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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国西部特高压电网建设故事

2024-09-03夏伟刘环秦汉

中国故事 2024年8期

【编者按】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展示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中国故事》本期特约国家电网公司中国首届电力文学奖获得者、《牛背宽宽》作者夏伟采写了一组中国当代电网建设故事,以飨读者。

牵 线

哈密至重庆特高压工程巴里坤换流站建设工地故事

戈壁滩并无草长莺飞的迹象,人们翘首以盼,等待2024年春回大地。哈密至重庆巴里坤特高压换流站的工地上,挖机像土拨鼠,用尖利的爪牙,敲开沉睡的土地,吊车像长颈鹿,努力伸长脖子,等待着吊起钢梁。钢筋水泥拔节生长,“草木”葱茏。在祖国西北广袤的土地上,不同意义的春天,诠释同样的生根发芽、万物生长。在新疆哈密市巴里坤哈萨克自治县,国网特高压公司的建设者书写着牵线的故事,人牵着人,塔牵着塔,历史牵着未来。

牵红线——上海工程师爱上新疆姑娘

通过戈壁上新建起的水泥路,走进特高压巴里坤换流站,简易办公室里,24岁的阿祁,一脸纯净的笑。去年,这个本地姑娘,大学毕业后去江西工作,其间出差去上海参加展会。一个傍晚,她将自己置身于沪上繁华深处,在外滩璀璨的霓虹下,与这座国际大都市,第一次合影,她想去上海工作。

尽管她不情愿,由于种种原因,她还是回到了新疆。俗话说,千里姻缘一线牵。几个月后,月老的红线,还是把她牵到了上海。红线的背后,是一条银线。疆电外送通道特高压巴里坤换流站开工了,一条招工信息映入眼帘,巴里坤建设工地要文员。面试阿祁,正是上海电建巴里坤项目部负责人翁旭。

“工地不能常回家,你能接受吗?”

“你们从祖国各地来建设新疆,我在家门口做点工作,不是应该的吗?”

一问一答,翁旭微笑点头。

那一刻,他想到了阿祥,特高压技术骨干。特高压工地都地处偏僻,干完一个工程又赶赴另一个,天南海北地跑,常年回不去家。再优秀的年轻小伙,迫于成家的压力,纷纷转岗,四十好几还单着的不在少数。在翁旭看来,阿祥的个人问题一天不解决,自己就一天有失去骨干的可能。

入职后,阿祁被安排在阿祥的隔壁工位,阿祥对她很关心,一来二去,两人来电了。这些,翁旭都看在眼里。有人说,您这个“醉翁”之意不在酒啊。翁旭笑答,在乎牵条红线也!

半年后,一次聚餐,阿祥多喝了几杯,翁旭用筷子捅了捅阿祥,他会意,但半天挪不动步。翁旭轻轻踢他一脚,阿祥就站在阿祁面前,其他人都一哄而散。工程分析会上侃侃而谈的他,突然结结巴巴,语无伦次。阿祁转身走了,阿祥愣了,酒也醒了,还没开口就被人拒绝,滋味不好受。

一会儿,阿祁来了,递过来一杯水。抿一口,温的,甜的。

“不能喝酒,就别逞能!”

“醉翁,你架银线送电,牵红线也不赖。”面对工友们的称赞,翁旭有一种实至名归的底气。

牵银线——新时代丝路上电力连接地方

大地为画布,雪山作背景,胡杨作点缀,作画者谁?这个问题,要问一问千年丝路上,清脆的驼铃声,要问一问大漠戈壁上,常年不停歇吹过历史的风。

见证过千年丝路繁华的风,有着狂野的性格,他会给你颜色看看。这不,来了不到三天,手指头裂开血口子,嘴唇干得像砂纸,千万不要舔嘴唇,那只会更严重。江西诚达监理公司总监谭子龙描述巴里坤的风时,用了“穿透”这个词,无论你穿多厚的羽绒服,或者厚皮袄,风里站5秒,浑身都像在冰窖里,即便是马上靠近暖气旁,也一时半会暖不过来。巴里坤的风,与南方截然不同,嗓子冒火,痰中带血,这个现象要持续好几个月才会缓解。

适者生存,亿万年前,恐龙这么强大的物种,最终脱离不了灭种的宿命,是物竞天择的结果。胡杨,用轨迹告诉戈壁,与困难作斗争,无处不在。特高压建设者用不屈的精神,与雪山大地,大漠胡杨一道,成为一道新的靓丽风景。雪山俯瞰戈壁,钢铁拼成铁塔,用银线牵着一个又一个的铁塔,一直从天山脚下到重庆,点亮山城的角角落落。

我不止一次凝视铁塔,他们并无不同,由一块一块的钢构成的。挖机轰鸣,挖向地心深处,工人们用螺纹钢,编织着基础,然后浇筑混凝土。电气设备搭载着基础,往上攀爬,直到爬出零米地面,向更高的目标前进,虽有与雪山比高的想法,但是,形式上的高,并不是真正的高。铁塔的雄心,在祖国的四面八方。

能不能给我讲讲,巴里坤的风怎么变成重庆的电的?当我提出这个问题,业主项目副经理陈绪德指着远处,你看,戈壁滩上除了胡杨,也长“三叶草”。他说的三叶草,就是风机。风推动风机转动,电就流出来,换流站收集电并集中“打包”。铁塔是“骑手”,深深扎根于土地,塔跟着塔,线牵着线,把电送到远方。

原来,一按开关,灯就亮了,一按遥控,空调就暖了,并不是天经地义的,一代又一代特高压电网建设者,在人迹罕至的沙戈荒地区,坚守出万家灯火亮堂堂。

牵主线——中国式现代化的“行业+地方”样本

在巴里坤换流站的办公区的白墙上,画着鲜红的石榴,旁边写着,各民族要像石榴籽那样紧紧抱在一起。如果说,上海工程师牵手巴里坤姑娘是作为人类个体的相互滋养,那么,国家电网与新疆发展的牵手,是行业与地方牵手的生动样本,是电力行业对边疆省份的厚重滋养。

为了加快推动新疆清洁能源发展,提升“疆电外送”项目建设质效,持续扩大电力输送规模,巴里坤换流站建设者像胡杨扎根戈壁滩,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倾注在工程建设现场。项目负责人李国满像荒原上的鹰,紧紧盯住每一个建设环节,保证工程建设顺利开展。每天上午九点,在工作区门口,业主项目部安全管理专责邱国斌带着各参建单位的安全总监,迎着太阳,向着雪山的方向出发,去工地。大伙儿称其为“手拉手、走动式安全管理法”。他说安全管理并无诀窍,只有三个字,在现场。一圈走下来,两个半小时,边走边看边讨论,去的时候指出问题,提出解决方案立即落实整改,回来时检查落实了没有。

“国家电网助力新疆绿色发展的主线很清晰,我们要努力建设好工程,早日将新疆的绿色电能源源不断输送到全国各地,推动地方之间资源的相互交换,电力行业助力地方政府,发达地区帮助欠发达地区,形成高质量发展的合力。”负责这项工程建设管理单位,国网特高压公司业主项目部负责人李国满这样说。

光明的代价

——格尔木换流站扩建工程工地见闻录

朋友,你见过人间六月的飞雪吗?你凝视过近在咫尺的昆仑吗?你享受过五颜六色的青藏高原吗?你被夹砂带石的风亲吻过吗?你在人迹罕至、缺水缺电的戈壁上搭建过活动板房吗?你是否一年四季都守在工地上,照顾不了远在家乡的老人和小孩?

如果,这一切都没有,那祝贺你,有人为你承担这一切。他们此刻正在格尔木和拉萨,鏖战青藏高原,拓宽电力天路。是的,你的光明,以他们在黑暗中摸索为代价;你的团聚,以他们的聚少离多为代价;你的时光静好,以他们面临风沙漫卷为代价。他们说,光明使者,人间值得。下面,我给你讲讲格尔木换流站建设工地的人和事。

五颜六色是高原

高原是什么颜色的?它是五颜六色的。不信?那给你点颜色看看。本来,在南方已经过夏天了,没想到,来这里的第二天,下了一场雪,这是高原的见面礼,先上一波白色。这是我第一次在夏天见到飞雪呢,正好奇着,被业主项目经理阎国增拍了一下。“高原上可不能感冒。要是感冒了,成了肺气肿,就麻烦大了,不是闹着玩儿的,会有生命危险!”好在有所准备,回屋加上秋裤,开半上午的暖气,简易办公房里,还是冷冰冰的,我这是被打入冷宫了吗?

接着给你呈现的颜色,是红色。早上醒来,鼻子堵住了,清理出来的,是结了痂的血壳子。这是半夜流鼻血了吗?到了晚上,躺在床上,身上软绵绵的,头疼欲裂,没有力气,先是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数次地醒。看表,怎么还是凌晨?本来空气稀薄,鼻子给堵了,只好张嘴呼吸,缺氧到了极致时,身体启动保护机制,人就醒了,一晚上要醒好多次。牛朝卫告诉我,在高原上,有几个不知道。一个是睡没睡着,不知道。第二个是生病没生病,不知道。第三个是吃没吃饱,不知道。想一想,还真是。

再就是灰色。工地上的天空,灰蒙蒙的,给人一种压抑感。这都四月了,没有一棵树用自己的颜色,对春天作出热烈的回应,它们不紧不慢地等待,像一个个害羞的大姑娘,要千呼万唤,才慢悠悠地走出来。

“我们也要给高原颜色看看!”秦汉的话,不光我不明白,一旁的张青松也瞪着眼睛,等待他的下一句。

“白色的厂房,银色的铁塔,连绵的银线,这会给青藏人民带来火红的日子。”

亲密无间风沙卷

奇怪,怎么回事?每个人都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帽子下,裹一块彩色的方巾。如果说,女性拿方巾裹住脸,是为了防晒,那一个个大老爷们,怎么把自己也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呢?正当我疑问重重的时候,王俊峰塞给我一条同样的方巾。“有你用得着的时候。”我接过来,打开,然后,放在一旁。

一大早,我们去工地,一路畅通。此刻,要是在北上广等大城市里,正是上下班高峰期,路上一定堵得水泄不通吧。可是这里呢,车辆很少,路上稀稀拉拉的有家长和学生,而其他人,仿佛还没醒过来。南方已是草木葱茏,万物生长,这里的树木,才懒洋洋地,微微泛绿。车刚一离开县城,就遇到了麻烦。

车前挡玻璃被沙子打得沙沙响,司机师傅只好降低了车速。一旁的阎国增笑道,“你看,我们这里像不像西游记里的场景?”“真的像,一般都是妖怪出场的前奏。”窗户,是决然不能打开的。王鹏提醒我戴方巾,给我演示怎么把脸和头盖住。戴上后,虽然很闷,呼吸不畅,但是,挡住了风沙,也是不错的。

“在这里,平均一年要吸入两块砖。”张青松的说法,虽然幽默,但是这个幽默是黑色的。我们都笑了。我心里想,戴上方巾至少能帮我挡住半块砖吧。突然,我开始怀念一种叫PM2.5的口罩了。

车到了,我下车时,差点被风吹倒,马硕见状,伸手扶我。拉开玻璃门,地上一层沙,差点滑倒。

风里的沙,有大有小,尽管方巾守护,但是牙齿里,还是涩涩的,张嘴就“咯吱咯吱”,跑到卫生间,打开龙头,一顿漱口,牙齿上的沙子总算是带走了。可高兴不了太久,一会儿,嘴里又有了沙子。

马硕笑道,习惯就好了,不离不弃是真爱。

日新月异戈壁滩

“天上无飞鸟,地上不长草,风吹石头跑。”人们对格尔木的印象,大多来自书里的描写,而当你真正来到了戈壁滩,被这座小县城所吸引。

白天,艳阳之下,漫步在格尔木街头,鳞次栉比的高楼、宽阔笔直的大道、浓荫滴翠的碧树、娇艳芬芳的鲜花、独具匠心的街景、喷珠吐玉的流泉,令人流连忘返。夜晚,华灯初上,夜幕下的格尔木尽情展示出戈壁“不夜城”的风采,这边霓虹灯饰争奇斗艳,那边火树银花照亮夜空,夜晚的城市温馨而浪漫。

“你知道,这翻天覆地的变化,是怎么来的吗?”

“怎么来的?”

“一个是路,一个是电,缺一不可。”

站在我面前的,是河南人魏保国。当年,由于很难招工,他被舅舅“骗”到格尔木。那一年,魏保国15岁。一天,接到舅舅的信。信上说,孩子,实在忙不过来,帮忙看几天超市,随时可以回去。没想到,这一看,就是31年。这些年,在舅舅的引导下,魏保国走上了与儿时小伙伴完全不一样的路。因此,他对路这个字,是有着更为深刻的理解。

戈壁滩,一望无际,生命禁区,人迹罕至。好在,后来,来了一位慕生忠将军,带着两千人,修通了一条生命之路。青藏公路的建成,让这里的发展有了希望,这条路的数次改造,把希望洒向了青海、西藏两地。路通了,可是现代化发展,离不开电。2011年底,青藏直流联网工程建成投运,缓解了青海西藏电网电力供应紧张局面。这一次,2024年的5月,国家电网公司是来扩建这条电力天路的。

“我欢迎你们,国家电网来得越多,我们这里的面貌变得越快,会越来越好。”对此,见证过历史的魏保国,表现得信心十足。

戈壁滩上种“庄稼”

——巴里坤换流站见闻录

在祖国西北边陲,离蒙古国边境线百里开外的天山脚下,一望无垠的戈壁滩,寸草不生的盐碱土地上,我成功地种植了三种“庄稼”,一种发芽,一种开花,一种长大。它不同于稻谷玉米,也不同于大豆高粱,种植过程,也不同于你生命中的任何一种体验,且听我一一道来。

梦想“发芽”

“种菜,疯了!”大嗓门吼我的,是民工老曹。

我一点都不生气。种菜,他是行家。

持反对意见的,不止老曹一个人。

当地人小祁说,“盐碱地?种菜?还是算了吧。”

偏有老李不信邪,从四川老家,坐最慢的火车,带来了一捧土。取大号的矿泉水瓶子,拦腰一刀切断,底座放上土,掺杂在当地取的土,成为“混合土”。浇水数日后,放上种子,静等发芽。

几十个这样的种植瓶,整整齐齐,排列在食堂门口,顶上,搭防晒网,挡住直射的阳光,蔬菜大棚起来了。

“等着,看它们发芽。”

“知道什么叫科学吗?”

看得出来,人们分成两派,经验派认为,盐碱地上种庄稼,徒劳无功。改革派边浇水,边念念有词:“荆芥,争口气哈!黄瓜,露个头啊!”

“嘿,你这胎教,它要是听得懂,我把姓倒着写!”

说这话的是老王,倒着写还是个王。

他等一个奇迹,或者说,在等一个笑话。

某一天,老曹惊呼:“发芽了!”

老李从宿舍跑出来。

他大喊着,像老了的范进,接到中举通知书。

“什么发芽了?”

“梦想发芽了!”

老曹跑进屋,弯腰,低头,拖出床底下的钢丝和钢管,他要给豇豆搭个架子。

“这才哪儿跟哪儿,早着呢。”

“迟早用得着,过来搭把手。”

从此,老曹和老李成了一对种菜的好搭档,天天对着菜苗你一言我一语,“互掐”。

诗人“开花”

2023年8月8日,坤渝直流特高压输电工程开工动员会隆重召开,巴里坤换流站工地会场旌旗猎猎,9级大风没有吓倒英雄的电网建设者,工期随风而起、竣工时间提前半年,项目副经理老陈作诗记之:“飞沙走石尘滚翻,猎猎旌旗向天山。雪峰南望暑尤甚,遍地风机转正欢。直流铁军多奇志,不畏酷暑复酷寒。黄沙百战穿金甲,电送川渝尽开颜。”

是什么把理工男的吟诗作赋的技能给解锁了?事情要从工程开工那天说起。那一天,一位领导与工程建设者座谈时说,现代的产业工人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要有情怀,要有担当,要有定力,说大一点,叫国之大者,说小一点,就是守土有责。国家把你派到这里来,不是要你做出多惊天动地的伟业,各行各业都要人去干,你干的电网建设这个行当,就是这个性质,哪里偏远往哪里跑,哪里枯燥在哪里坚守。可是,坚守也有不同。你们好好想一想,自己是什么样的坚守?

这一席话,语重心长,为了让大家把心中的话,用文艺的方式表达出来,业主项目部负责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开展了诗词征集活动。有个工人说:“你让我搬钢筋、扛水泥都可以,让我写诗词歌赋,还是算了。”经理带头写了一首词,扔给他,“什么是诗,就是想什么说什么,排列成一样的句式。我就问你,敢不敢写?”

本以为,天天跟钢筋混凝土打交道的“工程兵”,哪能作得诗词当得秀才,没有想到的是,一个通知下去,几十首诗词交上来。这可乐坏了国网特高压公司的业主项目经理,不论诗词歌赋的平平仄仄,单就这敢写的精神头,就没有什么话可说的。后来,巴里坤换流站建设者群体里,流淌着一股豪迈,流行着一腔热血,弥漫着一种情怀,表达着、宣示着建设中国式现代化的激情。

钢铁“长大”

我尊敬胡杨,因为他们向死而生,绝处逢生。我并不知道,胡杨这位物竞天择的胜利者,由谁来种植,但是我眼见为实,矗立在面前,正在拔节生长的特高压巴里坤换流站,“种植者”正是国家电网。

为什么要“种植”换流站?站前图牌这样写道:“疆电外送第三条直流通道,建成后每年可对外输送电量超360亿千瓦时,每年可替代燃煤消耗600万吨,减排二氧化碳1650万吨。”原来,国家电网把西部的风和光变为电,通过换流站把电送到电力负荷中心,让更多的可再生能源替代化石能源,这才是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意义所在。

小时候,我看过一本名为《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书,今天,在祖国边陲的特高压工地上,看到了这本书的续集。

书名是啥?《钢铁换流站是怎样长大的》。

作书者谁?国网特高压。

嘿!捕风的汉子

翻开桌上的红壳日记本,扉页上写:“有风的日子,我会想你。可是这里,风就没有停过。爸爸带着网兜,去抓住那些风,变成光明和温暖,好吗?你想爸爸吗?要是想,爸爸在电灯里,陪伴你。”笔记本的主人,是国网特高压公司哈密至重庆特高压工程巴里坤换流站的一名普通建设者。他们在固定的空间里,演绎着时间的传说。

捕风者来到天山下

听见风的颜色了吗?

对的,是白色。

雪山,慈眉善目,俯瞰这里发生的一切。只有胡杨,向更深的地下,去与雪山拥抱。冰雪咧开嘴,微笑着,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她来到了地下,养育戈壁滩上的少得可怜的生命。至于她为什么笑,胡杨知道。

在雪山的见证下,胡杨生长的戈壁滩,一条从哈密到重庆的特高压电网,会带着雪山的低语,带着大风的歌唱,像哈密瓜一样的甜,去一个叫重庆的地方。

重庆,承接了西域的风,照亮了山城的角角落落,一定是双喜临门吧。光明丝路的传说,在新时代里,延续着千年的传承。吹过胡杨的风里,带着甜透喉咙的歌声,有一群人,居然能唤出一种叫电的精灵出来。

他们像当地人种下胡杨一样,种下钢筋水泥,架起钢铁构架,在风里淘啊淘,电顺着粗重的导线流淌出来。

如果,胡杨会说话,他兴许会打个招呼:“嘿,捕风的汉子!”

然后呢?

重回沉默,行注目礼。

一万年太久 只争朝夕

作为国网特高压公司巴里坤换流站特高压业主项目部的一员,他每天走在工地上,嘴里哼出的曲调,被来自东南西北的风,吹得七零八落。

工地上,挖掘机轰鸣,烟尘滚滚。站外,有一片胡杨林,他散步就能走过去。抚摸着粗重的树干,默默地站了好久。转身离开时,回了三次头。

忽然,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胡杨看着我们,雪山也在看着我们”。

是的,雪山养育了胡杨,胡杨教会了我们。这世间,万物有灵,不都是相互滋养着吗?

人们按下按钮,电灯就亮了,打开遥控,空调就暖和了。他们甚至忘了这份厚重的滋养,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

对了,对了,你这个写锦绣文章的,可不用把我们写得有多么高尚啊,这些不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吗?

什么撇家舍业,那个值得一说吗?谁不是这样的呢?你去问问,这工地上的哪一个人,把常年不能回家这件事当事儿的。

“总有一天,我要抓住这风,像雪山用滋养抓住胡杨,像胡杨用执着抓住雪山。”

“雪山和胡杨,可是一万年的关系。”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与风赛跑

与风赛跑的人,每天都辗转在工地宿舍之间。刘沛是其中的代表,他是土建B包新疆送变电施工项目部执行经理。

到项目上后,他最缺的是时间,争分夺秒地抢,恨不得分身三个,一个来指挥挖机,一个来解决用水问题,一个来解决建设用电问题,还不够,至少还要一个来开会,一个来现场解决问题。

遇到有人说,刘总,你腿脚真够利索,快得很。他憨憨一笑,不是我快,是业主快,不快跟不上形势。

他可没有时间跟你聊,你就自己去看吧。昨天这临建里手机还充不了电,今天不到八点,电就来了。他们干了好几个通宵,时间就这样抢出来了。

你再看,前天说今天通水,哗啦哗啦,清亮得很呢。关上,快关上,宝贵得很。戈壁滩哪里有水,要从很远的水库引水过来,可是个难题呢。

这样的难题,每天都有,可项目部的人从不皱眉头,有问题解决问题,倚仗的是国网特高压公司这个坚强的后盾,还有身边的像刘沛这样的建设团队。

屋内办公桌正在拼装,室外的门口,刘沛和业主项目副经理李国满和陈绪德蹲下,用石头子在地上划。他们在研究这里的特殊情况,考虑枯水季节的水位低的问题。经过了几个方案的讨论,最终选择了最佳的方案,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水通了,电通了,可是打个电话,那可费劲了,得靠好身手,要拿着手机找信号。

“刘经理,屋顶上有两格信号,你上来呀。”工人在屋顶上休息,扯着大嗓门喊。

刘沛装作恼了,回敬道:“我打个电话,还像你一样上房揭瓦呀。”说着,拿着电话跑到一里外的山包上。狂风怒吼着,把信号撕碎,零零散散,一句话都听不完整。

对于“通讯基本靠吼”的现状,他按照业主的要求,联系了当地的电信部门,一个星期不到,信号爬到了三格。

超人女儿的褒奖

“回家的票定了吗?哪天生?”

“没有,马上开工,手头好几件急事。”

一个说东,一个说西,话不投机,说不下去。

爱人的预产期,巴里坤换流站开工时间,都在这一周,他必须做出选择。

徐嘉阳作为一名专责,这一年的11月,面临人生中的两件大事。

项目副经理李国满见面就问,回家的票定了没有,回答永远是,明天定。

预产期临近,爱人住进了医院,徐嘉阳坐上了回家的飞机。

经过一整天的奔波,他来到了医院。

他拿纸,擦干老婆头上豆大的汗珠,还有眼角的残泪,重重地握老婆的手,手心里湿漉漉的。

接下来,是近几个小时的等待。

一声啼哭,接着一声啼哭,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宣示着幸福的来临。

像,真像。像开工现场炸开的鞭炮,那哭声里,蕴藏着响亮的能量。

他才不管孩子未满月能不能照相的习俗,拿起相机一顿拍。

有一张,居然是孩子握着小拳头,一手举过头顶,一手放在胸前。

“小超人,你往哪里飞?”

徐嘉阳蹲下来,托起孩子的小脚丫,放在嘴唇上,亲不够。

“你是不是说,自己是个超人?或者,你说爸爸会建特高压电网,是个超人?”

“算了,我女儿还小,只知道睡觉,睡不醒的那种,只知道吃奶,吃不够的那种,超人这件事,我还是以后再问你吧!”

洗完尿布,用木头夹子夹好,晾到窗户外面去,五颜六色的旗帜,像不像雪山大地上,高原上五颜六色的格桑花?

女儿,你知道吗,巴里坤换流站和你一样,也是一个新生命。

(通讯员:梅毅林,张青松,周振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