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塔哥 越过宁静的冒险
2024-12-03DavidAmsden
“上来吧，伙计。”沃恩· 梅比（Vaughan Mabee）从他的银色皮卡里招呼道。梅比是阿米斯菲尔德（Amisfield）餐厅的行政主厨，留着莫霍克发型、性格开朗。彼时，我们正身处皇后镇的郊外。皇后镇是新西兰奥塔哥地区最著名的城市，也是蹦极运动的诞生地，自诩“世界冒险之都”。“我来给你看看，这个地方可不只有跳桥那么简单。”
梅比所居住的奥塔哥与每年吸引200万名寻求刺激者前来的那个地方截然不同——这正是我所渴望体验的奥塔哥。皇后镇之外的这片土地依然保持着未开发状态，也为外来者提供了另一种旅行的惊喜：充满活力的酒庄酿造出口感柔和的黑皮诺葡萄酒；昔日的淘金小镇被大胆创新的人们重新构想；餐饮和酒店业体现了独特的新西兰精神。例如，梅比将自己热衷的本地自然文化元素（狩猎、觅食和这片地区的自然奇观）融入了阿米斯菲尔德餐厅的设计与烹饪灵感。他的代表性菜品之一是用他猎杀的黑胸麻鸭制作的肉肠，腌制后的鸭肉被重塑成类似于动物标本的样子，甚至还保留了鸭子的真实翅膀。
我们是在2月末相遇的，那时正是新西兰夏季的尾声。梅比先是沿着6号国道驱车前行，穿过班诺克本（Bannockburn）和吉布斯顿（Gibbston）这两个葡萄酒产区，沿途是风景如画的山谷地带。然后他驶上蜿蜒曲折的皇冠山脉（CrownRange）公路，这是新西兰最高的一条主干道，梅比拐上一段砾石路后停了下来。我当时感到很困惑，在这个美丽得令人畏惧的世界一角，金黄色的草甸让位于白雪皑皑的山峰，冰川与雨林相邻，他似乎想带我看一个罕见之地，但它不会美得令人紧张不安。
接着，他领我到一片接骨木丛前，摘下一把深紫色的浆果。“吃这些。”他说道。一股木质的清香激活了我的味蕾。路的对面有两棵古老的苹果树。“现在吃这些。”他说，朝我扔了几个果子。我意识到，梅比实际上是在带我参观他的“食品储藏室”。“老兄，这可不是什么珍贵的农场或果园，”他说，“这就是它原本的样子。”
突然，他开始在路上快走慢跑起来，好像在追逐某种难以捉摸的东西。当我赶上他时，他正站在那里凝视什么。
“这就是牛肝菌，松茸的亲戚，也是世界上最好的蘑菇之一。”梅比看着牛肝菌那巨大的伞盖惊叹道。到了秋天，这条路上肯定会有这种珍贵的菌子，他已经决定要把牛肝菌加到菜单上。“这是这个季节的第一朵。”他说着，把它从土里拔了出来。
那天晚些时候，当我在阿米斯菲尔德餐厅用餐时，在这个拥有高耸的天花板、寂静无声的房间里，那只巨大的蘑菇被作为25道菜中戏剧性的一员端到了我的餐桌上。梅比把它摆在一个类似于生态瓶的容器中，它看起来不像是煮熟的，更像是从尘土飞扬的山路旁的栖息地瞬间被传送过来的，周围搭配的是金色的草和覆盖着苔藓的石头。这原本是我差点儿匆匆错过的一次美味体验，但这就是奥塔哥的特色魅力：当你放慢脚步、仔细观察、勇敢探索时，这片土地会奖励你一些惊喜。
抵达皇后镇后，我租了一辆车，很快就发现了奥塔哥的另一种魅力：这里处处都离得很近。我的第一站是箭镇（Arrowtown），开车20分钟就能到达，这是一个被精心保护得很好的小镇，历史可追溯至19世纪60年代，当时奥塔哥发生了淘金热，吸引了超过2万名淘金者前来追求财富。和全世界那些如故事书中描绘的山间小镇一样，如今的箭镇既吸引全球的超级富豪，也吸引不同类型的创意怪才，在镇上高档商店和古董店之间散落着众多奇特的艺术画廊，也反映了这一点。
我走进了该地区一家新开的画廊——阿斯特· 布里斯泰德画廊（Astor Bristed），它隐藏在镇中心的一条小巷里。这家画廊专注于呈现新西兰新兴艺术家的作品，最初是在附近的一个阁楼中，2022年才搬入现在的这个空间。
我正欣赏一幅来自基督城艺术家的简约钢框花卉画。“这是他的首次展览。”画廊的年轻主人罗西· 布里斯泰德（Rosie Bristed）说道。后来我得知这位艺术家的名字是弗格斯· 罗伯逊（Fergus Robertson）。“他自己制作画框，而且他是一位热爱鲜花的彪形大汉，很有反差感。”
罗西来自惠灵顿，曾在奥塔哥东南海岸的达尼丁（Dunedin）上大学，在拜访朋友时深深爱上了箭镇。“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她告诉我，开这家画廊是为了给箭镇带来一种更前卫的艺术精神，同时也确保她自己不必离开。“当我走出那扇门后，不到几分钟，我就能在一条清澈见底的河里游泳。这种生活方式在大多数地方都只存在于幻想中。”
第二天早上，我向北前往瓦纳卡湖（Wanaka）畔的度假小镇，开始了多次直升机之旅中的第一次——这是前往米纳雷特高山小屋（Minaret Station AlpineLodge）的唯一途径，我将在那里过夜。在这个以这类度假胜地而闻名的国家里，米纳雷特因其由当地人经营脱颖而出。这是1995年买下这片2万公顷土地的航空业企业家蒂姆· 沃利斯（Tim Wallis）的杰作，至今仍由他的家族经营，更体现出他的家族对这里的深厚情感。30%的土地被用作农场（新西兰人用station这个词来表示“农场”，而剩下的70%被保留下来，以便让动植物恢复生机。
在飞往米纳雷特的途中，飞机跨越了瓦纳卡湖的大部分区域，包括一座拥有微型湖泊的小岛，这是许多令人产生幻觉的景观之一，让你觉得大自然不仅存在，还在积极地炫耀。飞机降落后，我徒步前往小屋，它坐落在被奇峰环绕的盆地中：4间简约风的小木屋从优雅的主体建筑中延伸出来。这个度假胜地罕见，但这里最令人惊讶的是，整座度假屋让你感受到很舒适的边界感。比方说在酒吧的使用规则方面，你可以翻找架子上的顶级酒瓶，自己调配喜欢的美味饮品。日落时分，我用附近城镇卡多纳蒸馏的金酒调制了一杯马提尼，然后移步至阳台上，观察一群赤鹿从山上下来，此时天空呈现出桃红色和番石榴色相间的一种色调。彼时这个田园风光的画面渐渐融入了另一种生活场景，我在享用用庄园里养的羊肉制作的晚餐，而当我回到我的小木屋时，另一种松弛的生活场景出现了——私人露台上有一个热水浴缸在等着我。
为了让客人与这片风景更加亲近，米纳雷特提供了许多定制的短途旅行，包括从徒步旅行到乘坐直升机游览岛上最南端的峡湾国家公园。第二天早上，我骑马度过了悠闲的时光，这是一项较新的活动，由埃莉· 内斯比特（Ellie Nesbit）带领，她精通所有与马有关的事情。我乘坐直升机飞到庄园的马厩，安排给我的是一匹叫山姆的黑色鬃毛公马，我坐在它的马鞍上，进行了一次惊人的旅行。途中，我们遇到了一群鹿，大约有100头，而这只是庄园里饲养的1万头用作食用鹿肉鹿群中的一小部分。这100头鹿就跟在我们后面，然后突然跑开，它们的身影在山坡上起伏。我们的骑行在湖边结束，这时，就像被施了某种无形的魔法一样，一张小桌子出现在我们面前，上面摆满了肉肠和一瓶冰镇桃红葡萄酒。这无疑是一种奢华又难得的享受，但在那一刻，打动我的是一种更原始的共鸣，那是一种在地理和精神上都远离世界其他地方的感觉。
新西兰有许多方面是我之前全然不知的，其中包括这个国家是世界上最适合飞钓的地方之一，而奥塔哥在所有新西兰渔夫心中占据着至高无上的地位。我天生就对那些能吸引人的事物充满好奇，想要一试究竟，因此在阿米斯菲尔德用完餐后，我便驱车前往该省最北端，那里有一个名为雪松小屋（Cedar Lodge）的精品飞钓场，它坐落在马卡罗拉镇外的一片粗犷荒野之中，小到人们转眼间就会开车错过它。
雪松小屋最近被纳入Eleven旗下，这是一家总部位于科罗拉多的公司，专门提供高端探险服务。该处产业包括一栋庄严的A形框架住宅，内有四间客用套房和一间温馨的休息室。抵达后，雪松小屋经理斯科特· 利特尔（Scottie Little）接待了我，他是一位狡黠而幽默的人。为了不让我期望过高，他迅速解释了对初学者来说为什么新西兰是一个特别艰难的钓鱼环境：与美国不同，新西兰不会往河里放养鱼苗。对于以这里为家的褐鳟和虹鳟来说，这意味着食物竞争减少，它们可以长到在其他地方难以想象的大小。但对于那些试图钓到它们的人来说，这意味着鱼的数量要少得多，而且鱼通常更加狡猾。“在蒙大拿州，你可以在河上来回走上100码，第一天就能钓到十几条鱼。”他说，“而在这里，你得走上几英里才能发现一条。”
考虑到这一切，利特尔带着我在小屋周围郁郁葱葱的草坪上进行了抛投教学，我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试图将鱼饵准确地投放到距离一个木制“鱼”的口部几英尺的最佳位置。随后，在享用一顿美味且略带醉意的牛排晚餐时，我请利特尔对我第二天能否钓到鱼的概率做出一个现实的评估。
“（概率）很小，”他笑着说，“但你玩得很开心的概率会很大。”
我的向导尼克· 约翰逊（Nicko Johnson）是一位智者，他领着我上了一架直升机，我们深入周围的山脉，沿着马卡罗拉河那不可思议的清澈碧蓝的水流飞行，最后他把我们放在一个岩石峭壁上。（一天结束时，约翰逊以一种配得上詹姆斯· 邦德的派头，让飞行员接收我们确切的新位置，然后我们飞回小屋享用黄金时段供应的小食。）沿着河岸潜行时，约翰逊展现出近乎心灵感应的寻鱼能力。“哦，那条的形状真不错。”他会低声说道，同时指着我只看得到潺潺流水的地方。然后我就会抛投，但总是偏离目标，直到鱼被吓跑后，我才能看到它。
整整一天都是这样，正如约翰逊所预料的那样，这一天简直不可思议。在我们沿着河流徒步数英里时，有一次，我们边走边聊，他总结出这项活动的独特禅意：“你全神贯注于任务，结、鱼、抛投，以至于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然后你会有那么几个瞬间抬头一看，哇，这片壮丽的景色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几乎让人应接不暇。”
第二天早上离开小屋前，我和另一位向导亚历克斯· 斯科特（Alex Scott）一起外出。考虑到我有限的技能和该处产业为非钓鱼者提供的活动，他开车带我向北前往阿斯匹林山国家公园，这段车程只有几分钟，却把我们带入了一个长满青苔、有瀑布、蕨树和悦耳鸟鸣的仙境。在沿着一条小溪徒步时，我问斯科特能否让我练习几次抛投——这真的只是一种消遣，因为那段水域并不以钓鱼闻名。就在这时，我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拉钓竿。
“你钓到了！你钓到了！”斯科特大喊道。如果你在酒吧里碰到我，而我已经喝了几杯，我可能会告诉你，我钓到的鱼巨大无比。事实上，它可能只有幼儿前臂那么大。但同样真实的是，在那一刻，感受钓线上那种神秘的拉力，随之而来的是自豪感，而这是我旅行中经历过的最令人兴奋的时刻之一。
奥塔哥常被誉为新西兰最年轻的葡萄酒产区之一，因为直到20世纪90年代中期，这里仅有少数几座葡萄园，他们通过试验来找出哪种葡萄能在当地的气候中茁壮成长。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它又是这个国家最古老的葡萄酒产区。早在1863年，正值淘金热最盛行的时期，一位名叫让· 德西雷· 费劳（Jean Désiré Féraud）的法国勘探者成为新西兰第一位酿造葡萄酒的人。他的酒庄——蒙特克里斯托（Monte Christo）位于克莱德小镇郊外，深藏于奥塔哥干燥、酷热的腹地。但到了19世纪末，他关闭了酒庄，拆除了葡萄藤。近一个世纪之后，葡萄酒酿造才在这里再次兴起。
住宿推荐：Wanaka HomesteadLodge & Cottages
这里提供两间小屋和一间全方位服务的旅馆，便于你轻松前往瓦纳卡湖和阿斯派灵国家公园（MountAspiring National Park）。- ¥876起；
wanaka-homestead.co.nz
Minaret Station AlpineLodge
它是位于海拔900多米的4座小屋，只能通过直升机抵达，配备专业向导、新鲜美食和奥塔哥地区的绝佳视野。
- ¥8980起；minaretstation.com
Eleven Cedar Lodge
这个专为寻求刺激者打造的住所拥有4间套房，提供飞钓和多种直升机探险活动。- ¥9419起；
eleven-experience.com
Gibbston Valley Lodgeand Spa
这座位于卡瓦劳河附近的庄园拥有24栋别墅、自己的酒庄和温泉。
-¥2825起；
gibbstonvalleylodgeandspa.com
Olivers Lodge & Stables
这拥有11间客房的旅馆是一家餐厅和手工艺品啤酒厂开发项目的一部分，是靠近自行车道和邓斯坦高尔夫俱乐部的便利住处。
- ¥800起；olivers.co.nz
个国家最古老的葡萄酒产区。早在1863年，正值淘金热最盛行的时期，一位名叫让· 德西雷· 费劳（Jean Désiré Féraud）的法国勘探者成为新西兰第一位酿造葡萄酒的人。他的酒庄——蒙特克里斯托（Monte Christo）位于克莱德小镇郊外，深藏于奥塔哥干燥、酷热的腹地。但到了19世纪末，他关闭了酒庄，拆除了葡萄藤。近一个世纪之后，葡萄酒酿造才在这里再次兴起。
我这趟旅程的最后时光是在蒙特克里斯托酒庄度过的，这里于2023年重新开放，因此它既算是奥塔哥最古老的酒庄也算是最新的酒庄。斯坦利（Stanley）和凯瑟琳· 帕里斯（Catherine Paris）以及斯坦利的儿子尼古拉斯（Nicholas）和艾伦（Alan），在原石结构建筑周围建造了新的蒙特克里斯托酒庄。酒庄经过精心改造，内部暴露的木制和抹灰墙呈现出一个装饰雅致的露台，配备有法式滚球场地、一辆复古美食卡车，以及繁茂的野生百里香。“这里仍然是很多奥塔哥人不会来的地方，”来自爱尔兰的酒窖经理琪琪· 奥罗克（Kiki O'Rourke）一边带我品尝蒙特克里斯托酒庄的美酒，一边说道， “新酒庄的理念是将这里打造成一个旅游目的地和值得探索的地方。”
我住在三栋小屋中的一栋，度过了两个晚上。克莱德小镇只有几个街区大小，有两家出色的餐厅：奥利弗（Olivers）餐厅和老克莱德银行（Old Clyde Bank）餐厅。顾名思义，老克莱德银行餐厅所占的空间很容易让人想象到淘金者曾为探矿权而争论不休的情景。它也是一条全新自行车道——邓斯坦湖步道的中心，这条步道通过近40千米的砾石弯道和从湖边花岗岩巨石上突出的桥梁，连接克伦威尔镇。
我从当地装备店Bike It Now租了一辆山地车，一天早晨出发骑行，这是一次令人陶醉、充满活力且偶尔惊心动魄的旅程，又是一次感受新西兰人固有友善的机会，这种友善似乎融入了新西兰人的DNA。当我的自行车链条断裂时，几个人迅速停车帮忙修理，还有一个人陪我回到克莱德，以确保修理牢固。
结束骑行后，我原本计划参观由新西兰演员山姆· 尼尔拥有的Two Paddocks酒庄。发现那里关门后，我通过粗略浏览谷歌地图选择了另一个地方，但当我驶入邓斯坦路酒庄（Dunstan Road Wine）时，我担心自己是否走错了地方。晾晒的衣服、孩子们玩耍的尖叫声、在我脚边跳跃的狗……这里没有常规的标志表明这是一个营业场所。进去后，我遇到了酿酒师马克· 哈特菲尔德（Marc Hatfield），他和家人住在这座朴素的酒庄里。我本来以为这只是短暂停留，但在哈特菲尔德把我带到长满番茄藤的花园里的座位上，并开始为我斟倒几款美味葡萄酒后，我一直待到下午很晚，其中包括一款2017年的黑皮诺，这是我此行喝过最令我难忘的一款。“但我其实不喜欢谈论葡萄酒，”哈特菲尔德坦白道，“你喝就行，要么喜欢，要么不喜欢。”
他向后一靠，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喜欢的是人，”他说道，变得更放松和活跃，“你的故事是什么？是什么把你带到这里来的？”
餐饮推荐：
Amisfield
在这家位于海斯湖附近的餐厅，沃恩·梅比将奥塔哥的季节性美食与有机葡萄园的葡萄酒相结合。
- amisfield.co.nz
Kika
厨师兼老板詹姆斯·斯塔普利将当地的新西兰食材融入全球菜肴（如露米娜羊羔肉、意大利面饺、搭配日式萝卜装饰的市售鱼）。
- kika.nz
The Old Clyde Bank
这家餐厅位于新西兰银行的前哨站，特色菜是用香料烤制的美利奴羊羔肉和鸭肉，佐以皮诺葡萄酒。
- theoldclydebank.co.nz
Monte Christo Winery
客人可以在客房小屋外放松，享受这里的气候，正是这种气候使得这家酒庄的葡萄酒如此均衡。
- ¥736起；montechristo-winery.co.nz
Dunstan Road Wines
马克·哈特菲尔德种植了31排葡萄，生产小批量的黑皮诺葡萄酒，以及雷司令葡萄酒、桃红葡萄酒等。
-dunstan-roadwine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