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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 “一束光”出发(新人说)

2024-09-11佐罗

星火·中短篇小说 2024年3期

从来没有想到喜悦来得那么快。12月27日才发出的邮件,12月29日就接到了编辑的电话。而在此之前,我已经等了六年,或者更久。

这种喜悦是难以表达的,甚至是难以分享的。记得挂掉电话后,我随口跟同办公室的年轻同事说了一句,我的小说被采用了。他奇怪地盯了我一眼,问,是长篇吗?我说是短篇。我们的对话就此结束。也许在同事看来,这是一件如同在单位公众号发篇新闻稿一样普通的事。然后,我们继续埋头工作。然后,我去食堂吃饭,去湖边散步,去超市买东西。不声不响。不紧不慢。但内心的幸福是难以抑制的。我感觉得到心脏在咚咚地跳,脸颊有些微微地发烫,以至于午休一直没有睡着。心里想着小说刊发出来的样子,那种美妙的感觉,只有恋爱被女孩接受时感受过。捱到下班,路上终于忍不住发信息告诉爱人这个消息,她很快回了两个字“欧耶”。眼睛离开手机,突然发现,每日经过的榕湖,此时闪着无比好看的涟漪。

很少有人像我这样,做那么长时间的梦。我的文学梦最早开始于初中时代。大概是初二的一次期末考试,我的作文得了满分,轰动了整个学校。喜笑颜开的语文老师除了在课堂上朗读了我的作文,还让我把作文誊抄贴在学校的宣传栏里。那可能是我心里埋下的最早的文学种子。从此以后,我一发不可收,疯狂喜欢写作文。整个中学时代,作文都是我的骄傲,燃起了我当一个作家的梦想。但高考以后,不知道为什么我把这个梦想丢了。这也是我至今想起来常常后悔不已的事情。十几年的时光啊。然而,人生从来没有后悔药。

直到三十六岁的一天上午,坐在视野开阔的办公室里,再次读到迟子建的《世界上所有的夜晚》,我竟莫名地流泪了—生活中,我的眼泪很浅,常常会因被一些情感一些事物感染而流泪。但这次明显不一样。几十年的人生感悟一齐涌了上来。从那一刻起,我心中的笔又被唤醒了。

一切从零开始。我先是加大了阅读量,读期刊,读经典,读欧美小说。接着开始练笔,那时候完全不懂中短篇小说是一个什么概念,就是模仿着写,每年坚持写四五个故事,几万字。然后是投稿。可以想象得到,都是一些不结果的花。有那么一两次,已经很接近了,因为收到了编辑送审的通知,甚至有一篇,还被一位作家老师推荐给了某大刊。不过,结果都是让人失望的。这种持续的失望,会给人带来一种严重的挫败感,继而产生自我怀疑,动摇信念。

还好,我坚持了下来。中间有两三年,因为家庭、工作等各种原因,也曾处于游离的状态,但文学的魅力如同王冠上璀璨的光芒,最终把我吸引了回来。急什么呢?成名我已经早不了。即便天赋不高,成不了大家,为什么不能当一个匠人呢?毕竟写作也是一个技术活。通过一年又一年的操练,总能把它打磨成惟妙惟肖的工艺品。特别是进入不惑之年以后,我更加不慌不忙,坚信梦想的小尖芽终会刺破大地。

具体到小说《消弭的海》,它是根据一个亲戚的真实经历虚构的。写作时,我真正感受到了汪曾祺老先生那句“贴着人物写”的美妙,写到几处动情的地方,竟忍不住滚下泪来。写好以后,发给几个文友看,都说我这一篇写得好。他们都已经在省级刊物上发表过作品,具有一定的水准,他们的话给了我很大的信心。但在投稿上,并不顺利,先后投了几家刊物,都没有消息。自我安慰,可能被公共邮箱海量的稿件淹没了。另一方面,我也再次打量自己的小说,修改了一些沉滞的地方,删除了一些无效的描写,虽还有力不能及的部分,但终归是自己的女儿越看越顺眼了。想着趁着过年前,争取把她嫁出去。这一次,我专门做了功课,选择了早已耳闻的有着大力提携新人传统的名刊《星火》。没想到,千里之外的《星火》迅速给了我一束光。

人与人有着神奇的缘分,小说与刊物也有着奇妙的缘分。《星火》就这样成了我的福地,也成了我的出发地。

感谢《星火》,感谢编辑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