具有重要的支撑作用、实用价值和现实意义。

关键词：传统农具；造物美学；乡村振兴；艺术作品；价值挖掘

中图分类号：S221； K875.1； J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5553 （2024） 070331

06

Research on the exploration of aesthetic value in traditional agricultural tools and

their contemporary applications

Hu Ruoxin 1， Liu Qin 2

（1. Nanjing University of the Arts， Nanjing， 210013， China; 2. Jiangsu Dahao Technology

Industry Co.， Ltd.， 210014， China）

Abstract：

Traditional agricultural tools are not only the prototypes for modern agricultural machinery but also carriers of our agrarian culture and Chinese civilization. The aesthetic of traditional agricultural tools is a cultural blend of art and reality， society and nature， encapsulating the interconnected relationships between people and objects， objects with other objects， objects with their environment， and objects with society. This article takes the plow， the seedling horse， and the waterwheel， three representative traditional agricultural tools， as examples to delve into the functional， stylistic， manufacturing techniques， and cultural significance in the aesthetic of traditional Chinese agricultural tools. Their functional and structural designs fully embody the concept of human-centeredness， possessing various practical functions. In terms of form， they reflect the philosophical thought of harmony with nature， aligning with the aesthetic values of the East， adding beauty and interest to agricultural labor. Their craftsmanship is both aesthetically pleasing and practical， intricate yet reliable， showcasing the ingenuity of ancient craftsmanship. Consequently， they have become important subjects in ancient rituals， poetry， and artistic works， possessing profound historical and cultural value.Taking the example of supporting rural revitalization， the research explores the contemporary applications of the aesthetic of traditional agricultural tools and their important roles in preserving rural history and culture， stimulating the development of the cultural tourism industry， and promoting economic growth. These traditional agricultural tools have significant supportive roles， practical value， and real-world significance in these contexts.

Keywords：

traditional agricultural tools; aesthetic of creation; rural revitalization; artistic works； value exploration

0 引言

我国传统农具不仅是许多现代农业机械装备的雏形，也是农耕社会古人对自然的理解与生活智慧的结晶。传统农具种类较多，按耕种管收加工不同生产环节，主要有耒耜、犁、耧、耙、秧马、锄、水车、镰、连枷、磨等类型。它的发明创造不仅推动着古代农业生产力和社会经济发展，也成为我国农耕文化和中华文明的载体［1］，虽然如今传统农具许多已被现代化农业机械所替代，但作为历史文化符号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重要代表，其造物美学价值、历史文化内涵和对当代社会的影响却不容忽视。对于这些功能形态各异的传统农具，本文以其出现及盛行的时间为序，挖掘分析其造物美学价值，以助力乡村振兴建设为例，研究探讨其科技艺术和历史文化价值对传承文化遗产、建设和美乡村、发展乡村旅游等现实应用的主要途径。

1 传统农具造物美学价值研究挖掘

古人在制造器物时不仅注重实用功能，也同样注重审美满足，做到艺术性与实用性相统一。这种理念体现在社会的方方面面，传统农具造物美学就是这种农耕文明特质促成的艺术与现实、社会与自然相融合的一种审美文化，包含了农具的功能美、造型美、工艺美和文化美等，是人与物、物与物、物与环境、物与社会关系的综合体现。本文选取耒耜、秧马、水车作为耕、种、灌溉生产环节的代表性传统农具，对我国传统农具所蕴含的造物美学进行分析，探究其所承载的科技文化内涵，为其在当今社会应用提供借鉴和参考。

1.1 耒耜

耒耜起源较早（图1，图片来源：全国农业展览馆（中国农业博物馆）网站），是一种翻耕土地便于播种的农具，是新石器时期出现的翻地的耒与掘土的耜的结合体，是先秦时期农具的代表。耒是一种尖头直棒加短横梁的翻土器具，掘土较深，而耜则是套在曲木上的金属工具，类似锹和铲，增大了掘土面积，提高了作业效率。耒耜兼顾了耒的长度及耜的坚硬锋利宽刃，其从单尖耒到Y型双尖耒，再发展到耜，掘土范围从点到面，效率不断提高；而耜制作材料也经历了由石、骨、木向青铜、铁的转变，强度变得更加坚硬，为后续发展的一柄一头式农具奠定了基础，成为犁的先祖，最终在唐代被曲辕犁正式替代。

耒耜使农耕社会初期劳动者从极低生产方式中逐渐解放出来，其结构是人类肢体功能的强化和延伸［2］，是早期农耕生活中工具达到身体性与符号性相统一的代表。作为手持农具，耒耜主要依赖人力操作，整体结构简约古朴，但科学省力，其在改进发展过程中增加了脚踏横木以及触土宽度，以足助手，让使用者通过杠杆原理去翻土，以节省体力。随着技术发展，耒柄从直柄发展到曲柄，降低了抬手高度，减轻了劳动强度，以其原理而产生的长柄在农具中依然发挥着重要作用。

耒耜的结构尺寸设计非常科学。据《考工记》记载耒耜（图2，图片来源：永乐大典本，（元）王祯撰《王祯农书》农器图谱（上））“中直者三尺有三寸，上句者二尺有二寸”“以弦其内，六尺有六寸”［3］，可以测算出其中直部分约75cm，上句是手持发力的柄约50cm，耒耜内侧的总体高度约150cm［4］，比古人劳动力的身高略矮，便于操作和省力，可见耒耜总长和各部分的长度设计比较科学。另外内侧的总体长度相当于时人的两步步长，有时可以用来丈量土地长度以计算面积，其结构、功用、人性化完美结合。

随着社会发展，耒耜也演变成一种符号的象征。《易经》《礼记》中提到“神农始作耒耜，教民耕种”，将耒耜的发明与神农氏传说相结合，象征着古代劳动人民对于农耕的崇拜。通过赋予神话的力量使得耒耜由普通农具逐渐演变为“礼器”，如《礼记 乐令》中“天子亲载耒耜”［5］、《汉书》“始开籍田，躬耕以劝百姓”［6］等都记载描述了古代帝王在“籍田礼”等重要场合手执耒耜进行象征性的耕种活动，这种官方性质的活动一直持续到清代。

而许多艺术作品中耒耜也成为神农氏形象的重要“符号”。汉代画像石中神农氏形象的主要题材便是神农执耒，如在武梁祠画像石中神农氏手持耒耜（图3，图片来源：杨晰智《武梁祠汉画像石“神农执耒图”研究》，载《农业考古》2014年第3期，第146-149页），做出弯腰耕种动作，与其发明农具从而率领人们走上农耕生活的传说相呼应，也为画面增添了审美意趣，在有限的画幅中做到了生动并赋予其教化意义。这与历代统治者在仪式上使用耒耜以强调农耕之事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他们通过这种农具模仿神农氏，强调重农的正统性。尽管耒耜早已因牛耕的推广被更为先进的犁所取代，它依然作为跟神农炎帝紧密相关的象征符号而受到重视，成为古代农耕社会的精神文化符号之一。

1.2 秧马

秧马（图4，实物来自中国农业博物馆藏品）是一种形如板凳、便于在水田间滑行并辅助水稻拔秧栽插的木制工具，主要在南方水田中使用。秧马具体起源时间已无可考证，但在宋代在水稻种植区已大力推广，由长江中游地区逐渐向南方传播。远古耒耜的发明将人们从跪地翻土中解放，使得人们可以站立劳作，而秧马则将人们从水稻插秧时的持续弯腰、起身的重复劳作中解放，这种工具在清晚期逐渐被效率更高的插秧船（图5，图片来源：永乐大典本：（元）王祯撰《王祯农书》农器图谱（上））取代，但它在千百年间的南方平原地区水稻种植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对于提高耕种效率、节约人力资源有着重要贡献。

秧马采用木头制作，由上半部长方形的板凳及下部带有弧度的底板榫卯结构拼接而成［7］，制作工艺简单易学，使用的木材也十分轻便、廉价、易得。其底板采用榆木或枣木制作，质地光滑，可泥水中快速滑行；秧马顶部的板凳采用密度较小的桐木或楸木制作［8］，既能承受体重，又可使秧马整体重量轻，不至于在软泥水中下陷，局部还采用了全栀木结构，体验感更舒适。

秧马造型设计是形式美与功能美达到和谐平衡代表农具之一，兼具了实用性与美观性。秧马顶部坐凳弧度自然弯曲，贴合人体，便于坐稳，是以人为本设计观念的体现；其底板设计宽于凳脚外缘，而且坐凳整体高度有限，确保人坐上后重心位置较低，防止插秧弯腰时前后倾倒或左右侧翻，保护人身安全；并且底板设计中间平两头翘有一定弧度，防止在泥水中下陷，同时阻力也小，便于推开泥水在田间快速滑行且节省体能。该结构也成为现代水稻插秧机浮板限深仿形机构的原型。有些秧马的头部还设计安装了存秧机构，能携带一定秧苗的作业，减少取秧次数，提高了劳动效率。

使用秧马时，农民乘坐其上在田间拔秧、插秧，略微俯身即可完成手部动作，省去重复性弯腰、直立过程，大大降低了农民在劳作时腰部肌肉的疲劳损伤。在完成此处的劳作之后双腿发力向后滑行即可继续劳作，底板较大的接触面积减少了对农田的碾压破坏，保持田地环境生态，体现了物与环境的关系；跨田埂时仅需站立将秧马提起即可。因其在水田之中滑行轻便、能减轻劳动强度，故而栽插效率大大提高，因此得到广泛推广应用。

秧马发明应用也是古人对“天人合一”“顺乎自然之理”等生命天地尊重意识的体现。晚明高濂在《遵生八笺》中提出“尊生”，即要在生活中尊重身体之意愿，不能违背身体乃至自然规律，并以此作为评判造物好坏之标准。古代劳动人民从朴素实用观点出发，经过不断改进选择出最适宜的材料，经过巧思妙改设计出最合适的结构，以朴素的造物智慧减轻了劳作时的辛苦、提高了生产效率。因此，秧马的造型结构无论是实用性、舒适度、经济性都符合劳动者要求，体现了人与物、物与物、物与环境的和谐之美。

秧马也是南方田园生活与生产的一部分，亦同时活跃在各类诗词、地方志等记录，并有相当多的实物留存。苏轼对秧马的推广与记录起到了重要作用，《秧马歌》赞扬秧马减轻了农人劳作时的辛苦，称其“日行千畦、劳逸相绝矣”［9］，是“民本”思想的见证。明清时期的多部地方志也称其“甚便且速”“水车秧马、恃以为生”。

1.3 水车

水车是一种较大型的田间提水灌溉农具，结构较为复杂，主要有转轮式水车（图6，图片来源：永乐大典：（元）王祯撰《王祯器农书》农器图谱（下））、龙骨水车（图7，实物来自中国农业博物馆藏品）等种类。

根据使用的动力可以分为两类［10］，一是将水从地势较低处用人力提至高处，如踏车、翻车等龙骨水车的形式；二是利用高处水流冲击力带动水轮转动让固定其上的叶斗或竹筒盛水从而实现提水作业，如转轮式水车等，它以巧妙的结构设计将水流的动能转换成旋转的机械能，实现水资源合理利用。为节省人力，建转轮式水车时选择适宜的地势或有一定流速的河流，借助水力或风力等实现提水灌溉，体现了中华文化中“以人为本、因势而为”的思想。

造型是设计美的重要表现，优秀农具造型设计不仅能够提升其使用功能，更能让使用者赏心悦目，为枯燥繁重的农事活动增添美感和趣味，这是古人造物智慧的体现。从转轮式水车结构造型来看，提水的水斗或水筒围绕中心支架呈圆环均匀排列，有着较强层次感及空间感，水车工作时运动轨迹也为圆形，古代文化讲究圆满圆融［11］，古人在设计中对圆形更为偏爱，故而水车造型既有使用功能的要求，也有情感与理想寄托。对于需要人力驱动的龙骨水车的尺寸设计、车体构成非常考究，关系到劳动者的使用体感、劳作舒适度、审美享受等［12］。如脚踏翻车对踏板与横木扶手间的尺度把握体现了最为和谐的分寸，人站在踏板上双手倚靠在与胸部基本齐平的横木上，可以保持最舒适、最便于发力的姿态，腿部发力驱动踏板从而带动水车运转；水车顶部设计有顶棚遮挡阳光，营造相对舒适的劳动环境，减轻劳动者负担，增强农具适用性，实现舒适性与实用性统一。

在工艺上水车都采用榫卯结构，如龙骨水车传动机构通过榫卯结构组成木链条，形似骨节，受力后龙骨链驱动刮水板将水从低处刮送至高处，加上民间一直对兴云布雨的龙王非常崇拜，希望能够风调雨顺保丰收［13］，故而称“龙骨水车”；作为龙骨水车的传动机构，其咬合处严丝合缝、整体排布疏密有致，灵活而多变，富有韵律美，其刮板结构也成为现代粮食刮板输送机械的原型。

在制作材料上，水车的制作材料往往就地取材，如木、竹等具有亲水性、韧性较大的材料，木头中常用有杉木、柳木、松木等，轻便好移动，另外由于暴晒与泡水时常交替，水车零部件损耗很大，因此采用廉价易得、可快速再生的材料保障了水车可以低成本维护，从而保持长久使用，这是人对自然资源合理利用的典型代表［11］，是中国传统农业社会“取之自然，用之自然”设计理念的充分表达，体现了古人道法自然的哲学思想。

水车尤其是转轮式水车凭借其优秀的造物美学及思想内涵，实现了观赏性、思想性、哲学性的和谐平衡，时常成为乡村的重要景观之一。其在古代不仅是重要的灌溉器械，有时也成为文人士大夫们的隐居情怀、政治理想、美好愿望等的寄托。水车的意象往往出现在各类田园题材的风俗画或是点缀农耕景象的山水画中，有社会“安定”、士人“隐逸”之意，如燕文贵《长江万里图卷》中，在溪流与田地间以细劲线条描绘了两组水车，通过界笔直尺以及高超的技巧生动细致刻画了水车的样式、结构、使用环境；李唐在南渡后创作的《清溪渔隐图》，通过在屋后简笔勾勒出水车轮廓，同时交代画面中未曾刻画的部分即房屋与水车背后地势较低的田地，这种藏与露的结合使得画面更富有意趣，以抒发隐逸之情怀。

1.4 传统农具造物美学共性价值

耒耜、秧马、水车是传统农具中耕、种、灌溉用具较典型的代表，它们是中国农耕思想与传统文化的载体，也是劳动人民在实践中发明创造的智慧结晶，其功能、造型、制作工艺和文化内涵等都包含着丰富的造物美学思想，既有自己的特征，又有中国传统农具造物设计中许多共性特点。

从功能来说，传统农具功用与结构设计充分体现了以人为本的观念，在历史发展进程中，其实用性、舒适性、便利性不断进步，功能越来越强，越来越好用，越来越省力。不少农具虽然看似简约，但非常符合人体工程学原理，也具有多种实用功能，能较好地解决当时农业生产中耕整土地、播种栽插、田间灌溉、收获运输加工等急需问题；而且农具的驱动力也由人力向畜力、水力、风力等方向发展，不断减轻劳动强度；农具关键部件制造用材料也越来越耐用，生产效率不断提升，极大地促进了生产力发展。

从造型来说，除保障功能外，传统农具多数都呈现大巧不工、古朴大方的形状，无论是物体外形、工作部件、传动结构、运动轨迹，还是周边辅助的工作环境或协助物体，其造物思想中都体现着道法自然、顺应自然、因势而为的哲学思想，不仅较好地满足作业功能，美观性、舒适性、便利性也大幅提升，而且物体天圆地方的外观造型也非常符合中国人的审美观、思想观，让使用者能赏心悦目，为繁重的农事劳动增添了美感和趣味性，充分体现了先民造物智慧。

在制作工艺方面，易于加工、美观实用、精巧可靠。传统农具多是就地取材，对天然的木、竹、石等材料及后来的金属材料进行加工，具备天然的工艺美，不少农具都成为工艺品或艺术品；传统农具的部件联结大多采用榫卯结构，结实耐用，抗变形能力强，维修保养便利，既能将复杂的农具制作出来，体现古代工匠的造物智慧和巧夺天工之能，又能使简约型农具制作过程变得简单，普通农人即可制造完成，便于推广应用；传统农具制作材料比较易得，整体造价低廉，性价比非常高，整机不但经济实用而且好用，非常利于在生产中大规模推广应用，极大地促进了社会生产力提升。

从文化方面来说，传统农具是我国农耕文化和中华文明的载体，设计制造功用都体现了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等思想观和文化观，如耒耜成为一种祭祀符号的象征，水车成为乡村的标志性物件，而且古代许多诗词歌赋、书画艺术作品中都以传统农具为题材，它承载了古人重农观念、养生观念、艺术思想乃至政治思想等，具有深厚的历史文化价值。

2 传统农具造物美学在当代应用途径

传统农具是先民智慧结晶和历史文化载体，其精巧的构造不仅对当今社会田间翻耕整地机、水稻插秧机、小麦玉米播种机、粮食刮板输送机等现代农业机械关键部件设计和整机制造应用有深远影响［14］，也对传承文化遗产、建设和美乡村等乡村振兴战略实施具有重要的实用价值［15］。充分挖掘传统农具的造物美学价值，以助力乡村振兴建设为例，从加强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助力科普展馆和工艺品产业发展、提升乡镇现代景观环境设计品味、加强传统技艺与现代科技融合等应用途径探讨其对乡村历史文化传承、文旅产业带动、经济发展的支撑作用和现实意义。

2.1 加强传统农具造物美学非遗保护利于历史文化传承

随着农业现代化快速发展，除在偏僻的丘陵山区、欠发达地区农村还有部分传统农具的身影和使用，其他地区机械化、电动化、智能化现代农机装备替代传统农具已成为不可逆转的趋势，传统农具正逐步淡出民众视野，数千年来文化的载体也将在历史尘烟中湮灭。而传统农具作为我国传统文化不可或缺的部分，在文化振兴、艺术乡建中有着重要作用，政府相关部门应积极挖掘传统农具的造物美学思想及其制作技艺，将其纳入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目录。将其造型结构、制作技艺等用计算机制图技术进行数字化处理予以长期保存，形成可供参考、利用和传播的传统农具资源数据库［16］，并将制作人列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给予一定补助，鼓励在旅游景区、观光农庄、休闲农家乐等地制作销售微缩版农具、工艺品，便于游客购买收藏观赏，增加当地农民收入，并使传统农具中所承载的造物美学思想及文化特征得以传播，促进历史文化保护传承，推动乡村文化振兴建设。

2.2 运用造物美学观助力科普展馆和工艺品产业发展

充分发挥传统农具造型古朴精巧、审美价值高、体验感强、农耕文化象征性明显等特征，通过建设农业科普基地、民俗文化展馆、乡村美术馆、农事体验园等，将“赏、游、购、娱、学”充分结合，展示传统农具，参与农事操作，体验传统农业生产的韵味，如开展用耒耜、架曲犁、踏水车、骑秧马、拉耧车、披蓑衣等亲子体验活动，寓教于乐，传承中华传统美学与农耕文化，也将这些体验同其承载深厚的艺术文化内涵融入其中。充分利用传统农具的优美造型和巧妙结构，发掘其纪念意义和审美价值，开发相关文创产品、模型玩具，不仅可以传承传统技艺，也可产生可观的经济效益，增加乡村、农民群体收入，如山东临沂、福建安溪、广东茂名等地的工艺品厂，按一定比例缩小制作的微型传统农具工艺品摆件，销往全国，有力地推动了当地乡村经济社会发展。

2.3 融入造物美学元素提升乡镇现代景观环境设计品味

随着各地新农村建设的快速推进，乡村或小城镇的现代景观设计已成为代表地方特色的重要元素，有利于更好地展现地域文化风格。对传统农具的造物美学价值进行充分挖掘提炼，将其结构性、装饰性、文化性等特点融入现代景观环境设计和农旅结合场景设计，丰富景观实体和文化内涵，使传统文化得以传承、保护和创新。乡镇可从配套的基础居住设施、田园综合体、壁画墙绘、雕塑或休憩小景观设计着手，安放耕地、播种、灌溉、加工、运输等传统农具或模型等，设计稻田画、网红景观，点缀草垛、粮堆、打谷场等，与乡村自然风景相得益彰，提升了乡村景观颜值和文化品味。如转轮式水车就是常用的传统农具景观饰品，在云南丽江古镇入口处、南京国家农业高新技术产业示范区入口处等都安装有体积较大的水车，营造出浓厚的乡村气息和传统氛围，再现农村生产生活场景，传承乡村文化遗产。

2.4 加强传统技艺与现代科技融合再现农耕场景促进文化自信

随着现代社会数字技术、人工智能、虚拟现实等现代科技快速发展，利用数字动画、3D制作、AI虚拟成像、增强现实（AR）等技术进行艺术创作逐渐进入视野。以传统农具原始结构和造物美学为基础，利用3D打印技术复制出微小版传统农具或工艺品，可长久观赏保存；采用AI技术制作短视频、动漫等，实现传统农具构件自动生成、农具运动仿真、农事劳动场景再现等，以青少年喜闻乐见的形式在互联网发布或展馆放映，潜移默化中将造物美学蕴含的优秀文化传承下去。也可在博物馆、农博馆、民俗馆、情景剧场等地，采用声光电等现代科技手段虚拟仿真和真实场景相结合方式，将农具制作、使用方法和农事活动等元素整合再现，打造出传统农业生产的真实生活场景，给观众带来视觉、听觉和知识盛宴，使大家能身临其境的感受传统农具的古朴精美和巧夺天工，体会先民们生活场景和造物智慧，提升乡村旅游档次、丰富生活体验，利于文化传承，增强文化自信。

3 结语

传统农具是我国农耕文化和中华文明的载体，其造物美学是一种艺术与现实、社会与自然相融合的文化，综合体现了人与物、物与物、物与环境、物与社会的关系。在众多农具中耒耜、秧马、水车是较具代表性的传统农具，它们的功能、造型、制作工艺和文化内涵等都包含着丰富的造物美学思想。

传统农具功能与结构设计充分体现了以人为本的观念，构造符合人体工程学原理，实用性、舒适性、便利性兼顾，能较好地解决农业生产中急需问题，促进了生产力发展；造型上传统农具体现了道法自然、顺应自然、因势而为的哲学思想，物体形状等符合东方人的审美观，让使用者赏心悦目，为繁重的农事劳动增添了美感和趣味性；在制作工艺上传统农具易于加工、美观实用、精巧可靠，具备天然的工艺美，是一件工艺品或艺术品，其采用榫卯结构，结实耐用，维修保养便利，性价比高，体现了古人造物智慧和巧夺天工之能；文化方面传统农具造物设计都体现了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等思想观和文化观，传统农具题材也出现在许多祭祀活动、诗词歌赋、书画艺术作品中，它承载着古人重农养生观念和艺术思想、政治思想等，具有深厚的历史文化价值。

传统农具造物美学不仅对现代农业机械关键部件设计和整机制造有深远影响，而且充分挖掘传统农具的造物美学价值及其内涵，通过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助力科普展馆和工艺品产业发展、提升乡镇现代景观环境设计品味、加强传统技艺与现代科技融合等途径可以促进乡村历史文化传承、带动乡村文旅产业发展、实现乡村经济较快增长，对当前乡村振兴战略实施具有重要的支撑作用、实用价值和现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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