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国家能源需求安全及对我国能源合作的启示
2024-11-01卞梦颖叶瑞克
摘 要: 能源安全一直是全球关注的议题,但能源出口国的需求安全却鲜有提及。“一带一路”沿线诸多国家和地区拥有丰富的油气资源,与中国的能源领域合作涉及诸多领域和层面,事关中国对外能源合作安全。以“一带一路”14个能源出口国为研究对象,综合考虑出口依赖、经济依赖、垄断风险、运输风险四个维度,分别计算石油、天然气两个能源子系统的出口风险指数(REED)和需求安全指数(EDSI);进而,对两个能源子系统的EDSI进行耦合协调分析。研究发现:一个国家的能源出口额、出口国多样化程度、与主要出口国首都间的距离和经济产出的差异决定了其能源出口风险水平;由于各出口国的自然资源禀赋不同、运输成本不同,石油出口风险和天然气出口风险在同一国家可能出现完全不同的情况,沙特石油需求安全情况最差,文莱天然气需求安全情况最差;两个能源子系统之间存在耦合协调机理,其中达到优质耦合的有印度尼西亚、俄罗斯,卡塔尔耦合失调严重。因此,出口国应制定更适合本国经济社会发展的能源发展战略;“一带一路”国家能源需求安全指数可为中国选择能源合作伙伴提供决策参考。
关键词: “一带一路”;石油;天然气;出口风险;需求安全
中图分类号: F 426.22
文献标志码: A
收稿日期:2023-07-17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批准号:18ZDA045);国家社科基金年度项目(批准号:17BGL166) ;浙江工业大学基本科研业务费-跨学科研究专项(批准号:SKY-ZX-20200339);浙江省社科联研究课题(批准号:2023B003)
作者简介:卞梦颖(1998—),女,浙江湖州人,硕士,主要研究方向为产业经济与能源安全;叶瑞克(1980—)(通信作者),男,浙江温州人,博士,浙江工业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资源环境经济与政策。
文章编号:1005-9679(2024)05-0119-07 ·能源需求与安全·
The Demand on Energy Ssecurity in Belt and Road Countries andIts Implications on China’s Eenergy Ccooperations
BIAN Mengying1 YE Ruike1,2
(1.School of Economics, Zhe Jia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Hangzhou 310023, China;
2.Institute for Industrial System Modernization, Zhejia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Hangzhou 310023, China)
Abstract: Energy security has been the focus of global attention, but the issue of energy demand security of exporting countries is rarely mentioned. Countries and regions along the Belt and Road are rich in oil and gas resources, their energy cooperation with China involves many fields, which bears on the security of China’s energy cooperation with other countries. This paper selected 14 energy exporting countries, calculated the Risk of Energy Export Demand Risk index (REED) and Energy Demand Security Index (EDSI) of each exporting country under the two energy systems of oil and gas from export dependence, economic dependence, monopoly risk and transportation risk. Then, we analyzed the coupling coordination of EDSI in the two energy systems. The results show that a country’s energy export risk level is determined by its energy export value, diversification degree of exporting country, distance from the capital of major exporting country and economic output difference. Due to different natural resource endowments and transportation costs of exporting countries, oil export risks and natural gas export risks may be completely different in the same country. Saudi Arabia has the worst oil demand security, while Brunei has the worst natural gas demand security. There is coordination and corresponding coupling mechanism between the two energy subsystems, among which Indonesia, Russia and Qatar have achieved excellent coupling disorder. Therefore, exporting countries should formulate energy development strategies more suitable for their own economic and social development. For China, the EDSI of Belt and Road countries can provide reference for choosing energy partners.
Key words: Belt and Road; oil; gas; risk of export; security of demand
0 引言
能源是人类社会持续发展的关键要素,能源安全是事关国计民生的重大战略议题。维持较好的能源安全水平需要技术、经济、社会、环境各个方面的支持。绝大多数能源安全研究往往聚焦于能源供应安全,而能源出口国的需求安全议题却鲜有提及。对能源出口国而言,保持稳定的能源出口需求至关重要。然而,随着人们生态环境意识的提高、环境承载力以及全球气候变暖的考量,“碳达峰碳中和”的目标迫使各国进行能源转型,可再生能源技术快速发展,传统化石能源需求受到抑制。近年来,新冠疫情给全球能源系统带来了近70年来的最大冲击,全球经济颓势未减,《2023年世界能源统计年鉴》数据显示,2022年石油消费量仍比2019年水平低0.7%[1],进一步遏制了传统化石能源需求。
能源安全是全局性战略性问题[2],伙伴国之间能源安全休戚相关,需求安全和供给安全早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2018年10月,习近平总书记在致“一带一路”能源部长会议与国际能源变革论坛贺信中强调,能源合作是共建“一带一路”的重点领域,愿各国在共建“一带一路”框架内加强能源领域合作,为推动共同发展创造有利条件,共同促进全球能源可持续发展,维护全球能源安全[3]。“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处在工业化的关键时期,资源禀赋好、人口数量多、市场潜力大,为中国规避重大能源安全问题提供了新的机遇。随着能源合作的日渐深入,“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已经成为中国能源进口最大来源国。2022年,中国向“一带一路”国家进口能源数额达到2.46万亿元,相比前年增长58.8%,占能源总进口量的77.1%。“一带一路”能源合作涉及多区域、多国家、多领域、多层面[4]。作为最大的石油、天然气进口国,中国有必要了解伙伴国的能源出口风险及需求安全,以更好地控制进口风险,提升供给安全;作为“一带一路”重要的能源投资国,中国也亟须了解投资对象国的能源出口风险及需求安全,以保障对外投资安全。“一带一路”能源出口国的能源出口风险和需求安全值得关注。
1 文献述评
国际能源署(IEA)将能源安全定义为在尊重环境问题的基础上,以可负担得起的价格提供不间断的物理能源供应[5]。亚太能源研究中心(APERC)认为能源安全应包含可利用性(Availability)、可贸易性(Accessibility)、可接受性(Acceptability)和可负担性(Affordability)四个层面的内涵[6]。许多学者基于“4A”理论框架展开了一系列的研究[7-9];刘立涛等从能源供应稳定性与使用安全性两个方面构建中国能源安全评价模型,对中国1990—2008年的能源供应安全评估,结果显示中国能源安全呈一小一大倒“U”型的变化趋势[10];为了克服多数能源安全指标体系只能用于特定经济体的缺陷,Li等采用主成分分析法,从脆弱性、能源效率和可持续性角度,建立了资源匮乏但经济发达的岛屿经济体适用的能源安全指标体系[11];由于多种能源综合在一起的能源安全指标容易造成误导,Le Cop和Paltseva从能源进口多样化、供应国的政治风险、运输风险以及供应中断的经济影响四个方面构建了外部能源供应风险指数和对欧盟风险贡献指数,并分别对欧盟成员国的石油、天然气安全进行评估[12]。
长期以来,能源安全几乎与“能源进口国的供应安全”同义[13],能源出口国的需求安全常常被忽略。从出口国的需求视角来看,能源需求安全可被定义为以有竞争力的市场价格(即至少可以覆盖生产和交易成本的价格)获取稳定或定期的能源出口(例如原油或天然气)需求[14]。Karatayev和Hall基于不同的地缘政治优势,对资源丰富的能源出口国的能源供应安全、气候变化和地区经济危机进行评估[15]。周云亨等引入修正后的APERC能源安全“4A”分析框架,从供给和需求德综合视角构建了天然气安全评价指标体系,考察了主要天然气净进口国和净出口国的天然气安全状况[16];Ye等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引入平衡表方法进行评估[17]。Dike对Le Cop的能源供应风险指数进行修正,从出口依赖、经济依赖、垄断风险和运输风险四个角度衡量OPEC成员国的外部能源出口风险指数以及对欧佩克风险贡献指数[14]。
近年来,由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拥有丰富的能源资源,且开发潜力大,对于稳定能源贸易、确保中国能源安全至关重要[18],学者们开始关注中国“一带一路”能源合作研究。对中国而言,可获得性风险是威胁能源安全的重要部分之一,而可获得性风险又可以分为供应来源的稳定性和运输成本的稳定性[19],因此能源出口国的需求安全应该得到重视。谢瑾等基于与中国石油贸易合作的视角,针对“一带一路”沿线12个石油供给国构建了中国国际石油合作收益-风险矩阵,衡量研究对象的合作潜力[20];张珺和谭金萍建立了一个涵盖6个维度的指标体系量化分析我国在“一带一路”沿线 31个国家的天然气投资风险变化和我国天然气供应安全水平[21]。
综上所述,现有研究呈现以下特征:(1)现有的文献大多以传统的供给保障视角评估国家或组织的能源安全,在化石能源需求不断受到遏制的背景下,能源出口国的能源需求安全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2)多从中国单方视角关注供应安全,鲜有通过将出口国与进口国两国的能源安全相联系的视角来研究中国对外能源合作的情况。对于出口国而言,衡量能源出口国的外部出口风险(需求安全)至关重要;对于中国而言,也亟须以进口对象国的能源安全的新视角来检视对外能源合作安全。
鉴于此,本研究通过分别构建石油、天然气能源出口风险指数和能源需求安全指数,引入耦合协调度分析,对14个“一带一路”沿线能源出口国进行综合评价。通过对比不同国家以及一国中不同能源系统的差别,试图发现能源出口国能源安全的影响因素,进而探讨其对我国对外能源合作的政策启示。能源出口国的需求安全以及出口风险和需求安全的探讨,为我国能源安全研究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视角,也丰富了现有的能源安全评估的视角与方法。
2 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2.1 REED和EDSI指数构建
在评价“一带一路”能源出口国的出口风险时,本研究尽可能多地涵盖可能影响一国能源需求的因素以增强稳健性。本文构建的能源出口风险指数(REED)包含了出口依赖、经济依赖、垄断风险和运输成本四个维度。分别对四个维度进行评价后得到四项分数,将其相乘得到REED指数。采用乘法的原因在于,其他运算方法将会削弱这四个因素之间的依赖性和排他性。运用上述方法,分别对出口国的石油和天然气两个能源系统的出口风险进行评价。
本文在Le Cop、Dike等人的研究基础之上,对相关方法进行修正,采用赫芬达尔-赫施曼指数(Herfindahl- Hirschmann index,HHI)描绘进口国的多样性,以此作为衡量垄断风险的指标;用能源出口额占总出口额的比重衡量出口依赖的指标;用能源出口额占GDP的比重衡量经济依赖;用出口国与进口国两国之间的首都距离衡量运输风险。将四项分数相乘,得出REED指数,作为衡量出口国能源出口风险的工具。然后,将REED指数的相反数作为出口国能源需求安全指数(EDSI),以求更直观地展现各个出口国的能源需求安全情况。
出口依赖(ED1)的度量在REED指数的构建中非常重要,它指的是出口国石油或天然气出口额占总出口额的比重。
ED1=EETE(1)
式(1)中,EE是指能源(石油或天然气)出口额(以美元为单位,下同),TE指总出口额。ED1越高意味着该国总出口依赖于能源出口的程度越高,也就是出口风险越大。
经济依赖(ED2)指的是出口国石油或天然气出口额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代表着一国的经济发展在多大程度上依赖石油或天然气出口产业。经济依赖越高意味着该国的出口风险越大。
ED2=EEGDP(2)
式(2)中,GDP指国内生产总值。在构建REED指数时将会考虑垄断风险(M)。如同能源供应安全,能源需求安全有时不仅仅受经济原因的影响,也会受到其他因素的影响,例如地缘政治因素。由于主要的石油或天然气进口国可以根据经济或政治因素来控制能源需求数量,这种情况的发生必然会对市场价格造成影响。此时,出口国只能选择降低产量来稳定价格,或者降低价格维持需求水平,都会使出口国产生损失。进口国的这种行为犹如市场上的垄断者,因此我们将这种情况称为垄断风险。进口国在同一出口国的进口份额越大,它造成的垄断风险就越大。本文采用HHI指数来衡量出口国的进口商集中度:
Mj=∑ni=1XiX2(3)
式(3)中,X指出口国j的总能源出口额(石油或天然气),Xi指的是进口国i向出口国j进口的能源(石油或天然气)总额。在计算这一指标时,常用的方法还有香农-威纳指数(Shannon-Wiener Index),之所以不采用香农指数是因为它更关注于较小的市场参与者所产生的影响,而HHI指数则倾向强调更大的市场参与者,这更符合本文的研究需要[9]。
最后一个考虑的因素是运输成本(D)。石油和天然气的主要运输方式有航运和管道运输两种,出口国和进口国两国首都之间的距离越长,交通造成的交易成本和基础设施中断风险越大,越容易受到海盗、恐怖袭击和安全事故的影响。因此,本文采用出口国与其最大进口国首都之间的距离(dcap)来表征运输成本,距离越长,风险越大。本研究将距离分为三组,根据不同阈值来分配1到3分的权重,方法如下:
D=(1, dcap∈(0, 1500]2, dcap∈(1500, 4000]3, dcap∈(4000,∞)(4)
因此,出口国的能源出口风险指数REED将由以下方程得出。
REED=ED1×ED2×M×D(5)
REED的取值范围在0到1之间。为了更清晰地展现各国能源需求安全水平,本文先将前文计算所得的出口风险指数(REED)做以下处理CxELghyWNcsx4x+xfYacEw==,转化为能源需求安全指数(EDSI)。
EDSI=1-REED(6)
2.2 耦合度与耦合协调度分析方法
本文基于石油EDSI指数和天然气EDSI指数,筛选出两个能源子系统共有的六个能源出口国(文莱、卡塔尔、俄罗斯、哈萨克斯坦、阿塞拜疆和印度尼西亚),应用耦合度与耦合协调度分析方法研究石油、天然气两个能源系统之间的关系。
二维耦合度计算公式为:
C=U1×U2[(U1+U2)/2]2(7)
式(7)中,C为耦合度;U1、U2分别指“石油安全”“天然气安全”两个子系统的需求安全分数。
由于耦合度只能说明2个维度之间的相互影响及作用的大小,而不能反映两者协调发展水平的高低,所以需要引入耦合协调度来更好地表征双维度之间的耦合协调程度。计算公式如下:
D=C×T(8)
T=αU1+βU2(9)
式(8)、式(9)中,D为系统耦合协调度;C为耦合度;T为能源需求安全综合指数;α、β为待定参数。耦合度协调度等级划分标准如表1。
2.3 数据来源
本文基于“一带一路”沿线能源出口国的重要性和数据的可获得性原则,选取了阿拉伯联合酋长国、阿塞拜疆、文莱达鲁萨兰国、印度尼西亚、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拉脱维亚、马来西亚、卡塔尔、俄罗斯联邦和沙特阿拉伯11个石油净出口国与阿塞拜疆、文莱达鲁萨兰国、埃及、印度尼西亚、伊朗、哈萨克斯坦、缅甸、卡塔尔和俄罗斯9个天然气净出口国作为被评估国。研究中涉及的各国进出口数据和GDP数据来自联合国商品贸易统计数据库,地理距离数据来自Cepii数据库。
3 结果与分析
3.1 测度结果分析
3.1.1 石油出口风险
一个国家的石油出口额、出口国多样化程度、与主要出口国首都间的距离和经济产出的差异决定了其石油出口风险水平和需求安全水平。如表2所示,不同出口国的石油安全可以粗略地分为四个组。
表现最差的国家有沙特阿拉伯,主要的原因可能在于沙特阿拉伯的出口严重依赖于石油,石油出口额占总出口额比重高达74.47%,占GDP比重达30.91%。并且,沙特阿拉伯主要的石油进口国集中在亚太地区(中国为其最大进口国),使得沙特的进口国多样化程度低,面临着巨大的垄断风险和运输风险。表现一般的国家有阿联酋、阿塞拜疆、文莱、哈萨克斯坦和卡塔尔。这些国家大多在四个维度表现不平均。例如阿塞拜疆,虽然其出口同样严重依赖于石油出口(81.32%),但其进口国数量多、分布均、距离近,因此阿塞拜疆的总体石油出口风险指数表现良好。表现较好的国家有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俄罗斯。其中印尼和马来西亚有较低的出口依赖和经济依赖(4.55%,0.89%;3.96%,2.81%),但运输成本较高;俄罗斯虽然有较高的出口依赖(29.61%),但运输成本较低。表现最好的国家有拉脱维亚和吉尔吉斯斯坦,它们在四个维度内均表现很好。
3.1.2 天然气出口风险
与石油一样,一个国家的天然气出口额、出口国多样化程度、与主要出口国首都间的距离和经济产出的差异决定了其天然气出口风险水平和需求安全水平。如表3所示,不同出口国的天然气安全可以粗略地分为四组。
表现最差的国家有文莱。文莱在这十年间的主要出口对象是日本,2019年对日本天然气出口占总天然气出口的 68.91%,导致文莱面临巨大的垄断风险,加之其天然气出口占总出口比重达48.67%,使得文莱的天然气出口风险高。表现较差的国家有卡塔尔。卡塔尔虽然有较高的进口商多样化程度,但其天然气出口额占总出口比重达64.94%,占GDP达37.33%,导致卡塔尔在出口依赖和经济依赖这两个维度表现差,综合来看,卡塔尔的天然气风险高。表现较好的国家有阿塞拜疆、印度尼西亚、伊朗、哈萨克斯坦、缅甸和俄罗斯。这些国家在一到两个维度表现较差,而在另外的维度表现不错。例如印度尼西亚虽然有较高的运输成本,但其天然气出口额占总出口额的比重仅有7.82%,占GDP为1.51%,进口国多样性程度也高。表现最好的国家有埃及,它在四个维度均表现很好。
3.2 耦合分析
为了探索石油和天然气两个能源子系统之间的协调性和耦合机理,本文基于石油EDSI指数(表2)和天然气EDSI指数(表3),筛选两个子系统共有的六个能源出口国(文莱、卡塔尔、俄罗斯、哈萨克斯坦、阿塞拜疆和印度尼西亚),对这六个国家进行了耦合度和耦合协调性分析。
“一带一路”沿线各个能源出口国都面临着不同的需求情况,由于各出口国的自然资源禀赋不同、运输技术和路线不同、能源开采技术和精炼技术不同等原因,石油安全和天然气安全在同一国家可能出现完全不同的情况。例如,卡塔尔天然气资源禀赋远大于石油资源禀赋,天然气出口额占总出口额比重高达64.9%,是石油出口额的三倍,经济发展严重依赖天然气出口,导致在天然气出口风险和较低的石油出口风险上的表现截然不同,天然气相较石油更不安全,两个能源系统中度失调。阿塞拜疆与卡塔尔hfSkxCm9n6BXIXk908YGAw==相反,天然气安全但石油不安全,原因与卡塔尔相似,阿塞拜w62enuk1YXi/DCjKA1gyBw==疆的出口主要依赖于石油出口。而文莱则石油和天然气均不安全,可能的原因在于石油和天然气是文莱对外贸易的主要商品,石油和天然气的出口额占总出口额的92%,占总GDP达58%,产业结构单一,经济发展严重依赖油气产业。加之文莱的主要能源贸易对象集中在日本、印度和马来西亚,进口国多样化程度低,导致其长期承受较高的垄断风险。三方面因素相结合,使得文莱两个能源系统下的出口风险居高不下,两个能源系统呈现濒临失调的情况。俄罗斯、印度尼西亚和哈萨克斯坦的耦合协调度处于高水平,这三国的石油出口和天然气出口风险相对均衡,需求安全指数也呈现较好的水平,因此石油需求安全和天然气需求安全呈现中级协调,甚至优质协调。
4 结论及政策启示
4.1 研究结论
在“一带一路”能源合作开展日渐深入的背景下,本文选取14个能源出口国为研究对象,采用出口依赖(XD1)、经济依赖(XD2)、垄断风险(M)和运输风险(D)四个指标计算石油、天然气两种能源系统下标的国的REED指数和EDSI指数,衡量能源出口风险和需求安全水平,并引入耦合协调模型进一步分析。研究发现:
一个国家的能源出口额、出口多元化、与地理距离和经济产出的差异决定了其能源出口风险指数及能源需求安全指数。其中,沙特阿拉伯石油出口风险最高,文莱天然气出口风险最高。
由于各能源出口国的自然资源禀赋不同、运输技术和路线不同、能源开采技术和精炼技术不同等原因,石油安全和天然气安全在同一国家可能出现完全不同的情况。
两种能源系统之间存在协调性以及相应的耦合机理,其中达到优质耦合的有印度尼西亚、俄罗斯,可能的原因在于这两国经济发展都对能源出口的依赖性低;卡塔尔耦合失调严重,可能的原因在于其经济发展过于依赖于天然气出口。
“一带一路”相关能源出口国应重视所面临的出口风险,制定更适合本国经济社会发展的发展战略,改善经济结构,降低经济发展对能源出口的依赖。对于一部分油气资源丰富的能源出口国而言,能源产业对推动国家经济发展的作用难以被替代。对于这些国家,应该大力发展替代产业,改善产业结构,将生产要素向其他行业转移,努力实现资源型国家的转型升级。其次,为避免垄断风险以及降低对特定运输方式和路线的依赖,能源出口国不仅仅需要在合作国的选取上采取多元化的策略,在运输方式、运输路线上也应当追求多元化。
4.2 对我国能源对外合作的启示
能源合作的稳定性对我国的能源供应安全至关重要,“一带一路”国家地缘政治复杂,经济水平参差不齐,发展需求也大相径庭,开展能源合作应因势利导,因地制宜。2011年利比亚爆发战争,根据中国商务部向媒体公布的消息,我国在利比亚投资的近50个项目,涉及1233亿元,这一深刻教训给我国敲响了警钟。因此,我国应选择与能源出口风险更小的出口国展开深入合作,避免与高出口风险国进行过于深入的合作,以保障我国对外能源投资安全。能源需求安全指数可为选择能源合作伙伴提供参考。
(1)俄罗斯、哈萨克斯坦不失为优质的合作伙伴。俄、哈两国不仅有较低的出口风险水平,且均与我国陆上接壤,避免受到过境国的干扰,中哈和中俄原油管道也可以为石油运输大幅减少运输成本。我国与俄、哈两国一直展开着广泛的能源合作,今后也应加强合作内容,拓宽合作方式。印度尼西亚与我国隔海相望,扼守马六甲海峡,拥有丰富的天然气资源,一直是我国开展能源合作的重要伙伴。且我国与印尼的能源合作建立在优势互补的良好基础之上:我国为其带来优质的电力产能,而印尼也可以以其较小的运输成本为我国提供稳定的天然气出口。阿塞拜疆、文莱产业结构单一,经济发展严重依赖油气工业,且油气领域竞争激烈,我国与这两国的能源合作规模一直较小,今后也应谨慎投资,注意风险规避。
(2)同时,在选择正确的能源合作伙伴的基础上,我国应当选择多元化的能源合作对象,牢牢把握能源合作的主动权,避免过度依赖少数几个经济体,降低被出口大国垄断的风险,造成无能源可用或是能源成本过高的困境。此外,应当谨慎规划能源贸易的运输航线,减少运输成本,降低海盗或安全事故发生的可能性。除海运外,推动与可靠伙伴间的管道运输设施对于降低运输风险和成本也十分必要。但是,为避免对特定运输方式和运输路线的依赖,在运输方式和运输路线的选择上也应追求多元化。
(3)除了传统化石能源合作之外,也应推动与“一带一路”国家的可再生能源合作。“一带一路”倡议为我国与沿线国家形成能源共同体提供有利条件,我国在可再生能源领域具有先进的技术设备和开发利用经验,而“一带一路”国家拥有丰富的可再生能源资源亟待开发。可以通过分享创新能源技术,加强双方新能源合作,实现优势互补、互利共赢,以求逐步摆脱对传统能源的依赖。
参考文献:
[1] The energy institute. Statistical Review of word energy 2023 [EB/OL]. (2023-06-26). http://www.energyinst.org/statistical-review.
[2] 管清友,何帆. 中国的能源安全与国际能源合作[J]. 世界经济与政治, 2007(11):45-53.
[3] 国家能源局.“一带一路”能源部长会议和国际能源变革论坛圆满闭[EB/OL].(2018-10-19). http://www.nea.gov.cn/2018-10/19/c_137544317.htm.
[4] 余晓钟,罗霞. “一带一路”能源共生合作:框架分析与推进路径[J].甘肃社会科学, 2021(2):198-206.
[5] IEA, 2010. Energy Security. Retrieved 27 12, 2010, from International Energy Agency. /http://www.iea.org/subjectqueries/keyresult.asp?KEYWORD_ID=4103S.
[6] Asia Pacific Energy Research Centre (APERC). A quest for energy security in the 21st century-resources and constrains [R/OL], 2006-10-25 [2011-05-16]. http//www.ieej.or.jp/aperc.
[7] SOVACOOL B K. An international assessment of energy security performance[J]. Ecological Economics, 2013, 88: 148-158.
[8] JANSEN J C, SEEBREGTS A J. Long-term energy services security: What is it and how can it be measured and valued?[J]. Energy Policy, 2010, 38(5): 1654-1664.
[9] BHRINGER C, BORTOLAMEDI M. Sense and no(n)-sense of energy security indicators[J]. Ecological Economics, 2015, 119: 359-371.
[10] 刘立涛, 沈镭, 高天明, 等. 中国能源安全评价及时空演进特征[J]. 地理学报, 2012, 67(12): 1634-1644.
[11] LI Y Z, SHI X P, YAO L X. Evaluating energy security of resource-poor economies: A modified principle component analysis approach[J]. Energy Economics, 2016, 58: 211-221.
[12] LE COQ C, PALTSEVA E. Measuring the security of external energy supply in the European Union[J]. Energy Policy, 2009, 37(12): 4474-4481.
[13] MNSSON A, JOHANSSON B, NILSSON L J. Assessing energy security: An overview of commonly used methodologies[J]. Energy, 2014, 73: 1-14.
[14] DIKE J C. Measuring the security of energy exports demand in OPEC economies[J]. Energy Policy, 2013, 60: 594-600.
[15] KARATAYEV M, HALL S. Establishing and comparing energy security trends in resource-rich exporting nations (Russia and the Caspian Sea region)[J]. Resource Policy, 2020, 68: 101746.
[16] 周云亨, 陈佳巍, 叶瑞克, 等. 国家天然气安全评价指标体系的构建与应用[J]. 自然资源学报, 2020, 35(11): 79-88.
[17] YE R, ZHOU Y H, CHEN J W, et al. Natural gas security evaluation from a supply vs. demand perspective: A quantitative application of four As[J]. Energy Policy, 2021, 156: 112425.
[18] 张所续. 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能源合作研究[J]. 国土资源情报, 2021(2): 22-29.
[19] 张宇燕, 管清友. 世界能源格局与中国的能源安全[J]. 世界经济, 2007(9): 17-30.
[20] 谢瑾, 肖晔, 张丽雪, 等.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能源供给潜力与能源地缘政治格局分析[J]. 世界地理研究, 2017, 26(6): 11-21.
[21] 张珺, 谭金萍. “一带一路”能源投资背景下的中国天然气供应安全分析[J]. 天然气业, 2020, 40(11): 159-1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