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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唱歌的朋友

2024-12-31于潇涵

三角洲 2024年23期
关键词:国际部吉他

“对不起,我不喜欢你。”穿着深蓝色校服的少女说道。

我眼中的世界顿时旋转起来,怀里的木吉他长出无数道裂纹,“啪”地粉碎,断弦发出一阵刺耳的嗡嗡声,飞到天上变成了闪电,少女消失在眼前,乌云霎时布满了蓝天,校园也变成了空无一物的荒野,我一边慌不择路地到处乱跑,一边捂着耳朵,雷鸣声、鼓声、吉他声、地震声、钢琴声、龙卷风声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袭向我。

“啊!”我睁开眼睛,昏暗的经济舱内挤满了座椅,有人戴着眼睛,有人戴着耳机,有人走在狭窄的过道上走向洗手间。我的耳膜略微疼痛,十个小时中时睡时醒,让我搞不明白自己是疲惫还是清醒。“该死,怎么还会梦见高中的事情?”我暗想道。

我的心中忽然响起旋律,然而当右手弹出第一个和弦时,才想起吉他锁在头上的行李柜里。我懊恼地闭上眼睛,随即戴上耳机,打开前座椅背上的屏幕。离飞机在蓝岛落地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再看一场电影肯定不够,但听一张专辑还是够了。

在飞机屏幕仅有的音乐中搜索了一会儿,我点开了一张深蓝色的写着“David Tao”的专辑。节奏是布鲁斯风格的优美编曲,将我和邻座的乘客分隔在两个世界中。我十分满足于这种感觉。

蓝岛的某个体育场中,台下无数人挥舞着灯牌,还有很多人用手机拍着照,他们兴奋地向台上示意,和我身边的这位歌手一起唱着歌。这位歌手——我的好朋友,也越唱越兴奋,在整个舞台的深蓝色灯光下,他那为Ramp;B而生的嗓音愈发悠扬且丝滑。在我的吉他和其他乐手的伴奏中,他和粉丝们一起唱出最后一段副歌:

下着雨,天空下着雨,爱情下着雨,我的心也下着雨。

下着雨,世界下着雨,春风下着雨,眼睛里也下着雨。

结束了。“谢谢大家!”身为主唱的梁彦信带着我们一起向观众鞠躬。当我起身,再一次看到那些专门为梁彦信而来的歌迷们,听着他们的呐喊,我第一次尝到与人分享自豪感的激动。这或许是我生命中,第二次确信音乐和生命都是有意义的,而且这一次确信会持续很久。

我们收拾好自己的乐器,排列着走到台下,另一支乐队怀揣着与我十分相似的兴奋走上台。

我们的表演结束了,后面也没有我喜欢的乐队。所以,尽管音乐声还在响着,但蓝岛的这场音乐节,对我而言已经结束了。

“呼!好紧张啊。”贝斯手齐爽说道,“没想到第一次上音乐节就有这么多自家的歌迷,还好发挥没出问题。”

“没问题的,我们每一首歌都在录制时就练了很多次,这次新编曲又排练了很多次,不会对不起歌迷的。”梁彦信说。

“啊,又来了,爱讲大道理的歌手,真让人没办法。”吉他手叶和济耸着肩说道。

他们就这样愉快地聊着天。

“嘿!忧郁哥!”

“啊!”听到梁彦信叫我的外号,我打个激灵,如梦初醒地看着他。

“想什么呢?”

“啊,没想什么。我只是在听着你们说话,不知道怎么加入进去罢了。”

“谢谢啦!”梁彦信拍着我的肩膀,“能有这么多的人喜欢我的歌,你的歌词也很重要。”

“哦,谢……谢谢。”

“是我要感谢你啦,忧郁哥!”他又笑了,“今晚我请你们吃饭!吃海鲜,喝啤酒!”

他的笑容总是明媚灿烂,不像他写的旋律,深沉又忧伤。我第一次听到他的歌曲和demo,还以为他是跟我一样性格的人。没想到他是个外向到能把我晃得睁不开眼的“混蛋”。

“梁兄,我们离下一场演出时间还挺多吧。”

“时间挺多的。我们眼下还没火到排不开班的程度啦。”他恨不能三句话开一个玩笑。

“我们能在蓝岛多留一天吗?我有个高中的老同学就在蓝岛,两个星期前她老公没了,当时我忙着在北美交流,想趁这个时间去看看她。”

“当然没问题了。”梁彦信没怎么想便答应了。

北莱一中的国际部,与普通部是不一样的。国际部的学生从入学起就注定了要留学。他们既要学习国内高中的课程以获得高中文凭,也要学习美国或加拿大的高中课程以申请北美的大学。然而他们的高中生活并不沉重,反而相当清闲。毕竟,中加班和中美班的学生只要自己达到一定的分数,就可以被国外的大学录取,不是必须考得比别人更高才行。更何况,在这里上学的人,家境都很宽裕,大家并没有考名校改变命运的动力。所以,当普通部的人在夜以继日地苦读时,国际部的人却总是比较悠闲。若说山东省还有几个能看到“青春”的地方,这里可能是其中之一。

除了课间,晚饭后到晚自习前的几十分钟是同学们最随意的时候。在教室里,你侬我侬的情侣、拿着手机骂人的游戏玩家应有尽有。即便偶有老师从门前经过,也是见怪不怪了,晚自习铃声响起之前,他们是不会出手的。

在如此宽松的学校里,难道还有人不能尽情地享受青春吗?当然有,比如我,一个内向的音乐初学者,不合群的文学爱好者。

在课间,我要么戴着耳机听歌,要么读刚买的书。而在晚自习前的黄金时间,我会在国际部教学楼附近找一个无人的绿化带练吉他。热恋中的情侣不需要去小树林,所以这些树林就成了我的领地。三月份,我最爱待的地方就是几棵桃树下面,一片桃花开在教学楼到宿舍的小路上,除了早晨七点和夜晚九点半,一整天都寂寞开无主。这段时间,我就喜欢让她们做听众,欣赏我弹唱布鲁斯节奏的流行歌曲。我的眼睛能看到音符从五线谱里飞出来,在花枝间丝滑地跳动穿梭。桃花,夕阳,Ramp;B,这是我喜欢的孤独的方式。

有时,在弹某个音的瞬间忽然冒出写诗的灵感,我就会立刻拿出笔和一小摞便利贴,把灵感写下来,至于要不要写成完整的诗以后再说。

直到遇上梁彦信这个家伙之前,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孤单——孤单却不寂寞。二十五岁,我的吉他弹唱视频被这个刚出道的歌手发现,他不仅看中了我的吉他声音,还很喜欢我的作词。他带着我跟其他乐手一起制作专辑,带我融入人类社会,和我一起成为真正的音乐人。

那么,在遇到梁彦信之前我就没有过改变的机会吗?其实是有的,在高二下学期的时候,国际部举办了一场学生唱歌比赛。其实我本来是不打算参加的,因为我虽然吉他学得还行,但唱歌并不好听。但是,郑心瑾找到了我。

那个傍晚,我和平常一样在树下看着花瓣,自娱自乐地弹唱。我看到一个女生走了过来。我认出是郑心瑾。国际部同学本来就少,她的外貌又相当出众,出众到一身纯色校服都锁不住她的美貌。所以即便是我也很容易就记住了她的名字。但我没在乎,我不知道她竟然是来找我的。

她就那样走过来,礼貌地道声“你好”,然后干净利落地说:“我们一起参加那个唱歌比赛吧?我们不放伴奏,我来唱,你来伴奏。就只有人声和吉他声。”

“那我们要选哪首歌参赛?”

“就你刚才弹唱的那首,陶喆的《普通朋友》。嗯,最好是soul power那个版本的编曲。”

当时的对话,我只记得这三句了,剩下的似乎被记忆删掉了。只记得最后确定了两个人一起报名,还确定了周末去她家一起编新曲和练习。当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我还茫然得跟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但很快我就意识到自己非常紧张,因为这是我第一次上台,也是第一次去女同学的家里。

郑心瑾家跟我家看起来差不多大,格局也类似,都是两层的房子,每一层各一百平米。那个周末,我们在周五晚上写完了并不多的作业,周六周日就在她家的地下室里练歌。那里面摆放着音响和录音设备,连自诩音乐迷的我都为这么多设备而感到惊讶不已。

当我站在她的侧后方,把吉他挂在腰间,试图像个专业的乐手一样开始弹奏时,我忽然发现背对着我的郑心瑾竟是如此有魅力的女生。她的五官很精致,用柏拉图的话说,那是理念世界的美女脸庞,至少在我的审美中就是如此标准。然而,实际上郑心瑾的魅力被这张脸遮掩了。当我站在她的背后,看到唱歌的她,看到她整齐散在背后的长发,看到她纤细而柔婉的身影随着旋律摇摆,我似乎看到某种独特的吸引力悠然舒缓地飘荡在房间里。更不用说她唱歌的声音比她说话的声音还要好听得多。嗯,就好像那种吸引力是被她唱出来的一般:

等待,我随时随地在等待,做你感情上的依赖,我没有任何的疑问,这是爱。

我猜,你早就想要说明白,我觉得自己好失败,从天堂掉落到……

“怎么了?”她听到我弹错音,赶忙回过头来。

“啊……这样真的能行吗?只有人声和吉他声,是不是太不合常规了。”我给自己的紧张找到了理由。

“不会的,相信你的技术。我就是要让同学们感受到最真实、最贴近耳朵的音乐!你可以的!不……”她摇摇头,修正了措辞,“我们可以的。”

她拿过一瓶未开盖的水给我:“喝一口就不紧张了。”

我“咕咚”喝下水,深呼吸了三口气。

“OK,再来。”我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重新拨响琴弦。

这一次很顺利,很快唱到了副歌部分:

但你说I,I only want to be your friend,做个朋友。

我在,你心中只是just a friend,不是情人。

我感激你对我这样的坦白,但我给你的爱暂时收不回来,So I,我不能只是be your friend。

“哦——”台下的观众们,也就是同学们,鼓掌欢呼起来。我的脸色和手指都很冷静,心中却是异常兴奋,感觉越弹状态越好。我已经不想分辨这是音乐本身给我的快乐,还是站在郑心瑾身边带给我的愉悦。我也不想思考这熟练度是几年下来积累的,还是只用一个周末练出来的。

但我想,音乐和恋爱的快乐本来就没必要分开,因为我们正在一起表演的这首歌,名副其实,是一首经典的Ramp;B情歌。

这是她优美的vocal和我的伴奏共同组成的音乐,简单且好听。

“我不能做你的朋友……”郑心瑾唱完最后一个音,我的吉他也在一段很短的solo后落入安静。在我面前的,是为我们而鼓掌的大家。

“谢谢同学们!”她悄悄扯了我一下,我反应过来,和她一起对同学们鞠了一躬,一起走下台。

那可能是十七年来,我第一次拥有自信,也是我第一次交到朋友,还是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

但是,一个月后,当我问她:“你喜欢我吗?”

“对不起,我,我有喜欢的人了。”她是这样回答的。

后来,能有什么后来呢?

后来的事,我几乎都是听说的。她跟那个“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对方是普通部的,不仅长得很帅,考试成绩还特别好,连雅思都是7.5分,高于国际部学生的平均分数。

据说这雅思,是那家伙为了跟郑心瑾一起去加拿大而考的。

我做得到吗?我想我是做不到的。我的雅思连7分都没到。后来我偶尔会在教室看到他们两个,那家伙确实长得很帅。于是,我和她就再也没有说过话,毕业后也没有联系过。

之后国际部的同学就给我起了个外号,叫“二哥”。因为在被郑心瑾拒绝过的多位追求者中,我是曾离她最近的,她拒绝我时,使用的措辞也是最柔软的。

给我起这个外号的人,究竟有没有恶意呢?我不知道。然而我的确变得比高一时更加孤僻了。我不再去找那些桃花,我开始找少有人经过的树林,钻到深处去。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

这样的我,人生居然没有完蛋。这首先要感谢给予我宽裕家境、始终包容我的父母,然后是在多伦多上大学时遇见的朋友们,再然后就是梁彦信。

再一次听到她的消息时,是在一次同学聚会上。昔日的同学们,只要人在加拿大的都在多伦多会聚一堂。有的是在这里工作了,有的是在这里读了硕士——比如我。

“哎,你听说了吗?郑心瑾家好像破产了。”一个女同学跟我说道,她跟郑心瑾一直保持着联系。

“啊?发生了什么事啊?”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她本科毕业后就回国了,在北莱找了份安稳工作,跟那个男的结了婚,结婚一年,她爸妈的公司就破产了,欠了不少债,听说现在她们为了多赚钱,全家搬到蓝岛打工去了。她自己996,她丈夫都快007了!”

又一次得到她的消息,是两周前,我和梁彦信在北美跟其他乐队交流时,突然收到她丈夫去世的讣告。同学群里,有人说他是加班时猝死的。

我回忆着这些往事,在出租车上看着蓝岛的风景。虽然我毫无疑问是北莱人,但我总是把蓝岛当作故乡,因为我幼儿园和小学是在蓝岛生活的,那时候我的父母在蓝岛工作。

“到了!”出租车师傅说。

我微信扫码交钱下车,看着眼前的小区,眉头一皱。这小区的尊荣,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家里经济最困难时租的破房子。

走进小区随便开着的大门,我一边看着微信里的地址,一边左顾右盼,终于找到了那个单元楼。我大约已经有好几年没爬过楼梯了,连上四楼都感觉路长得要死。看着生锈的“401”门牌号,以及更加不忍直视的房门,我左手颤抖着,“咚咚咚”地敲门。

“来啦!”房门被打开,一个脸色发黄、皮肤略显粗糙、头发绑起来、有些面生又有些面熟的女人走出来。

“哟,是你啊,快进来吧。”女人带着社交式笑容迎我道。

“那个,你是……”我支支吾吾。

“我是郑心瑾啊,你认不出来了?”

我差点两眼一黑昏过去。

幸好,梁彦信这一两年来一直不厌其烦地教我做个人类。

“哈哈,我开玩笑呢。”我一边笑着一边走进房间。

这房子没有客厅,在卧室角落摆一张简陋的茶几和两个破沙发就当客厅了。把这个角落命名为“客厅”,使我感受到了语言和文字的非凡力量。茶几上的瓜果品类让我想起了爸妈的待客之道,只有那摆放的方式似乎还残存一点十七岁的影子。

“你老公……呃,节哀。”这并不是适合开启聊天的话题,然而我毕竟是因为收到讣告而来的。

“唉,没事,现在葬礼都办完了,我走不出来也得走出来。”郑心瑾看了我一眼,说道,“你是不是想问我这几年怎么了,又问不出口?没事,我主动跟你说……”她语气平淡,没有太多悲哀的感觉,大约之前已经跟许多人倾诉过了。

原来,高中毕业后,她就和男友一起去了温哥华,而且都是英属哥伦比亚大学。毕业后,因为家里能在北莱安排比较安稳的工作,也并不缺钱,于是他们就回国了,并且正式领证结婚,还生了孩子。她老公并不介意女方家境更好,她也不在乎丈夫钱少,连彩礼都只是象征性要了一点而已。这样的夫妻,生活是不愁不幸福的。

谁知孩子出生三个月后,跟郑心瑾父母合伙投资的人卷钱跑了,项目废了,资金链也断了,她家里债台高筑。他们把所有资产,包括住的房子都卖掉,也还欠着几十万“零头”,一家人只好搬到蓝岛,一面躲债一面打工,终于在两个月前把债务还完了。生活本可以重新开始,然而……

“唉,他为什么偏要这个时候死呢?孩子眼看要上小学了,老天呀……”她说。

我目瞪口呆。

“对了,你呢?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她问。

“还好吧。我本科毕业后继续在加拿大读研究生,一边读研一边在视频网站上发吉他弹唱视频。说来也巧,我硕士毕业的时候——你知道梁彦信吗?”

“梁彦信?不知道,一个大公司的老板吗?”

我有些失望,哪怕她对音乐还留有一丝兴趣,都不会不知道这个近两年来异军突起的Ramp;B新秀。

“一个歌手,现在算是开始火了。”我说,“我现在是他御用的吉他手兼作词人。我这次来蓝岛,既是看你,也是跟他上音乐节,就在昨天,刚表演完。”

“哦,那应该还不错。赚得多吗?”

“还行吧。反正够活着。其实这工作也没啥特殊的,也是无聊的重复性工作。不过这是我热爱的事情,所以更容易坚持下去,精神上不会太苦。”

“那就还好。”她点点头,又问道,“有女朋友了吗?”

“没有,临时情人倒是找过几个。我现在索性打算单身一辈子,不想结婚了。”

“那怎么行啊?人还是得结婚的。你既然做了成名歌手的吉他手,那就有条件了,得开始认真考虑了啊。我知道你们做音乐的喜欢当浪子,但人不能浪一辈子吧?”

我感觉喉咙里像是卡了什么东西,一肚子话像痰一样吐不出来。看着她的脸,再想想早上镜子中的自己,我忽然觉得这张茶几就像时空隧道,把我和她隔开了。这隧道里还积满了淤泥,一个字都输送不过去。

然而下一秒,我突然为刚才的想法而产生些许愧疚。

我说道:“那个,我本来有一些钱的,一部分给上一个临时情人买礼物了,剩下的钱,扣除撑到下一场演出的生活所需,还剩……”

“不不不,这不行。”她坚决地摇头道,“我尝够欠债的滋味了。”

我大松了一口气,似乎直到这时,我才敢相信她还是那个充满魅力的郑心瑾。

跟郑心瑾告辞之后,我没有回酒店找梁彦信他们,而是打车前去我最熟悉的那片海滩。现在是海滩旅游的淡季,找一片空无一人的沙滩弹琴唱歌还是很容易的。

我每次来到这里,都会把眼睛所见和脑海中的记忆作对比。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会对比出一些不同,但大部分都是重合的。有时我甚至能看见六岁的自己在沙滩上踩出脚印,然后盯着那个脚印的身影。

为什么我喜欢Ramp;B呢?我后来想过,可能是因为蓝岛。

蓝岛是蓝的,大海是蓝的,Ramp;B也是蓝色的。

我轻轻抖落鞋里的沙,坐在柔软的沙子上,拨动琴弦,就像在桃花下一样唱道:

但我说I,I only want to be your friend,做个朋友。你在,我心中只是just a friend,不是情人。

你也许不接受这样的坦白,但我对你的爱已经找不回来,So I,我只想继续be your friend。

我一边唱,一边听,唱着旋律,听着海浪。我总觉得,海浪的节奏和Ramp;B的节奏有某种关联,它们都悠扬,舒缓,带着一点忧郁,却能抚慰人心。现在的我,需要这样的抚慰。

就这样唱了不知多久,可能是一个小时,又似乎是两个小时,也可能更久,太阳都要落山了。忽然,一个外貌比较好看的女生跑了过来。

“你好!你是,你是Star Says吗?”

“我是啊!”我感到激动,竟然能在这里遇见粉丝!居然真的有人会在秋季来海滩!

“给我签个名吧!”她激动地掏出一张笔记纸和一支圆珠笔,上面写的是我的歌词,“我很喜欢你的吉他,还有你的歌词,非常感动我!”

她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但我能感受到她对我、梁彦信,以及我们的音乐有多么喜爱。

“好!”我信手接过并签名。

“谢谢!”她接过我的签名,“那个,我有个不情之请。”她的脸有些红。

“什么?”

“那个,我已经十九岁了,所以……”

“啊,那种事啊,我今天暂时没心情。不过,我们可以加个微信,保持联络,如果你魅力足够的话,我也许会喜欢上你哦!”

“嗯!好的!”她把微信二维码展示给我,并在我扫码后迅速通过了验证。

“谢谢!我先回去了!以后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她说完,一边尖叫一边害羞地跑开了。

“她究竟是不是喜欢我们的音乐啊……”我有些犯嘀咕,“但我也不帅啊,除了这点小才华还有什么值得人爱的。”我自嘲道,看着海和天空。

海浪把夜色带到岸上来,在这被海水洗净的夜色下,一切愉快和不愉快都在溶解。

远处是渔家灯火,更远处是城市之光。

作者简介:

于潇涵,山东潍坊人。2000年生于安丘,15岁进入潍坊一中国际部读高中,18岁前往加拿大,就读于约克大学,也曾在韩国、日本、美国游历。在约克大学,曾加入华人留学生社团“YCSA”并在宣传部负责文案工作。16岁起开始写作诗歌和小说,高中时以“神龙才子”为笔名在天涯网站和SF轻小说网站、微信公众号“静夜星语”上连载小说《我愿满天繁星》九万字,其中在SF网站发布的内容收录于百度百科。并在B站上以动态形式发布作品200首左右。2021年,其词作《蝶恋花·春游东湖樱园》被B站400万粉丝up主“戴建业老师”选入“写诗鬼才”系列视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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