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现代化中政治发展的独特道路与践行要旨
2024-12-08单灵芝
[摘 要] 中国式现代化中政治发展的优势内嵌于其独特道路之中,是坚持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政治发展道路,是由外部压力转为内力驱动的政党引领型的政治发展,是在延续数千年中华文明基础上推进民族复兴的政治发展,更是超大规模人口和多民族广阔疆域统一认同的政治发展。中国式现代化中政治发展有其实现路径和践行要旨,必须把握正确的政治方向,不断推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建设,深刻回答好“四个之问”,做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马克思主义的“第二个结合”,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
[关键词] 中国式现代化;政治发展;西方政治发展模式;中华优秀传统文化
[中图分类号] D61;D62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81763(2024)06000107
The Unique Path and Practical Gist of Political
Development in Chinese Modernization
SHAN Lingzhi
(Strategic Assessments and Consultation Institute, Academy of Military Science, Beijing 100091,China)
Abstract:The advantages of political development in Chinese modernization are embedded in the unique path. It is the political development that adheres to the path of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the political development led by a political party that has changed from external pressure to internal force, the political development that promotes national rejuvenation on the basis of thousands of years of Chinese civilization, and it is also the political development for unified identification of a large population and vast multiethnic territory. The political development in Chinese modernization has its realization path and practice gist. We should firmly grasp the correct political direction, constantly promote building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directly face and answer the “four questions”, and complete the “second combination” of excellent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 and Marxism,build a modern civilization of Chinese nation.
Key words: Chinese modernization;political development;western political development model;excellent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
中国式现代化要求突破西方政治学理论框架,构建适合于我国现实国情的政治发展模式。伴随着改革开放的推进,国内政治发展研究不断拓展和深入。纵观政治发展研究30多年的历程,不难发现中国学者始终带有强烈的问题意识,结合我国改革和发展的困境,力求在政治上找到解决方法,研究深入、成果丰硕。进入新时代,中国经济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入高质量发展阶段,要“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1],对政治发展研究提出了新的要求。国内学术界、理论界越来越重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中国式现代化中的作用,认为政治发展必须在制度层面体现中国特质[2];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通过对执政党政治价值观的影响作用于中国式现代化的各个方面[3]。但近几年的国内政治发展研究过于强调新时代特点,从而一定程度上造成了与前期研究的割裂。基于此,本文借鉴中国政治发展研究30余年的问题思路和优秀成果,着重探讨现代化与政治发展的逻辑关系,分析我国政治发展模式的主要特色,总结中国式现代化中政治发展的独特道路及践行要旨。
一 现代化与政治发展模式
政治发展理论始于20世纪五六十年代,针对二战后的新兴独立国家走何种政治道路,政治学者们进行了广泛的探讨。西方政治学者的主要思路是如何使这些国家走上西方式的民主道路。在此基础上发展出多种理论流派,包括政治系统论、制度主义、政治多元化以及政治文化等等。改革开放后,西方政治发展理论对我国学术界产生了比较重要的影响。随着研究的深入与理论反思,中国学者意识到必须构建适合中国国情的政治发展理论,坚持走中国特色的政治发展道路。
(一)政治发展的基本内涵
政治发展作为政治学的重要概念,在国内外政治学界并未形成一个统一的定义。美国政治学家鲁恂·W.派伊认为,政治发展的概念首先是由政治活动家和决策者而不是由学者们定义的[4]47,强调这个概念的实践性。亨廷顿等学者则从比较政治学的角度进行阐释。他认为,各国政府的有效程度不同,在合法性、组织性、有效性和稳定性方面存在着政治差异[5]1,而缩小或弥合这种差异,是政治落后国家政治发展的方向和目标。结构-功能主义学派代表阿尔蒙德认为,政治发展是指“在社会经济现代化较为广泛的环境中已经和正在发生的一系列相互关联的政治体系、过程和政策的变化”[6]418。这一定义将政治发展视为一个系统工程。后两种观点较为典型,其本质意涵相同,即西方国家的政治发展模式是第三世界国家政治发展的范本,学者们的研究只是以不同的方式探索、阐释,目的是帮助第三世界国家找到学习和模仿的路径。
改革开放以后,国内多位政治学者根据中国的国情对政治发展概念进行了阐释。俞可平将政治发展定义为达到政治目标的过程,手段是推行政治变革[7]。这一定义是对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中国政治体制改革的总结和回应,认为中国政治发展的目标是“走向善治”,而实现的过程有多种内涵。陈鸿瑜认为,政治发展是政治系统渡过社会转型期危机的过程,他用描述性语言概括了政治发展的几个指标:结构、制度、动员参与、社会平等和执行能力[8]30。王浦劬对政治发展的定义则更为具体化,认为“政治发展是政治关系的变革和调整”[9]375,将政治发展限定在政治议题之内,避免泛化。随着中国进入经济快速增长阶段,经济发展与政治发展的关系也成为国内学者讨论的重点。有学者认为政治发展为经济发展确立正确的方向[10]。另有学者提出,政治发展为经济发展扫除观念与体制机制上的障碍,创造增长环境[11]。在关注经济发展的同时,学者们还将政府职能转变、地方政府创新、基层民主建设、执政党建设等纳入政治发展研究的范畴[12]。
由于研究兴趣、分析框架、认知构成和研究方法等存在差异,学者们对政治发展的诠释各有不同。基于已有研究成果,本文试图对这个概念给出一个笼统的框架:政治发展是一个国家的政治理论、制度和实践不断现代化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现代政治思想体系渐趋成熟完善,国家职能结构不断分化,组织逐步制度化,人民的主体地位不断彰显,国家治理能力不断增强,并为适应时代要求不断进行改革。中国式现代化中的政治发展,基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和中国革命建设的实践经验,坚持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依法治国有机统一,通过深化党和国家机构改革,不断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
(二)现代化与政治发展模式的内在逻辑
现代化为世界各国的政治发展提供了新的思想、问题、框架和技术。人类社会开启现代化进程后,生产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发展,人类活动和交流的范围极大扩展,思想上突破了封建时代神学和教条的束缚。在社会结构上,阶级进一步分化,中下阶级生存状况得到改善,开始要求分享政治权力,继而带来国家政治机构的重组。于是,民族国家产生,现代政治思想体系得以构建,更多的社会成员获得政治权利,并建立起与之相适应的政治制度。
西方政治学框架将政治发展与现代化相关联,其逻辑结论是:发展中国家的政治发展意味着激烈的政治变革,以及由此带来的政权变动不居、社会发展不稳定。阿尔蒙德从结构-功能主义的角度总结了西方现代民主国家政治发展的脉络。从16到20世纪,西欧经历了三个时代:专制主义时代、民主化时代、参与革命和福利革命时代。第一个阶段国家和民族形成,第二个阶段西欧民族-国家和商业-工业经济确立,第三个阶段政党组织、利益集团和大众传播工具产生,人民普遍的参政期望及技术成为新的政治文化。在这一政治发展逻辑的指导下,阿尔蒙德认为新兴国家必须设法把“这三个时代缩短为一个”,但“当今世界中的国家建设和政治发展,处在这些同时产生而又相互冲突的要求所造成的压力之下”,因而这些国家的政治发展总是伴随着不稳定[6]423。然而实践证DlGSDVDZW844YCuib7q97c5gFlVJ99+fgBrpo36nQc0=明,中国的政治发展模式突破了西方政治学框架和逻辑,政治发展与现代化形成良好的互动,经济、社会诸方面的发展与稳定并行。
(三)西方现代化语境中的政治发展模式
西方政治发展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经过不同阶级、不同利益派别漫长的斗争,相互妥协而形成特定模式。这一模式对内表现为自由主义思想体系的形成、代议制民主政治制度的确立以及利益交错的政治参与;对外则是以扩张为基底的自由帝国主义理论和为帝国主义利益服务的政治、经济、军事手段,同时力图在全球范围内塑造和维护以“西方为中心”的世界秩序。
欧洲政治革命的推动力是肇始于英国、随即在西欧各国进行的工业革命。经济上,工业革命改变了中世纪以来欧洲各国的经济平衡,为破除经济藩篱,民族国家应时建立;政治上,工业革命激发了民主政治、平等权利等现代政治理念的产生。19世纪,英国通过三次宪政改革(1832/1867/1884年),民主选举范围逐步扩大,政治权力由封建贵族向资产阶级下移,普通人的政治地位得以提高。[13]欧洲其他国家的民主化过程陆续展开,代议制民主制度、现代政党制度以及与之相关的其他社会制度逐步成熟完善。
与发展中国家最大的不同是,欧洲大国的现代化伴随着向外扩张和掠夺。西方现代国家机器的构建和政治理论的形成,不仅服务于国内政治-社会革命的需要,还要服务于国家对外扩张的需要。17世纪末到18世纪末的百年时间,英国率先建立起以军事扩张为主要目的的财政-军事国家[14]1。通过金融手段汲取国内财政资源以加速军事建设,发动对外战争获得殖民地和资源;从殖民地掠夺的财富又反哺现代国家建设,再次进行更大规模的扩张。这套以扩张为基础的政治发展模式行之有效,迅速为其他西方大国所效仿。其中,现代国家得以形成的四个基本要素——领土、人口、政府和主权[15]5,伴随着对外扩张不断重组,源源不断的外来资源促进了本国的社会经济发展,共同推动着西方的现代化进程。
作为西方现代主流政治思想,自由主义理论体系同时也是为西方帝国主义行径辩护的理论。19世纪中叶,约翰·斯图亚特·密尔等将自由主义思想发展为一个完整的理论体系,奠定了西方现代政治思想的基础。这一理论体系包含为帝国主义扩张开路的自由帝国主义理论,以及稳定其全球地位的国际交往原则。密尔将人类文明分为不同的阶段(rank),高阶段的文明有权利乃至责任带领低阶段的文明实现发展。[16]以印度为例,密尔认为印度的文明阶段如同儿童一样,仍处于奴隶阶段,没有能力进行自我治理,而英帝国负有不容推卸的道德使命帮助其提升文明程度。与之相矛盾的是,密尔主张对处于相似文明阶段的国家(欧洲列强)坚持“不干涉主义”,即便这些国家在殖民地犯下诸如屠杀之类的罪行也要如此。这与20世纪中期以后西方国家向第三世界兜售其“政治发展模式”的逻辑如出一辙。
二 中国式现代化中政治发展的独特道路
基于历史发展、文化传统的异质性特点,东西方政治发展的条件各异。中国传统政治文明中的参与意识、制度体系、人才选拔等与西方不同。中国人自古以来便怀有强烈的、超越阶级身份的政治参与意识。秦末农民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宋范仲淹长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明顾炎武提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中国有着两千多年的中央集权制度,隋唐开始科举取士,政权组织严密、运行有序,人才选拔机制开放,保障了人才流动性和社会活力。这些特征是西方国家在15乃至16世纪之后,经过两三百年的发展才达到的制度水平。中国大一统的国家制度历史久远,根基牢固、发展成熟,权力运行环环相扣、秩序井然。
然而,中国传统政治文明的诸多特征却成为政治发展的障碍。在漫长的封建社会后期,中国的传统文化和政治制度趋向于封闭、保守,对于新思想、新制度采取排斥、敌对的态度。这种倾向不断加剧,导致近代以后中国的政治发展注定充满挑战。经过百余年艰苦卓绝的斗争,中国人为实现现代化开辟了道路,为政治发展创造了条件。中国式现代化中政治发展的核心特点集中体现在道路优势、政党引领、文明赓续、统一认同等四大层面。
(一)坚持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
中国革命的胜利为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在中国发展和实践提供了条件。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指出:“科学社会主义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焕发出新的蓬勃生机,中国式现代化为人类实现现代化提供了新的选择。”马克思主义革命理论超越了西方政治发展模式,主张采取更为彻底的革命道路,“自由和平等不应当仅是形式地在政治(国家)领域中实行,它应当还是具体的在社会-经济领域中实行”[17]。1949年至今的历史证明,社会主义道路为中国的政治发展提供了基本条件,是适合于中国国情发展的道路。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是中国政治发展的有效路径。具体表现在:人民的权利和自由得到切实保障,人民广泛参与到国家治理和社会治理之中;高度重视民族问题,形成统一的多民族国家,民族凝聚力得到增强;发挥制度优势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促进社会各领域的现代化,人民生活水平和质量不断提升;有力维护了国家主权完整、政治独立和外交自主,积极争取国家的安全、经济利益,不断提升我国的国际地位,展现社会主义优越性。中国的发展没有重复西方国家殖民掠夺的路子,而是在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的基础上发展国际关系,加强与世界其他国家联系。社会主义中国的崛起,是中华文明的崛起,也是世界和平发展力量的崛起。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为政治发展提供制度保障。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共产党创造性地运用马克思主义政治学说,结合国情、世情建立完善了社会主义国家制度体系。1949年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1954年新中国第一部宪法,1982年宪法及此后的五个宪法修正案,体现了我国国家政治制度逐步确立和形成的过程,我国的国体、政体、根本领导制度、根本政治制度、基本政治制度在历史和实践发展中不断完善、成熟,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制度体系,为国家的现代化和政治发展提供了有力的制度保障。
(二)政党引领型的政治发展道路
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现代化。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是中国式现代化不同于西方现代化的重要特征,这与政党的性质息息相关。西方现代政党内生于现代政治体,其产生和存在的直接目的是服务于选举。政党是不同阶级、不同利益集团的代表,并不具有引领国家和社会现代化的能力和责任。与之不同,中国共产党产生于落后、封闭的中国社会,是一群受到先进思想影响的时代精英,为推进民族的进步和现代化而成立的使命型政党。[18]中国共产党发展壮大的动力是推动中国的政治革命和社会革命,天然以实现国家现代化、民族富强为使命。
20世纪初,中国传统政治体制业已崩溃,思想意识、社会形态面临急剧转型,各种思想流派夹杂着解决社会、政治、经济、文化问题的方案纷至沓来。外力倒逼下,中国人开启了探索现代化的历程,选择何种道路、何种理论是摆在时代面前的重大问题。只有外部压力转化为内在驱动力,中国的政治发展之路才能真正开始。先进力量成为内部驱动力的担纲者,带领整个民族在思想上、行动上实现现代化。面对“启蒙与救亡的双重变奏”,仁人志士亟须找到一条道路开民智于蒙昧,救民族于危难。历史选择了中国共产党,“它突出的是一切服从于反帝的革命斗争,是钢铁的纪律、统一的意志和集体的力量”[19]30。1921年中国共产党成立,自此承担起引领现代化的历史责任,百年来全方位塑造了中国的政治发展模式。
(三)赓续中华文明的政治发展道路
中国式现代化必须是对数千年中华文明的赓续。习近平在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上指出:“让我们能够在更广阔的文化空间中,充分运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宝贵资源,探索面向未来的理论和制度创新。”[20]历史上,中华文明不断融合外来文化与宗教,从百家争鸣到尊崇儒术,外来的佛教和本土的道教皆能融合发展。而至近代,中华文明开始遭遇世界其他文明(主要是欧洲文明)的大规模冲击,在与现代西方文明的碰撞和对抗中,漫长的中国封建历史走到了尽头。中国被迫开启了现代化进程,有识之士意识到必须在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方面与世界接轨,实现传统文明与现代化的融合,中华民族才能迎来新的复兴。
中国式现代化中的政治发展选择了科学的理论指导,并不断发掘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现代可延续的成分。习近平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制度之所以行得通、有生命力、有效率,就是因为它是从中国的社会土壤中生长起来的。”[21]中国传统文化蕴含中华民族的政治智慧,是我国政治发展可资借鉴的宝贵财富。当代中国政治制度的构建离不开传统文化的价值影响,这是任何以纯粹理性为逻辑架构的理论所无法取代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文明长期积淀的结果,饱含民族的生存智慧、延续发展的密码,由此形塑了现代中国不同的制度和文化。中央集权、上下一贯的大一统政治架构,在文明变迁中贯穿着对传统的坚持与赓续。美国政治学者福山认为,中国的政治体制展现出比其他任何国家都强大的延续性[22]137。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赋予了中国政治发展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同时也深刻影响着政治制度的实际运转和制度效能[2]。
(四)构筑统一认同的政治发展道路
中国式现代化具有人口规模巨大、多民族相融合的特点。因此,中国现代国家的构建过程不同于欧洲“民族国家”,政治发展路径具有整体性。一是人口、民族、疆域重新整合,没有出现大规模的碎片化或整体分裂。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我国领土格局总体保持完整,多民族融合发展,政治运行稳定有序,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创造了条件。在中华民族漫长的历史中,分合交替不断,合是众望所归,分是离乱根源,统一是主旋律。同时,中国人口规模巨大,“形成了超大规模国家的整合、治理与发展之道,此后数千年来,历代依循此道而行并弘大此道,保持了文明与国家之‘可大可久’——还可以加上‘可亲’,即具有日益亲密的内部凝聚力”[23]。这是中国历经磨难,仍以统一的多民族大国屹立于世界东方的历史基石。二是政治认同改造的整体性。社会主义中国以新的理论体系重塑中华民族一体多元格局。“中国现代国家的建构不只是国家机器的再造,同时也是中华民族的新生。”[24]中华人民共和国是中华文明的现代载体,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当代中国人民的历史责任和使命,也是共同政治认同的必需。
坚持“多元一体”格局和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习近平在2019年举行的全国民族团结进步表彰大会上强调:“一部中国史,就是一部各民族交融汇聚成多元一体中华民族的历史,就是各民族共同缔造、发展、巩固统一的伟大祖国的历史。”[25]为不断推进民族融合、统一认同,我国实行“民族区域自治”制度,重视民族地区的特殊性和差异性,尊重少数民族的传统习惯和生活方式,坚持中华民族整体性与多元性并存,构筑国家建设和少数民族发展共赢的格局,推动各民族共同走向社会主义现代化。
三 中国式现代化中政治发展
道路的践行要旨
政治发展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内容,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必然要求。国情不同,每个国家的政治发展呈现的样态不同。一般意义而言,政治发展会经历一个由部分到全面、从浅层至深层的过程,总体趋势更全面、更成熟、更完善。在历史检验和实践探索的基础上,中国式现代化中政治发展道路有其独有的践行要旨。
(一)牢牢把握正确的政治方向
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习近平强调:“党的领导直接关系中国式现代化的根本方向、前途命运、最终成败。党的领导决定中国式现代化的根本性质。”[26]作为中国式现代化的驱动性力量,中国共产党通过不断地自我革命保持自身先进性,进而领导中华民族的现代化。在百年党史中,中国共产党推动中华民族实现了历史性的进步,为政治发展创造了条件。
加强党的理论创新。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们要不断深化对党的理论创新的规律性认识,在新时代新征程上取得更为丰硕的理论创新成果。”[27]及时回答中国式现代化中的新课题是当前政治发展必然要求。中国共产党具有强大的学习能力、适应能力、改革能力,这是在百年中国剧烈的历史变迁中练就的。“中共是一个学习很快的组织,不断从其他国家和自己的历史中吸取经验。”[28]中国共产党的理论创新能力在世界现代政党中独树一帜。进入新时代,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成为中国政治发展的根本指导。加强党的理论创新,推进理论的体系化、学理化,做好调查研究,从人民群众的创造中汲取智慧,成为中国式现代化中政治发展的重要内容。
(二)推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不断完善发展
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指出:“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是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要求。必须坚定不移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坚持和完善我国根本政治制度、基本政治制度、重要政治制度,丰富各层级民主形式,把人民当家作主具体、现实体现到国家政治生活和社会生活各方面。”[29]我国已经发展出一整套有利于人民广泛有序开展政治参与的制度体系,包括政党系统、人大系统、政协系统、信访系统等体制安排,并不断拓宽人民参政渠道,完善民主制度,集中彰显人民的主体地位。实际上,在西方政治制度史上,民主从古希腊到现代从未作为“正面”价值被对待,现代西方代议制民主也只是作为一种“最不坏”制度选择的权宜之计。选举民主自身带有种种难以克服的弊端,包括金钱操纵选票、决策效率低下、利益阶层分裂等。因此,西方式民主不能作为全世界政治现代化的必要指标。全过程人民民主规避了西方代议制民主政治的种种弊端,丰富了人类社会民主制度的形式,是中国式现代化中政治发展的独特贡献。
深化党和国家机构改革。不同于两党或多党轮替执政,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我国的各项制度和政策具有超强的稳定性和延续性,有利于长期战略的执行和推进;同时又具备足够的灵活性,可以对一些局部性、阶段性的体制机制进行调整,满足治理效率的要求。深化党和国家机构改革是推进新时代政治发展的重要举措,能够着力解决机构职能同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不相适应的问题,紧跟时代和形势的变化。
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中国政治发展模式包含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具体方法,以及传统中国历代治理经验。“中国式”指向国家治理现代化中一些不可忽视的因素:人口规模巨大,以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为目标,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人与自然和谐共生,走和平发展道路。这些因素根植于我国面临的世情、国情和民情,根植于中国几千年治理传统的价值理念,每一个方面都要兼顾。现代化的治理技术为实现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提供了重要条件。“治理技术既意指制度的操作规定、实施细则和具体办法,也涉及与制度安排相互配套的各种技术工具和技术手段。”[30]提升国家治理效能、扩大治理范围,需要现代化技术手段的支撑和保障,包括现代化的数据治理技术、应急管理技术、社会组织管理技术等等。
(三)深刻回答“四个之问”
当前全球化、现代化进入一个更加复杂多变的时代,如何回答好中国之问、世界之问、人民之问、时代之问是中国式现代化中政治发展的重大课题。
中国之问:回答好如何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习近平指出:“在新征程上作出无负时代、无负历史、无负人民的业绩,为推进强国建设、民族复兴作出我们这一代人的应有贡献!”[31]中国式现代化中的政治发展必须致力于:一是从全局的高度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适时把握社会需求、时代需求、人民需求。二是从战略高度把政治发展嵌入到新发展格局之中,把发展的需求同体制机制改革有机结合起来。
世界之问:回答好如何建设人类命运共同体。和平与发展是世界各国人民的需求与愿望,但当今世界单边主义、逆全球化思潮、“小圈子政治”等动作不断,俄乌、巴以等地区冲突加重了世界安全焦虑。中国式现代化中的政治发展要注重:一是突破西方政治发展模式塑造的国际秩序,落实全球安全倡议,与国际社会一道努力推动国际合作、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二是积极参与全球安全治理,推动治理变革,维护世界和平、避免战争,与世界各国共同应对粮食、能源等非传统安全。
人民之问:回答好如何不断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要求。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是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特征”[32]。2022年,全年国内生产总值1210207亿元,全年人均国内生产总值85698元[33]。中国的经济发展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消除绝对贫困为全球文明发展做出巨大贡献,但同时又存在着地区、行业发展不平衡,居民收入差距渐趋拉大等问题。中国式现代化中的政治发展要强调:一是把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出发点和落脚点;二是在理论和制度上维护和促进社会公平正义,推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防止两极分化。
时代之问:回答好如何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当前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进入关键时期,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开辟马克思主义的新境界,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是时代之问,也是时代要求。中国式现代化中的政治发展要做到:一是要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方法观察时代、顺应时代,深入实践之中解答实际问题,深化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规律的认识和研究。二是善于把握时代大势,巩固和创新制度优势,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培育发展新动能。
(四)做好“第二个结合”
做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马克思主义的结合,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习近平在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上强调:“‘第二个结合’是又一次的思想解放,让我们能够在更广阔的文化空间中,充分运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宝贵资源,探索面向未来的理论和制度创新。”[20]中国式现代化中的政治发展要在做好“第一个结合”的基础上努力做到“第二个结合”:一是要不断探索“第二个结合”的实质内涵,根据时代需要进行理论创新,打破西方中心主义的傲慢,坚持理论自信。二是着眼于新时代的治国理政,借鉴传统智慧解决当代政治发展中的问题。“第二个结合”为坚持和发展中国制度指明了必由之路[34]。在两千多年的政治制度史演进中,中华民族创造出独一无二的制度文明,留存下关于政治制度和国家治理的丰富智慧。历史具有惯性,发展中所遇到的问题并非完全是现代社会才有的新问题,“以史为鉴”可以更好地理解问题的根源与发展逻辑,少走弯路,找到解决办法。
突破西方政治发展模式,为全世界南方国家的政治发展提供新思路。中国式现代化中的政治发展道路最有能力突破西方政治发展模式的理论体系和制度路径。一方面是由于几十年来中国经济社会发展取得的巨大成就;另一方面是中华文明的影响力逐渐显现出其伟大力量,使西方人不得不正视世界文明的多样性,尊重不同文化的特性。“第二个结合”是又一次的思想解放,也是文明的结合与创新。中国政治发展道路为世界其他国家提供中国智慧、中国模式,同时也鼓励不同文明正视自身价值,改变对西方模式的亦步亦趋,共创文明多元多样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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