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的信（组诗）

写给黄丹

今夜，我在鉴湖仰望繁星

风吹过草木，像我的爱恋

今夜，没有月亮，没有光明

石头封锁了所有未及张望的魂灵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眼泪孤零零

我不会期待某一天，有人

会问及我的地址，给我一封远方的信

我住在小镇，抬头看见森林

列车终日往来，雪花梦见每个身影

致台风

我们路过的两个湖泊：

都携带黄昏，清晨的稚嫩

只存在于苹果小小的内核

犹如太阳在别处现身

寻找凝聚成神的时刻

你从光晕里走来

柳条里的剧场忽而盛大

光线里的校碑在抵抗什么

如何上演失去，而有一种获得

注定模糊到渐于无形

当我们彼此静止

像风声里悬挂着无数的灯笼

湖面有时会走到我们前面

时间里拥挤的水纹

使我们消磨成岸上的两座白塔

平安夜

超市像雾中的城堡，你走进

雪屑顺势从肩头滑落

轻盈到不可触摸。另外的宫殿层

呼吸精炼成台阶，一级级

向下传递体温。那时

你尚且陌生，锡纸像极了柔情

浅薄、冰冷。影子收缩

苹果躺在幼小的手掌中裸泳

显然，她的努力

全都是为你的到来，站在身边

橱窗与柜台连接你们

星空等待被挖掘，也许

暗中还有什么也在同步坠落

但你充耳不闻，你站着

看她的手指沾满星光的果肉

致" R

在蓝色的夏天，夜里

我会突然醒来，我害怕

记忆会消失，明信片会褪色

在我闭眼的瞬间，夏天突然走向衰亡

那种带着几分死亡意味的生之幸福

有时候让我觉得世界更加完整

就仿佛美的人不是你，也不是我

而是我们——

是我的灵魂透过你的眼睛做了一场梦

誓" 词

岸边的芦苇伸出手指

你在犹豫、惊喜中后退

难以理解的

湖水，将红松中冷清的月亮捻出

柔软的伤痕

——或是看院墙内

秋千上的白雪举着寂寞飞驰

你掌中有灯

在长年的紧握中

将熄。未熄。波纹渐远

只有冻僵的声音

一年一年

在湖底的石头上雕刻春天

指" 环

在草地上作画

画一枚指环，用来埋伏

雄狮的镜子，当它走过

草叶悄然无息

根茎悄然无息

指环在风中演奏河水

群山像温顺的家畜

被勾勒在草地上

草地在一枚指环里

陪伴了她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