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音乐·记忆·哥德堡

2024-12-03马慧元

书城 2024年12期

巴洛克:建筑和音乐

在欧洲旅行,见到极为繁复、奢华、夸张的巴洛克风天主教教堂,深感震撼。然而我一时穿越,想起“巴洛克音乐”这个术语,哭笑不得。没错,巴洛克音乐也有繁复、多装饰的一面,可到底是谁把这些建筑和音乐用“巴洛克”来统一的呢?妥妥的网络谣言嘛!历史上的天主教教堂因为过度华丽,所以成了宗教改革的对象,后来反宗教改革的一边索性祭出了更华丽的“巴洛克教堂”来对抗。然而说到巴洛克音乐,其重镇比如北德意志,却是新教的地盘,虽有极端分子顺手要把器乐也毁掉,但大部分的新教教堂,都是巴洛克音乐的沃土。当然,历史上也有“巴洛克文学”一说,同样有装饰繁复、拼命用隐喻的特点(据说弥尔顿的《失乐园》也在其中),但各国差异极大,所以作为一个历史词汇,不如巴洛克建筑、巴洛克音乐影响大。几种巴洛克,其实南辕北辙。为什么?我有个半认真的解释:建筑受重力约束,音乐不会,所以建筑的奢华、多装饰意味着多料、多金,音乐则不然。是的,音乐是一种自由轻盈的媒介,巴洛克音乐包罗万象,从庄重的受难乐到清新的舞蹈。然而近观一下,音乐的翅膀并非毫无重量,它以单向的时间为媒介,也就受人类记忆力的严厉约束。千百年来,音乐传播都在跟时间的力量缠斗。

《哥德堡变奏曲》:记忆之殇

在音乐史家的叙事里,巴赫是巴洛克音乐最后的高峰。巴赫的音乐也确实常常呈现“建筑性”。著名的《哥德堡变奏曲》,大部分爱好者都有一定的熟悉,录音太多,现场不多,所以我每次有机会听现场,都认真预习一下,每次都有一点小发现,都记住了一些新东西,也不断用遗忘来消耗它。

最近一次《哥德堡变奏曲》现场,是我所在城市教堂里的一次音乐会,居然不用传统的钢琴或者羽管键琴,而是一支小乐队,包括弦乐和管乐,羽管键琴只是偶尔加入进来。高音部大部分时候是由小提琴演奏的,并不太成功,因为小提琴模仿键盘的断句实在太吃力了。不过长笛、双簧管给其他声部涂色,确实标清了很多细节。三十个变奏里,有的听上去改编得成功,有的差一些,但总体来说,“色彩结构”是改编者所为,描画的是他心中的“哥德堡”。加拿大人估计听多了古尔德,包括我,脑子里都是古尔德那种青春暴力或者静水流深,总之是孤独绽放,结果就是在这个新编《哥德堡变奏曲》中,很多人中途离场。更奇的是,音乐会不仅有中场休息,休息之前还插进来哥德堡本人的一个三重奏,作为《哥德堡变奏曲》的一部分。通常键盘演奏独有的寒冷雪白的意境,被现场斑斓的结构感替代。不过加拿大既然是古尔德的故乡,又有什么离经叛道不可以呢?

不管怎样,每一种演奏都是用一种方式帮我学习。去之前,我结结巴巴地在琴上过了一两遍曲子,特别关注了它的主题,一个极普通、不太有趣的序列。这个主题在三十个变奏中都出现了,也有几种变形。如果做一番分析,把这些漫长的低音凑在一起,确实能清晰地看到脉络。钢琴家席夫都说过,这个主题难以辨识,以至于一些钢琴家都习惯地以为,第一段咏叹调才是全曲的主题。席夫还说,教堂的尖顶大家都容易看到,但是否常常忘记重要的基座?

然而,这个主题真没有什么存在感。坦白地说,我在家里拿着谱子,听着古尔德的演奏—他可是以清晰并充满结构感著称的—都经常听不到这个主题,直到静下心来读谱思索,才能找到它。

记忆:人世之本

所以,音乐就是丧失的艺术。所以,音乐需要重复。

关于“重复”是音乐之本,我已经介绍过多次。人脑基底神经核对声音、动作都会自动分组,形成一定的自动性,这种重复感会产生多巴胺,所以“有节奏l5zJ+cTjDf543rEW1lbyqw==的重复”本身就带来快感,参见舞曲中的“嘣嚓嚓”。但音乐文化远远不止于重复之下的多巴胺,重复还有个重要理由,就是帮人记忆。

在记忆中我们展开意识,理解自己。人类对记忆的好奇和研究已有漫长历史。记忆的分类方式很多,假如按重要变量之一时长来分,可以分为短期记忆(最长30秒,但几秒之内就开始衰退)和长期记忆(无限)。日常中谈及“记忆”,都是指长期记忆,因为短期记忆之短,有时近于下意识,我们都不会把它跟“记忆”联系起来,它更像一种当下的“集中精神”。但我们能够面对面交谈,能阅读,都依赖于大脑能随时记住一部分信息并持续。在一个陌生地点也能辨识物体,并有一定的方向判断;运动员在场上观察陌生选手的特点,对当下情况做出决定,都依赖短期记忆。

如果把跟听觉相关的记忆按时长来分,大约可分为:回声记忆(echoic memory),只有从几百毫秒到两三秒长,如同当下的一个声音快照;短期记忆(short-term memory),一秒后开始衰退,持续三到五秒;长期记忆(无限)。关于回声记忆之“短”,举个眼前的例子:美国人问我名字,我说英文名,对方立刻学会,因为那是人人皆知的普通名字(从长期记忆中读取),很容易对上号;但如果我说中文名,对方跟着模仿,那么对这个陌生音节的短期记忆结果,可就“见仁见智”,而且如果不刻意练习,几秒后就忘记了。

记忆是个芜杂的话题,分法很多。科学家把跟感官直接相联系的极短记忆,称为感觉记忆(sensory memory,包括听觉、视觉、嗅觉、味觉、触觉等),回声记忆就是个极短的听觉记忆。做个对比:跟视觉相关的极短记忆(iconic memory)更短,只有一秒多,我们更加意识不到它的存在,因为眼睛对可见的物体一般都可以反复扫描,至于移动物体、大脑在视野中填充、预测世界等,则是另一个话题,在此不表。而声音是个在时间中展开的事件,我们的整个听觉、声音、音乐文化,都是围绕着这个约束打造的。所以,声音似乎不受物质约束,又“看不见,摸不着”,可以玄妙无穷,但人脑的记忆能力,尤其短期记忆,有铁打的上限。

从处理速度来说,听觉在大脑中的反应比视觉快得多,因为视觉处理要经历更多更复杂的步骤(这也是音乐激发回忆和情绪更快更直接的原因之一)。虽然回声记忆极短,但还是足够让大脑对声音做一个初步的处理和编码。对科学家来说,它还可以细分,比如把对音乐的感知分成短暂的“事件”(event,平均一秒钟16个), 在这个阶段人脑已经开始了基本的事件融合(event fusion),比如将五十毫秒以内的振动,接受为一个确定的音高。在这个辨识音高、响度的阶段,已经用了至少一百毫秒,也就是开始区分音高、响度、声音是否同时,等等。在之后的短期记忆(3~5秒)中,开始对音乐有基本的认知,比如节奏的分组和旋律的辨析,最长可到八秒左右。我们形成了长期记忆之后,才开启了对音乐的无限认知,包括对大型结构如曲式的记忆。

在我们的日常音乐经验里,对乐曲的一部分听得熟悉、记得主题,甚至能讲出大致的结构(无论是歌曲的段落还是较复杂音乐的曲式),这些跟个人体验的关联,都来自长期记忆。回声记忆、短期记忆只负责当下的辨识,也支持我们持续的反应,而当下的反应,也在不断调动经验,也就是长期记忆。有时,在倾听过程中,短期记忆可以变为长期,比如一首变奏曲,主题从头听到尾,从一开始的能辨识,变成“能哼出来”,甚至几天后还有印象。

此外,人脑处理声音,不仅受短期记忆时长限制,还受“个数”之限。

如果读者还没有被这几个不得不提的记忆分类搞晕,还有一个跟短期记忆相近的概念,就是“工作记忆”—同样短期、易忘,但科学家定义它的时候强调的是当下活跃使用、注意力集中的记忆,也可包含眼耳的共同作用,并且不是浅浅的印象,而是能操作那几个实体。比如某人读给我电话号码或者一个生僻人名的拼写,我边听边写下来,甚至可以倒序写。这个工作记忆同样是随用随忘,长度不超过几秒,好比一块不断擦干净的白板。它的瓶颈不仅是时间,还有著名的“七个”定律,也就是人的工作记忆在当下只能记住七个实体(具体情况±2),或可解释为什么传统电话号码有六七位。至于当下真正集中精力关注的实体,则只有三个左右。正因为“三个”之少,可以想象当下的注意力(记忆)有多昂贵。所以在高度紧张的条件下,如果有一些记忆提示,比如演奏者在乐谱上标指法,可以省出不少资源。

但是,在稍微放松的环境里,我们能处理的实体显然不止这几个,因为超过三五个的,人脑往往会自动分组—音乐和语言中,都充满这样的乐句(语句),比如音与音之间能让人感受到联系,至少是“没有绝对结束”,好比谈话。我刚刚说过“音乐没有重力”,但它又充满“重力感”—音乐中各种向上、向下的趋势,从紧张到松弛,再到能量的重新积聚,因为音乐要不断分组。上下、大小、轻重、响弱……所以音乐若点滴形成意识,也常常跟这些助人分组的概念联系在一起。

音乐家不但要分出乐句,还会想办法重复它。重复的短句帮人强化声音组,形成长期记忆,这又是音乐快感作弊之一途了。但人类虽然能打小抄,八秒这个魔法数字,还是相当普适,当代作曲家斯托克豪森(Karlheinz Stockhausen)就关注过音乐时长的规律。一九七六年,他在一个访谈中提到自己一直在考虑音乐结构中的“微结构”也就是极短时间、正常节奏中的时间以及“宏时间”,而且一个曲子的乐思时长很可能是固定的。《音乐与记忆》(Music and Memory: An Introduction, by Bob Snyder,The MIT Press, 2001)一书引用了这句话,并且猜测音乐结构可能是作曲家根据人类神经系统的能力定做的。虽然是半开玩笑,也高估了多数作曲家对科学的兴趣,但他们在实践中,确实会“暗搓搓”地照顾人们可怜的记忆力。音乐作品千千万万,风格各异,有些人调研了各种文化中的声乐,总结了一些音高、节奏、时长等方面的共性,发现一些规则几乎是各文化中普适的铁律,比如音阶不超过七个音;一首作品之内,节奏型都建立在不多于五个的时长之上;一个短乐句不会超过九秒长(不是指完整的乐句,而是一个能让人辨认、预测趋势的乐思)。(“Statistical universals reveal the structures and functions of human music”,2015)这些规律不少也可应用于器乐。大家可以看到这些限制,跟工作记忆的瓶颈是相关联的。

所以,音乐在各种人类文化中野蛮生长,但孙悟空对如来佛的手掌心,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忌惮。科学家的发现和文化对人脑的调教,有来有往。说到这里我会想到别的领域,比如文字中的句子应该有多长,我尚未见到量化研究,不过作为一个被普鲁斯特长句折磨过的人,还记得那种边读边忘的惨状,自己可怜的工作记忆在他面前低到尘埃里。

当然巴赫对这些铁律只会撇撇嘴。所以有了让人永远记不住的哥德堡主题,它不仅在多数变奏中比九秒长(这一点可以通过重复倾听来克服),还因为常常被混进来的其他音符干扰,让人脑对主题音符的“分组”格外困难—两大原则都违背。从这个角度来说,巴赫何止叛逆,简直冒天下之大不韪。

书与音乐:看听读

说到长期记忆,它并不仅仅是完整地重现什么事件。各种星星点点的辨认、回忆、提取线索,都是长期记忆的一部分(比如,我来过这个音乐厅)。它和短期记忆的关系,当然是流动的。在音乐进行中,人随时会调动长期记忆、预测声音,人脑作弊手段多多。比如,我听熟悉的风格,哪怕具体的音乐从未听过,也更容易辨识出乐句和音乐背后的设计。听全新的风格则要求我随时调动能量,消化当下获得的信息,可能搜索半天但调不出长期记忆来帮忙。所以,听完全陌生的音乐总会更累。

对音乐而言,短期记忆也并不简单,它涉及音乐的根本。长期记忆的功能也不止于对短期记忆的不断支援。

昆德拉在《小说的艺术》中,“关于小说结构艺术的谈话”一章写到音乐对小说的影响。其实他在许多作品中都反复谈过这一点,但我觉得他谈来谈去无非是音乐结构和小说结构的共性—没错,当音乐以乐谱的形式存在,它跟有结构的文字很有共性,但建筑草图甚至论文写作也有类似的共性,这就是从阅读中调动长期记忆所获得的,跟视觉相关的结构和比例。如果我们关注音乐更本质的元素,也就是音乐当下运行效果、相关短期记忆的一面,就跟文字失去了可比性。比如昆德拉认为复调音乐中各声部处于完全平等的位置,而小说家做不到—其实演奏、写作复调音乐的人恐怕都知道,复调哪怕真有各个声部轮换出现,也并不平等,如主题出现在高音部的时候极易辨识,而出现在中声部的时候,尤其是许多巴赫作品,演奏者一粗心都会忽视,别说听者。在管风琴上,主题由脚演奏,因为受技术限制,发展起来也不会像手上主题那么华丽。

这是个极小的例子,但涉及音乐和声音的实际操作和效果,不是乐谱能直接呈现的。

更重要的是,昆德拉说到结构—小说家确实可以呈现多头并进,可以有并置、回环、比例与变奏,跟音乐形式有一定呼应,甚至可以让读者用想象来构建一种“同时发生”的“音乐性”。但小说家对“同时发生”的控制不可能像音乐那么精准。音乐作品中几个音符同时以和弦出现、以琶音出现,还是以装饰音出现,有着巨大差别,所以音乐家能为装饰音对齐哪个音吵几十年,因为瞬间的声音关系太重要了,而节奏的半秒之差更是效果的千里之远。音乐是一种跟短期记忆高度相关、操纵时间精准到毫秒的艺术,比如很多作曲家都在谱上标了速度。其实昆德拉在文中也谈到了小说中的“速度”,但我想小说中的速度更多是隐喻、提示性的,对阅读的进程只有微妙的控制。

昆德拉后来在《六十三个词》一文中提到“韵律”,倒是全面体现出音乐的结构性与当下声音的交互:比如贝多芬晚期作品慢乐章中模糊、难以分辨的韵律,让人几乎分不出小节线。梅西安则“发明了一种不可预测、无法估算的时间结构”。这样的体认,虽然来自长期记忆,但也在描述当下精微的音乐事件。可惜在“韵律”之下,他没有提到跟音乐最近的文学:诗歌,一种同样体现记忆、重复、节奏和遗忘的艺术。

总之,对结构的总体认知是长期记忆的强项,而音乐进行中的工作记忆效果,只体现在倾听之中。音乐和小说在纸上有共性,但也仅限于此。乐谱很重要,但谱纸用记录的空间放松了时间的束缚,也就失去了时间箭头下的紧张、不可重复和随时的遗忘。工作记忆对音乐的判断,充满疏漏和误读,但这个“一手”的过程生鲜而不可抗拒,也是某种角度的筛选,让人直面当下几乎没有被驯化的感受。

如果说短期记忆、工作记忆如同急流的溪水,长期记忆则如同海洋,容纳反复的咀嚼和前人文明的影响。时间在这里败下阵来,我们用更长的生命、用记录之笔“买”下来那一段只有几分钟的,携带音乐的时光。时光变成“二手”,然后我们将它吸收为长期记忆,用它塑造自己。

尽管多数人都不反对音乐事关情绪记忆、生活记忆,但很多人拒绝对音乐的理解。有人说,音乐就是声音,声音有什么好理解的?但我认为所谓对音乐的理解,就始于长期记忆—它就包括了生活经验和音乐的交互。长期记忆也是动态的,随时增减。既然音乐记忆吸纳了生活,它就模糊了听者跟音乐之间的边界,也放大了自我。“音乐长期记忆”简单吗?并不。生命有多长,它就有多大的容量。这不是科学结论,而仅仅是我自己的观察和隐喻。

谁之敌,谁之道

任何风格的复杂音乐中,都有大量不易听到的元素。甚至,主题深埋在低音、中声部的作品很多,并不是每次都容易辨认,但总会有办法清晰呈现几次。即便是巴赫自己的管风琴大作《帕萨卡利亚》,主题在低音而且较慢,但也是先摆出来给人听清再“作妖”,而且即便第一次听,绝对可以在九秒内辨别。至于《哥德堡变奏曲》,手里拿着谱子甚至分析好作品的人,的确可以指着标记告诉你,这就是主题,问题这真不是听出来的,而是百分之一百的长期记忆啊!

这样说来,相当多的“音乐门槛”,就是音乐元素复杂,对短期记忆极不友好,通俗地说就是“只听一遍什么都认不出来”,更干脆地说是“太乱”。更有甚者,对长期记忆都不太友好。

话说《音乐与记忆》一书的作者斯奈德是个作曲家,专长是电子音乐,又喜欢画画,索性搞起多媒体,后来居然栖身学界,在芝加哥一所大学里教书到退休。书成于二十年前,本为教学之用,但我觉得至今无人在这个话题上超越他的全面思考。大约音乐实践之中,他作为即兴演奏家,跟短期记忆瓶颈针锋相对的时候太多。

书中有这样一些不够科学但格外有趣的点,只有音乐家才想得到,比如把音乐按利用和破坏记忆来分,于是大致分为“建立音乐结构来利用长期记忆”和“打破可辨识的结构,背离期待和回忆中的线索,但可能强调局部的小结构”两类。前者包括大部分西方古典音乐、流行乐、通俗音乐,后者则是“部分民族音乐、当代实验音乐和一些宗教音乐”。我个人感觉则是,人的音乐记忆(包括长期记忆),宝贵而脆弱,破坏它不难,问题是破坏掉之后怎么重建,也就是让人愿意再去听,去主动地构建跟那个作品相关的,自己的心理投射。第二类中的作品可能知名度略低(个人认为勋伯格、韦伯恩都在其中),作曲家亮剑跟听者单挑—不少我们感觉拒人千里之外的当代音乐都属于这类。

我一直有个疑问,作者并没有提及: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属于哪一类呢?如果不理会主题,它不难记住片段,不难给乐思分组,更不难爱上。另外,它也遵循了不断重复样式、在总体上结构清晰的原则,好歹让人捧着乐谱能寻得踪迹。它跟巴赫许多作品一样,需要边听边读。两百多年来,多少人试图改编它,给它涂涂抹抹,深挖长期记忆并希望点亮当下。巴赫在天堂中仍是“记忆不能承受之重”,而他对自己留下的谜一般的音乐,恐怕早已“笑忘”。

参考文献:

1. Statistical universals reveal the structures and functions of human music, by Patrick E. Savage etc., 2015 (https://www.pnas.org/doi/10.1073/pnas.1414495112);

2. Music and Memory: An Introduction, by Bob Snyder, The MIT Press, 2001;

3. The Oxford Handbook of Human Memory, Edited by Michael J. Kahana and Anthony D. Wagner, 2024;

4. Memory: A Very Short Introduction, by Jonathan K. Foster,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