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筑山”茶韵悠长……
2024-10-08海沫
编者语录
窗外乌云遮天蔽日,在微微有些昏暗的房间,听着屋外风啸雨敲急,一盏昏黄的灯光里,人就很松弛。闻着空气里潮湿雨水和泥土的清新,这样的时候,大家围坐喝一壶茶,是再好不过了。
生在福建沿海,我们从小的记忆,盛夏几乎都伴着台风。只要台风的消息一来,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像要迎接一位许久未见的“贵客”。我们总是既希望它来,又害怕它来。希望它千里奔袭,带来清凉的风和雨,将我们从高温的状态中解救出来,又担心它来得太过“热情”,以我们难以承受的猛烈带来灾害。但不管怎么样,台风一来,无论大事小事,统统都要停下来,这让疲乏应对生活琐碎的我们,有了喘息一下的机会。
壹 与台风“格美”邂逅的茶约之旅
前不久,连日高温的福州,终于因台风“格美”降了些温。这次的台风“格美”,相较往年的台风,算得上是“温柔”的。台风登陆的第二天,猛烈的风雨就小了下来,按下“三停一休”暂停键的我们,也因此得来大半天奢侈的“假期”。
与其在家枯坐,不如相邀喝茶。三五好友临时起意,一场与台风“格美”邂逅的茶约之旅就这样拉开了帷幕。午后,我们一众驱车前往山上的陶艺家朋友陈嘉恺的工作室“筑山”。随“雨”而安,亦随遇而安……台风过境,工作日也有了如休假般的心情,一路上,台风带来满地摇落的树杆与枝叶,也觉得别有一番诗情画意。
嘉恺很高兴我们的忽然造访。他说,老婆带着孩子回老家过暑假去了,头天晚上因台风登陆,一个人守在山中,有些害怕睡得并不好,我们听完大笑。我想,大风大雨之中,面对变化莫测的大自然,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着对个人命运无法掌控的渺小及无力感。而此时,老友到访,热闹起来,那种独居山中,只剩天地与我的孤寂感,也是立刻被冲散消弥。我们都欣喜于这样“不期而遇”的茶聚。
贰 风雨“筑LU”,闻得茶香人松驰
嘉恺的工作室中,器物展厅与平日招待来客的屋子相连,有个类似榻榻米,老木制作的大地台。墙面四周有一些如水墨般自然晕染的斑驳痕迹,整体氛围充满古朴之意。窗外乌云遮天蔽日,在微微有些昏暗的房间,听着屋外风啸雨敲急,一盏昏黄的灯光里,人就很松弛。闻着空气里潮湿雨水和泥土的清新,这样的时候,大家围坐喝一壶茶,是再好不过了。
此行茶聚,我们以一泡口感质地较为轻盈的“竹韵水仙”作为开场,帮助大家打开味蕾。在嘉恺的茶席上,所有使用的器物,均由他亲手制作,并使用柴烧工艺烧制而成。
嘉恺所制器物,鲜少装饰,仅有一些简单且细致的纹理,其余则是柴烧窑火所带来的千变万化的自然火痕。器型器物的线条既有现代简约感,又不失手工制作留下的温度与韵律感。它未必让人一眼惊艳,心生涟漪。但只要你捧在手心里,却有一种出人意料的舒心,让人心生欢喜。
茶过三巡,屋外天色昏沉,不时有风灌入堂中,大家一边喝着茶,一边不着边际地聊着天。觉得倦了,便倚躺在地台上,有些昏昏欲睡,用手撑着脑袋。又过了一会,我好像听见嘉恺说后院里有西瓜,要冒着雨去给我们摘……
大家聊着天,茶继续喝着,天色越来越暗了,到了聚会的下半场,我们心情舒展,越发松弛起来,平时十分注意形象的淑女们,也已经忘了保持端庄。一行四五人,横七竖八,都躺在了地台之上。此情此境,只觉日常的所有烦恼,都在茶香的浸染之中,随风而去了……
松驰半晌之后,嘉恺也摘了西瓜切好回来,一大盘,很快就被我们席卷而空。
叁 “嘉”器添彩,茶有余甘韵悠长
茶聚的尾声,我自告奋勇冲泡最后一款茶,内心更多则是想尝试嘉恺所制器物的质感。一泡2023年的吴三地老丛水仙,标准的老丛特质,花底花香与粽叶香交织,作为收尾茶再合适不过。
端坐在茶席前,木制的地台虽有些硬,但为了泡好茶,我跪坐、盘坐轮番上阵,暗暗坚持。待水沸腾,就迫不及待地淋壶冲泡。通常,一只从未使用过的器皿新上手,总要花点时间来适应它,但让人欣喜的是,嘉恺的器物却完全不需要,很顺利地就贴合上手了,让人感觉细腻舒适,彼此相融。器物得心应手,冲茶自然也行云流水,茶汤柔软顺稠,还带着幽长和馥郁兼具的香气与变化。分享茶叶的朋友说,这泡茶被我冲泡出了完全不同的感受和体验。
细想,我们喜爱茶的变化无穷,究其原因,也许是天气不同,也许是器物不同,也许是泡茶的水不同,又或者是泡茶的人不同。也正因为如此,同一款茶呈现出的美妙也大为不同。有时候我们说茶如其人,也是恰如其分。嘉恺泡的茶,醇厚且平和。而我则追求更细腻的口感及香气的细腻幽长。茶汤过嘴停留之后,久久回味,嘴里尚有茶的余甘。好的器物,对于一泡好茶来说,则是如虎添翼,在使用嘉恺的器物过后,我感受到如山不语的质朴,如风自然的轻盈。像是在呼吸停留之间的片刻,有一种平静,让我们游走于生活与想象之间。
茶到酣处,不够尽兴的我们嘟囔着若是能小酌一番就太好了。嘉恺说,去年酿制的梅子酒,正好还剩下一些,说着就去厨房取酒。我借机参观了一番他家的厨房,餐厅在一个延伸而出的玻璃房里,摆放着孩子的书籍和玩具,满满的生活气息,让人感觉到很温馨。厨房后有一道玻璃小门连接着后院的菜地,一眼就能看到辣椒、茄子、蓝莓、西瓜、大葱、生姜等在菜地里生机勃勃的样子。前院栽花,后院种菜,我感慨说,这不正是我们理想中的生活吗?
茶尽酒酣人舒畅,窗外的风雨又大了几分。然而,风大归风大,也是到了下山的时候,我们便与嘉恺告别。短暂的茶聚时光,让我们彼此充盈。风灌进敞开的衣襟,带着雨的微凉。湿润的空气里,有一股被风打落了一地的松针的味道。此去分别,我们又将回到各自的生活里继续奔忙。但此刻,我们不再忧虑未来,心中有着“莫愁千里路,自有到来风”的豁达。也不知道为何,我的脑海里盘旋着巴尔蒙特的一句诗—一“你永远是自由的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