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上的舞者（二首）

顾 荣

我曾经结识一位异士

他是专事烤肉的厨师

不过请他一顿烤肉，就成了追随终生的至交

那年，我从洛阳回东吴

一路险象环生，乱兵游勇

土匪强盗，每到危险之际

都是他拔刀相助

但我总想起我的另一位朋友

他就是“陆海潘江”的陆机

我们诗赋往还，悠游自在

太安二年，我在洛阳的东市上最后一次见到他

“华亭鹤唳，可复闻乎？”

我听他说出这句话，尔后引颈就戮

从此，我的世界呈现血色的灰暗

我远离洛阳，并终生不再踏入黄河之南

但我时常会梦回那些岁月

他们之后，我再无真正的朋友

支 遁

曾经我住在刻县之东的峁山

我喜欢鹤，友人送我一对小鹤

那毛茸茸的样子煞是可爱

我担心它们有一天会飞出峁山

就剪短它们的翅膀，但看着它们懊丧的表情

我又心绪不宁

“既有凌霄之姿，何肯为人作耳目近玩”

那就放了它们，让它们自由翱翔吧

当小鹤再次长出翅膀

我把它们带到峁山之巅

让风带着它们飞向广袤的世界

又曾经，友人赠我五十两黄金和一匹骏马

我把黄金转赠他人，把马留下来饲养

世人皆怪我舍弃可以生利的黄金

却留下每天喂饲的马

我闻之一笑

“无矣复何伤，万殊归一途”

我相信因果循环。鹤及马，又何尝不是我们自身

羁绊我们的，岂不正是那些身外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