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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下昆仑河

2024-09-29黄燕

公民导刊 2024年9期

昆仑山又叫昆仑虚,被称为中国第一神山。

出青海省格尔木市沿着国道109线前行,就到了昆仑大峡谷。山峰光溜溜的,没有树、没有花、没有草,甚至看不见一只鸟。峡谷边上是千沟万壑的昆仑河,河岸两旁全是绝壁,几乎看不见水。

褐色的山、碧蓝的水、雪白的绵羊、安静的骆驼、悠然自得的牧民……组合在一起,却为这一路荒凉平添了生机。

行至山上平坦处,我走到一位70多岁老妈妈身边坐下来,她转头朝我微微一笑。

我指着羊群和骆驼问:“老妈妈,您好啊!这河滩上没有草,它们吃什么呢?”

老妈妈笑着回答:“沿着河往上走就有啦!”

“那得走多久啊?”

“往里走,很远的,我们慢慢走,总会到达的。”老妈妈一句朴素的话语,道出了人生的真谛。

我回过神来,又问:“老妈妈,那你们多久回家呢?”

“再过3个月,我们就回去了。”她满脸期待。

3个月——90 天——2160个小时,在雪花漫天飞舞的季节,他们就会赶着羊儿、牵着骆驼,回家了!

在这漫长的3个月里,他们会遇到些什么困难呢?山洪,冰雹,大雪,狼群?我不得而知。

但他们看上去那样淡定、那样坚韧、那样执着,一如巍峨高大的昆仑山。

远远地,我看见了山顶上的冰川。雪白的冰川与蓝天白云遥相呼应,显得庄严神圣。

站在海拔近五千米的昆仑山口,我浑身乏力,内心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骄傲与自豪。

山口立有杰桑·索南达杰的塑像,这是一名为保护藏羚羊而牺牲的共产党员。

他戴着厚厚的雷锋帽,眼神坚毅,注视着远处的昆仑山。他左手拿一把长枪,右手抱着一只幼小的藏羚羊。在他的右侧端坐着一只藏羚羊,前面还蹲着一只藏羚羊。

人们继承了他的遗志。在精心呵护下,“高原精灵”数量早已超过20万只。

我忽然间明白,这就是昆仑精神。

面对杰桑·索南达杰的塑像,我深深鞠了三个躬。

到了昆仑山口,就真正进入了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我们希望能遇上藏羚羊或藏野驴,好一睹它们的风采。

公路左边的石碑上用蓝色字体写着“三江源国家公园”,字的上方是三条绿色平行的河流标志。

我知道,只要我们向左走,就能一睹母亲河最温柔的模样。我站在石碑前,想象它在中国大地上,信马由缰,最后汇聚成长江黄河,化为中华民族不屈的力量。

在公路右边的巨型广告牌上,“像保护眼睛一样保护生态环境,像对待生命一样对待生态环境”的标语格外醒目。

不远处,一群藏族同胞聚在一起,似乎在讨论什么。他们每人手里拿一个编织袋和一把火钳。一会儿,他们散开了,分头去捡拾游客丢弃的垃圾。

我和铭儿蹲在松软的草地上拍照。这时,一个穿墨绿色藏袍、系五彩绣花腰带、戴翡翠绿项链、扎彩色丝带麻花辫的藏族姑娘来到我们的身后。

她黑里透红的脸,澄澈的眼睛,像雪山上的天空。

“嗨,美女!”我叫她。

她朝我微微一笑,露出纯真笑容。

我问她:“你们捡垃圾多少钱一天?”

她很意外:“我们是自愿的,没有钱。”

看着她如湖水般清澈的眼眸,我脸上火辣辣的。

“像保护眼睛一样保护生态环境,像对待生命一样对待生态环境。”铭儿低声念道。

看着藏族姑娘远去的背影,我忽然明白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举目远眺,可可西里没有繁花、没有茂草,褐色土地只披着一件薄薄的绿纱衣。

远山没有尽头。

我们下车,往草原深处走去。踏着松软的土地,顶着蓝水晶般的天空,白云就在我们伸手可及的高度。

我们席地而坐,仔细打量这片神奇的土地。

地上开着紫色的小花,细小而对称的叶子十分别致。细长的茎匍匐着,顽强地生长着。花茎顶端缀满的紫色小花朵,绚烂着地面,散发出浓郁的清香。

我忍不住躺下,闭上眼睛,细嗅芬芳。

此时,我的心飞向了雪山之巅,飞向了遥远的天际——

我想象藏羚羊、藏野驴、野耗牛、高原鼠兔在这里自由生活、快乐奔跑,耳边仿佛传来踢踏踢踏的奔跑声,咩咩、哞哞的叫声。

正浮想联翩之际,只听铭儿压着嗓子喊:“藏羚羊!有藏羚羊!”

我睁开眼睛,轻轻爬起来,生怕惊动它们。

不远处,一大一小两只藏羚羊,一前一后走着。

它们拱着背,竖起两只长长的犄角。那犄角犹如刺破苍穹的利剑,昭示着荒原法则。

它们低着头,不紧不慢又警惕地走着。滚圆的肚子、滚圆的屁股,煞是可爱。

意外的是,更远一点的地方出现了两头藏野驴,高大的身姿显得十分健硕。

它们已然发现了我们,呆立不动。

我们小心翼翼地向它们走去,想拍到它们近距离的画面,它们扭头就跑。在它们身后又冒出来四只,也慌慌张张地往远处跑去。

多少次回眸,才换来今生擦肩而过?能远远看它们一眼,已是上苍给予我们莫大的恩赐。

我们目送它们远去,久久不愿离开……

回程的路上,我再次经过杰桑·索南达杰的塑像。

在冰川披挂的雪峰下,温暖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闪闪发亮。

(作者系秀山土家族苗族自治县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