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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真相时代网络教育舆情治理困境与应对策略研究

2024-08-13杨亚琦

新闻研究导刊 2024年10期

摘要:教育是国之大计,与教育有关的事件更易引发民众关注和讨论,导致网络教育舆情爆发。后真相时代,情感和信仰比事件真相更能影响舆论,民众更可能在情感、认知等影响下盲目参与网络教育舆情传播。了解民众网络教育舆情传播动机、影响因素等有助于政府科学防治网络教育舆情,但目前尚未有研究量化分析民众网络教育舆情传播动机、影响因素、情感及人际差异等。

本研究以后真相时代为研究背景,立足心理学视角,采用文献法、问卷法、数据分析等方法,旨在分析当前网络教育舆情治理工作存在的困境与不足,剖析民众参与网络教育舆情传播的动机及差异,探索生活压力、职业等因素对民众网络教育舆情传播动机的影响,为政府治理网络教育舆情、应对舆情危机提供建议。研究结果表明,非教育行业人员比教育行业人员更可能参与网络教育舆情传播、民众更多出于社会公益与表现自我的目的传播网络教育舆情、生活压力与网络教育舆情传播动机显著正相关。当前网络教育舆情治理存在政府舆情反应速度慢、回应方式单一、治理理念滞后等困境与不足。研究提出优化舆情回应方式与内容、构建多元协同体系、健全相关法律法规、加大专业人才培养与吸纳力度等策略,以解决网络教育舆情治理过程中存在的问题与困境,助力营造和谐稳定的网络社会环境。

关键词:后真相时代;网络教育舆情;舆情传播动机;生活压力;舆情应对

中图分类号:C912.63;G2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8883(2024)10-0095-04

基金项目:本论文为2024年度河南省高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一般项目“心理学视角下后真相时代教育舆情的困境和应对策略研究”成果,项目编号:2024-ZDJH-898

“后真相时代”一词出自美国作家拉尔夫·凯伊斯撰写的《后真相时代:现代生活的虚假和欺骗》一书。2016年,《牛津词典》将“post truth”(后真相)列为年度热词,将其界定为“与客观事实相比,个人情感、信仰更能影响舆论”[1]。在后真相时代,事实和真相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民众对于这一事件所表露出的情绪的关注超过了对事件本身的关注[2]。

网络教育舆情是各类利益主体受某一教育事件或政策影响,借助网络媒体传达的具有个人价值倾向的态度与主观意愿的总和,同时包括一定的教育与受教育群体由于社会事件所产生的网络舆情[3]。是什么原因导致民众参与网络教育舆情?田凤的研究结果表明民众缺乏相关知识,不熟稔、不了解网络上的各类信息,看不到谣言背后是什么,导致以讹传讹参与网络舆情传播,民众也会基于好奇或看热闹的心态、愤怒或谴责的情绪、期望与从众的心理参与网络教育舆情传播[4]。根据社会心理学群体极化的观点,在抖音、微博等社交平台上,民众对教育突发事件的认知与判断受到群体影响更大,在群体中,情感也会更为偏激、极端[5]。

基于前人研究不难发现,心理、情感等因素和民众参与网络教育舆情动机以及舆情爆发有密切关系。已有研究表明,生活压力会带来焦虑、抑郁等负面情绪[6],尚未有研究探究生活压力与网络教育舆情传播的关系。本研究结合后真相时代特征,立足心理学视域,分析网络教育舆情治理存在的困境与不足,剖析民众网络教育舆情传播动机,以及生活压力、职业等因素对其产生的影响,为政府防治网络教育舆情提供合理、科学的应对策略。

一、研究对象与工具

(一)研究对象

采取随机抽样方法,选取河南省700名居民进行问卷调查,回收有效问卷674份,有效率达96.29%,被试年龄在18~40岁(M=23.55,SD=6.92)。按照被试来源,将被试分为与教育行业有关被试(如在职教师、师范生等)共451人,与教育无关被试223人。被试具体信息见表1。

(二)研究工具

1.压力知觉量表

采用由杨廷忠教授翻译、修订的压力知觉量表[7]。该量表共包括失控感和紧张感两个维度,14道题,采用5点计分。被试量表的得分越高,说明个体感知到的压力越大。在本研究中,紧张感分维度α系数为0.889,失控感分维度系数为0.914,信度较好。

2.网络教育舆情传播动机量表

以戴春林和章秀英编制的《高校学生网络群体性事件参与动机问卷》[8]测量被试网络教育舆情参与动机,对题项内容进行适当修改,如将“大规模传播可以争取社会公平”修订为“大规模传播与教育有关的信息可以争取社会公平”,量表包括社会公益、表现自我、跟风好玩、自我放纵4个维度,得分越高说明舆情传播动机越强,越可能参与舆情传播。在量表发给被试前,会由主试先对被试进行网络教育舆情概念内涵、参与程度的界定等问题的解答。在本研究中,α系数为0.966。

二、数据分析

运用Epidata和Excel2016录入数据,使用SPSS22.0,通过描述统计、独立样本t检验、相关分析等方法进行数据分析。

针对是否与教育行业相关的不同分组的被试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结果见表2,与教育行业相关的人员参与动机得分显著低于与教育行业无关人员的得分(F=3.94,p<0.05),表明与教育行业无关的群众参与教育舆情传播的意愿更加强烈,验证了前人研究中所提到的认知不足导致的自我遮蔽将加速舆情与谣言传播。

对被试在社会公益、表现自我、跟风好玩、自我放纵的得分进行对比分析,结果见表3。社会公益得分显著高于其他3个维度得分,自我表现得分显著高于跟风好玩与自我放纵的得分,被试较少是由于放纵与好玩而在舆情传播中推波助澜,更多是出于展示自我及帮助别人、维护社会公共利益的目的而参与到教育舆情传播中。

相关分析结果见表4,压力知觉和舆情参与动机显著正相关。在现实生活中,压力知觉更大的个体,更容易在网络教育舆情传播过程中推波助澜,更可能参与到网络教育舆情传播中。

三、网络教育舆情治理困境与问题分析

根据上述研究结果,结合近年来相关学者的研究,后真相时代网络教育舆情治理存在以下困境与问题:

其一,舆情反应速度有待提高,回应方式单一,回应内容官方、强势,未能考虑民众情感。当前,网络世界信息数量繁杂、类型多样[9],在网络教育舆情潜伏期,政府缺乏网络教育舆情信息数据库、网络教育舆情预警机制等要素,较难在第一时间发现舆情[10],不能在“黄金四小时”内发布通知,在网络教育舆情爆发后显得后知后觉,导致舆情爆发后各种谣言频现。有关部门通过官网、新闻发布会等回应民众的方式过于单一,未充分利用新媒体平台,发布的内容也未妥善考虑民众的情感,生硬、强势,民众的焦虑、愤怒等负面情绪难以缓解,也会导致各类谣言传播。如北京红黄蓝幼儿园虐童事件,有关部门通告不及时以及错误的舆情回应方式与内容,导致“园长和她老公勾结部队群体猥亵”“红黄蓝幼儿园第一大股东系某领导人儿子”等谣言广为传播,连某电视台一主持人都相信了这些谣言,严重影响了民众对政府的信任[11]。

其二,有关部门未将民众生活压力导致舆情传播情况纳入考虑范畴,且相关法律法规与机制尚不健全。当前社会竞争日益剧烈,民众特别是中青年群体社会压力较大[12],面对生活中的压力,部分人通过互联网发表个人看法、态度,以互联网作为释放压力的空间[13]。由于谣言处置等法律体系不健全以及网络匿名性的特点,部分人借助互联网宣泄自己的压力与不满,责任感被削弱,变得更易被煽动[14],不假思索地站在自认为对的一方随意发表观点,人为假定是社会的不公导致这一情况的出现。如河南杞县叶某婷事件中,叶某婷在网上发表“小作文”和视频,面对其楚楚可怜的姿态及文字描述,许多人产生了错误的认知,先入为主认为政府部门包庇“村霸”,在网络上大肆发泄不满,即使最后事情真相水落石出,其后续依然给政府部门带来严重困扰。近几年舆情反转事件多发,很大一部分原因与民众的生活压力增加、舆情治理与谣言处置等方面的法律法规与体系机制不健全有关。

其三,有关部门领导及工作人员未能将民众的心理、认知与动机等差异纳入考虑范围,影响治理效果。民众自古以来就怀有“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责任感,面对不公正事件,人们不缺乏发声的勇气,也不缺少助人行为[15]。数据分析结果表明,民众参与网络教育舆情动机各有不同,这与生活感受密切相关。有关部门在治理网络教育舆情时,没有考虑到民众的心理差异与动机差异,民众对有关部门反馈的信息与结果各有看法,影响舆情的治理和平复。面对网络上繁杂的信息,部分人的认知不足,只能看到自己期望看到的内容,在助人、利他、社会公益与责任感的驱使下,做出自认为正确的行为,给舆情治理带来了新的挑战。非教育行业个体更容易参与到网络教育舆情传播中证实了认知不足造成的自我遮蔽会导致舆情扩散,可能掩盖事件的真相。

其四,网络教育舆情治理理念滞后,对大数据价值的认知不足,专业人员缺乏。近年来网络教育舆情多发,舆情治理已受到政府的格外重视,但在治理理念方面,有些单位和负责人仍习惯传统的舆情管控模式,思想与行为刻板、保守、滞后,未能从舆情管理转变为舆情治理,致使舆情防治与危机解决陷入僵局,严重制约舆情治理成效。有关部门也没有采取主动措施获取与运用网络教育舆情大数据,常常忽视一些数量小且不起眼、未引发广泛关注的数据与信息,缺乏基于大数据的舆情监测与分析制度。网络教育舆情研判是科学、高效应对教育舆情的基础,网络教育舆情研判需要能把握舆情传播规律、特点等知识的专业人才。一些负责、分管网络教育舆情治理的人员并不具备舆情应对方面的知识,这导致工作人员虽然察觉了潜在的、可能诱发网络教育舆情的信息,但缺乏专业知识和能力,不能正确应对而导致网络教育舆情爆发,出现舆情危机。

其五,网络教育舆情治理有关部门之间呈现各自为政的状态,协作能力有待增强、多部门协同治理体制不够完善。基于治理理论观点,大数据时代科学防治网络教育舆情需要多部门协作配合、协同治理,需要多部门在舆情信息共享、事件演变分析、网络教育应对解决等方面深度合作。然而,当前网络教育舆情治理各职能部门间存在沟通不及时、联系不紧密、事件信息分享不足、职责分工不明确等问题,导致在网络教育舆情爆发初期不能及时公布事实、详细信息以及后续处置结果,使得一些民众的负面情绪被放大,被一些不良甚至虚假、不法信息误导。

四、网络教育舆情治理策略

其一,应健全网络教育舆情相关法律法规,构建各级部门全覆盖、上下级贯通、专人负责的网络教育舆情检测、预警、应对体系。成立网络教育舆情专家咨询委员会,筛选可能诱发网络教育舆情的关键字词,以建立网络教育舆情信息数据库。在出现关键字词时,能第一时间预警并实时监测,在网络教育舆情潜伏期便发布通知、声明,与大众及时沟通,及时缓解民众焦虑、愤怒等负面情绪,降低舆情爆发的可能性。

其二,政府、企业以及个人协同合作,构建多元协同体系。各级政府部门、不同企业和个人之间,通过协同、合作的方式治理社会公共事务,既能体现民众的主人翁地位、增强民众的参与感与责任感,优化社会公共管理体制,也能为治理网络教育舆情提供有效支撑,帮助各级政府部门高效利用企业、社会团体与个人的力量防治网络教育舆情,降低舆情扩散的可能性。

其三,政府要提高对大数据价值的认识,优化舆情防治理念,灵活运用各类自媒体平台作为发声渠道,发布的内容减少生硬的官方话语,关注不同民众的情感、认知、动机等方面的差异与需求,妥善应对舆情危机。

其四,应加大培养和吸纳传播学等优秀专业人才的力度。网络教育舆情的预警、检测、应对等都需要专业人才。当前一些部门缺乏相关专业人才,面对网络教育舆情,应对和处理方式落后,采取封、堵、删等不当措施,这种行为只会导致网络教育舆情进一步恶化,带来更为负面的影响。要鼓励各高校开设大数据与公共管理、传播学结合的相关专业,以更好地培养兼具数据分析、处理等能力和先进管理理念、管理技能的新型人才,为培养网络教育舆论数据分析团队提供人才保障。

其五,当前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民众对生活水平与生活质量提出了新的要求。然而当前社会竞争激烈、民众压力大,部分人缺乏疏解生活压力的认知与方式,通过沉迷于虚拟的网络世界转移、宣泄生活压力,这种情况需要有关部门高度重视与关注。要将了解民众的诉求纳入常态化工作范畴,加强对网络上民意的收集和教育类热点问题的关注,形成“诉求浮现—问题识别—答复/解决—公众反馈”的政民互动循环,也要及时变更网络教育舆情回应方式,健全和完善各类网络教育舆情回应机制,使舆情回应更有态度、温度与速度。

五、结语

在后真相时代,面对互联网上繁杂的信息,不明真相的个体由于认知不足导致的自我遮蔽,更容易在焦虑、抑郁等负面情绪的诱发下参与网络教育舆情传播,其助人、怜悯心理以及责任感也可能被一些不法分子利用。当前,一些地方政府治理网络教育舆情没有将民众的动机、情感、认知等方面的差异纳入考虑范围,也没有深入探讨民众参与网络教育舆情传播的动机与现实生活之间的关系,科学防治网络教育舆情、消解舆情危机与负面影响任重道远,还需要更专业的人才、完善的法律法规、健全的治理体系与机制,从更多学科领域探索网络教育舆情应对策略,才能更好地促进社会和谐稳定。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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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杨亚琦,助教,研究方向:应用心理、教育基本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