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北京政府时期省级军政长官群体行为准则论析

[关键词] 民国北京政府；省级军政长官群体；行为准则；北洋政局；军阀政治

[摘 要] 民国北京政府时期，省级军政长官群体同处近代中国社会转型时代，经过新旧势力的斗争被推上历史舞台，有着相似的成长经历以及颇为深厚的私人关系，甚至结成不同的派系同盟，故而存在一定的行为准则。这大致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思想上尊孔读经和崇祀关岳；政治上认同国家并割据地方；军事上信奉武力也顾及道义；生活上追求排场和奢靡无度。这个群体奉行其行为准则，扮演了政治军事化的主力，客观上推动了军事现代化；也造成了政治区域化的局面，导致全国政治失序；作为传统政治向现代政治转变的一种过渡性政治力量，对政治现代化产生双重影响。

[中图分类号]K 2 5 8.2[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 0 9 5 - 5 1 7 0（ 2 0 2 4） 0 6 - 0 0 5 5 - 1 3

[基金项目]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中国传统礼治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研究”（项目编号： 1 8 B Z Z 0 5 0）阶段性成果，并受2 0 2 0年江苏省“双创博士”、2 0 2 2年江苏师范大学青年英才“苗圃计划”资助。

民国北京政府时期，由中央政府任命的省级军政长官大体经历了由都督至将军、再至督军，后至督理、督办的变化过程，他们是“军阀”的主体，“督军”甚至成为“军阀”的代名词。据笔者统计，经民国北京政府正式任命的省级军政长官共有1 7 5人次，去除重复后计有1 3 2人。笔者曾撰文梳理了省级军政制度的演变，统计分析了这个群体的基本构成和人事嬗递，初步考察了他们到底是个怎样的群体，何以会对北洋政局和军阀政治产生深刻影响〔1〕。但是这个群体有无其行为准则？如果有的话，他们普遍奉行的行为准则是什么？又对北洋政局和军阀政治产生了怎样的影响？关于这些问题，学术界有所关注，但多是政治学上的理论探讨，相对缺乏历史学的实证分析〔1〕。本文拟在前人基础上进行专题讨论，以求对这个群体和军阀政治的理解更加深入，祈请方家斧正。

一、群体存在行为准则的原因

群体是众多个体以一定方式维系而形成的。群体一旦形成，就需要有一定的行为准则来规范其成员的信念、价值观和行为，以保障群体目标的实现和群体活动的一致性。民国北京政府时期的省级军政长官群体同处近代中国社会转型时代，经过新旧势力的斗争被推上历史舞台，他们有着相似的成长经历以及深厚的私人交谊，甚至结成不同派系同盟，故而存在与过渡时代和群体特点相契合的行为准则。

（一）群体同处社会转型时代

近代中国面临“数千年未有之大变局”，进入社会转型时代。清政府为维护统治和挽救危局，力图改革军制、编练新军。这使得传统社会的“四民”结构逐渐解体，军人阶层应时而起。1 9 0 1年，梁启超发表《过渡时代论》，“惟望有崛起于新旧两界线之中心的过渡时代之英雄”。他认为过渡时代之人物“当以军人之魄，佐以政治家之魂”，必须具备冒险性、忍耐性和别择性三大特质〔2〕。辛亥功成，民国肇建。“共和之局，既成于北洋武人，虽种因确是党人，然革命党在事实上不能立时居政治中心地位，而袁、段、冯、王诸巨头，又系前清达官，亦新亦旧之人，与当日新旧过渡时代尊官卑民之群众心理适相吻合。”〔3〕袁世凯试图在清王朝的废墟上建立一种新的、更有力的传统政治制度，但终告失败，“稳定局势的主要希望看来寄托在旧王朝灭亡之前数年间建立起来的新军队的领导人身上”，“政治通常表现为那些主要以军人组成的、组织松散的集团之间无休止的钩心斗角和倾轧冲突”〔4〕。民国北京政府时期的省级军政长官群体在近代中国社会转型时代崛起，带有鲜明的时代烙印，具有群体共同的思想观念和行为模式。

（二）群体结成不同派系同盟

袁世凯自清末编练新军，便以段祺瑞、冯国璋等新人为核心，并吸收姜桂题、张勋等旧军势力，统摄全局。袁世凯死后，各省军政长官为应付时局，攫取利益，时以固结北洋团体为号召，召集政治性会议，以取一致行动。更在各种深厚私人关系的基础上，基于不同的关系因子结成不同的派系同盟。以段祺瑞、冯国璋为首分别形成的皖系、直系，师生关系就是其中一个关系因子。段祺瑞颇为信任陆军速成及早期军官学堂学生，经常对人说：“中国如能用四人，则中国强矣”〔1〕。这四人中，靳云鹏曾任山东省都督、将军，傅良佐、吴光新则先后出任湖南督军。理想化的师生关系要求师生各自履行权利和义务，“以这种传统关系为基础，督军们能够建立最牢固的私人忠诚关系”〔2〕。张作霖的奉系内部较为牢固，是因为奉系的骨干都是辽西绿林时代以来的亲密心腹、生死弟兄，他们相约“不能同生，但愿同死，相扶相助，携手奋斗”〔3〕。1 9 2 1年3月，黑龙江督军孙烈臣转任吉林督军，对于黑龙江督军一职张作霖属意张作相，但张作相出于奉系团结考虑，建议由吴俊升继任该职。张作相说：“论资历我不如兴权（吴俊升字兴权———笔者注） ，论年龄他也比我大。为表示待人公正，不徇私情，请让兴权先升。这于我们的前途、事业有好处。”〔4〕第一次直奉战争结束后，直系控制的中央政府下令裁撤东三省巡阅使、蒙疆经略使职，免去张作霖东三省巡阅使、奉天督军兼省长等本兼各职，听候查办。同时企图在奉系中打入楔子，任命吴俊升署奉天督军、袁金铠署省长，冯德麟署黑龙江督军、史纪常署省长。结果这四人念及与张作霖的私人关系，电请中央政府收回成命〔5〕。应该说，这种以师生关系、结拜兄弟等关系因子为基础形成的派系，是其成员在政治上的依靠，同时也对他们的行为有相当强的约束作用。

（三）群体之间私人关系深厚

中国人在很大程度上是生活在通过各种直接或间接的媒介编织的社会关系网络中。在省级军政长官群体成长过程中，他们以传统的地缘、学缘、业缘等为纽带，广泛形成同乡、同学、同事、结拜兄弟等人际关系〔6〕。在全国范围内有皖系、直系和奉系之分，在区域范围内也表现得很鲜明。如在两广地区，陆荣廷是谭浩明的姐夫，与龙济光、龙觐光兄弟属政治联姻，与陈炳琨、沈鸿英是结拜兄弟。他们在两广地区这个场域内发迹，长期共事，相互依存，逐渐形成一个以陆荣廷为中心的权力网络。这种交叉重叠的私人关系，使他们的行为多了一层束缚或者说至少多了一个需要考量的因素。北洋集团缘起小站练兵，段祺瑞、冯国璋、曹锟、倪嗣冲、张勋、张怀芝等皆出自小站，有同袍之情。张勋在拥帝复辟失败后遭到通缉，但时隔不久就获赦免，“而各省区呈请特赦者，揆情度理，万聚一词，是其袍泽之谊”〔1〕。直皖战争结束后，落败的皖系段芝贵等人遭到通缉。可仅年余，参谋总长张怀芝等即以“该各员等多自北洋小站练兵出身，或劳勤卓著，或治军有声，民国肇造，均能勠力辅翼，勋绩烂然，功在国家，未可湮没”，他们“或以误会而盲从，或以嫌疑而牵涉”，呈请大总统徐世昌宽其既往，予以自新，“加恩特令取消该各员等通缉讯办各原案”，并获允准〔2〕。即使是在争夺政权中败北甚或是颠覆民国失败，相关的省级军政长官都未受到严惩，乃是由于这个群体之间存在私人感情和行为准则。正因如此，徐树铮擅自枪杀陆建章，事前未向段祺瑞禀闻，“盖恐其顾全袍泽之谊，或致宽宥”。事后，段仍不免大为感喟，谓陆“亦系北洋系中之老人，近因误入歧途，致受杀身之祸，不得不为之扼腕”〔3〕。各省军政长官闻讯后均表诧异，直系曹锟、李纯、陈光远等则纷纷发电质问。陆建章被杀有违北洋政治伦理，引起轩然大波，埋下了直皖战争的伏笔。

二、群体行为准则的主要内容

民国北京政府时期的省级军政长官奉行一定的行为准则，大致体现在思想上尊孔读经和崇祀关岳，政治上认同国家和割据地方，军事上信奉武力和顾及道义，生活上追求排场和奢靡无度。

（一）思想层面：尊孔读经和崇祀关岳

西汉以后，孔子享有尊崇的地位，儒家思想成为历朝历代的官方意识形态，对后世影响深远。袁世凯统治时期，曾发布《通令尊崇孔圣文》，通令全国举行祀孔典礼。省级军政长官群体在思想层面上尊孔读经，主要表现在政治和教育两个方面。政治方面，他们倡导尊孔和祀孔。1 9 1 6年1 0月4日，安徽督军张勋、省长倪嗣冲领衔1 3省区军政长官致电大总统黎元洪，提议定孔教为国教〔4〕。1 9 1 7年2月，张、倪二人先是电请中央和各省支持孔教列入宪法，后又再次联合1 6省区的军政长官致电北京政府，要求速定孔教为国教〔5〕。1 9 1 9年3月，湖北督军王占元在武汉举行了一场规模宏大的祀孔活动〔1〕。到了1 9 2 0年代，“盘踞着江苏和浙江，在路上随便砍杀百姓的孙传芳将军，一面复兴了投壶之礼；钻进山东，连自己也数不清金钱和兵丁和姨太太的数目了的张宗昌将军，则重刻了《十三经》，而且把圣道看作可以由肉体关系来传染的花柳病一样的东西，拿一个孔子后裔的谁来做了自己的女婿。”〔2〕鲁迅通过极为辛辣的文字提醒省级军政长官尊孔、祀孔的活动还在继续。教育方面，他们倡导读经。1 9 1 4年安徽将军倪嗣冲呈请大总统袁世凯注重经学，以正人心，并通饬各省私塾读经，以备考送中学〔3〕。1 9 2 4年山东督理郑士琦呈文转请大总统曹锟明令宣布“通国学校讲读经传，并崇祀孟母，以端国本，而挽颓风”〔4〕。1 9 2 7年山东督办张宗昌等甚至建议黄河以北学校读经以抵制南方的党义教育，竟获采纳〔5〕。

省级军政长官多武人出身，“当然选择前几个世纪的军人作为他们的榜样”〔6〕，关羽、岳飞允为军人模范。1 9 1 4年1 1月2 0日，袁世凯申令创立关岳庙制，“关壮缪翊赞昭烈，岳武穆独炳精忠，英风亮节，同炳寰区，实足代表吾民族英武壮烈之精神。”“拟以关岳合祀，作为武庙”，“著礼制馆妥议关岳合祀典礼，并稽考唐宋武成庙祀遗规，将历代武功彪炳之名臣、名将及民国开国忠烈将士，庶振袍泽之气，用臻强盛之庥。酌予从祀。”〔7〕1 9 1 8年浙江督军杨善德以岳飞庙墓岁久失修，即将荒圮，倡议重修，继任督军卢永祥设立重修岳陵事务所，以专此事。此举在于“褒节旌忠，聿起军人之观感”，“肃礼明禋，永树军人之模范”〔8〕。重修工程从1 9 2 0年正式动工，历时一年，共支出洋1 5万余元。而这笔钱大部分是杨善德、卢永祥募捐得来，据统计有1 6位在职督军和9位曾任省级军政长官者认捐，共捐助洋约9万元，可见省级军政长官对这件事的热心程度以及价值取向〔9〕。曾任河南督办的胡景翼“常慕关岳之为人”，不仅悬挂关、岳的画像，并刻私章曰：“一生低首拜关岳”〔1 0〕。省级军政长官将关羽、岳飞等奉为偶像，多少也会模仿他们忠孝节义的行为。

（二）政治层面：认同国家和割据地方

中国人素有国家统一的情结和信念。民国北京政府时期，各省军政长官依靠武力获得权力，“但是武力只有经过合法化后通过制度体现出来，才能真正产生政治效力。所以军阀们力求获得正式委任、确认官印和委任状并动辄以‘促进公益’和‘爱国’的名义来美化其行为。简言之，他们需要文人政客和文职政府的支持。”〔1〕即使宣布“独立”，“他们认同的仍是中国这个国家，只是不认同其所反对的中央政府而已。”〔2〕如1 9 1 7年黎元洪和段祺瑞“府院之争”时，安徽等省宣布“独立”，实因黎罢免了段的国务总理职务而起，而不是为了推翻国家甚至另行组阁。再如护法战争中，陆荣廷、唐继尧二人早有联合冯国璋制衡段祺瑞之算计，所以“不承认段之国务总理，对于冯之继任大总统则仍表示承认”〔3〕。

在认同国家的前提下，各省军政长官反对中央集权，企图在地方上获得更大的权力。新疆杨增新对中央政府“认庙不认神”，不管何人当权，他都拥护；不管头衔如何变更，他都接受。他在督署大堂前挂着一副亲书的对联：“共和实草昧初开，羞称五霸七雄，纷争莫问中原事；边庭有桃源胜境，狃率南回北准，浑噩长为太古民。”他还特意在督署内建造一座“镇边楼”，并说：“吾之建镇边楼者，实欲借斯楼以镇静镇定之力而常惕焉，意在鉴以往之危险，而思所以保长久治安也。”〔4〕这一副对联和一座楼阁表达出杨增新割据地方的政治态度。山西阎锡山则奉行“三不二要主义”，即“不入党，不问外省事，不为个人权力用兵；要服从中央命令，要保卫地方治安。”〔5〕省级军政长官动辄打出“保境安民”的幌子，全社会因之逐渐形成省区独立意识。

在省级军政长官纷纷自顾的情况下，中央集权式微日甚一日。1 9 1 7年1 1月初，财政总长梁启超向大总统、总理大诉财政支绌的苦水：“要知中央军政各费所赖以支持者，除放还盐款外，即各省专款解款及烟酒公卖印花税官产等项收入，即使如数报解，尚不免左支右绌，若再将中央款项截留不解，则财政何由整理，中央何以支持？然以增加军费，截留款项，犹可说也，若鄂、皖、浙、陕等省并原定之解款亦不承认，鄂、鲁且将中央直接收入之烟酒公卖印花官产全数截留矣。豫省并将金库管理权收归省有矣。”〔6〕到了1 9 2 0年代，这种情况愈演愈烈。1 9 2 5年初临时执政段祺瑞通电各省解款至京，只有山西阎锡山解款3 0万元，山东郑士琦承诺“即解数万”，大多数省份置诸不理〔7〕。财政上穷蹙不堪，军事、行政等也大抵如此。中央政府既然在事实上失去了政治中枢的地位，又会遭到省级军政长官的轻视，如张作霖曾在与美国人孟禄博士的谈话中直言不讳：“外边人常常不问缘由，责我们不服从中央命令。不知道像这样糟的中央政府，叫人怎样服从啊？”〔1〕

（三）军事层面：信奉武力和顾及道义

军人主导政治，使武力不仅控制政权，而且往往成为解决政治冲突的最终方式，便也成为军人追求的目标。“衡量一种政治力量总是首先看支持它的军事力量的大小，也就是说，政治党派影响的大小，取决于他们所能控制的军队的数量与质量。”〔2〕省级军政长官大多来自军队长官，任该职以后仍兼领军队，如直系掌权后直隶督军王承斌兼第二十三师师长，河南督军张福来兼第二十四师师长，湖北督军萧耀南兼第二十五师师长等，并为继续兼领而不惜与吴佩孚闹翻。冯玉祥在出任陕西督军后也坦言：“倘终日忙于案牍，把军队的事丢到一边，那算得什么督军？”〔3〕他们大力扩充军队，士兵数量剧烈增长。安徽的倪嗣冲以五千人起家，不几年就扩编了1 0倍有余，拥有一支数量达5万余人、多兵种、实行混成旅建制的地方军队。需要指出的是，他们扩充军队大多是在私底下进行的，中央政府无力管控，甚至无从知悉。据陆军部编制的《民国四年各省军队人数及驻地》所注：“表内所列人数有据各省所报者，有照编制算出者，有查自各项文电者，其无从查悉者仍暂缺乏。”如新疆“该省屡次来电均不明了，调查表亦未据报。仅择列大概，恐亦不尽确实。至人数若干，更无从算出。近已电询详确数目，尚未据复。”〔4〕袁世凯时期尚有这般无奈，那么此后军队的实际数量就更难掌握了。据学者统计， 1 9 1 6年略超过5 0万人， 1 9 1 8年有1 0 0多万人， 1 9 2 4年有1 5 0多万人， 1 9 2 8年达到2 0 0多万人〔5〕。

扩充武力，目的在于“自保”，次之在于“扩张”。不过，即使在硝烟弥漫或战场厮杀之时，省级军政长官之间也有行为准则。一般来说，他们首先通过开会来解决矛盾，并保证与会者的安全〔6〕。每次战争爆发前，交战双方都会发表通电，互致声讨。他们指使幕僚撰写文采飞扬的电文连篇累牍地刊载在各大报纸上，各自宣称是正义的一方。如1 9 2 4年9月3日江浙战争爆发，浙江督办卢永祥通电声讨曹锟：“彼曹锟者，素乏常识，安知治理，乱国之罪，事迹昭然，法所不容，义应声讨，邦人君子，幸垂察焉。”〔1〕次日，江苏督办齐燮元发表通电声讨卢永祥：“乃有国贼卢永祥者，窃据方隅，梗塞南北，作和平之障碍，引背叛为声援，安危利菑，行私召乱，穷凶极恶，擢发难终。”〔2〕而在此后，直系和依附直系的江西蔡成勋、河南张福来、湖北萧耀南、安徽马联甲、甘肃陆洪涛、直隶王承斌、山东郑士琦、浙江孙传芳、新疆杨增新等闻风而动，先后通电声讨卢永祥。至于战争的结束，往往是以失败一方通电下野为标志，并非要置人于死地。仍以江浙战争为例，卢永祥兵败后，通电下野，出走日本。不久，直系在第二次直奉战争中失败，段祺瑞组建临时执政府，卢永祥又回国出任直隶、江苏督办等职。

（四）生活层面：追求排场和奢靡无度

作为政治的延伸，省级军政长官在生活上追求排场，奢靡无度。“东北王”张作霖每次出行时，周围布满了武装卫兵，有一队重装护卫，都是奉天讲武堂的毕业生，加强了各种特别的保护措施。他乘坐的一辆由厚装甲打造的派卡德（ P a c k a r d）汽车是在美国定制的，特别引人注目。同时，他在沈阳附近仿照法国城堡的样式建造了宏伟的宅邸，并续娶了五位夫人，生育了许多孩子〔3〕。当他1 9 2 6年进入北京时，如同皇帝回銮，“沿路皆净道铺沙，施盛大之装饰”，另调军警2万多人护卫安全，防范甚严〔4〕。在这方面，自命“东大陆主人”的唐继尧毫不逊色。1 9 1 8年9月，唐继尧在重庆召开川滇黔鄂豫五省联军会议，并就任五省联军总司令，真可谓春风得意。他是在前呼后拥、戒备森严的情况下从贵州来到重庆的，“俨然是帝王巡视的依仗”〔5〕。而“其护卫军命名为佽飞军，坐褥铺垫皆用黄缎绣龙。姬妾充斥，帷薄不修，开奢侈之风，肆享受之欲。”〔6〕齐锡生认为他们这么做，“不仅是因为他们要享受一番，而且也因为他们认为铺张的生活会博得人们的尊敬”，“他们的行为要与其官方地位相适应地表达，最重要的，他们不能做任何被认为是有失面子的事”〔7〕。需要注意的是，他们住宫殿式的房子，走的是黄沙铺的路，用的是帝王的依仗、绣龙的黄缎，通过复制过去帝王的日常用度来形塑个人权威，借以表明他们拥有显赫的政治地位。

三、群体奉行行为准则的影响

作为北洋政治的主体，省级军政长官群体奉行的行为准则，对北洋政局乃至近代中国政治发展都产生了深远影响，其主要表现为政治的军事化、区域化和现代化。

（一）群体行为导致政治军事化

辛亥革命推翻了帝制，社会权力的来源发生变化。“帝制时期的合法权力所具有的那种强制力量，不管掌握在军人或团阀手中，都变成了构成地方权力的首要的和明显的因素。”〔1〕军人既已主导政治，政治冲突往往只有通过战争方式来解决，这就导致了政治军事化的恶果。尽管有时政治冲突并不需要诉诸武力，但为避免政治冲突却要扩充武力，而这又不免引发新的政治冲突。这样一来，政治冲突和军事战争就陷入相互促进着向前的状态中了。

前文提到的江浙战争的爆发就是江苏和浙江两个分属于不同派系的毗邻省份长期冲突的结果，是为政治军事化最恰当的注解。早在直皖战争期间，江苏督军李纯就想乘机发难。直皖战争后，浙江督军卢永祥陷入直系势力的包围，便积极参与粤皖奉反直三角同盟。第一次直奉战争爆发后，浙卢通电支持奉系张作霖，江浙几乎发生冲突。曹锟贿选总统事发后，浙卢通电反对，江浙关系骤然紧张，江苏督军齐燮元联合安徽、江西、福建三省准备对浙江开战。及至浙卢收编从福建来的臧致平、杨化昭，扩充自身实力，引起齐燮元的强烈不满，江浙战争终于爆发了。

政治军事化的现实促动各省级军政长官大力谋求军事现代化。一是在军事体制上，“在以‘师’为单位的军事编制中，每个师均可以是一个兵种齐全、建制完整、具有独立作战能力的多兵种联合作战单位，部队的灵活性大大地加强了。”〔2〕二是在军人素质上，许多上层军人受过某种方式的教育。以1 9 1 6年和1 9 2 4年的数据来看，“有7 0%以上的师长曾进过某些军校，其余3 0%的人教育背景不能确定，真正没有受过任何正规教育的人的数字可能更小”〔3〕。三是在武器装备上，不断得到改进，“虽然在一定时间内各派军阀之间存在着差别，但他们都比以前有所发展”〔4〕。第一次直奉战争失败后，张作霖退回关外，整军经武，以备再战。他首先整编军队，将所有军队整编成陆军3个师、2 7个旅，骑兵5个旅，而且每个旅下辖3个团，约有2 5万人，并扩编2个炮兵独立旅和1个重炮团，同时还建立空军，编练海军。其次，他重用有专门军事知识、经过严格军事训练的新式军人，设立军官学校，招聘留日学生和内地军官学堂毕业生，提升军队素质。再次，他改善和更新军备，使军饷充足，装备齐全〔1〕。仅仅两年时间，奉军实力得到显著提升，并在第二次直奉战争中取得胜利。

令人遗憾的是，在军事现代化的同时，近代中国政治制度化、民主化、权威化却步履蹒跚，没有形成对军事现代化的制约，因此也就无法塑造现代化的军政关系。民国北京政府时期，军事现代化走在了最前面，而且走得很快，而政治现代化被远远地甩在身后，军阀政治无法成功转型为现代政治。

（二）群体行为造成政治区域化

民国北京政府时期，省级军政长官视地盘为生命，轻易不愿调离，尤其是在统治一省数年之后。当然，在一省统治稳固后，有的省级军政长官就要向外扩张了，时人所谓“大云南主义”“大东三省主义”“大广西主义”等即如是〔2〕。唐继尧历任贵州、云南两省都督，自护国战争后亦有揽辔中原之志，并自号“东大陆主人”。而就当时西南政局来说，唐继尧似乎也可以称得上不二之选。有研究指出，“由于滇军武力乃南中之强，尤其在1 9 2 7年以前，亦即唐继尧统治时期，滇军曾数度出兵邻省，争衡天下，成为影响西南政局举足轻重的力量，因此云南的态度与立场往往能左右西南政局之发展。”〔3〕张作霖起于草莽，逐渐怀有统一东北三省之野心。1 9 1 6年4月暂署奉天将军，即与吉林将军孟恩远、黑龙江将军毕桂芳协定随时协商三省事宜〔4〕。1 9 1 8年7月攫取东三省巡阅使一职后，“对于吉省，以孟之不附己，则思去之，而代以心腹”〔5〕。1 9 1 9年7月，大总统令特任孟恩远为惠威将军，著即来京供职；调任黑龙江督军鲍贵卿署吉林督军，未到任以前著郭宗熙暂行兼署；特任孙烈臣署黑龙江督军〔6〕。鲍贵卿、郭宗熙、孙烈臣均为张作霖之姻亲、部属，至此张作霖达到掌控东三省的目的。

事实上，省级军政长官由一省扩展到其他省区也属必然。到了1 9 2 0年代前后，有能力和实力的省级军政长官开始不满足于一省之权力，中央政府便只有用更大的地盘和更高的名义羁縻之。据统计，民国北京政府时期共设立1 2个巡阅使职，“其有省区性的（辖两省或两省以上） ，也有地区性的（如长江、南洋、海疆）。巡阅使署多隶属中央陆军部（海疆巡阅使属海军部） ，主官由大总统推高级军官（上将或中将）充任。其职权名义上统帅、节制区内的军队，实际上军政兼辖，成为超省级的太上皇政府。”〔1〕其中，长江巡阅使、东三省巡阅使、直鲁豫巡阅使、苏皖赣巡阅使等较闻名。“在这种情况下，中国政治较之以前表现出更加明显的区域化特征。”〔2〕

巡阅使之设置广受诟病。有时评以东三省巡阅使为直接抨击对象，认为巡阅使制度乃中国乱象之根源，力主废除。“巡阅使气焰咄咄逼人，已使北京受绝大之影响，使中国武人长此纷纭，专擅不已，变为割据；割据不已，变为争霸，外人日益轻视，信用日益丧失，固非中国之福，亦非武人之利。故中国而果欲恢复信用也，当先厉行文治；中国而果欲厉行文治也，当先废除督军；中国而果欲废除督军也，当先废除巡阅使。”〔3〕与此相呼应，全国各省区自治联合会陈请裁撤苏皖赣巡阅使一职：“伏念民国以来，除向无职守之长江巡阅使外，各省初无此种设置，即或有之，抑或以边防重地，或以兵事要冲，苏皖赣无国防关系，且非用兵省份，何须设此赘旒？此就官制论，应裁撤者一。国家多设一官，即多一种政费，人民亦多一种负担，苏皖赣三省正苦兵多，以至民穷财尽，何堪再添一高级军事机关？即令拨自中央，而政府正议减政，固有之骈枝机关尚须酌裁，未成立之骈枝机关何能添设？此就财政论，应裁撤者二。”〔4〕如就官制和财政来说，应裁撤者又岂仅苏皖赣巡阅使一职耳！

与中央政府广设巡阅使几乎同时，地方上又掀起一场联省自治运动，对当时政治有着正负互见的影响。关于这场运动，有研究认为其“勃兴之主要关键，就在于地域性的督军们对北京中央之不满，所以如卢永祥、唐继尧、熊克武、刘湘、陈树藩，甚至直奉战败后的张作霖，均曾站到省区自治行列，来赞助省宪活动，希望割据分治，不受北京政府之管辖干预”〔5〕。这正如蔡和森所写的那样：“力能进取的军阀，便倡武力统一，或主张强有力的中央政府（如曹吴） ，仅能自保或希图自保的军阀，便倡联省自治或筹备制省宪，举省长（如川滇） ，同一军阀，进攻时宣布武力统一，退守时宣布联省自治（如奉张） ，位置动摇时改称省自治（如浙）或打算取消省自治（如湘赵） ，又如湘赵最初之因首鼠两端而宣布省自治，粤陈之想王广东，反对北伐而主张联省自治……凡此种种，无非是封建的残局之下，军阀专政、军阀割据的必然现象和趋势。”〔6〕蔡文深刻揭露了“联省自治”连同“武力统一”的实质。

中央政权式微导致政治区域化，其表征为全国范围的政治秩序混乱，但省区内却是相对比较稳定的。“以一个省为单位来看，如果一个省由一个大军阀统治，如山西的阎锡山或云南的唐继尧，省内的政权形态比较有系统，比较安定，也就比较简单。如果一个省由一些小军阀分治，情形就与全中国差不多。省内的防区相当于各派系分割中国。”〔1〕四川属于典型，陕西、湖南、福建情形相似。政治区域化造成政权之支离破碎，终究不符合全民对于国家统一的诉求，“盖不待北伐军起，北洋军人政府，已自行瓦解矣”〔2〕。

（三）群体行为对政治现代化的双重影响

美国学者亨廷顿指出：“在政治现代化中，几乎没有什么其他现象能比军人干政更为引人注目或众所周知的了。”〔3〕北洋时代处于传统和现代之间，军阀政治是传统政治向现代政治转变过程中所产生的一种过渡性政治。在美国学者白鲁恂看来：“中国的现代化可以被看作是两种趋向之间的复杂的紧张状态，一种趋向是披着现代外衣本质上是一元化结构的复辟的趋势；另一种是走向更开放、更富竞争性的政治的趋势。军阀就是其中主要的但总是不幸的事例。”〔4〕

一个方面，传统政治秩序继续遭到否定。在很大程度上，军阀政治是对王朝帝制的否定。在帝制时代，皇帝是唯一的权力中心，而且与官僚体系、考试制度和文武体系构成一体化的政治体系，从中央到地方建立起多层次的中央集权体系。但到了军阀政治时代，掌握着现代军队的军政长官成为政治的主导。传统的政治秩序解体，权力中心由一个变成多个，政治体系从一体化演变成区域化，中央与地方的关系也从中央集权走向地方专权〔5〕。这种否定是有迹可循的，武昌起义后北洋军人的思想变化比较清楚地印证了这一点。“北洋军人思想的变化不全是受袁世凯的影响，在时局、社会变革面前，他们的思想变化自然而然。在武昌起义以后，清政府大势已去的情况下，北洋军人走向清政府的对立面。”〔6〕在这个意义上，大部分省级军政长官对后来袁世凯帝制自为和张勋复辟帝制的企图进行了私下抵制甚至公开反对。

另一方面，某些现代政治形态艰难生长。如民国初年的省议会大体是由清末的谘议局演化而来，毫无疑问要受制于各省级军政长官，但它的存在或多或少地对省级军政长官的权力有所监督和限制。倪嗣冲长期主政安徽，权势稳固，但却不能轻易操纵省议会通过一件由他自己提出的关于盐斤加价的议案。“第一届省议会期间，该议案虽得到省议会议长和副议长的支持，但却由于议员的消极抵制而被搁置，实质上是被否决。第二届省议会虽然通过了该议案，但是在加价程度和年限上是有限制的。”〔1〕这种冲突并非个案，省议会弹劾、质问省级军政长官的情形所在多有，“地方权力的范围之内，军阀的权威也不能不受限制”〔2〕。

更加具有深远意义的是，中央式微与政治区域化客观上为政治思想和文化多元化的发展提供了有利条件。正如费正清所论述的那样：“军阀们所造的国家混乱和不统一局面，却为思想多样化和对传统观念的攻击提供了绝好的机遇，使之盛极一时。中央政府和各省的军阀，都无法有效地控制大学、期刊、出版业和中国知识界的其他组织。在这些年代里，中国知识分子对国家以何种方式实现现代化，对增强国力进行了热烈的讨论，从一定程度上来看，这也是军阀主义弊端的反映。1 9 2 1年中国共产党的成立和1 9 2 4年国民党的改组，在相当程度上可以归因于这一时期的思想繁荣。”〔3〕因此，这一时期既是政治团结和国家实力的低谷，也是思想运动和文学成就的高峰，而思想文化的发展又着实不断地推动国家走向统一和强盛。

四、结语

清末民初的中国社会处于新旧过渡的转型时代，经历了剧烈的现代化变革。民国北京政府时期的省级军政长官群体不仅经过新旧势力的斗争被推上历史舞台，而且有着深厚的私人关系并结成不同的派系同盟，在思想、政治、军事和生活等多个层面都有所奉行的行为准则。这么一个贯穿上下、关乎全局的群体，其行为准则对于北洋政局和军阀政治的影响是不可轻视的。从表面来看，这个群体扮演了政治军事化的主力，客观上推进了中国军事现代化；也造成了民国时期政治区域化的局面，导致全国政治失序。从更深层次来看，由于当时中国缺乏像传统君主政治体制中皇帝那样权威的人来发挥象征性和整合性作用，以及中国进步力量的无力和缺位，作为传统政治向现代政治转变的一种过渡性政治力量，这个群体又对政治现代化产生双重影响。

〔1〕郝天豪：《民国北京政府时期省级军政长官群体特征及其影响》，《江苏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 2 0 1 9年第5期。

〔1〕关于军阀是否具有行为准则这个问题，中外学者有着相近的认识。美国学者齐锡生指出，关于军阀的社会准则问题存在不同意见，一种观点认为军阀一般没有什么原则可言，反复无常，非常任性；另一种观点认为军阀遵循一定的行动准则。军阀的行动受到一定的约束，他们也充分意识到其行动的后果。在这个意义上，他认为军阀有一定的政治原则。中国学者来新夏指出，过去，人们对军阀的行为或行动准则往往只是一种简单的直觉观念，认为军阀行为粗鲁野蛮，随意行动，没有什么准则，实际上并非如此，任何一个人或集团的行为和他们奉行的准则都是在一定思想指导下产生的，最能体现本质。参见[美]齐锡生：《中国的军阀政治（ 1 9 1 6-1 9 2 8）》，杨云若、萧延中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 0 1 3年版，第1 5 1页；来新夏等：《北洋军阀史》（上册） ，南开大学出版社， 2 0 0 0年版，第1 7页。至于军阀奉行的行为准则，孔凡义梳理了学术界的三种主流观点，即中国学者杨光斌的“丛林规则”，美国学者白鲁恂（ L u c i a nW. P y e）的“务实主义”和齐锡生的“势力均衡”，并运用组织理论分析军阀政治的基本规则，认为“生存的绝对命令”是第一规则，“暴力成为政治裁判者”是第二规则，“势力均衡”是第三规则。参见孔凡义：《近代中国军阀政治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2 0 1 0年版，第1 6 3-1 6 4页。

〔2〕梁启超：《过渡时代论》（ 1 9 0 1年6月2 6日） ，汤志钧、汤仁泽编：《梁启超全集》（第二集）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 0 1 8年版，第2 9 5-2 9 6页。

〔3〕吴虬：《北洋派之起源及其崩溃》，中华书局， 2 0 0 7年版，第8 8-8 9页。

〔4〕[美]塞缪尔·P·亨廷顿：《变动社会的政治秩序》，张岱云等译，上海译文出版社， 1 9 8 9年版，第2 9 2、2 3 0页。

〔1〕张国淦：《北洋述闻》，上海书店， 1 9 9 8年版，第8 8页。

〔2〕L u c i a n W. P y e，W a r l o r dP o l i t i c s：C o n f l i c ta n d C o a l i t i o ni nt h e M o d e r n i z a t i o no fR e p u b l i c a nC h i n a， P r a e g e rP u l i s h e r s，1 9 7 1，p 4 9.

〔3〕张氏帅府博物馆：《走进大帅府走近张作霖》，辽宁教育出版社， 2 0 0 9年版，第8 0页。

〔4〕张氏帅府博物馆：《走进大帅府走近张作霖》，辽宁教育出版社， 2 0 0 9年版，第8 1页。

〔5〕胡玉海、里蓉：《奉系军阀大事记》，辽宁民族出版社， 2 0 0 5年版，第2 9 1页。

〔6〕郝天豪：《民国北京政府时期省级军政长官群体特征及其影响》，《江苏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 2 0 1 9年第5期。

〔1〕《赵炳麟亦请赦张勋耶》，《大公报》（长沙） ， 1 9 1 8年6月1 4日，第6版。

〔2〕《老徐狐埋狐搰》，《民国日报》， 1 9 2 2年1月3日，第6版。

〔3〕《陆建章死后之各方消息》，《申报》， 1 9 1 8年6月2 1日，第6版。

〔4〕李良玉等：《倪嗣冲年谱》，黄山书社， 2 0 1 0年版，第1 3 4页。

〔5〕李良玉等：《倪嗣冲年谱》，黄山书社， 2 0 1 0年版，第1 4 9页。

〔1〕参见倪忠文主编：《北洋军阀统治湖北史》，湖北人民出版社， 1 9 8 9年版，第1 3 6-1 3 7页。

〔2〕鲁迅：《在现代中国的孔夫子》，《鲁迅全集》（第六卷） ，人民文学出版社， 1 9 8 1年版，第3 1 7页。

〔3〕《倪嗣冲呈请大总统提倡经学教育的有关文件》（ 1 9 1 4年5-7月） ，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三辑（文化） ，江苏古籍出版社， 1 9 9 1年版，第1 6-2 0页。

〔4〕《郑士琦、熊炳琦为转请明令读经并崇祀孟母致大总统呈》（ 1 9 2 4年3月2 9日） ，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三辑（文化） ，江苏古籍出版社， 1 9 9 1年版，第3 1页。

〔5〕《张宗昌等建议黄河以北学校读经以抵制南方实行党义教育的有关文件》（ 1 9 2 7年6月-8月） ，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三辑（文化） ，江苏古籍出版社， 1 9 9 1年版，第3 1-3 3页。

〔6〕[美]齐锡生：《中国的军阀政治（ 1 9 1 6-1 9 2 8）》，杨云若、萧延中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 0 1 3年版，第1 5 3页。

〔7〕《大总统申令》，《政府公报》， 1 9 1 4年1 1月2 1日。

〔8〕（民国）重修岳陵事务所编录：《重修浙江西湖岳忠武王庙墓征信录》，王国平主编：《西湖文献集成》（第2 5册） ，杭州出版社， 2 0 0 4年版，第2 2 2、2 2 3页。

〔9〕（民国）重修岳陵事务所编录：《重修浙江西湖岳忠武王庙墓征信录》，王国平主编：《西湖文献集成》（第2 5册） ，杭州出版社， 2 0 0 4年版，第3 9 5-4 0 2页。

〔1 0〕章谷宜整理：《胡景翼日记》，江苏古籍出版社， 1 9 9 3年版，第3、5 2、6 0页。

〔1〕[美]费正清：《中国：传统与变迁》，张沛译，世界知识出版社， 2 0 0 2年版，第5 0 2页。

〔2〕翁有为：《北洋时期的军阀纷争与时代主题论略》，《吉林大学社会科学学报》， 2 0 1 0年第2期。

〔3〕李剑农：《中国近百年政治史》，商务印书馆， 2 0 1 1年版，第4 8 9页。

〔4〕陈宁生：《杨增新》，李新等主编：《中华民国史·人物传》（第七卷） ，中华书局， 2 0 1 1年版，第4 5 6 7页。

〔5〕刘存善：《阎锡山》，李新等主编：《中华民国史·人物传》（第七卷） ，中华书局， 2 0 1 1年版，第4 4 1 8页。

〔6〕丁文江、赵丰田编：《梁启超年谱长编》，上海人民出版社， 1 9 8 3年版，第8 4 7-8 4 8页。

〔7〕《北京电》，《申报》， 1 9 2 5年1月1 8日，第4版。

〔1〕张氏帅府博物馆编：《走进大帅府走近张作霖》，辽宁教育出版社， 2 0 0 9年版，第1 2 9页。

〔2〕[美]拉尔夫·尔·鲍威尔：《1 8 9 5-1 9 1 2年中国军事力量的兴起》，陈泽宪、陈霞飞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 9 7 9年版，第1页。

〔3〕冯玉祥：《我的生活》，岳麓书社， 1 9 9 9年版，第3 2 8页。

〔4〕张侠等编：《北洋陆军史料（ 1 9 1 2-1 9 1 6）》，天津人民出版社， 1 9 8 7年版，第4 5、4 6页。

〔5〕[美]齐锡生：《中国的军阀政治（ 1 9 1 6-1 9 2 8）》，杨云若、萧延中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 0 1 3年版，第6 4页。

〔6〕据冯玉祥卫队旅旅长孙连仲所述而由听者李宗仁回忆，第二次直奉战争后，冯玉祥约请张作霖入京磋商善后问题无果，部下力主将张作霖即刻逮捕为质，然后出师驱逐奉军出关。不过，冯认为合作未逾匝月便下此毒手，将招物议，卒未下令，张作霖平安离京。参见李宗仁口述，唐德刚撰写：《李宗仁回忆录》（上）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 0 0 5年版，第4 3 6-4 3 7页。

〔1〕《浙督卢永祥声讨曹锟通电》（ 1 9 2 4年9月3日） ，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三辑（军事）三，江苏古籍出版社， 1 9 9 1年版，第1 6 8页。

〔2〕《齐燮元声讨卢永祥通电》（ 1 9 2 4年9月4日） ，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三辑（军事）三，江苏古籍出版社， 1 9 9 1年版，第1 7 1页。

〔3〕[美]薛龙：《张作霖和王永江：北洋军阀时代的奉天政府》，徐有威、杨军等译，中央编译出版社， 2 0 1 2年版，第2 6页。

〔4〕《东方社二十五日北京电》，《申报》， 1 9 2 6年6月2 7日，第6版。

〔5〕谢本书：《唐继尧评传》，河南教育出版社， 1 9 8 5年版，第1 0 2页。

〔6〕由云龙：《护国史稿》，中国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第三所编辑：《近代史资料》（总1 5号） ，科学出版社， 1 9 5 7年版，第1 0 3页。

〔7〕[美]齐锡生：《中国的军阀政治（ 1 9 1 6-1 9 2 8）》，杨云若、萧延中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 0 1 3年版，第1 5 5页。

〔1〕[美]罗伯特·A·柯白：《四川军阀与国民政府》，殷钟崃、李惟健译，四川人民出版社， 1 9 8 5年版，第6 7页。

〔2〕郭剑林主编：《北洋政府简史》（上） ，天津古籍出版社， 2 0 0 0年版，第7页。

〔3〕[美]齐锡生：《中国的军阀政治（ 1 9 1 6-1 9 2 8）》，杨云若、萧延中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 0 1 3年版，第8 4页。

〔4〕[美]齐锡生：《中国的军阀政治（ 1 9 1 6-1 9 2 8）》，杨云若、萧延中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 0 1 3年版，第9 7页。

〔1〕来新夏等：《北洋军阀史》（下册） ，南开大学出版社， 2 0 0 0年版，第7 8 6-7 8 8页。

〔2〕平山：《非“大××主义”非南北分立说》，《谭平山文集》编辑组：《谭平山文集》，人民出版社， 1 9 8 6年版，第8 2页。

〔3〕杨维真：《中国台湾与海外唐继尧研究状况和我的研究及建议》，《唐继尧研究集》，云南民族出版社， 1 9 9 6年版，第5 5 1页。

〔4〕胡玉海、里蓉主编：《奉系军阀大事记》，辽宁民族出版社， 2 0 0 5年版，第1 3 5页。

〔5〕默：《张作霖（杂评一）》，《申报》， 1 9 1 9年6月2 7日，第7版。

〔6〕《大总统令》，《政府公报》， 1 9 1 9年7月7日。

〔1〕郭卿友：《中华民国时期军政职官志》（上） ，甘肃人民出版社， 1 9 9 1年版，第2 4 0页。

〔2〕杨天宏：《地方意识兴起与中国政治的区域化———北伐前夕中央与地方政治关系分析》，《西南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 2 0 0 1年第1 0期。

〔3〕老圃：《巡阅使制度（时评）》，《申报》， 1 9 2 0年1 0月4日，第3版。

〔4〕《自治联合会之撤使运动》，《申报》， 1 9 2 1年4月1 0日，第6版。

〔5〕胡春惠：《民初的地方主义与联省自治》，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2 0 0 1年版，第3 3 1页。

〔6〕和森：《武力统一与联省自治———军阀专政与军阀割据》，《向导》（第二期） ， 1 9 2 2年9月2 0日，第1 5页。

〔1〕[加]陈志让：《军绅政权：近代中国的军阀时期》，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 0 0 8年版，第4 3页。

〔2〕吴虬：《北洋派之起源及其崩溃》，中华书局， 2 0 0 7年版，第5 8页。

〔3〕[美]塞缪尔·P·亨廷顿：《变动社会的政治秩序》，张岱云等译，上海译文出版社， 1 9 8 9年版，第2 1 1页。

〔4〕L u c i a n W. P y e，W a r l o r dP o l i t i c s：C o n f l i c ta n d C o a l i t i o ni nt h e M o d e r n i z a t i o no fR e p u b l i c a nC h i n a， P r a e g e rP u l i s h e r s，1 9 7 1，p 1 6 7.

〔5〕孔凡义：《近代中国军阀政治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2 0 1 0年版，第1 3 7页。

〔6〕张华腾：《北洋集团崛起研究》，中华书局， 2 0 0 9年版，第2 2 6页。

〔1〕李良玉、郝芹：《试论倪嗣冲与安徽省议会的关系———以1 9 1 6-1 9 1 9年盐斤加价案为例》，《淮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 2 0 1 2年第4期。

〔2〕胡适：《联省自治与军阀割据（答陈独秀）》，《胡适文集》（第三册） ，北京大学出版社， 1 9 9 8年版，第3 3 4页。

〔3〕[美]费正清编：《剑桥中华民国史（ 1 9 1 2-1 9 4 9年）》（上卷） ，杨品泉等译，上海人民出版社， 1 9 9 4年版，第3 1 4页。

[责任编辑：刘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