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壮医毒虚理论探讨痛风性关节炎的诊治思路

【摘 要】 毒虚致病理论是壮医病因病机中核心组成部分，壮医毒虚致病理论认为，痛风性关节炎主要责之“外毒”和“内虚”的作用导致天、地、人三气不能同步，三道（水道、气道、谷道）和两路（龙路、火路）运行不畅，毒素（尿酸、尿酸钠晶体）积聚于关节、骨骼、肾脏等而发为痛风。壮医学认为，“调气、解毒、补虚”为其治病之本，临床上运用壮药联合壮医外治法治疗痛风疗效确切。

【关键词】 痛风性关节炎；壮医；毒虚致病；诊治思路

痛风性关节炎（gout arthritis，GA）是一种由尿酸排泄障碍和嘌呤合成紊乱所致的自身免疫性疾病［1］。壮语称“隆芡”，其病因病机目前尚不明确。2019年全球统计的痛风患病率为0.1%～10.0%［2］，2015年我国痛风患病率为0.03%～10.47%，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改善及饮食结构改变，痛风的发病率呈逐年上升且年轻化趋势［2-3］，研究认为，GA即将成为我国患病率仅次于糖尿病的慢性代谢性疾病［4］。目前，GA治疗以口服西药为主，疗效显著，却因为不良反应临床应用受到一定限制。壮医药是壮族人民在长期的生产、生活实践中，同疾病顽强斗争的过程中，逐渐形成的独特理论体系。其中“毒虚致百病”是壮医独具特色的病机理论之一。壮医学认为，GA是由于先天水道、谷道功能减弱，此时感受风寒湿热邪毒，促使痰浊客于骨骼、关节、肌肉，致使龙路火路不通，气血失衡，三气不能同步而发病［5］。本文基于壮医毒虚致病理论对痛风的病因病机和诊治思路做如下探讨。

1 壮医毒虚致病理论与GA的关系

1.1 毒是GA致病的外在因素 百病毒为因。何为毒？《说文解字》曰：“毒，厚也，害人之草。”由于广西地区特殊的地理环境，广西具有“瘴乡”“蛊毒之乡”之称，为了在多毒的环境中生存，壮族人民逐渐探索、认识、防治和利用毒，对毒有更独特和深刻的认识。壮医学认为，“毒”的内涵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之“毒”指一切致病因素，亦指风、湿、痧、瘴、毒、蛊六大类。狭义之“毒”指有形之毒，泛指具体有害、有毒之物，比如有毒的食物、动物、植物等［6］。

GA在壮医学中属于“发旺”（风湿病）范畴。李凤珍［7］认为，GA发病大体上因感受“风毒、热毒、湿毒、寒毒”致气滞血瘀，气血阴阳失衡，三道两路不通，“天、地、人”三气不能同步而患病。“风者，百病之长也”，常兼他邪而伤人，具有善动不居、轻扬开泄等特性，表现为游走性疼痛。《灵枢·痈疽》曰：“大热不止，热胜则肉腐。”意指肤溃热毒入血，雍聚而腐蚀血肉，发为痈肿疮疡，表现为关节红肿热痛，严重时皮肤破溃流脓。寒邪主收引、凝滞，易伤阳气，表现为关节拘紧挛缩。当阳气受损，失于温煦作用则表现为关节局部的不热，关节屈伸不利，久病可见“结粉块”（痛风石）；湿性趋下、重浊、黏滞，表现大多以足趾关节为首发，缠绵而病程反复。结合壮族地区多湿多炎热的地理气候，当人体抵御外邪能力下降时，易感受风、热、湿等毒邪，或嗜食肥甘厚腻酗酒食伤；或关节外伤等；或谷道水道功能失调，运化失常，易内生痰浊，并流注于关节、肌肉、骨骼，气血运行不畅，瘀毒、浊毒等内生，导致龙路、火路阻滞或闭塞不通而致病。毒是致病因素，也是病理产物［8］，因此，壮医将“毒”作为GA发病的主要外在因素。

1.2 虚是致病的内在因素 百病虚为根。壮医学认为，虚是GA发生的内在因素。虚包括气血阴阳失衡，体内运化功能无力和防御功能减弱，虚是GA发生的原因，亦是GA导致的结果和临床表现［9］。壮医总结虚的原因有2个方面：一是先天禀赋不足，如父母羸弱、早产、孕期营养不良等，多见于体质较弱，或有家族史的GA患者；二是后天失养，如嗜食膏粱厚味或酗酒，影响谷道运化，湿毒内生，谷道不畅，水道失司，气血受阻，瘀毒内生，影响天地人三气不同步而致病，多见于高嘌呤饮食GA患者；或后天消耗过度，气血失于濡养，当感受风、湿、热等邪毒后，无力与毒邪抗衡，多见于毒虚并存时慢性痛风患者；或后天外伤，气血瘀滞，久瘀伤耗气血而致病；或情志不畅，阻滞谷道、水道之气机，久而脾胃化生功能减弱，痰毒、血瘀内生而致病［10］。总的来说，GA患病虚实夹杂，除先天不足，也受湿毒、风毒、热毒、瘀浊等有形之毒侵袭，过度损耗机体气血、正气而造成虚的状态。

2 壮医毒虚致病理论在GA临床治疗中的应用

壮医学认为，在治疗上除着重祛毒外，还重补虚扶正。壮医药理论的开拓者和奠基人黄汉儒［11］首次提出以“调气、解毒、补虚”为原则，治法分为壮医内治法和壮医外治法。

2.1 调气以三气同步 壮医学认为，人的生命“以气为原，以气为要，以气为用”，故壮医治病重以气为治，在调气法中，被大众认可的为壮医“三部”调气法，指通过药物内服和外治法作用人体，通畅人体上（天）、中（人）、下（地）三部之气，并与天气、地气相互交感通应，使得气血阴阳调和，恢复三道两路功能，三气同步，提高机体抵御毒邪，而达到祛除疾病目的的方法［12］，壮医“调气”尤善于外治法，通过使用刺血、拔罐、药线点灸等非药物疗法刺激人体龙路、火路在体表形成的网结，使得三道两路达“气调则道路自通”“路通则气血自畅”。壮医莲花针拔罐逐瘀疗法通过针、罐、酒的相互作用，能化瘀解毒，拔除关节处的尿酸盐，具拔毒泻热、补益气血、消肿止痛之效［13］。罗容冰［14］采用清热止痛方外敷联合双氯芬酸钠双释放肠溶胶囊治疗GA患者32例，肿胀、疼痛症状明显缓解，炎症指标降低，具有抗炎止痛消肿作用。陆丰营等［15］通过壮医刺血疗法联合加味逍遥散治疗GA发现，此法可抗炎止痛，改善中医临床证候，促进血尿酸排泄。刘月婷等［16］通过数据挖掘发现，壮药治疗风湿病调气药物以香茅、九里香、石柑草、三头水蜈蚣为主。壮医刮痧排毒疗法利用牛角刮痧板在涂抹有刮痧油的患处反复刮以催气，待局部皮肤灼热后以三棱针点刺放血，再用火罐吸附患处，达推陈出新以造气，鼓舞正气，治疗疾病的目的，牙廷艺［17］认为此法治疗GA具有活血祛瘀、舒筋活络、调整脏腑的作用。

2.2 解毒祛瘀以通调三道两路 壮医学认为，“毒虚致百病，排毒一身轻”，强调三道两路是机体的核心。著名壮医专家庞宇舟等认为，治疗痹病应以“解毒法”为先，还将解毒贯穿痹病治疗的始终［18］。壮医在治疗GA时一方面注重内治法解毒，祛其病因，阳证首要以风湿热毒所致，治疗以清热毒，除湿毒，祛风毒为法，治疗药物有肿节风、车前草、徐长卿、路路通等；阴证以风寒湿毒及浊瘀毒为主，治以散寒毒、除湿毒、降浊毒、化瘀毒、祛风毒为法，方药有宽筋藤、飞龙掌血、过岗龙等［19］。其次祛风湿多应用藤类药，如海风藤、宽筋藤、忍冬藤等擅于祛风毒通龙路，走窜经脉，以风治风。许正君［20］观察清热除湿排毒汤治疗阳证湿热型GA的临床疗效发现，其在消肿痛，降尿酸方面尤为突出，不良反应小。壮药痛风立安胶囊在急性期及慢性期都有不同程度的疗效［21-22］。舒建龙等［23］通过网络药理学-分子对接和实验验证壮药痛风立安胶囊治疗GA具有多靶点作用。壮药龙钻通痹方是壮医名专家庞宇舟治疗类风湿关节炎经验方，具有祛风散寒、活血通络、除湿解毒之功效，研究发现，其对GA有良好的治疗效果，同时对膝骨关节炎也有异曲同工之妙［24-26］。另外一方面，壮医擅长外治解毒，引毒外出。壮医外治法众多，其中壮医刺血、壮医莲花针拔罐逐瘀疗法、壮医药线点灸（国家非遗项目之一）、壮医针挑、壮医刮痧疗法治疗GA疗效显著［27］。其中壮医刺血疗法治疗急性GA尤为突出，对缓解关节红肿灼痛、功能障碍疗效尤为突出［28］。

2.3 补虚以平衡气血 补虚有提升脏腑功能和扶助正气的含义。虚指的是气虚、血虚、气血虚等，黄汉儒认为，疾病并非无中生有，乃系气血不均衡。壮医学认为，疾病的发生和气血失衡相关，气血平衡，是人体健康的前提［29］。“邪之所凑，其气必虚”。在GA急性发作时常以关节红肿热痛为特点，是正邪相争最旺盛之时，壮医重视外治，以刺血、针挑、拔罐等外治方法，祛除机体内离经之血，也是壮医认为的有形之毒，与现代认为的尿酸钠晶体及炎症因子等物质相谋合，“旧血不除，新血不生”，以通造气，以通生血，益气补虚，从而平衡气血、调和阴阳，畅通龙路火路气机，达到治病效果。GA晚期主要以正气亏虚，气血严重不足，脏腑骨肉虚损为表现［11］，壮医内服方常用牛大力、五指毛桃、黄花倒水莲、鸡血藤、桑寄生、山药等多气多血、补肾壮骨、固护谷道类等药物，达补益气血、疏通三道两路之功［19］。其次壮医补虚众多方法中尤推荐食疗，补虚常辅以血肉有情之品，重视动物药，因人为万物之灵，同气相求，以行补行［30］。因此，在治疗上，补虚以滋养化生人的气血、骨肉、脏腑，提高骨肉的功能、脏腑气血，平衡气血，增强人的抗病能力。

3 小 结

“毒虚致病论”在壮医学探讨疾病病因病机方面独具一格，其中壮医药多以“专病专方，专病专药”为特色，有着“简、便、验、捷”的优点。壮医学认为，GA病因病机总体以“毒”“虚”并存为主，壮医治疗GA遵循调气、解毒、补虚的原则，内治与外治相结合，临床上重视内治、擅长外治，将解毒法和补虚法并用，体现了治病求其本。同时毒虚致病理论作为壮医药的核心内容，在壮医治疗疾病方面起到重要的指导作用，可为临床治疗GA提供新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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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4-03-10；修回日期：2024-05-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