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深情的回眸

文物档案

名称：晋侯鸟尊

体态：高39厘米，长30.5厘米，宽17.5厘米

出生时间：西周

出生地：山西省临汾市天马——曲村晋文化遗址

藏宝地：山西博物院

一、开场

主持人：走进山西历史，了解华夏文明。

欢迎大家来到《新作文》“开学第一课”。我是主持人聂闻。今年“开学第一课”，我带大家认识山西博物院的镇馆之宝——晋侯鸟尊。接下来，我们通过三个场景，了解一下晋侯鸟尊的前世今生。

二、再现

·我是燮（xiè）父

得上天好生之恩赐，蒙先人厚德之护佑，我继承君位以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如今，得天子恩准封国改唐为晋。为谢天地所赐，为报祖辈恩德，为顺人和之势，这些年来，我一直想为太室宗庙进献祭祀礼器，但始终没想好做成什么样子才能表达我敬天祭祖的心意。

今日朝堂上，有人建议将祭器做成“凤”型，颇合我意。凤鸟用羽翼护佑过我们周人始祖——稷，是我们周人的祥瑞之鸟。当年我爷爷周武王顺天意、合民心，讨伐商纣王，大军行至陕西岐山，天火流下化为赤鸟。这“凤鸣岐山”既是爷爷文才武德招来的祥瑞之征，又是上天在昭示我们周人将要兴盛。凤鸟，是我们周人的吉祥鸟，用它来寄托我谢天敬祖的愿望，甚为相宜。

但也有人建议将祭器做成“象”型。大象，寓意是强大、吉祥、健康、长寿。这些寓意是不错，但却不能将我谢天敬祖和周人兴盛的愿望表达出来。要不做两样？但祭器一者讲究虔诚，二者讲究一元为尊，两件祭器同时摆放，不合礼制。而祭祀天地、祖先这样的事又含糊不得，这该怎么办呢？把这个难题交给工匠解决吧，他们或许会有办法。

·我是工匠

一轮圆月深情地注视着充满生机与活力的大地。

“圆月啊圆月，你能告诉我该怎么办吗？”我拈着胡须，在院中悠悠地踱着步。

晋侯将铸造祭祀礼器的任务交给我三天了，可到现在我依然是一筹莫展。祖辈世代以铸造铜器为业，未曾有辱君命，难道祖先的荣光要毁在我手里吗？

如果只是造一件尊彝（yí），无论是凤鸟还是大象，并不是难事，难就难在一件祭器要寄托晋侯两大愿望。合二为一，我不是没想过，但一个是体型有限的鸟，一个是庞然大物的象，如何组合？孰主孰从？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稍有不慎，便是一个四不像的怪物。若不二合一，又实在没有别的法子。怎么合呢？若依实来造，必然是象巨鸟微，可从晋侯的言语间，明显看得出他对宗室的敬意大于对现实的希望。的确，凤主象从更符合晋侯的意愿，也更符合祭祀目的。想到这里，我心里一亮。之前所有设想不能得到圆满的体现，问题都出在追求完整的凤鸟或大象，两样不求全而只营缺，问题不就解决了吗？凤鸟被周王室奉为吉祥神鸟，又可以当成是周天子的化身，是天子圣明宽爱，才孕育了如今我们晋国的祥和与强大，将象首含于凤鸟尾且覆以凤羽，不正可以表达这庇护与孕育的关系吗？而且两爪虽然基本能让凤鸟立身，却难以做到完全稳定，若使象鼻下垂内卷，正好起到支撑作用，又能解决它的稳定问题。这真是以缺成盈啊！世间的事总是这样，竭力求全，反而难成。弃求全之心，于缺中求全，反而得全。

第二天，我将这一想法告知了晋侯。晋侯对我这一设想大加赞赏，但同时又提出了一个问题：晋国作为周天子的宗室后裔，从属地位与忠于天子的心意没有得以体现，有无办法？又是一番苦思之后，我对晋侯说，可以在凤鸟的背上立一只小凤，并且让大凤回首、小鸟仰望。一大一小，一立一附，代表了王室与晋国之间的关系；大凤回首，是王朝对邦国的恩与威；小鸟仰望，是对王朝的忠与诚。晋侯听了，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在制作这件祭器的过程中，我和其他工匠又做了一些完善。首先，我接受了大家的建议，在大凤的腹底内壁刻“晋侯乍向大室宝尊彝”9字，且施以白色；除此之外，我还决定将立于大凤背上的小凤作为这件祭器的开口处，让小凤成为这个盖子的捉手，在这个盖子的内壁同样刻上“晋侯乍向大室宝尊彝”9字。这样，只要提小凤便可打开祭器。若是凤鸟腹内盛了酒，大凤腹底的刻字通过酒光便可浮现于眼前（注：此处纯属笔者大胆猜测，是否有此功效，有待日后核验与证实）；若翻转手腕，小凤盖壁的刻字又可呈现于眼前。

当这件寄托着晋侯愿望、凝聚了我们工匠无数心血的鸟尊出现在晋国敬天祭祖现场时，在场的人都发出了惊叹声……我成功了。

·我是鸟尊

我被铸造出来后，每逢祭祀，晋侯都把我放置在最重要的位置。

在缭绕的烟雾中，一众臣子在晋侯的带领下向我一再叩拜，我倾听着众人的祈福与颂词……

晋侯去世之后，人们遵循事死如事生的原则，将我与晋侯生前喜爱的其他物品一道做了随葬。随着墓门被关上，我的周围越来越黑……我沉沉睡去。这一睡便是千年。

三千多年后的一天夜里，仍在沉睡中的我被头顶一声巨响惊醒，我再次看到久违的深蓝色的夜空的同时，身体也被炸成了碎片，随着尘土落下。不久，在两道刺目的光柱下，我听到两个男子进入墓室的声音：

“大哥，听说这里是西周时的墓，只要能拿到一件像样的东西，咱们可就发大财了。”

“少废话，赶快把这里能拿走的东西全部带走。刚才的爆炸声那么大，说不定已经惊动了周围的村民，速战速决，不留后患！”

他们无情的大脚在我的碎片上踩来踩去，两只贪婪的大手匆忙地揽起我的同伴，粗暴地往大麻袋里扔……很快，两只麻袋被他们装满，他们准备起身往外面爬去。就在这时，我残破的身子碰到了一个人的脚，随后一道光柱照了过来……

“大哥，这里还有个破铜罐，要不要？”

“你真是傻疯啦！好的咱还拿不完，拿个破的干什么？快走！”

一阵窸窸窣窣后，墓室里恢复了寂静。

虽然沉睡了几千年，虽然经历空气的锈蚀，但我依然完整地挺立在墓室北边；沉睡中，我一次次梦到自己重见天日，一直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是的，这一天在我化归尘土之前终于到来了，可是，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重见天日：在刚才气浪的冲击下，在下落黄土的乱砸下，在那两个人的踩踏之下，我不仅已碎成了一地“凤毛”，而且与泥土混为一体。我难过地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这一地残片。

我以为，我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可是，这之后不久，在我的头顶又响起了脚步声。与上次不一样的是，这次的脚步声是那么的温柔又小心翼翼，话语间透着惊喜。

“丧心病狂的盗墓贼，他们居然使用炸药来盗墓！”一位老者的声音传来。

“唉，盗墓贼先我们一步‘光顾’了墓室，不仅盗走了文物，也破坏了我们的文化，让我们无法通过随葬品摆放等墓室文化了解祖先的生活图景与死后愿望，由此造成的文化损失，一点不亚于文物被盗。这些财迷心窍的民族罪人！”

“教授，这是西周时期的王族大墓群，以我们目前的技术和力量，恐怕难以对这些珍贵文物起到真正的保护与修复作用。我们向上级部门求援吧？”一个年轻的声音问道。

“北京大学考古系的孙庆伟教授已要求采用套箱的方式将它们运到北京，他的团队将负责这些文物后期的保护和修复工作，挖掘出来的这些文物可是有救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孙教授及其团队通过将近两年夜以继日的努力，修复了我除象鼻之外的部分，这一年是公元20cwhuP1NkQ6Cb01WUw7j1fQ==00年。19年后，象鼻残片也被找到并得以修复，最终我以完好如初的姿态展现于世人_{W4tcviS/uc8Pc836xGrU+g==}面前。这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奇迹就这样发生了。

如今，我不仅成了山西博物院的镇馆之宝，还被画为院徽，高高悬挂。我们一大一小两只鸟儿对望着，也望着每天来自全国各地的参观者。

三、对话

主持人：通过上面三个情景再现，我们初步了解了晋侯鸟尊的前世今生。大家还有哪些感兴趣的问题，让我们一起探讨一下。

小嘉宾：主持人好，通过上面的内容，我知道了燮父让工匠制作了这件宝尊彝，燮父是谁呢？

主持人：燮父是晋国的第一任国君，如今山西太原晋祠供奉的唐叔虞是他的父亲，圣母殿里供奉的圣母是她的奶奶；《封神榜》中举兵伐纣的周武王是他的爷爷；编撰《周易》的周文王是他的太爷爷。

小嘉宾：聂老师好，晋侯鸟尊上刻的“晋侯乍向大室宝尊彝”9字是什么意思呀？

主持人：“晋侯”，指燮父；“乍”通“作”，东汉许慎在《说文解字》中对“作”注解为“起也”，表达人突然起立的意思 ，这里可以理解为“执意来做”；“大室”即太室，位于整个宗庙建筑群的北部。“向大室”就是位于北部的太室，鸟尊就置放在太室中。“尊彝”指宗庙祭祀中使用的礼器。因此，“晋侯乍向大室宝尊彝”9字表达的意思大致是这样的：晋侯诚心为宗庙做的祭祀礼器。

小嘉宾：主持人好，在对晋侯鸟尊进行修复时，说采用了“套箱的方式”，“套箱”是怎么回事？一个箱子套另一个箱子？这能起到保护和修复文物的作用吗？

主持人：“套箱”是考古发掘的一个专业术语。为了保护文物被发现时的原有状态，在遇到考古现场难以解决问题的情形时，采用将文物及其残片连同土方等原封不动用与之相匹配的箱子套起来的方法，吊装到指定的实验室进行研究或修复。这样能最大限度地保护文物信息不丢失，便于长期研究与修复。

小嘉宾：晋侯鸟尊除了造型独特精美，展示了我国三千多年前青铜铸造的精湛工艺之外，还有什么其他价值？

主持人：关于晋国的封地，秦朝之后的古人就不清楚它的具体位置了。历史学家司马迁在《史记》中提到晋国位置时，这样写道：“唐在河，汾以东，方百里，故曰唐叔虞。”通过之前的内容，我们知道“唐”就是“晋”。但司马迁所说的范围太大——黄河边上，汾河以东，到底是哪里，根本没说清楚。东汉的班固说晋国在晋阳——今山西省太原市西南方；西晋的皇甫谧说晋国在平阳——今山西省临汾市……秦始皇统一中国之后，连司马迁那个年代的古人都已不知道晋国具体在哪里。晋侯鸟尊的出现，帮助我们确定了古晋国的确切位置，是在临汾市一带。现在来看，“平阳”的说法最为准确，但晋侯鸟尊出土之前，这一说法仅能作为猜测来看待。

除此之外，“晋侯墓地”及“晋侯鸟尊”的发现，极大地弥补了史料记载的缺失，填补了晋国早期历史以及先秦整体历史的诸多空白，它被评为“中国20世纪100项考古大发现”之一。2013年，晋侯鸟尊被列入“第三批禁止出国（境）展览文物”。

《新作文》关于晋侯鸟尊的“开学第一课”到这里就结束了，欢迎大家扫描二维码，了解关于晋侯鸟尊的更多知识。同学们，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