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当代儿童文学海外传播模式初探

摘要：2016年，曹文轩斩获“国际安徒生奖”，成为中国儿童文学走向海外的“代言人”，在中国文化“走出去”的大背景下具有重要意义。以其代表作《青铜葵花》为例，通过梳理该作品输出到海外世界的历程以及读者的接受程度，进一步从作品本身、译介主体和海外推广方式3个方面对中国儿童文学海外传播的有效模式进行了探索，提出了建议。

关键词：中国儿童文学海外传播青铜葵花中文作品英文译作

中图分类号：I046

APreliminaryExplorationoftheOverseasDisseminationModelofContemporaryChineseChildren’sLiterature

----ACaseStudyonCaoWenxuan’sBronzeandSunflower

CHUXiaoqi1CHENWei2*

1.QingdaoPublishingGroup，Qingdao，ShandongProvince，266061China;2.SchoolofForeignLanguages，ShandongJianzhuUniversity，Jinan，ShandongProvince，250101China

Abstract：In2016，CaoWenxuanwonthe"HansChristianAndersenAward"andbecamethe"spokesperson"ofChinesechildren'sliteraturegoingoverseas，whichisofgreatsignificanceinthecontextofChineseculture"goingout".TakinghisrepresentativeworkBronzeandSunflowerasanexample，bysortingouttheprocessofthework'sdisseminationtotheoverseasworldandthedegreeof readeracceptance，thispaperexplorestheeffectivemodeofoverseasdisseminationofChinesechildren'sliteraturefromthreeaspects：theworkitself，thetranslationsubject，andtheoverseaspromotionmethod，andputforwardsuggestions.

KeyWords：ChineseChildren’sliterature;Overseasdissemination;BronzeandSunflower;Chineseworks;Englishtranslation

2005年，国家确立“走出去”发展战略。2021年，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政治局第三十次集体学习时强调：“要更好推动中华文化走出去，以文载道、以文传声、以文化人，向世界阐释推介更多具有中国特色、体现中国精神、蕴藏中国智慧的优秀文化[1]。”儿童文学是具有世界性的文学，是容易“走出去”的文化产品，中国儿童文学“走出去”对于中国文化整体输出具有重要意义。在“中国图书对外推广计划”“经典中国国际出版工程”“丝路书香工程”等项目的全力推动下，已有越来越多的中国儿童文学作品“走出去”，中国儿童文学的国际化进程取得了一些成绩，促进了文化的交流与融合，提升了我国儿童文学的世界声誉。2016年4月4日，中国儿童文学作家曹文轩凭借《青铜葵花》等作品斩获被称为“小诺贝尔奖”的国际安徒生奖（HansChristianAndersenAward），中国儿童文学得到世界瞩目。这是中国作家首次获此殊荣，也是中国儿童文学被世界认可的一个标志。因为《青铜葵花》在“走出去”方面的杰出表现，2016年12月，该书荣获中国版权金奖。到目前为止，曹文轩作品已经被翻译成英、法、德、意、日、韩、希腊、瑞典、阿拉伯、希伯来、斯瓦希里等多种语言，版权输出到50多个国家和地区，成为中国儿童文学“走出去”的典范。研究曹文轩作品《青铜葵花》成功走向世界舞台的原因，找到适合中国儿童文学作品的对外传播模式，对中国儿童文学的国际化进程有着积极借鉴意义。

1《青铜葵花》走向世界的历程

《青铜葵花》是曹文轩的长篇小说，由江苏少年儿童出版社（以下简称苏少社）于2005年首次出版。作品以中国六七十年代的苏北农村为背景，讲述了哑巴男孩青铜和女孩葵花兄妹之间的感人故事。作品人物独特鲜活，叙事简洁流畅，文字纯净唯美，意境高雅清远，情感真挚深沉，字里行间充盈着感人肺腑、震撼人心的人间真情，闪耀着人性的光辉[2-3]。自出版以来，《青铜葵花》畅销不衰，先后52次荣登中国权威图书排行榜。2008年，《青铜葵花》法文版出版；2011年，法文版再版。法文版的成功让苏少社对这部小说的海外市场信心满满。同年，苏少社将《青铜葵花》列为中国儿童文学“走出去”的主打产品。2015年4月，由英国汉学家汪海岚女士翻译，英国知名儿童文学出版机构沃克出版公司（WalkerBooksLtd.）出版的英译本面世，在此后的半年里销售量达到1600多册。2015年，《青铜葵花》英译本斩获英国笔会奖（PENPinterPrize），2017年斩获麦石儿童文学翻译作品奖（MarshAwardforChildren’sLiteratureinTranslation）。2017年，美国的烛芯出版社将英译本在美国出版发行，不到半年，销售量达到5000册，取得了鼓舞人心的成绩。

2《青铜葵花》英译本读者评价

在英语世界，《青铜葵花》不仅销量出色，还获得了众多读者的好评。下文通过分析亚马逊图书网以及全球最大的推荐阅读类社交网站之一Goodreads上读者给《青铜葵花》的打分以及评论情况，管窥读者对《青铜葵花》英译本的认可状况，其中亚马逊图书网有65位读者参与评分，Goodreads有766位读者参与评分，两个网站的评价满分均为5。

在亚马逊图书网，给出4以上的读者占到90%，这样的高认可度非常难得。读者评论有21条，总体评价正面积极。读者认为该作品“值得细细品味，享受小说带来的画面感”“是一部纯美抒情散文，是民间故事、神话、历史小说和儿童历险的综合体”“是了解另一种文化的窗口，细致且精美”“节奏缓慢，情节曲折”“巧妙地将中国文化的点点滴滴融入叙事中，而且做得非常出色，清晰地描绘了精彩而迷人的世界”“不仅仅是中国的经典，也是全人类的经典”“是儿童文学的一盏明灯”“是我和家人读过的最好的书”“会强烈推荐给孩子们”；认为作者曹文轩“在极丑中，让读者看到美”。还有，读者给予汪海岚的译文高度评价，认为汪海岚的译文让“中国文化变得鲜活”。这些评论是潜在的读者群体购买时的重要参考，影响着他们的决定。

在Goodreads，给出4以上的读者占到77%，比亚马逊图书网低一些，但这一评价也是相当高的。以经典儿童作品《彼得·潘》为例，该网站上打分以及评论数最多的是2003年亨利·霍尔特出版公司出版的版本。该版本在该网站的平均得分是4.02，给出4以上的读者占比为71%。《青铜葵花》在该网站有189条评论，绝大多数是正面评价。和亚马逊图书网类似，读者认为书中的故事“甜蜜而且暖心”“舒缓”“值得一读”，有读者还立志每年都要读一遍。同样，读者对译者汪海岚给予高度评价。这本书的目标读者是9～14岁儿童，但很多读者认为这本书不仅仅是儿童文学作品，读者群体应该更广泛，“下至一二年级的小学生，上至古稀老人都会欣赏这部作品”。当然，这其中也夹杂着批评声和质疑声，有的读者认为小说虽然“含有大量信息但风格幼稚”“结局模糊”。

从普通读者留下的评论看，大多数读者对《青铜葵花》持肯定态度，表达了喜爱之情。曹文轩优秀的原作和汪海岚高质量的英译本，为《青铜葵花》在英语世界的传播奠定了基础。

值得注意的是，Goodreads的189条评价中有184条都发表在2016年4月4日曹文轩斩获国际安徒生奖之后，亚马逊图书网的21条评价中有18条亦如此，显然是因为此次获奖成功引起了海外读者对曹文轩和中国儿童文学作品的关注。

曹文轩《青铜葵花》英译本面世之前，他的另一代表作《草房子》有过两个英译本：一是长河出版社的版本，一是夏威夷大学出版社的版本。长河出版社成立于2002年，是中国在美国本土注册成立的第一家出版机构。夏威夷大学出版社则是一家致力于促进和传播亚太地区文化的美国出版社，此出版社出版的《青铜葵花》是汉英对照节选本。这两家出版社在美国都不是主流出版社，在童书出版界影响更是十分有限，以至于这两个英译本都被忽略了[4]。

3中国儿童文学“走出去”的有效模式探索

《青铜葵花》是英国本土童书出版机构引进的第一部中国儿童文学作品，凭借此英译本，作者斩获国际安徒生奖，译者斩获麦石儿童文学翻译作品奖。《青铜葵花》是中国儿童文学作品“走出去”的典范，研究它的成功模式可以为中国儿童文学“走出去”提供借鉴，铺平道路。

3.1高质量的中文作品

高质量作品是中国儿童文学成功“走出去”的基石，只有真正优秀的作品才能走得更远，更广。曹文轩是中国顶级儿童文学作家，他的作品端庄、优美、讲究[5]。关于曹文轩作品的艺术水准，《科克斯评论》（KirkusReviews）这样评价：“曹文轩用自由舒缓的风格捕捉到农村农耕生活的无限乐趣和严酷现实：青铜和葵花采摘野菜、捕鱼，辛勤劳作；房子被暴风雪摧毁后，一家人努力重建。尽管身陷逆境，关系亲密的一家人仍然非常忠诚，优雅、坚定地前行。虽然看似理想化，但故事及其主人公反映了儒家的孝道和社会高于自我的价值观——这是中国文化的基础。阅读中，所有年龄段的读者都会情不自禁地笑、哭和叹息[6]。”国际安徒生奖的颁奖词则称：“曹文轩的作品读起来很美，书写了关于悲伤和苦痛的童年生活，树立了孩子们面对艰难生活挑战的榜样，能够赢得广泛的儿童读者的喜爱[7]。”多年来，曹文轩的作品创造了最美好的童心世界和最纯正的文学世界，在中国本土有强大的影响力，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优秀儿童作品。曾任童趣出版有限公司总经理的侯明亮曾说：“只要有了一个好故事，且这个好故事已在本土具有强大影响力，那么走出去一定是一个自然而然的事情[8]。”精彩的故事是一本书跨越时间与国界长销不衰的核心力量。儿童读者尚没有形成固定的阅读习惯和爱好，更具有包容性和开放性，可以接受世界所有的好故事，从中获得愉悦。中国儿童文学作家要有责任感和使命感，讲好中国儿童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让我国的儿童文学作品在世界的舞台上走得更远[9-10]。

3.2高水准的英文译作

高质量的作品通过高质量的译作得以在海外市场更好地传播。高质量的译介主体是高质量译作的关键。译介主体既可以是新闻出版署、出版社等组织机构，也可以是个体译者。为一部作品选择合适的译介主体至关重要。译介主体可以是海外的，也可以是本土的。《青铜葵花》的译者是英国著名汉学家汪海岚，出生于英国约克郡，从小接受英式教育，毕业于伦敦大学亚非学院，获得中文学士学位以及考古学博士学位，毕业后在伦敦大英博物馆工作，主要从事丝绸之路货币研究。曾于20世纪80年代留学中国，并嫁给一位旅居英国的中国学者。她熟悉中英两国文化，中英文语言功底俱佳，文学素养高，了解英语儿童读者的阅读习惯，熟悉中国儿童文学作家的写作风格。在《青铜葵花》之前，她所翻译的沈石溪的动物题材儿童小说《红豺》已经展现了卓越的英译能力，显示出她在中国儿童文学英译领域的造诣。沃克出版公司拿到《青铜葵花》的版权后，在寻找合适的译者时，有人推荐了汪海岚。《青铜葵花》的英译本语言细腻流畅，淋漓尽致地体现了曹文轩作品的特点，让英语世界读者感受到原作品中真挚的情感、唯美的东方韵味和意境。《青铜葵花》英译本编辑艾玛曾说：“中国故事翻译成英文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仅需要尊重原作者的表达，还要考虑英语国家读者的阅读习惯。汪海岚的翻译在保持原汁原味的基础上，将作品以最合适的方式呈现给了英国读者[11]。”

3.3高质量的海外出版推广

在很长时间里，想要“走出去”的中国文学作品采用先由国内出版社翻译出版，再进行海外推广的模式。这种“主动译出”模式下，我国出版界做了很多努力，但有时候文化输出效果并没有达到预期，其中“熊猫丛书”和“大中华文库”项目都因为读者群体小而黯然收场。近年来，随着出版业的国际化，“海外出版”模式成为主流。国内出版社积极与海外知名出版机构合作，做好版权输出，由海外出版机构负责作品翻译、出版和推广，真正做到让中国文学作品“走出去”。

2011年，苏少社在北京国际书展推广《青铜葵花》的英文版版权。在此之前，《青铜葵花》的法文版、韩文版以及越南文版版权均已售出。2012年，经资深版权人姜汉忠先生不懈努力，苏少社与英国沃克出版公司签订《青铜葵花》的全球英文版授权书。沃克出版公司是专注于童书出版的国际知名独立出版机构，每年出版300多种童书，熟悉英语世界的儿童图书市场，有着成熟有效的发行渠道。沃克出版公司将《青铜葵花》列入其“世界的声音——全球最美小说系列”，积极进行宣传推广。此外，英国主流媒体也对曹文轩、《青铜葵花》英译本和译者汪海岚积极进行报道，培育读者市场。

除了沃克出版公司的积极推广，苏少社也组织多形态高端论坛，积极参加国际书展，全方位推广英译本。2015年，《青铜葵花》英译本在“伦敦中国图书节”展出。同年，苏少社在上海国际童书展舞台区举办“青铜葵花，英伦绽放——《青铜葵花》英文版读者见面会”，邀请国际知名童书专家、出版公司代表和媒体代表等出席活动，大力宣传推广英译本。2016年，苏少社在伦敦国际书展展出了曹文轩全系列作品，对《青铜葵花》进行重点宣传推广[10]。2017年，苏少社携曹文轩参加国际儿童读物联盟（IBBY）美国分会的项目——多萝西·布里利演讲，会后举办了图书签售会以及多项学术交流活动，在美国产生积极影响。2018年，在第55届博洛尼亚国际儿童书展，苏少社举办了“中国故事，感动世界——《青铜葵花》14国版权输出成果探究”等推广活动。同年，再次利用伦敦国际书展平台组织中外编辑和译者举办“带一本书去远方——聚焦苏少社《青铜葵花》英文版”活动。通过持续不断的高端论坛和国际书展，《青铜葵花》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

4结语

近年来，如何让中国儿童文学成功“走出去”一直是国内儿童文学界、出版界共同关注的热门话题。《青铜葵花》的成功为中国儿童文学的海外传播提供了宝贵经验。

首先，选材方面，对外译介高质量、经得起时间考验的作品。好的作品是能够成功“走出去”的前提条件。好作品讲述的故事发生在中国，具有民族性，但表达的人性、内涵又是全世界共通的，具有世界性。这样的作品能跨越国界，深深打动全世界儿童的内心。

其次，译介主体方面，中国儿童文学要想“走出去”，走得稳，走得远，必须要有优秀译者。一个高水准的译者，不仅需要具有优秀的语言功底，更要深谙中国儿童文学的特点以及英语世界儿童的阅读习惯。目前，海外主流出版机构更青睐熟悉中国儿童文学和世界儿童文学、了解本国儿童阅读习惯、有着优秀语言功底的汉学家担任翻译。葛浩文的译作助推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汪海岚的译作助推曹文轩获得国际安徒生奖，不禁让我们思考：是不是海外汉学家的翻译更贴近英语读者的认知，更容易打动他们。

最后，推广方式方面，国内出版社需要了解海外儿童读者的喜好，与国外知名童书出版机构合作，利用这些出版机构的良好声誉和发行渠道让更多优秀的中国儿童文学作品成功“走出去”。

参考文献

[1] 学而时习.习近平：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EB/OL].[2021-06-03].https：//shanghai.xinmin.cn/xmsz/2021/06/03/31968332.html。

[2] 党秋月.理想·人性·田园：论曹文轩“纯美”儿童小说的主题[J].沈阳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1，45（3）：41-46.

[3] 张文丽.曹文轩儿童小说中的颜色词研究：以《草房子》《青铜葵花》《细米》为例[J].陕西学前师范学院学报，2023，39（9）：118-124.

[4] 惠海峰.曹文轩儿童文学作品在英语世界的译介与阐释[J].小说译介与传播研究，2019（3）：42-50.

[5] 赵霞.曹文轩与中国儿童文学的国际化进程[J].当代作家评论，2016，3：80-86.

[6] Anonymous.ReviewsofBronzeandSunflower.[EB/OL].[2021-12-15].https：//www.kirkusreviews.com/book-reviews/cao-wenxuan/bronze-and-sunflower/.

[7] 陈晓晨，张焱.中国作家曹文轩摘得2016年国际安徒生奖[N].光明日报，2016-04-05（1）.

[8] 朱璐.儿童文学图书“走出去”的现状､障碍和解决之道[J].编辑之友，2011，8：6-12.

[9] 董海雅，汪海岚.中国儿童文学在英国的翻译与传播：英国汉学家汪海岚访谈录[J].山东外语教学，2023，44（4）：1-8.

[10] 王涛.儿童文学作品翻译策略与效果探析[D].扬州：扬州大学，2022.

[11] 孙宁宁，李晖.中国儿童文学译介模式研究：以《青铜葵花》为例[J].中国矿业大学学报（社科版），2017（3）：75-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