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厂（外一首）

机械厂消失了好多年

灰烬、铁的气息都已不可捉摸

他还是每天站在江的对面看

深秋了

江水又矮又瘦

早已流不出金属质地的声响

一条弯曲的石板路

坚持从罗汉老码头爬上来

在机械厂的旧址前停下，整理妆容

这是他们年轻时候的样子

那时，江水矫健

落日又红又圆

落日卡在机械厂的上面

都是铁了心的犟脾气

一定要被一双眼睛盯着，这一天

才沉得下来

一块滚落的石头

一块石头从山坡上滚落下来

这么慌乱的脚步

一定没有预设好行程和

将要到达的目的地

它从山上的另一块巨石上分离出来

下坠的过程，只是一小部分

碎裂的声音

得到了，群山的回应

——它或许已亿万年不曾移动过身子

滚落，是要把

困在身体里的声音

喊出来

把陡峭

再挪动一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