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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荒诞到理性的回归

2024-09-30鲍静静

作品 2024年9期

看到标题《迁徙》,您是否像笔者一样联想到乔迁新居?之前读过滕肖澜《心居》,窃喜《迁徙》阅读有参照。没想到本文非现实主义,而是荒诞昭告阿尔礼迁祖坟改风水拯救婚姻。风水师吉克去坟头做动员工作,揭开来自阴阳的隔空喊话的序幕。这样的小说开篇,作者阿微木依萝成功地激起了读者的阅读期待。

人物的必然需求与社会的不可能之间,往往会构成强烈的矛盾冲突,它作为故事情节的转折点推动人物形象的塑造,并不自觉地往前走。

“我坐在椅子上,没有放下二郎腿,这是我目前唯一能证明自己气势和一家之主地位的一种姿态。我很担心她拔腿离开,但还是跟她说,要滚就滚吧……”

阿尔礼自尊心爆棚,而妻子却抛下两个孩子,当着他的面涂口红,胁迫他在分手协议上签字,然后走向新生活。我们完全可以想象,主人公阿尔礼的五脏六腑被捅了一个怎样的血窟窿,读者也完全能够脑补他起伏不定的胸腔里遏制着怎样一座分分钟要爆发的活火山。

他找老者深夜诅咒妻子过得落魄,并且要第一时间想到自己。他要求朋友吉克劝说祖父迁坟给自己改名换命运,水到渠成。

作者阿微木依萝会讲故事。一个超出日常的文学传奇,要达到尺水兴波的效果,从源头愿望出发,到结局抵达的过程中,拒绝一帆风顺,它需要主人公的努力,对过程中来自社会与自然的内外挫败也提出要求。

边缘人阿尔礼想要借助祖父亡魂神秘力量与妻破镜重圆。这是弱者对于强者的仰望。他面对祖父,想祈求改变人生衰败走向的方法论。不光主人公阿尔礼这样想,牵挂他困境的读者对此也心有灵犀,阅读过程中想必很多人会像笔者对于祖父的亡魂有着强烈的诉求。

没有想到,祖父亡魂没有偶像包袱,他直接给孙子看鬼生的真相:“也许你爷爷我,自己就过得很不顺,每天处于孤独和麻烦之中,哪有空闲和能力改变你的命运呢?”“我被你奶奶抛弃了,你信不信?”

故事似乎是凝滞了。水到绝境成飞瀑,中篇小说《迁徙》遵循故事山打造模式,曲径通幽,有了一个反转,那就是愿望达成需要设置主人公的多重努力。

小说的第十六节出现神来之笔,阿尔礼对祖父亡魂的俏皮话:“哈哈哈,您是不是睡昏头了?”这个说话的鬼样子,一下子打动了祖父。

人物形象的塑造在这样的重要转折点丰富起来了,被孙子改命运请求带来的强大压力一下子像决堤的水一样泄洪了。祖父折叠的辈分舒展开来了,化身了祖父与忘年交两重角色。

作为同被妻子抛弃的天涯沦落人,祖孙形成镜像勾连关系。

祖父亡魂之言说给孙子也敲打自己:“我听说你很懒惰,对生活的态度也很消极,你有没有思考过这种状态会给身边的人带去痛苦,会使她们想要逃开?”

事与愿违却心平气和。结局不悲不喜表现了浓郁感染力。“曲终一拨当心划,四弦一声如裂帛”。喧嚣后的静寂,折射阿尔礼走出沼泽回归常规的成长,仿佛下了场心理咨询的暴风雨,期间有祖父迁徙祖坟,皈依猎人漂泊身份的亲情加持的油纸伞,有朋友吉克奔赴进修阴阳师职业修为的疾风,更有主人公阿尔礼风雨沐浴后的觉醒。闭环让读者见证宁静致远的圆满。

阿微木依萝中篇小说《迁徙》从荒诞与理性走了个轮回。笔者想探讨一下其间的合理性。

人鬼情未了无疑荒诞。这样的荒诞符合小说虚构的艺术真实。生活意义的虚无,和谐关系的丧失,人性的异化,符合20世纪以来人们普遍失去了立足点与安全感的现实。“文章合为时而著,诗歌合为事而作。”这样的民众生存状态,影响着我们的文学超越于传统文学,流露了存在主义倾向的审美特质。

小说阅读的过程很有代入感,恍惚之间,阿尔礼就是那个在生活中不断遭受挫折的自己。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困境中我们会借助道家瑰奇的想象与豁达的胸怀释放自己。《周易》中说:“阴阳不测谓之神。”这里的神,就是大自然的规律,就是科学还无法探知的神奇的玄妙的力量。纵然我们知道阿微木依萝中篇小说《迁徙》是虚构的,然而传统文化熏陶下,阅读这个故事读者会在潜意识说服自己这是可信的。

责编:周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