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型制造：示范遴选经验与推进策略

提 要：服务型制造作为一种产业新形态，是具有鲜明中国特色的产业融合化概念。服务型制造示范遴选既是旨在推动产业融合的一项产业政策措施，也是政府部门发挥经济职能的一种牵引性工作抓手。本研究报告力图通过对前五批国家级服务型制造示范遴选工作经验及实施效果进行系统分析，深化对产业融合化及服务型制造的认识，对进一步推动服务型制造提出五方面的工作展望。

关键词：产业融合；服务型制造；示范遴选；工作展望

服务型制造作为一种产业新形态，是具有鲜明中国特色的产业融合化概念，是基于制造的立场考虑制造业和服务业融合发展的产业演进必然逻辑，是中国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方向。当前的产业实践表明，服务型制造已经显示出巨大的创新和发展潜力，正在成为发展产业新质生产力的重要手段，推进和实现新型工业化的有效路径。

服务型制造示范遴选，既是旨在推动产业融合的一项产业政策措施，也是政府部门发挥经济职能的一种牵引性工作抓手，自2017年开展以来，已经取得十分明显的成效，初步形成以点促面、有序推进的示范引领局面。服务型制造示范遴选为深入探索以产业融合化为产业变革特征及发展趋势之一的新型工业化道路，形成新时代产业发展新格局提供了重要的政策参考和实践指导。

一、服务型制造示范遴选情况

（一）示范遴选工作概述

为贯彻党中央、国务院关于发展服务型制造的决策部署，落实《中国制造2025》，根据三部门《发展服务型制造专项行动指南》（工信部联产业〔2016〕231号文，以下简称《行动指南》）和十五部委《关于进一步促进服务型制造发展的指导意见》（工信部联政法〔2020〕101号文，以下简称《指导意见》），以及十三部委《制造业设计能力提升专项行动计划（2019-2022年）》（工信部联产业〔2019〕218号文，以下简称《设计行动计划》）、工业和信息化部《关于加快培育共享制造新模式新业态促进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指导意见》（工信部产业〔2019〕226号文，以下简称《共享制造指导意见》）等文件要求，工业和信息化部（以下简称工信部）于2017年起先后组织开展了五批服务型制造示范遴选工作。

按照《行动指南》提出的总体要求和三年阶段性目标，工信部于2017年开展首批服务型制造示范遴选工作。示范遴选以贯彻落实《行动指南》提出的主要行动为导向，聚焦供应链管理、产品全生命周期管理、总集成总承包服务和信息增值服务等四个领域，从示范企业、示范平台和示范项目三种类别分别进行。在总结首批示范遴选工作经验的基础上，于2018年开展第二批服务型制造示范遴选工作。此次遴选除继续保留原三种类别外，首次增设示范城市。遴选出服务特色鲜明、配套体系健全的六个示范城市。

2021年，第三批示范遴选工作按照《指导意见》提出的阶段性目标要求展开。《指导意见》根据《行动指南》的执行情况、工作经验与政策效果，提出了新的工作思路、目标和要求。尤其是在《行动指南》四个领域的基础上结合企业不断探索的创新性实践，进一步总结提炼出“9+X”个方向的服务型制造方式，丰富了服务型制造的内涵和外延，为开展示范遴选工作提供了更为开阔的思路和更具操作性的指引。此外，依据《共享制造指导意见》，自开展第三批服务型制造示范遴选时，类别方面增加共享制造类平台和项目；同时，依据《设计行动计划》提出的目标要求，增加遴选工业设计特色类示范城市。2022年，继续开展了第四批示范遴选工作。鉴于共享制造项目的预定目标业已完成，于2023年开展第五批示范遴选时，示范项目不再列入遴选类别。

至此，工信部先后组织完成了五批服务型制造示范遴选工作，全面完成了《行动指南》和《指导意见》提出的阶段性工作目标。各类型服务型制造示范遴选候选单位由各省、自治区、直辖市和计划单列市分别组织申报推荐，经工信部组织专家评审、现场考查、网上公示、最终确定等环节，五批示范遴选工作累计选出国家级服务型制造示范企业372个、示范平台225个、示范项目157个、示范城市33个（见表1）。总体上看，服务型制造示范遴选工作取得了阶段性成绩，示范遴选的政策性效果相当明显，为深入推进服务型制造发挥了良好的示范和带动效应。

此外，为保持服务型制造示范主体的质量，进一步发挥其示范引领作用，加强跟踪服务，完善工作体系，工信部在2023年开展第五批示范遴选的同时，针对前四批授予的示范企业、示范平台和示范城市开展了评估评价。评估评价重点从发展情况、工作举措、发展成效三个维度，综合考察服务型制造示范主体是否保持发展的先进性、牵引性。

（二）区域分布

截至2023年年底，全国除海南省、西藏自治区、青海省、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和香港特别行政区、澳门特别行政区外，28个省区市和5个计划单列市均以不同的动员、组织方式开展了服务型制造示范遴选申报推荐工作。五批示范遴选结果的区域分布情况见表2。与全国制造业区域发展状况相吻合，五批入选的示范企业、平台、项目、城市数量，东部地区最多，为426个（占比54%）；中部地区居次，为165个（占比21%）；西部地区为124个（占比16%）；东北地区为72个（占比9%）。总数量居前十的省区市中，东部地区占前六位，分别为江苏、浙江、上海、福建、山东和广东；中部地区三个，河南和湖北与广东并列第六，安徽在第五批遴选后跻身前十；东北的辽宁排名第九，西部的四川与安徽并列第十。可以看出，东部地区优势明显，中部地区入选比例上升较快。服务型制造作为推动传统制造业转型升级的重要方向和路径，逐渐在全国各地形成共识。

（三）服务型制造方向

受产业融合认知、发展阶段和创新实践等因素的影响，第一、第二批示范遴选只聚焦于供应链管理、产品全生命周期管理、总集成总承包服务和信息增值服务四个方向。随着对服务型制造认识的深化，以及企业创新实践的丰富，根据《指导意见》，在开展第三、第四和第五批示范遴选时，所依据的服务型制造方向整合扩展为工业设计服务、定制化服务、供应链管理、共享制造、检验检测认证服务、全生命周期管理、总集成总承包、节能环保服务、生产性金融服务和其他创新模式等十个方面，形成“9+X”方向格局。

依据“9+X”格局遴选出来的第五批示范企业，所涉及的服务型制造方向分布和前四批相比基本持平，占比最高的方向分别为定制化服务、全生命周期管理、总集成总承包。供应链管理、节能环保服务、检验检测认证、生产性金融服务等方向紧随其后（见图1）。

（四）行业类型分布

服务型制造示范企业涉及的行业范围不断扩展，数量不断增加，从第一批12个行业增加到第五批共36个，涵盖了装备工业、消费品工业、电子信息等几乎所有工业行业中的类型。其中，占比前三的行业分别为专业设备制造业（占比22.8%），通用设备制造业（占比16.7%），计算机、通信和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占比8.1%），显示出具有复杂产品特性、技术密集程度高的制造企业向服务型制造起步更早、转型更快、成效更显著（见图2）。示范平台中，第三方专业服务平台占比达67.1%，远超由制造业衍生出的服务平台数量，反映出生产性服务平台赋能制造业企业转型发展，第三方平台建设越来越重视数据要素和软件构成的比重，进一步提升制造价值链各环节生产服务专业化能力的趋势。示范项目中，来自装备制造业和消费品业的企业项目占比最高。

（五）示范城市

自2018年起，工信部在第二批服务型制造示范遴选工作中增加了示范城市类别。至2023年四批遴选，共产生服务特色鲜明、配套体系健全的33个示范城市（见图3）。其中，服务型制造综合类城市21个，工业设计特色类城市12个。各示范城市将服务型制造创新发展作为积极落实国家战略、推动城市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方向和路径，为中国城市治理和制造业高质量发展起到了引领带动作用。

各示范城市在因地制宜地发展服务型制造方面各具特色，例如，苏州市制造业基础实力强，服务型制造发展起步较早，政策资金支持措施较为完善。嘉兴市以互联网、数字经济发展优势创新推动服务型制造模式创新。泉州市依托传统优势产业和工业设计基础，在推动民营企业发展服务型制造方面成效明显。郑州市依托中部地区区位优势和有力的政策支持，引导传统制造业企业通过服务型制造实现转型升级。广州市以信息经济驱动创新引领制造业转型升级，推动制造业和服务业相融共生。厦门市坚持以先进制造业优势和良好营商环境为发展服务型制造构建了良好生态。

二、示范遴选工作推进路径

自2016年7月工信部等三部门发布《行动指南》以来，中央政府部门在制造业推广服务型制造的工作已经进入第八个年头。实践已经充分证明，对各级政府而言，以主动作为的方式，紧密结合本区域产业发展战略以及支柱产业、主导产业，围绕传统产业制造企业转型升级和重点产业制造企业壮大提升的需要，不断深化服务型制造示范遴选工作，通过发现企业实践典范，重点企业梯度培育，总结先行探路经验，组织先进经验的传播和交流，推荐和配套专业技术供应商等生产性服务平台，发布专项行动计划或指南，健全培育体系、评价机制和推广体系，形成以点促面的引领示范、辐射带动效应，引导广大制造企业走产业融合化之路，不仅是一种有效的政策措施和工作抓手，能够在较短时间内以较少投入在较广范围推广服务型制造理念和做法，将服务型制造不断引向深入，而且也对研究、掌握新时期产业融合的发展规律和趋势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为总结提炼可供借鉴的产业发展经验提供了重要素材，同时还能促进各区域间的交流与比较，对区域间推动产业融合化发展发挥正向激励和互促效应。

对各类制造业企业而言，示范事迹在激发创新动力的同时提供了可遵循的方向和可操作的路径，并可借此对企业自身的经营变革、创新发展和实践成效给予总结和反省，坚定转变观念、融合发展的决心，增强向服务型制造转型的信心，也有助于在市场主体间形成标杆引领、力争上游的良性竞争局面。

目前看来，服务型制造示范遴选工作目标任务清晰，相关政策与措施恰当适时，方法论逐渐趋向成熟，具体方法和推进手段日益丰富，总体成效十分显著，已经初步形成以点促面、有序推进的示范引领局面。这项工作应当在延续、优化和完善中予以坚持。

对前五批服务型制造示范遴选的工作经验及实施效果进行深入分析，结合对长三角、珠三角地区大量制造业企业的观察和调研，极大地深化了我们对产业融合化趋势以及服务型制造的认识，也为进一步挖掘创新潜力、推广示范成果、优化政策措施、完善示范遴选工作提供了新的思路和线索。

第一，提高思想认识，转变行为方式，坚定不移地发展服务型制造。将推动服务型制造作为发展新质生产力及推进和实现新型工业化的重要内容，是当前整个产业界需要树立的理念、统一的认识。因此，需要以工业经济时代向数智经济时代转折的宏大视野，紧扣新时代产业发展脉搏，突破传统产业认知的束缚，增强对产业变革趋势的理解，把握产业融合化发展的机遇，坚定广大制造企业向服务型制造转型的信念和信心。同时也要认识到，产业融合化是伴随科技进步和时代转折不断深化的一个长期的、复杂的演化过程，是在以企业为核心的微观经济主体应用数字智能网络等系列使能技术成果持续开拓市场的创新性实践中逐渐成熟成型的。从发展进程和现实需要看，服务型制造推动工作和示范遴选工作仍然有必要围绕上述认识和新一轮任务深入开展下去。

各级政府要积极探索新时代区域产业发展和治理方式，坚持因地制宜地发展以自身制造业特色为核心的实体经济，逐步建立起适宜于发展服务型制造的产业生态和营商环境，继续保持强大的舆论宣传和政策激励态势，充分发挥示范引领作用，引导产业融合化变革，支持、鼓励和帮助不同行业、不同经济技术特征的企业因企制宜地向服务型制造转型。与此同时，用产业融合化及服务型制造的理念培育造就新兴产业和前瞻布局未来产业。

制造企业要在思想观念和行为方式上打破常规，勇于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两方面开展探索，改变以传统工业化为条件的经营管理方式，瞄准科技进步前沿和市场有效需求，着眼于与用户共创价值，围绕核心技术和关键产品，实施以提供全方位融通服务为目标的战略管理、资源配置、组织方式和业务流程创新，实现从战略到业务再到市场的各环节各层级服务型制造转型。发展服务型制造，不只是企业打破市场束缚的被动选择，也是市场需求和消费主导权变革转换的必然要求。

需要强调的是，服务型制造的实践已经充分显示，产业融合化发展不仅提高了生产要素的集约度和生产性活动的效率，而且有助于改善甚而重塑供给与需求之间的联系，使产业与市场的时空联系更加紧凑、密切，生产者与消费者及利益相关方之间构成长期稳定的紧密合作关系，得以超越传统生产、流通和消费过程共同创造出新价值。

第二，挖掘内容潜力，丰富创新实践，提纲挈领地概括服务型制造特性。通过对大量企业创新性实践的观察，以及对示范企业、平台和项目事迹的分析，发现几乎任何行业从事任何业务的制造企业，都不同程度具备产品与服务融合重构的可能性，并且融合重构的内容丰富多彩、路径交错宽广。这意味着服务型制造的方向是纷繁多变、错综复杂的，内容是形形色色、层见叠出的，发展服务型制造充满巨大的想象空间和挖掘潜力。例如，就企业开展服务型制造的方向来看，“X”就可以从多种线索、多个层面观察、提炼。如从内容特征和实施路径观察，就至少有经营型、赋能型、系统型、拓展型、共享型、定制型、定阅型、匹配型、增值型、融通型和文创型等多种服务类型；从技术基础和组织治理观察，就至少有平台、网络、云、智能、敏捷和共享等制造服务方向。可以预见，伴随广大企业在服务型制造方面的深入实践，制造与服务融合的方向将逐渐明确，价值创造方式会持续创新，实现融汇成长的路径会层出不穷，服务型制造的发展特点也将不断从多个方面予以呈现。

客观而言，当前我们对服务型制造在产业周期中各个阶段的表现形式、运转机理和运作绩效还缺乏全面深入的认识和刻画，因而难以按照产业运行的规范对服务型制造的基本特性进行系统梳理、概括和归纳，进而不能为探讨服务型制造的基本原理、核心特征和运转规律提供源自实践的系统性观察和依据性事实。示范企业、平台和项目，都是源自企业的创新性实践，经过地方政府重点培育，典型经验总结，专家评审等过程筛选出来的优秀案例，为按照上述需求开展研究提供了优质对象和素材。因此，要充分利用好遴选示范成果，从这些优秀企业的创新性实践中提纲挈领地概括服务型制造特性及机制，总结提炼出产业融合化的一般性理论，从知其然到知其所以然，以指导更广泛的产业变革和企业实践。

第三，巩固现有成果，加强示范推广，形成以点带面的服务型制造生动局面。随着服务型制造示范规模的扩大，无论是示范城市，还是示范企业和示范平台，都已经对普及产业融合理念，扩大服务型制造的影响产生良好的效应，并逐渐形成某种体系化、精细化的工作态势。通过对国家级示范企业的初步分析，发现制造企业向服务型制造转型完成了多方面的改变。一是拓宽了制造企业的增长空间。通过向服务型制造转型，企业能够优化资源配置，以更多的服务要素替代传统要素投入，以更丰富的创新业务替代传统单一业务，催生生产经营新动力、新方向和新路径，创造出新的利润增长点，提升盈利能力，增加企业价值。二是有利于挖掘消费市场，激发和释放需求潜力。制造和服务融合的产业思维，推动产品制造和服务活动的相互延伸与融汇，企业从用户的价值需求出发，构建供需间的互动纽带，持续提升市场响应能力，最大程度满足用户的个性化体验需求，开拓出更多细分市场。三是显著提升了产业链供应链韧性。制造企业在跨界融通的产业组织关系变革基础上，通过跨产业、跨产品、跨场景的供给侧贯通重构产业链，使制造链与服务链实现有机融合，价值链得到相应延伸和优化。产业链上下游间的产业组织关系经变革或调整而更加紧密、紧凑，改善了韧性。四是助力中小制造企业跨越生存陷阱。大型制造企业以服务型制造的理念突破传统产业关系，通过自身制造能力、供应链资源动员能力和市场对接能力的服务性外溢，为广大中小制造企业提供赋能型、转化型、协同型或系统型的多样化服务，帮助它们解决成长过程中面临的固有难题，形成“以大带小、以小促大”的协同发展格局。中小制造企业在自身独立性、灵活性和创造性得到增强的同时积累起组织韧性，能够在众多的服务型制造路径中进行选择，通过对细分市场的深入理解，借助新一代使能技术，依托产业组织平台或网络，采取向服务价值链延伸的多样化方式获得新的市场竞争力。

由此可见，示范工作为深入认识和推动服务型制造乃至产业融合提供了丰富的实践指向和理论启示。如何利用好示范遴选的成果，使其充分发挥原理与规律探索价值、对策校准效应和应用推广作用，事半功倍地实现既定目标，应当成为今后一段时期的工作重点。

第四，优化评审制度，提升评审效率，不断提高服务型制造示范遴选工作质量。申报评审工作是确保示范遴选工作质量最重要的环节。为进一步提高评审工作的公正性、规范化和精准化，突出服务型制造特色与引导发展方向，提升评审所产生的效果、效益，示范遴选评审工作要在公平、公正、透明和高效的基本原则下不断规范，指向重点仍然应当是操作实践、商业模式和经营业绩。

一是优化、完善评审制度，使整个评审过程有制度依据，程序规范、流程合理、人员合规，体现公平、公正、透明和高效的基本原则，并与服务型制造的宣贯、推广、培训工作紧密结合。建立评审专家制度，包括建立专家库、专家认定和考核办法、专家咨询制度和辅导制度等。

二是进一步优化和完善示范企业评价体系，提升指标的精准度，核心是概念明确基础上的指标体系设计。统一逻辑关系，更好地体现制造和服务融合的特征，对指标维度进一步标准化，适当减少指标数量；定性指标和定量指标较好匹配，逐步增加定量指标，减少定性指标；目前评价体系中有个别指标与服务型制造主题契合度不高，需要予以调整、剔除。指标要体现企业以市场需求为出发点，以产业组织变革为着眼点的特点。

三是强化地方政府有关部门的重视程度。一方面，各地方工信部门组织申报候选企业进行经验总结和报告撰写培训或辅导，提高申报质量。另一方面，在初审时严把质量关，规范基本条件审核，宁缺毋滥，真正将优秀企业筛选、推荐出来。探索建立遴选评审对各级政府推动相关工作的激励约束机制，重视提高示范城市和示范企业在各类各级产业政策支持及产业资源配置中的考虑权重，形成优胜劣汰的动态进出机制等。

四是示范遴选评审工作的合理化高效化组织。在评审工作制度规范下，优化评审组织工作，使其更为科学合理、经济高效。

三、进一步推进服务型制造工作展望

在新时代催生的产业变革浪潮中，服务型制造已经显示出巨大的创新和发展潜力。在巩固前期工作成效的基础上进一步推动服务型制造创新发展，是发展新质生产力，全面推进和实现新型工业化的必然要求和有效路径。下一步工作至少应当在以下五个方面发力。

（一）着眼理论构建，逐步创建发展服务型制造的知识体系

作为产业融合化发展的一种趋势性现象，服务型制造已经成为新时代新型工业化进程中一个重大的时代命题。在目前的发展阶段，产业界虽然对服务型制造的内涵已经有较为深入的认识，但是相对其他新型制造形态，服务型制造所演绎的制造与服务融合发展、协同演化的基本原理，以及服务型制造究竟具有哪些核心特征和具体运转规律，并没有得到清晰的揭示和精确的刻画。简言之，作为一种产业形态的服务型制造远未成熟，其理论构建需要建立在更为丰富的操作实践和更为细致的观察研究之上。在对基本原理难以展开学理性思辨和建构，对核心特征和运转规律缺乏理论描述、解释和预测的情况下，建立服务型制造的统计与评价体系、标准体系、公共服务体系、技术支撑体系和资源配置体系等产业发展组织要素就没有遵从的依据。缺少严密的基础理论体系，就谈不上系统创建发展服务型制造的知识体系。

这意味着现阶段通过示范推广等一系列工作措施始终跟踪产业融合化发展线索，不断发现、总结来自企业的实践启示和经验探索，为构建服务型制造理论体系建立坚实的实践基础，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市场竞争下的先行企业具有最朴素的经营哲学和最敏锐的市场直觉，真正的企业家乐于敢于创新，其突破旧教条老框框的战略决策和经营行为往往预示着产业发展的方向。应密切关注产业发展动向以及源自企业的创新性实践，尤其是各级示范企业在解决实践问题中产生的成果，深化对产业融合及服务型制造基本原理和底层逻辑的理论创新，加快对服务型制造核心特征和运转规律的理论提炼，进而构建服务型制造的一般性分析框架和系统化理论体系，再反过来接受实践的检验。有了理论指导下的普遍实践，才能逐步建立起系统严谨的服务型制造知识体系，使服务型制造从一种似乎偶然的、短期的产业现象或趋势升华为一种必然的、长期的产业发展规律或特征。

（二）聚焦关键主体，继续探索服务型制造发展路径

企业是推动产业变革的核心力量，是服务型制造创新性实践的主体。应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作用，充分尊重企业在产业融合化发展中的自主决策和首创精神，引导和支持企业以客户需求和价值提升为导向，强化企业与市场的衔接与互动，依托核心技术突破产品制造和服务提供的业务边界，尝试产品和服务融合化供给的集约化和全要素生产率高的生产性活动，低成本高效率地满足细分市场的动态需求，不断创造丰富多样的服务型制造发展路径。

一是鼓励和支持企业探索以服务型制造带动融合化业务发展的新路径新场景。鼓励企业依据终端市场需求突破原有产业边界和常规经营管理方式，探索资源整合、技术集成、业务融合和管理重构下的生产经营新路径。引导企业面向日益变化的市场需求和消费主导的交换关系整合利益相关方，构建价值共创网络，开拓新业务创造新市场，共同培育打造生产制造与体验服务全方位融通新场景。大力开展服务型制造示范推广活动，继续培育和发现一批示范带动作用强、可复制可推广的典型经验，进一步发挥典型引领、示范带动作用。及时跟踪、总结、评估企业在服务型制造实践中出现的新情况、新问题和新经验。

二是根据不同行业技术经济特征构建企业产品服务体系。引导企业围绕核心业务提高服务要素投入，依托各类技术建立体现相关行业技术经济特征的基于产品和制造的服务系统，逐步实现效益导向下的产品与服务全方位有机融合、协同。企业产品服务体系可沿“产品服务系统—智能产品服务系统—智能产品服务生态系统—智能制造服务生态系统”的递进升级路径建立。

三是形成“以大带小、以小促大”的企业协同融通发展格局。新时代需求市场多样、分散、精准、涌现、速变的变化趋势有利于中小企业发展是一种基本的经济态势。应充分发挥服务型制造在支撑、赋能中小制造企业方面的作用和优势，激发其活力和创造力，通过多样化产品和精准化服务融合的路径创新和模式创新，完成从战略到业务到市场的各个层级服务型制造转型。鼓励在大型企业和中小企业之间形成“以大带小、以小促大”的协同发展关系。鼓励大企业将产品和服务融合的产能体系和供应链体系向中小企业开放，通过技术、设计、流程、渠道、品牌和设施外溢的方式缓解中小企业生存和成长难题，带动其发挥小而专、小而精、多样化、灵活化的优势，共同参与到国际国内经济循环中。同时针对中小企业提供更多跨界应用场景，助力其创新创造成果尽快打开市场。

四是着力推动服务型制造领先企业品牌体系建设。支持培育一批处于重点行业价值链顶端、创新能力和品牌影响力突出的专精特新小巨人、单项冠军企业开展融合化转型，培育企业品牌标杆，推动企业从品质卓越向品牌卓著迈进。构建面向企业、集群、区域服务型制造和融合化发展的品牌培育工作体系，依托企业打造具备地域特色的服务型制造区域品牌。探索建立相应评价机制，通过多种手段总结推广优秀品牌案例，从点到面提高品牌建设能力。

（三）试点示范并进，探求服务型制造产业组织治理方式

在产业组织治理方面，坚持传统产业向服务型制造转型升级，优势产业通过服务型制造发展路径巩固壮大，战略性新兴产业围绕服务型制造思路培育成长，按照技实融合和产业融合趋势布局未来产业，走充分体现新时代产业变革特征的新型工业化道路，形成产业高质量发展新格局。聚焦重点领域和行业，探索集群、区域服务型制造发展模式，总结推广典型经验，引导行业整体转型升级，加速形成新业态。

一是着力开展服务型制造区域先导试点，按照面向区域产业纵深的“试点—优化—推广—完善”发展路径，创新一批区域试点政策，明确目标和任务，支持重点产业特点突出、产业链相对完整、对服务型制造有深入认识的县区级区域，全面开展推动本区域重点制造业整体向服务型制造转型升级试点。探索针对选定制造业的特征需要配置哪些转型资源和要素，需要提供哪些共性技术、专业化生产性服务和公共服务，区域内推动传统制造业跨专业、跨行业、跨产品、跨规模、跨场景融合发展有哪些方向和路径，产业层面对接、融合服务型制造需要什么样的区域产业生态，相适应的人才队伍如何培育，以及需要建立什么样的推动服务型制造区域工作体系和工作机制，及时总结提炼服务型制造的区域性产业特征。

二是着眼产业链群跃迁，打造产业集群服务型制造特色发展标杆。引导链主企业、龙头企业、平台型企业，整合产业链群资源，打造跨企业、跨行业、跨区域、跨场景的制造服务集成系统，引领大中小企业融通发展。鼓励产业链群内的专精特新企业、中小微企业针对关键环节供给高附加值解决方案，成为链群的“配套专家”。针对产业链群发展的生产性服务共性需求，培育招引专业技术服务商，建设高能级技术支撑平台和公共服务平台，围绕产业链供应链提供工业设计、中试、检验检测认证、供应链管理、远程运维、数据分析等专业性服务以及各类商务活动服务，在提高产业链供应链协同效力的同时增强其韧性和安全水平。

三是结合区域产业组织治理中资源禀赋、产业存量及结构和空间布局的调整，按照产业融合的思维，依托数字、智能、网络和绿色等技术，构建跨区域的产业协同创新生态系统以及数字制造和智能制造服务生态系统。各市场主体在系统中实现多元参与、协同联动，以集约、精炼为特征的产业链在系统中循制造链与服务链有机融合的方式重构。发挥“产业大脑”的协同治理和创新功能，实现信息、知识、产能、技术、资本、创新成果等要素的跨区域流动、转换与共享以及风险分摊，有效提高跨区域产业组织的活力与韧性。

（四）持续创新攻坚，强化服务型制造能力体系建设

从产业组织治理视角来看，产业融合化发展需具备相应的能力条件，其中最重要的是新一代系列使能技术在产业中的渗透性、普及性应用。产业互联网和数字智能技术作为发展先进制造和改造传统制造的技术基础，为产业融合化发展创造了必要条件。服务型制造则是产业互联网和数字智能技术普及应用的必然结果。

一是推动产业数字化转型，赋能产业融合化发展。产业数字化改造的根本在于全面提升服务能力和制造能力。以产业数字化为纲领，激活区域性数据要素潜能，通过分析数据主动掌握市场多样化需求，提高对客户服务的响应效率。以数据流促进接单、派单、生产、流通、分配、消费、服务各个环节高效贯通，推动数据技术产品、应用范式、商业模式和体制机制协同创新。健全服务型制造数字基础设施建设，推动实施企业智能制造系统建设、数字化中心建设，加快工业互联网规模化应用和算力服务能力建设，为制造企业数字服务创新提供信息基础设施支撑。加强制造业服务生态数据安全保障，强化企业生产服务过程中的数据治理能力，制定数据管理相关标准，突破数据生态治理方法与技术。

二是打造云上产业平台，着力开展共享制造创新。立足区域产业发展实际，聚焦产业集群共性制造环节，利用制造云整合行业内大中小企业制造资源，探索共享制造的分时、分次、计件、按价值计价等灵活服务方式，引导打造具有区域特色的共享工厂和专业化共享制造平台。打造云上产业链，探索“平台接单核算、按工序分解、多工厂协同”的低成本高效益共享制造模式。

三是推进工业服务软件研发，开展工业设计赋能cWU3TBiLJaD+EPV4yNZdRK0kQoQeQlXKg9LX+7ZFzrU=。强化以软件定义的制造企业数字服务创新能力，鼓励专业研发机构与数字技术服务商为企业开发系统解决方案软件、服务型制造流程管理软件、制造业服务质量评价软件等。以工业设计赋能制造服务系统，加快形成行业服务型制造设计流程与方法，推动工业设计赋能对象从消费品向装备制造、电子信息等领域拓展，持续推进工业设计作用环节从外观、结构设计，向产品规划、研究开发、制造加工、运营维护等生产全流程、全周期延伸。鼓励各地区、各行业构建分工合理、协作有序的工业设计服务链条，增强工业设计公共服务能力。

四是增强产业体系自主可控能力和产业链高端连接能力。服务型制造以产业体系自主可控能力为前提，以产业链高端连接能力为导向。一方面要为产业体系从低端向高端、低阶向高阶、单维向多维的跃升提供保障，增强产业的高端连接能力、高阶递进能力和多维适应能力，以提高其自主可控能力，另一方面要推动产业组织变革，以利于重构以集约、精炼和稳固为特征的产业链，继而向多维度、强连接、低成本、高效率的立体产业网演化。

（五）不断优化完善，形成服务型制造所需的产业生态

产业生态指产业作为一种生产创造过程在其内部及与其相关的外部社会、组织和市场环境所产生的相互联系和生存状态。产业融合及服务型制造所需产业生态包括丰富的内容，其中最重要的是关键生态资源、产业融合基础设施、公共服务体系和生产性服务载体。

一是探索服务型制造关键生态资源培育机制。产业生态资源包括物质资源、人力资源、知识资源等。服务型制造涉及的物质资源与一般制造差别不大，关键差别在于人力资源和知识资源。针对服务型制造核心特征和运转规律培养高层次复合型人才，探索人才精准高效培育新机制新体系。他们既熟悉使能技术前沿及其对产业运行的影响，又洞察产业组织变革趋势，还拥有敏锐的市场直觉及跨行业实践经验。鼓励企业创新适应产业融合化发展需求的人事制度、薪酬制度和评价机制，完善技术入股、期权激励等人力资本收益分配机制，充分激发人力资本的创新潜能。建立促进服务型制造知识创造和转化的高效运转机制。包括开放的合作模式，使不同领域、不同背景的人才能够共同参与到产业融合化知识创造的过程中；通过物质和精神的激励机制激发人们的协同创新热情和积极性；建立鼓励尝试和失败的容错机制等。

二是着力建设促进产业融合化发展的基础设施。一方面开展5G、工业互联网、物联网、数据算力、云计算与大数据等为代表的技术赋能新基建，搭建提供这些基础技术的专业化支撑平台和网络；另一方面建设与产业融合化相适应的产业组织性公共基础设施，包括能够形成服务型制造共性技术和公共服务有效供给的产业集群和工业园区，以及服务于创新成果转化和新市场开发的应用场景公共平台、区域共享制造平台等。

三是构建服务型制造公共服务体系。围绕面向产业融合化及服务型制造的共性技术和共性服务需求，整合研发设计、系统集成、供应链管理、检验检测、监测认证、专业外包、物流仓储、市场开拓等服务资源，推动建设专业技术服务平台和综合服务平台，形成便捷高效的公共服务体系。

四是夯实生产性服务载体。培育发展面向服务型制造，具备应用研究、共性技术研发、成果转化、知识和要素挖掘、市场化运营能力的新型研发机构、解决方案供应商、咨询服务机构、生产性金融提供商等服务机构。鼓励示范企业将服务业务单元发展成面向广大市场的独立运营服务提供商，为特定行业开发服务型制造应用场景等。

（作者分别为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业经济研究所研究员、中国服务型制造联盟工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