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黑龙江省1977年恢复高考的前前后后

实现中国梦是一场历史接力赛，每一代青年都在时代机缘中塑造自己的理想和努力方向，为社会主义事业贡献力量。党的十一大召开后不久，高考制度恢复，这一重大决策关乎几千万知识青年的前途与命运，关系我国社会主义建设的长远发展目标。这一振奋人心的消息传到黑龙江省后，广大青年欢呼雀跃、奔走相告。本文以黑龙江省档案馆馆藏档案资料为据，记述黑龙江省1977年恢复高考前后的各项相关工作，回顾一代青年的奋斗历程。

两考并举 春季入学

1977年高考，黑龙江省共有19.5万人报名，经过11月28日的“初试”选拔，有6万余名考生参加了最终的文化考试（图1）。此次高考中，考生可填报5个志愿学校，文科与理科不能兼报，报大学的可兼报中师的相应学科。

1977年高考最为特别的是地市初选（“非统考”）这个环节。根据教育部的规定，地（市）招生委员会根据政审、考试和体检的情况提出初选名单（全省的初选总数应为录取总数的二倍或稍多于二倍），并汇总全部材料报省、市、自治区招生委员会。参加这次“初选”的对象来源广泛，他们中间有来自生产第一线的产业工人、贫下中农和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的模范人物，有热心为农村服务的“赤脚医生”、忠诚党的教育事业的民办教师，有毕业较早的六六、六七届高中生，有属于应届毕业生的九年一贯制学生，还有一定数量学习成绩特别优秀的在校生。

1977年12月举行的高考统考，全国各地考试时间不统一，多设于12月中旬，黑龙江省定于12月24至25日两日。这次高考是一次打破常规的特别举措，导致了冬季考试春季入学的结果，谱写了中国人才选拔史上的“春天故事”。陈侃章2020年4月在浙江古籍出版社出版的《冬季里的春闱——1977年恢复高考纪实》一书，书名便用“春闱”这一科举术语来形容中国高考史上这唯一一场设于冬季的考试。1982年初，77级本科生毕业，到夏天又有78级学生毕业，一年有两届毕业的大学生，迄今在新中国高等教育史上仅此一次。

此次高考仍对考试成绩密不公布。当年高校招生实施办法具体规定：评阅卷教师和工作人员要保守机密。考生成绩属于绝密，不得外传。1978年6月，教育部发布了《关于一九七八年高等学校招生工作的意见》，明确规定了在公布参加体检名单的同时，须公布全体考生的各科成绩，每位考生都有权知道自己的高考分数。自此，高考分数不再是秘密。

文理分科 范围明确

此次高考由各省、市、自治区独立命题，这就导致高考试卷差异很大。黑龙江省高等学校招生委员会在《黑龙江日报》答记者问中向全省考生发布了考试方式、要求和各学科具体的命题范围。

紧随国家政策，1977年黑龙江省高考分文理两类进行，文科类是指哲学、社会科学方面的专业，如哲学、政治、法律、历史、财经、语文、新闻、摄影、外语、艺术、体育以及师范院校的上述有关专业；理工科类是指自然科学方面的专业，包括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天文和工科、农林、医药专业以及师范院校的上述有关专业。政治、语文、数学是必考科目，理科加考物理、化学，文科加考历史、地理。1977年，黑龙江省的理工科招生数约占全省高校招生总数的20%，省招生委员会鼓励广大考生积极报考理工科院校和面向全国招生的院校。根据教育部有关招生文件的规定，根据报考专业不同，各科成绩要求也不同。如数学，对理工科成绩要求高。在作文与语文基础知识方面，考理工科的语文基础知识部分占20%，考文科的语文基础知识占40%左右。

1977年黑龙江省高考试卷还确定了明确的学科考察范围，政治包括中学课本收录的毛主席著作（如《矛盾论》《实践论》《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论十大关系》等）；基础理论；党的第十一次代表大会文件；一年来国内外形势。语文包括作文与基础知识。数学包括代数、三角、几何（平面几何、立体几何和解析几何的一次直线、二次圆锥曲线），以代数为主。理化的物理部分，以力学、电学部分为主。化学包括无机化学、有机化学，以无机化学为主。史地的历史部分，包括中国古代史、中国近代史和世界近代史常识。黑龙江省根据未讲现代史的情况，以中国近代史为主。地理包括自然地理、中国地理和世界地理常识，以中国地理为主。根据77级考生的实际，考试内容涵盖了初、高中的课程。数学，高中课部分占70%左右，初中课部分占30%左右。理化、史地，高中课部分占60%左右，初中课部分占40%左右。

集中复习 保障后勤

1977年作为恢复高考的第一年，各项工作尚处于初创阶段，黑龙江省各级部门严格执行国家相关政策，为考录工作做好准备。

为了使应届毕业生和知识青年考出好成绩，给高校或中专多输送优秀学生，不少市（区）、县举办了“集中班”或“补习班”（图2）。这些“集中班”多是把全市（区）、县的应届毕业生和知识青年通过考试择优选拔上来，集中到进修教室、教研室或几所中学统一授课、复习。任课教师是从全市（区）、县教师进修学校、教研室和各中学选来的。学生有的集中食宿，有的自行解决，有应届毕业生的学校派领导和教师负责组织、辅导和安排食宿。此外，各种不同形式的考前复习班为考生顺利进行考试提供了便利。哈尔滨市农场管理局香坊试验农场、青年农场等组织文化学习班，开办文化复习讲座，帮助考生复习，都收到了较好效果。哈尔滨市第三中学、哈尔滨师院附中、哈尔滨市七十三中学有经验的教师编印复习提纲，为考生系统地学习文化知识提供了方便。

为了搞好这次高考“统考”，全省共设了2400多个试场。临考前，各地试场都已打扫得干干净净，环境一新。全省共有6000多名经过训练的主监考人员，组织这次“统考”工作。各地聘请原则性强，有丰富教学实践经验，工作认真负责的大学、中专、中学有关学科教师，最好本人无子女报考的同志组成评卷小组投入评卷工作。各级党组织对高等学校招生工作非常重视，许多地、市、县主要领导同志不仅督阵，而且坐镇指挥，亲自解决取暖、食宿、车辆等问题，充分体现了我们党对青年一代的关怀和温暖。印刷、邮电、公安、商业、电业、交通等部门都给予满腔热情地支持，保证了考录工作的顺利进行（图3）。

质量优先 兼顾公平

为了便于择优录取，按统考成绩，既划分数段又划最低录取分数线。“鉴于我省今年报考大学可兼报中师的情况，最低录取线必须两者兼顾。因此，按1：3左右划定全省录取新生的最低分数线。实行从高分到低分，参照考生所填志愿顺序，分段择优，段段清的录取办法[1]”。

1977年关于高考的教育部文件中有“录取时优先保证重点院校”的规定。为保证全国重点学校录取新生的质量，黑龙江省1977年录取新生采取“先重点后一般，先省外后省内的录取原则。对于重点学校可在高分段的考生中将第一、第二志愿的考生材料交给有关院校进行择优录取。如果这类院校仍有缺额，也可在我省同类院校的考生中调剂补缺，保证这些院校的招生质量[1]”。因此，出现了部分77级高分考生被录取到比填报第一志愿院校层次更高的重点大学的情况。

考虑到黑龙江省的实际情况，录取新生比例仍按省委讨论决议实行：“招收应届高中毕业生（包括在校生考试成绩特别优良的）比例不超过高校招生总数的30%；招收在职职工的比例不超过高校招生总数的20%；招收上山下乡（回乡）知识青年的比例不少于高校招生总数的50%[1]”。在补充意见中，黑龙江省重点强调了对老三届毕业生的安置问题：“录取六六、六七届高中毕业生的比例占我省招生总数的9%。师范院校及综合大学的文科，要多录取些这类考生。理工科师资班招收30%左右。重点院校可酌情招收。省内其他院校，按省招办规定的招收数执行，但要注意专业对口[1]”。

为坚决贯彻执行选拔人才要有所侧重的重要指示，“在同一分数段内，要注意录取有一年以上实践经验的，工作有成绩的，在群众中有威信的表现好的赤脚医生、民办教师和农业科技积极分子到其对口的学校或专业。根据专业的不同，对学科成绩的要求也要有所侧重。为了不埋没人才，考生总分虽然略低于最低录取线一个分段，而有关学科成绩在90分以上，地区可以预选，在录取时，全面衡量，也可予以录取[1]”。

黑龙江省在招考政策中还规定了对少数民族考生的优待政策，“在坚持择优录取的原则下，对边疆地区的少数民族考生，要予以适当照顾。我省预计拿出一百名招生指标照顾少数民族考生入学。对这部分考生的文化考试成绩的要求可放宽，以能跟班学习为标准。但入汉语授课院校的，必须有一定的汉语基础和听写能力[1]”。与此同时，为加强边疆和林区建设，我省录取政策规定：“黑龙江省的农、医院校，分别在呼盟、黑河、大兴安岭、伊春四个地区录取一百名考生，对这部分考生的考试成绩亦酌情放宽[1]”。

招收走读生 调整政审要求

“为了挖掘潜力，尽可能多培养学生”，教育部、国家计委于1978年3月决定扩大招生：“普通高等学校试行招收走读生，增加高等学校的招生名额”[2]。这次扩招是在77级大学生已经入学的情况下进行的。走读的学生，在校期间和毕业后的待遇，与住校生相同。招收走读生是1977年恢复高考时的一项新举措，很好地缓解了高校学生宿舍紧张的难题，在资源有限的前提下，尽可能多招收优秀学生，招收的专业倾向于急需专业。增加招生的学生来源，从符合录取条件和具备走读条件的考生中择优录取。已经录取的学生自愿走读的，也可以走读。77级走读生大部分是父母家在大学所在城市的考生，其中老三届较多，到1978年5月以后才入学。

1977年高考仍沿袭以前的政审政策，按1962年和1964年文件规定的办法进行，对于体检的要求也十分严格。当时的大学毕业生由国家分配工作，此后都将成为国家干部，因此高校招生包含有选拔国家干部的功能，对考生的政治和身体条件有较高要求。

其中政审的具体要求是审查考生的“家庭成员政历问题”和“主要社会关系政历问题”，也就是政治历史问题。大多数省市和高校在《一九七七年录取新生登记表》中，都有政治条件栏。黑龙江省高等学校招生委员会在《关于贯彻教育部（78）教学字040号文件的补充意见》中就政审问题明确规定：“原则上仍参照六二年高校录取新生的政审标准划机绝密等级。”之后，邓小平同志亲自修改了1977年全国高考政审原则，黑龙江省高考依照改后规则，即“主要看本人的政治表现”，不以考生的家庭成分或家庭社会关系的政治历史问题为主要考察标准。

1977年的政审标准和报考条件比之前宽松许多。到1978年3至5月临时扩招和招收77级走读生时，对政审的条件比1月份录取的学生政审条件又有所放宽。

全面衡量 择优录取

经过5个多月的时间，黑龙江省1977年的高考招生工作于1978年3月30日胜利结束。招生完毕后，省各高等学校从3月上旬陆续开学。

这次招生经过报名、初试、统考、初选、录取等阶段，根据德智体全面衡量、择优录取的原则，省内外高等学校先后在黑龙江省录取新生（包括走读生）9146名，省内师专班录取新生2224名，共计录取新生11370名。从政治条件看，党、团员占录取总数的83%。

招生时还注意招收了有实践经验、文化基础较好的1966、1967届高中毕业生，学生质量是很高的。从文化成绩看，本次录取的学校都比较满意。中国科技大学在我省招收的7名学生，平均成绩330分。哈尔滨工业大学（图4）录取的最低分数是275分。有不少考生在考试中答完了必做题，还答了加试题，最高成绩417分（加试题分数在内）。哈尔滨师范学院数学系录取的一个班，其中31名同学数学成绩都在90分以上，他们平均成绩（加试题分数在内）107分。通过考试，发现了不少才华横溢，智慧突出的优秀青年。有一名考生自学了3门外语，翻译了不少科技资料，还搞了一些发明创造，被录取到哈尔滨工业大学深造。“还有的考生科研成绩突出，（下转22页）（上接16页）近两年已经为国家做出了一些贡献”[3]。

高考制度的恢复，为大批知识青年敞开了大学之门，提供了依靠自身努力接受高等教育，进而改变命运的机会。此后，这代青年人意气风发地投入到黑龙江省的改革开放洪流中来。他们中间，成长出大批科技人才、领导干部和各行各业的骨干，为黑龙江省的社会主义事业做出了杰出贡献。

参考文献：

[1].黑龙江省高等学校招生委员会办公室. 关于贯彻教育部（78）教学字040号文件的补充意见[Z]. 1978-1-17. 选自黑龙江省档案馆藏档案：J332-1-60.

[2].教育部、国家计委联合通知. 高等学校试行招收走读生增加招生名额[N]. 黑龙江日报，1978-3-4（3）. 选自黑龙江省档案馆藏资料：A014-14·29-3（1）.

[3].黑龙江省高等学校招生办公室. 我省一九七七年高校招生工作胜利结束[N]. 黑龙江日报，1977-11-29（3）. 选自黑龙江省档案馆藏资料：A014-14·29-4（1）.）

作者单位：黑龙江省档案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