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惑与成长：《华女阿五》成长主题探索

成长，是人类永恒的话题。由被誉为“华裔美国文学之母”的黄玉雪所著的《华女阿五》是华裔美国成长小说经典作品之一。该书主要讲述了作为第二代华裔美国移民的黄玉雪在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化夹缝中成长并融入主流社会的艰辛历程。黄玉雪自幼受到中国传统文化的熏陶。然而，当她踏足异国他乡时，一系列成长的困惑也接踵而至。为了解除这些困惑，黄玉雪对自身的文化身份、性别身份、阶级身份进行了深入的探索和追寻。此外，引路人在其成长过程中也扮演不可或缺的角色。在这一过程中，黄玉雪逐步成长、不断顿悟，在自己的不懈奋斗以及他人的正确引导下，意识到作为少数族裔女性独立与平等的重要性，并最终作为模范族裔成功地融入了主流社会。本文通过文本分析的方式，对《华女阿五》的成长主题展开探索。

1 成长的困惑

中美两国在文化传统、意识形态、生活方式和社会习俗等方面存在诸多差异，这意味着华裔美国移民，尤其是青少年在跨文化交流中会面临诸如归属感缺失、身份定位迷茫等挑战。《华女阿五》中，黄玉雪作为少数族裔女性，在两种不同的文化夹缝之中成长，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不少成长困惑。

1.1 面对两种主流文化

困惑是青少年成长过程中普遍存在的体验，它影响着个体的未来发展。生活在不同文化背景中的人们会接受不同的家庭教育。《华女阿五》中，黄玉雪自幼接受传统家庭教育，必须无条件服从父母的指令，哪怕不理解其背后的道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美国的家庭教育。例如，当成长于美国家庭中的女儿艾琳将晚餐扔出窗外，家人却赞赏她的勇气。在黄玉雪的家庭中，这种行为则会受到惩罚。

1.2 对于女性地位的困惑

身为女性的黄玉雪，遭受了来自家庭和社会的双重性别歧视。面对这些歧视，黄玉雪感到迷茫。在弟弟出生之日，她的父亲发表了一句令人深思的话语：“我们终于有了一个可以继承黄姓的儿子。[1]”为了庆祝这个新生儿的到来，父亲在家中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整个家庭沉浸在幸福之中。然而，黄玉雪却因此陷入了深深的困惑。她开始意识到，在这个家庭中，男性似乎比女性更受重视。在求职过程中，黄玉雪也因性别而遭受歧视。从小学一直到大学毕业，黄玉雪都是一名出色的学生。毕业之后，她在一家造船厂担任秘书，但在厂里，她并没有受到重视。她所做的工作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没有承担重要的职责，也没有晋升的机会。在一段时间之后，黄玉雪终于下定决心不再从事这种毫无未来和挑战的工作，而是要做出有意义的事业，努力赢得家人和主流社会的尊重。尽管这是一条充满挑战的道路，但对男女平等地位的追求促使黄玉雪加快步伐，重塑一个全新的、强大的自我。

2 身份追寻之旅

桑特洛克（2005年）曾提出，身份是由众多元素构成的自我描绘[2]。自我身份认同在少数族裔的成长历程中占据着核心地位，它涵盖了民族身份、性别身份、社会阶层身份等多个维度。黄玉雪在两种文化交汇的背景下成长，面临了身份认同的重重考验。换言之，黄玉雪的成长轨迹实质上是探索“我之为我”的过程。

2.1 寻求民族认同

在美国社会中生活的华裔移民，作为少数族裔，其身份认同常常受到挑战。《华女阿五》创作于20世纪40年代，在那个年代，美国白人社会种族主义盛行。由于美国白人社会的偏见，华裔在美国社会中的活动范围往往受限。黄玉雪作为唐人街成长起来的第二代华裔美国移民，在深受中国传统文化的熏陶的同时，在美国学校中接受着美国的意识形态教育。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中，黄玉雪长期以来在自我认同上感到困惑，不确定自己究竟是中国人还是美国人。她的内心深处经历着种族认同的矛盾和身份定位的迷茫。

在校学习期间，黄玉雪从来没有被美国白人学生邀请过参加活动。更离谱的是，当黄玉雪前往学院就业指导中心寻求职业建议时，竟被建议仅考虑华人企业。尽管黄玉雪渴望融入主流社会，但她始终铭记自己是一名中国人，并为之自豪。在一定程度上，正是中国文化的熏陶帮助她逐步融入了主流社会。通过与同学们共享具有中国特色的晚餐，黄玉雪与他们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在与他人交往的过程中，黄玉雪认识到，通过文化交流，种族偏见是可以被消解的，也只有坚持自己的文化主体性，不随波逐流，才能真正获得尊重。与音乐家们分享中国美食文化时，黄玉雪首次感受到了自己作为重要参与者的身份。正是中国文化，让黄玉雪觉得自己能够成为主流社会的一部分，而非局外人。

通过融合两种文化，黄玉雪塑造了自身融合多元族裔身份的新形象。一方面，她在东方的家园中扮演着传统角色；另一方面，她吸收了新式的意识形态，并积极地融入主流社会。面对种族歧视的挑战时，基于良好的家庭教育，黄玉雪选择了宽容。这正是中国文化所提倡的“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体现。同时，在美国精神的鼓舞下，她勇敢地追求自由与民主。最终，黄玉雪在两种文化体系之间找到了平衡，成功地完成了对民族身份的探寻。

2.2 寻求社会阶层认同

《排华法案》的实施，导致华人在特定时期，即使工作再努力，往往也只能获得微薄的薪酬。华裔在社会阶层地位相对较低，无法得到重视。这种背景下，郭伯伯尽管身兼三职，辛勤劳作，但其生活状况依然窘迫。同样，黄玉雪在探索自身社会阶层身份的过程中，也遭遇了诸多挫折与困惑。在家庭内部，黄玉雪承担了大量家务，而在家庭之外，她又遭受资本家的剥削。

秉持着让西方社会更深入理解中国文化的宗旨，黄玉雪决意通过陶艺创作来打破既有的偏见，借此摆脱无端的嘲讽与歧视。经过不懈努力，黄玉雪终于开设了自己的陶瓷工作室。尽管初期遭遇同行的轻蔑与嘲笑，诸如“看哪，捏泥巴的姑娘来了。今天能卖出一个壶吗？哈哈！”的嘲讽屡见不鲜。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仅三个月后，黄玉雪就在唐人街开起了战后首辆汽车。她的成就赢得了人们的尊敬，获得了荣誉。尽管清楚自己面前的道路依然充满挑战，但她也为自己的成就感到自豪和骄傲。在某种程度上，黄玉雪是在美国奋斗并获得成功的华裔的形象化身。追求社会的肯定与认同，无疑是一个艰难的过程，也是一个主体不断成长与自我提升的过程。黄玉雪在追求社会认同的道路上所经历的挑战与所获得的成就，鼓舞着所有在美国努力奋斗的少数族裔群体，尤其是女性。

3 成长路上的导师

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成长过程中，无论其身处何国，导师均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导师可能是教师、家庭成员，甚至可能是自我本身。

3.1 成长路上的引路人

黄玉雪的成长历程中，祖母给予了她诸多的关怀与温暖。在黄玉雪看来，祖母不仅能够理解她的过失，而且始终激励她追求快乐的生活。祖母通过教授黄玉雪如何培育植物，向她传授了人际交往的智慧。“我们会抛弃弱者，正如生活中不努力的人终将被遗弃。”作为一位优秀的引路人，祖母始终敦促黄玉雪成为一个品行端正的女子，应该活到老学到老，即便在生命的终点也应不懈学习。

第二位引路人是父亲。父亲对子女的教育极为重视，他致力于将黄玉雪培养成一个正直的人。当黄玉雪偷窃小商人的物品被发现时，父亲坚持让她坐在台阶上进行反省。此外，正是得益于父亲的教育，黄玉雪得以深入了解中国文化，这对她未来的生活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另一位关键的引路人是米尔斯学院的院长。在选择学校的过程中，院长为黄玉雪提供了诸多帮助。与院长的交流之后，黄玉雪的人生开始焕发出新的光彩。院长鼓励黄玉雪学习欣赏音乐。她指出：“聆听美妙的音乐是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文理学院的核心关注点之一。”由此，黄玉雪的艺术热情被点燃了。

3.2 成长路上的同伴

人生的征途中，同伴的作用至关重要。同伴会与之共同经历生活的甘甜与苦涩，是一个人成长历程的重要见证人。《华女阿五》中，乔是黄玉雪成长道路上不可或缺的伙伴。在他的支持下，黄玉雪拥有了参加舞会的勇气。面对挑战与困惑，黄玉雪向乔倾诉自己的疑虑和烦恼，这促进了黄玉雪性格的外向发展，使得黄玉雪不是一个封闭、内耗的人。在黄玉雪对于是否继续接受教育这一问题犹豫不决时，乔鼓励她继续求学，而非中途而废。

3.3 自我意识的觉醒

黄玉雪的自我意识觉醒于中国夜校。在一次课堂上，几名学生以传递纸条来取乐，纸条最终落入黄玉雪手中。当董老师决心揪出始作俑者时，面对老师的质询，黄玉雪选择以理服人地进行辩解。这次事件让黄玉雪深刻体会到“为自己的信念发声”的重要性。在父亲的引导下，黄玉雪秉持这一信念，成长为了一个能够坚持原则、独立自主的个体。

随着时间的流逝，黄玉雪有了更多与外界交流的机会，她逐渐认识到自己作为一名女性，是与男性享有同等权利的个体。男女之间是平等的，女性不是所谓的“第二性”。她坚信自己应与哥哥一样，拥有接受高等教育的权利。在成长的道路上，黄玉雪在中华传统文化与美国主流文化之间找到了自己的定位，自我意识得以觉醒。她不再是两种文化的旁观者，而是积极的参与者。黄玉雪在美国社会取得巨大成就时，“爸爸第一次伸出手，真诚地表示对女儿的尊重”。经过不懈的努力，黄玉雪最终赢得了来自各方的赞誉，成为了一位具有全新形象的独立女性。

4 结语

作为美国早期华裔半自传体经典作品，《华女阿五》对于当代华裔青少年具有重要的教育意义。小说主人公黄玉雪集青少年、有色人种和女性三种边缘身份于一身。她的成长历程，从主流社会的局外人到积极参与者，最终成为模范少数族裔代表，反映了边缘人物追求自我的艰辛旅程。黄玉雪的故事是一个个人成长的故事，一个她自己逐渐被人重视的故事。她最终超出了小说标题，第五个华人女儿（即华女阿五）低人一等的概念。通过对黄玉雪成长经历的分析，我们可以归纳出她成功融入主流社会的多重因素。从狭义角度而言，黄玉雪汲取了中美文化的精华，并对新生活抱有热切的向往。其次，众多引路人不遗余力的帮助对黄玉雪的成长也起到了关键作用。从广义上讲，中美两国的经济利益与全球化的进程紧密相连，女性地位的提升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社会观念的开放和现代化进程对女性劳动力的需要。对于生活在多元文化社会中的少数族裔女性青少年而言，实现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化之间的融合，在不忘其本的情况下，尊重、吸纳另一文化精华是实现其更好成长、迎接美好未来的必由之路。希望本文能为少数族裔女性青少年的成长提供启示，无论遭遇何种困难，请勇于实现个人价值。■

引用

[1] Wong， Jade Snow. Fifth Chinese Daughter [M]. San Francisco， California： U of Washington P， 1989.

[2] Santrock， John， W. Adolescence [M]. New York： Mc Graw Hill Companies， 2005.

作者简介：赖秋文（1996—），女，福建龙岩人，硕士研究生，专任教师，就职于广东理工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