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 媚（外一首）

龙安河静静地滑行

有那么一会儿，它滑到远处的无名山上

黄裳鸟从窗户跳下来

像从云端来到浅滩

噢，春天了，塞纳阳光幼儿园又热闹起来

河流两岸的光线变换着形状

它去除单一的、凌乱的线条

去除了复杂的直角、锐角

再久一点，河水慢慢覆盖了无名山

黄裳鸟带着另一只鸟窃窃私语

等水草高过人们肩膀

喇叭声在围墙来来回回踱步

它垂下翅膀替另一只鸟梳理嫩绿的绒毛

那一会儿，不必刻意

整座城的光线聚在水面编织浑圆笼子

孩子们从脖子上取下红色钥匙扣

有许多秘密需要知道

有较为空旷的地方长了恋恋不舍的门

他们喜欢，只要触摸就变得美丽

河水还在漫涨，它盖过了

无名山上的信号塔

是的，春天了，仍有一些寒凉

黄裳鸟脱下鞋子

带着另一只，从墙的一边跳到另一边

从枝头跳上更高的枝头

这看似寻常却极为艰难的跳跃

举着它们弹射而去

在龙安河宽宽的水面

像两个斑点，瞬间穿过柔软的舌苔

马 丘

马找到一个相对舒适的地方

坐下来吃光，它吃得异常贪婪

将光嚼得满天飞溅

隔河相望的人想过来但没有桥

它将桥拆了，船凿了

它想让他们看见但不想亲近

马的一生在于吃光，他累了

扔下重重的马鞍，沿河路上脚步声急

它吃下光再将光吐出来做房子

它再也不用担心看不清楚

光的房子，光的粮食

没有一匹马不喜欢生活在光中

尤其在只有一匹马的光中

它永远不想出来，它没有造门

按理说没有门不是什么问题

但它远行之后，已经学会不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