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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痴之乐

2024-12-18段静宜

初中生之友·中旬刊 2024年12期

说起爱读书,小时候,我在村里应该是可以排得上号的。

古人曰:“书非借不能读也。”此言非虚,在那物质并不充裕的年代,能够有学上,已然是一种奢侈,更遑论拥有自己的藏书。因此,借阅成了我接触知识世界的唯一桥梁。

记得我第一次借书的经历是问同村哥哥借连环画。说起来好笑,当时我还不识字,倒拿着连环画,装模作样地看得津津有味。上了学的哥哥发现我把书拿倒了,便是一通无情的嘲笑。那份纯真的热情,即便是在哥哥的嬉笑声中,也未曾有丝毫减退。那份对书的痴迷,如同种子般在我心中生根发芽。

因为看书,我借语文课本借得不亦乐乎,借别人的初中语文课本,借别人的高中语文课本,借别人的大学语文课本……那些日子里,我几乎踏遍了周围村落人家的门槛,只为那一抹书香。

同村爷爷有本《林海雪原》,我一共借了三次,想看了,就跑到他家去,待一上午,到饭点了还磨磨蹭蹭不肯走,不知道如何开口借书。爷爷猜透了我的心思,让我拿回家读。我一听,拿了书撒腿就跑,跑得比兔子还快,生怕爷爷反悔把书要回去。

在阅读的旅途中,我并非孤军奋战。家里的大黄狗花花就是我的忠实陪读者之一。当我看书看累了,我便唤来花花,让它在我脚边躺下。花花一动不动,只是偶尔用舌头舔舔我的脚背。家里的老黄牛也是我忠实的陪读者。我看书看得忘情了,就会把低头吃草的黄牛当成凳子,坐在牛头上继续看书。老黄牛也不恼,只静静站着,等我发觉跳开,它又继续吃草。村里的长辈看到这一幕,都啧啧称奇,说我家的老黄牛对我太有耐心了,居然允许我坐在它头上看书。

父母对看书看痴了的我更是宽容。每次他们喊我出去干活,我总是敷衍一下,然后继续看书。看书是最容易忘记时间的,等我发现该干活了,经常天都黑透了,母亲已经在灶间做饭,父亲在院里收谷了。我看书看累了,趴在桌上睡着了,父亲或母亲必定轻手轻脚给我洗脚洗脸,再把我抱到床上去。他们没读过书,也不懂书对我的魔力,他们只是宽容接纳爱看书的我。

因为我爱看书,从不爱占小便宜的父亲会从单位拿过期的报纸给我,母亲则不惜放下脸面四处为我借书。只是在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农村,书真是稀罕物啊。纵是父母四处帮忙借,我看书还是青黄不接,经常犯“书瘾”,只好抄语文课本。

那时,我特别羡慕小姑,她有一大箱子锁起来的作文书,明知道她不喜欢脏兮兮的我,我依然执着地跟在她后面,在她身边晃悠,希望引起她的注意。最后,哥哥看不过,趁小姑不注意,偷了一本给我。我欣喜若狂,三天三夜奋笔疾书,硬是抄完了。

说来可怜,我读初中时才在同学家看到《宋词三百首》,第一次背“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稚气未脱的我根本不知其意,只是背着背着感觉人生很快乐,因为有书看、有诗词可背。

这种看书的快乐浸润了我的寻常日子,直至如今,让现在的我都带了点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