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变译理论在日汉翻译中的适用性

［摘 要］ 黄忠廉提出的变译理论从“增”“减”“编”“述”“缩”“并”“改”七种手段，为文学等领域的翻译实践提供了灵活多样的操作途径。旨在分析和探究这一理论在日汉翻译中的适用性。

［关 键 词］ 变译；日汉翻译；适用性

变译理论是在翻译实践中逐渐形成的。自提出以来，在翻译研究中取得了显著的成绩，尤其在英汉翻译领域，但在日汉翻译中的应用相对较少。汉语和日语的语言结构不同，在表达习惯、文化背景、价值观念等方面存在显著差异，因此，传统的直译或全译往往难以满足读者的需求，而强调灵活性的变译为日汉翻译提供了新的视角。

一、变译理论概述

（一）变译理论的由来

在我国翻译界，变译及其相关技巧已经被运用到许多翻译中。然而，尽管其实践广泛且深入，却鲜有人将这些技巧从实践中抽离出来进行系统梳理与整合，以构建一套独立且完整的理论体系。黄忠廉教授注意到变译在翻译过程中的应用价值，创造了一套完整的变译理论体系［1］。

1997年，黄忠廉在北京大学召开的首届大型“国际翻译学术研讨会”上以“翻译变体与国外信息开发方法研究”为题目与参会者交流，并得到赞赏；1998年，以“变译理论：21世纪的翻译学说”为题参加了“国际俄语学术研讨会”；2000年，写成《翻译变体研究》；2001年，《变译理论》出版［2］。此外，黄忠廉教授追本溯源，在其所著的《严复变译思想考》一书中，将严复提出的“译事三难”即“信达雅”与“达旨术”结合起来，进而上升到变译理论。变译理论的立论之根是严复的达旨术，“以严解严”，即根据严复《天演论》的翻译实践解读他的译学主张。黄忠廉认为，严复的八大达旨术产生了变译规律，进而提出变译理论，由此将变译现象研究提升到变译理论研究层面［3］。黄忠廉将变译理论的具体内容呈现在《变译理论》一书中，其中包括变译的基本概念、方法论、研究体系等。

（二）变译理论的概念

黄忠廉（2002）认为，传统的翻译范畴包括直译和意译、文学翻译和信息翻译、口译和笔译、人译和机译等。他以原作在翻译中的保留程度为标准，开创了全译和变译的新范畴，即对原作内容与形式的保留程度，力求保全的属于“全译”范畴，有所取舍和改造的属于“变译”范畴［4］。变译是译者根据读者的特殊需求采用扩充、浓缩、阐释、合并、改造等变通手段摄取原作中心内容或部分内容的翻译活动［5］。黄忠廉指出，尽管全译过程中并非不存在任何“变化”，但其核心宗旨在于最大限度地减少原文内容的损耗。在全译中，任何形式的“变”都倾向于细微的调整，其变化是微观层面的。相比之下，变译则采取了一种更大胆和宏观的调整方式，其变化更显著和广泛。

变译有七种变通手段：增、减、编、述、缩、并、改。增，指在原作基础上的增加。减，是总体上去掉原作中在译者看来读者不需要的信息内容，目的在于以小见大，让有价值的信息充分展示出来。编，即编辑，指将原作内容条理化、有序化，使之更完美、更精致。述，指用译语将原文内容写下或说出，包括转述或定向复述，表现为对原作的舍形取义。缩，即压缩，用凝练的译语将原作压缩，是对原作内容的浓缩。并，即合并，指根据需要将原作中同类或有先后逻辑关系的两个及以上的部分合并。改，即改变，改换内容和形式使原作发生明显的变化。

二、变译理论在日汉翻译中的适用性

汉语和日语在语法结构、表达习惯、文化背景等方面存在差异。这种差异使得译者在翻译时需采用一些灵活的、可变通的手段，以达到理想的翻译效果。

（一）“增”和“减”在日汉翻译中的适用性

1.省略表达在日译汉中的“增”

省略表达是日语中一种常见的语言现象，主要包括主语省略、宾语省略、谓语省略等。而汉语字词独立，语法关系通过词序表示，每个汉字都有着独特的含义，从句子层面来讲，每个字词都至关重要。因此，译者在日译汉时，往往需要根据语境和逻辑关系适当增加被省略的成分，确保译文的准确性和流畅性。此外，中日两国在文化上的差异也要求译者在翻译时进行适当增补。例如，在翻译日本特有的文化现象或专有名词时，往往需要增加背景解释或注释，以帮助读者更好地理解。

2.形式体言在日译汉中的“减”

形式体言在日语中扮演着连接句子成分、将动词名词化的角色。但在汉语中，这往往需要通过不同的语法结构和词汇来表达，因此常常需要进行“减”的处理。尤其当形式体言在日语句子中仅起到语法连接作用，不承载具体意义时，可以直接在译文中省略。但是，在某些情况下，形式体言可能具有特定的情感色彩或语境信息，此时需要谨慎处理，避免丢失重要信息。

3.助词在日译汉中的“减”

日语是黏着语，需要通过助词将各个成分连接起来，由助词构成的完整句子才具备一定的意义。日语助词用于表示词语之间的语法关系，如主谓关系、动宾关系等，因此，日语助词是日语语法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汉语属于独立语系，词汇独立，句中的主谓关系、动宾关系等都通过词序来明确，因此在汉译时助词通常需要进行减译处理。

4.长修饰语在日译汉中的“增”和“减”

日语中的长修饰语是一个非常普遍的现象，尤其是长定语。这些修饰语通过对名词、动词等进行详细的描述和限定，从而使句子变得冗长。如果按照原文翻译，译文容易出现语义混乱、句子烦琐的问题。因此，在翻译时，译者通常会采用分译的手段来拆译长修饰语，但是这一过程很难在保持词汇或成分等值的情况下完成，通常都伴随着增补成分、减译重复表达的操作。

因此，“增”和“减”在日汉翻译中都具有一定的适用性，“增”较多地被运用在翻译日语省略表达上，以及长修饰语中词汇和成分不等值的句子中。“减”主要运用在处理语法结构差异和语义冗余等方面。译者可以根据语境的需求，灵活地增补所需成分，减译导致语义复杂的信息。

（二）“编”在日汉翻译中的适用性

“编”主要适用在日汉表达习惯的变通上。黄忠廉（2002）认为，“编”包括编选、编排和编写。编选即从原作中选取一部分内容加以整理；编排即按照一定的顺序将原作内容重新排列先后；编写即将原作提供的材料加以整理，写成译语文字。由于日语通常采用主宾谓（SOV）的语序，且可以灵活调整句子成分的顺序，而汉语则遵循主谓宾（SVO）的语序，且对语序的要求较为严格，不能随意改变句子成分的顺序。因此，在日译汉时，编排对确保译文符合汉语语序、保证译文连贯和流畅具有一定的适用性。编译也具有一定的适用性，当翻译日本典故、谚语以及专有名词时，译者需要采用编译的手段来找到或创造符合译语文化和读者认知的表达，以弥补文化空白。

因此，“编”在日汉翻译中的适用性主要表现在日汉表达习惯的变通上。值得注意的是，“编”虽然能够有效发挥译者的主体性，但译者仍需注意要忠实原文，避免过度创造，保持翻译的专业性。

（三）“述”在日汉翻译中的适用性

1.适应文化的差异

中日两国拥有独特的文化背景，当翻译含有文化元素的文本时，由于汉语读者对日语文化了解有限，直接翻译可能无法传达原文的文化内涵。通过“述”的手段，译者可以对原文中的文化元素进行解读，并以符合汉语文化习惯的方式重新表述，使译文读者能够准确地理解原文的文化内涵。

2.适应表达习惯和逻辑思维的差异

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思维方式。汉语表达倾向于直接、明确，喜欢开门见山。日语表达则相对间接和委婉，他们更倾向于使用含蓄、暧昧的表达。因此，在日译汉中，如果直接按照原文的表达翻译，会使译文显得不地道，难以被汉语读者接受。而通过“述”，译者可以使用符合汉语逻辑思维的表达转述原文中的委婉表达，使译文更符合汉语读者的逻辑思维，增强译文的可接受性。

“述”能提高译文的可读性，在日汉翻译中也具有适用性。汉语和日语的文化背景、表达习惯和逻辑思维不同，译者在翻译时可能需要解构、重组信息，以确保译文的逻辑结构与原文保持一致，避免造成理解上的困难。“述”允许译者在遵循原文核心意义的同时，对原文的逻辑关系进行必要的调整和优化，以适应汉语读者的思维习惯。

（四）“缩”在日汉翻译中的适用性

“缩”在日汉翻译中也具有适用性。黄忠廉（2002）认为，“缩”是对原作内容的压缩，是比“述”更凝练地用译语将原作压缩的行为。因此，“述”通常适用于提炼原作的核心内容，或是提炼出篇章内容的标题。这适用于新闻报道、广告宣传、文化交流等往往需要快速、准确地传递信息的领域。例如，中日新闻标题在句子长度上具有显著差异［6］，中文新闻标题倾向于直接、明确地呈现出新闻的核心内容和关键信息，使读者一目了然。因此，在新闻报道的翻译中，为了快速吸引读者的注意力，并传达关键信息，译者可以通过“述”的翻译手段，对原文进行适当压缩和提炼，以提高信息传递的效率。在广告宣传的翻译中，为了能够简洁明了的突出产品的特点和优点，也可以通过“缩”的翻译手段，提炼出核心内容，这样不仅提高了信息传递的效率，也满足了译文读者对获取信息精准性的要求。

因此，“缩”主要运用在需要快速并准确地传递信息的翻译中。此外，译者还能以极短的篇幅介绍原作的核心内容，使其成为了解原作的窗口之一。

（五）“并”在日汉翻译中的适用性

长句是日语表达的一个显著特点。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修饰语长，二是从句叠加。与汉语不同，日语中的修饰语可以非常长，尤其是连体修饰语和连用修饰语。这些修饰语往往包含多个成分，使得句子结构变得复杂。而汉语习惯使用短句，因此，翻译时译者应该在理解原文句子结构的基础上，按照汉语的表达习惯，采用“并”的翻译手段，将不同层次的词、短语或小句等翻译到相应的译语单位中，以确保译文的连贯性和流畅性。从句叠加，即一个从句内部再包含其他从句。这种结构使得句子层次增多，翻译时需采用“并”的手段分析句子结构，理清逻辑关系，划分句子的主谓宾等各个成分。再加之语序上的差异，日语通常将句子重点后置，而汉语习惯将重点先表达。因此，翻译时涉及调整语序，当原文中的表达逻辑不符合汉语表达习惯时，译者还需要采用“并”这一翻译手段，对原文中不符合汉语表达逻辑的句子重新进行整合。

当遇到日语中的多个并列成分或具有逻辑关联但顺序与汉语表达习惯不符的成分时，采用“并”进行合并或调整，可以使译文更加符合汉语的表达习惯，提高译文的可读性和整体的流畅性。

（六）“改”在日汉翻译中的适用性

上述六种翻译手段都属于“改”的范畴，但这里更多的是强调改换和改编。改换，即改掉原文中的内容、形式或风格，换成适合译语读者的内容或形式。改编，即改编原作的体裁，如将诗歌译成散文。“改”多适用于文学作品的翻译中。日语文学作品形式多样，包括俳句、和歌、物语等，这些作品共同构成了日本文学的丰富宝库，展现了日本文化的独特魅力。因此，日本文学作品有着一定的翻译价值。俳句通常由三行组成，遵循“五—七—五”的音节排列规则，这种结构简洁而富有韵律感，使得俳句在有限的字数内能够表达丰富的感情和意境。和歌通常以“五—七—五—七—七”的音节排列构成，注重音韵和谐与意境的营造。在翻译这类文学作品时，译文很难保持与原作相同的音节和韵律，译者可以通过“改”的翻译手段，在译文中改变原作的体裁，以更符合汉语读者的需求和阅读习惯。此外，中日两国拥有不同的文化传统、社会习俗和价值观念，因此在翻译文学作品时，极易出现文化不等值或文化空白的问题。尤其当原作中的某些例子或情节不被译语文化所接受时，往往就需要译者采用“改”的翻译手段来改变原文情节。

“改”可以使译作更符合汉语读者的认知范畴和阅读习惯。因此，“改”也适用于日汉翻译，尤其适用于文学作品的翻译。通过改换原作情节来解决文化不等值或文化空白的问题，或通过改变原作体裁，提高译作的可读性。

三、结束语

变译的七种手段都适用于日汉翻译。变译理论虽然赋予译者极大的自主性，但译者也应时刻注意避免出现过度变译的现象。在变译理论的指导下，译者在日译汉时可以根据原文特点和汉语读者的需求选择合适的翻译手段，使译文更准确地传达原文，同时也符合汉语读者的文化背景、认知范畴和阅读习惯，从而增强译文的可读性。随着国际交流合作的不断深化，变译理论在日译汉领域的应用前景将更加广阔。

参考文献：

［1］郭鸣鹃.黄忠廉的变译理论探微［J］.海外英语，2022（20）：29-30.

［2］田国力.论变译的忠实性［D］.保定：河北大学，2008.

［3］邵璐.当下中国翻译话语之哲学反思：以变译理论为例［J］.中国翻译，2022，43（5）：134-141.

［4］黄忠廉.变译理论：一种全新的翻译理论［J］.国外外语教学，2002（1）：19-22.

［5］黄忠廉.变译（翻译变体）论［J］.外语学刊，1999（3）：80-83.

［6］汤景.中日新闻标题对比［D］.武汉：华中师范大学，2022.

作者单位：华北理工大学

作者简介：赵文旭（2000—），女，汉族，河北邢台人，硕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日语笔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