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悠悠塞纳河
2024-08-06刘少才
塞纳河是法国最负盛名的河流，是巴黎的生命线与母亲河。法国人说，先有巴黎，再有法国；巴黎人则说，先有塞纳河，再有巴黎。因为没有塞纳河，就没有巴黎的繁盛和宜人的气候，也不会有巴黎满目的苍翠，更不会有巴黎的浪漫风情与文化底蕴。塞纳河不仅是滋养巴黎的“母亲河”，也是这座城市前世今生的“见证者”。巴黎起源于塞纳河，城市的主要建筑大都集中在河两岸。名城与名河相得益彰，交相辉映。
神秘源头
塞纳河全长780千米，流域总面积约7.87万平方千米，它发源于法国东部勃艮第科多尔大区的朗格勒高原之上，从东向西北方向流过巴黎市区，经鲁昂，最后在勒哈佛尔港注入英吉利海峡。
塞纳河流势平缓，水量充足，有540千米可供通航，其货运量居法国之首。流域内人口超1800万，经济活跃。这条河也是沿岸地区的重要水资源：热电站、核电站都从河内抽取冷却水。巴黎周围地区的用水（包括工业和居民用水）有一半取自塞纳河，在鲁昂和勒哈佛尔之间的地区的用水有四分之三也取自塞纳河。
塞纳河在法国如此有名，在发源地却是一条不起眼的小溪。
关于塞纳河水的来源有两种说法：一是在距巴黎东南275千米处的石灰岩丘陵地带，有一个狭窄山谷，山谷中有一条小溪。沿溪而上可见一个山洞。洞里有一尊身着白衣、手捧水瓶的女神雕像，小溪就从这位女神的背后缓缓流出，小溪流出的地方就是塞纳河的源头。当地的高卢人说，山洞中的女神是降水女神，名为塞纳，塞纳河就以她的名字为名。考古学家根据在此地出土的木制人断定，塞纳女神至迟在公元前5世纪已降临人间。另一个说法是，在塞纳河源头附近有个村镇，根据镇内的小教堂墙壁上的记载，当地曾有个神父，在大旱时节向上帝求雨。上帝为其虔诚所感动，降下喜雨。雨水汇成一条河流，以保当地永无旱灾。这位神父是布尔高尼人，其名在布尔高尼语中意为“塞涅”，翻成法文即“塞纳”。于是，村镇和教堂的教名均被称作“圣·塞涅”，故有人认为，塞纳河名就来源于这位神父。
城市动脉
塞纳河从东南方向进入巴黎，呈S形流经巴黎市区，再从城市西南方向出城。巴黎就是在塞纳河城岛及其两岸逐步发展起来的，人们说“巴黎是塞纳河的女儿”。巴黎的美在很大程度上归功于在城区缓缓流过的塞纳河，它把城市分为南北两部分，而且两岸以同样的速度发展起来。
自中世纪初期以来，巴黎沿着塞纳河畔的一些主要渡口逐渐建立起来，河流与城市相互依存，密不可分。
塞纳河上的西岱岛是法兰西民族的发祥地。2000多年前，巴黎还只是西岱岛上的一个小渔村，岛上的主人是古代高卢部族的“巴黎西人”，巴黎市由此得名。公元前52年，巴黎地区被罗马人征服。358年，罗马人在这里建造了宫殿，这一年被视为巴黎建城的元年。罗马人起初将该城命名为“鲁特西亚”，意为“沼泽地”。400年左右，城市改名为“巴黎”，但在罗马时期，高卢行省的中心是南方的里昂，巴黎只是一个小规模的定居点，而且人aJgRAtJ3X90BX+TqjVC7cvRRCldnVfo4zhA75W3H+/I=口集中于左岸。508年，法兰克人科洛维定都巴黎，建立墨洛温王朝。从此，西岱岛成为封建时代王权和宗教的中心，岛上最著名的宗教建筑是1245年建成的巴黎圣母院。10世纪末，雨果·长佩国王在此建造了皇宫。在他死后，又经过两三个世纪，巴黎的主人换成了菲利普·奥古斯都。此时，巴黎的城市规模已扩展到塞纳河两岸，教堂、博物馆、桥梁等建筑比比皆是，巴黎已成为当时西方政治、文化的中心。在2000多年的历史中，巴黎不断沿塞纳河两岸发展，最终成为世界著名大都市之一，塞纳河则见证了巴黎城市肌理和社会经济的历史变迁。
与通常的城市区域范围划定不同，塞纳河并不是作为界线而存在的，而是联系巴黎各片区的纽带，是巴黎城市发展的大动脉。它将沿岸零碎的历史文化节点和城市重点功能区串联起来，所有的城市建设都围绕它展开布局，其他城市轴线均与塞纳河产生着联系，构建起城市的全面秩序。
见证繁华
巴黎起源于塞纳河，城市的主要建筑大都集中在塞纳河沿岸，名胜古迹也多分布于河两岸，它们完好地体现了巴黎各历史时期的建筑风格。其中著名的建筑有巴黎圣母院、卢浮宫博物馆、荣军院、先贤祠、奥赛博物馆和埃菲尔铁塔等。1991年，巴黎塞纳河沿岸成为世界文化遗产。
乘坐游船是近距离感受巴黎这座城市的理想选择。游人可以选择不同的航线，欣赏到不同的景色。从船上看去，塞纳河两岸生长着繁茂的梧桐树，树林后面就是众多的古建筑。
塞纳河南岸通常被称为“左岸”，北岸被称为“右岸”。左岸非常“文艺”，提起它便令人联想到艺术、哲学、画廊、咖啡馆以及各大媒体和研究机构，还有大学。右岸则拥有银行、保险公司、股票交易所，更有奢华、繁荣、熙熙攘攘的商业街。和左岸的敏感、激情与叛逆相比，右岸显得庄严、求实和理性。左岸的艺术与右岸的经济构成了法兰西文化的精髓。
西岱岛是塞纳河沿岸最早有人群定居的地方，面积不到2公顷的岛上有不少古建筑。岛的东部是巴黎圣母院，向西是巴黎最早的医院、巴黎警察局、巴黎古监狱和最高上诉法院等建筑。法国公路的“零公里”点也设在巴黎圣母院前的广场上。向西在右岸临河的是规模宏大的卢浮宫博物馆；河对岸则是由巴黎老火车站改建成的奥赛博物馆，它是世界上收藏印象派主要画作最多的地方。沿河再向西不远是仿古希腊式的建筑波旁宫，现在是国民议会大厦。波旁宫是1722年为路易十四的女儿波旁公爵夫人所建，因此得名。1789年以后，波旁宫基本上一直是法国最高立法机构的所在地，1830年起作为国民议会大厦，它被看作法国法律的象征。
从这里过桥到右岸是协和广场。沿河向前，紧接着是大小皇宫。在金碧辉煌的现代艺术博物馆背后的两层建筑是集美博物馆。再向前是为了1937年世界博览会修建的夏约宫。在左岸稍远的地方，从西向东还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部大楼，其建筑形式和结构在现代建筑史上具有创新意义。附近还有荣军院、军队博物馆和罗丹雕塑纪念馆。再向东有卢森堡宫。
巴黎市政厅大楼位于巴黎圣母院以北的塞纳河右岸，是法国著名的文艺复兴时期风格建筑。市政厅大楼有许多楼台式结构，上面带有平顶的金字塔形屋顶，大楼墙上有136尊雕像，全部为法国的历代名人。这幢大楼曾几度是法国重要的政治活动场所，在中世纪、资产阶级大革命年代和1871年巴黎公社时期，曾是不少重大历史事件的见证者。
杜伊勒里公园（也称杜乐丽花园），坐落在塞纳河右岸的卢浮宫博物馆与协和广场之间。该公园占地25公顷，由法国国王亨利二世的妻子—凯瑟琳·德·美第奇下令建造，于1664年完成。花园里曾有法国的王宫—杜伊勒里宫，1871年被焚毁。公园内现建有国家网球场画廊和橘园美术馆。
杜伊勒里公园北面是巴黎的著名广场之一—旺多姆广场。广场长224米，宽213米，因旺多姆公爵的府邸坐落于此而得名。广场中央原本竖立着一座路易十四骑马像。1806年，拿破仑一世下令用一座模仿罗马的图拉真记功的大圆柱替代了路易十四像。这根圆柱高44米，包裹圆柱的铜板是用缴获的1200门大炮熔化之后铸成的。圆柱顶端是拿破仑·波拿巴雕像。
多彩桥梁
塞纳河将巴黎一分为二，两岸间主要靠桥梁连接沟通，桥在巴黎人生活中的重要作用便显而易见。这些桥的建造年代不同，建筑式样与规模各异，绝少使用一份图纸。其中，多数桥是公路桥，汽车与行人共用；少数桥是公路、铁路合用；也有专供行人通行的桥。在30多座桥中，具有百年以上历史的就有26座，许多桥以重大历史事件命名，也有一些取自著名人物，它们无声诉说着巴黎的发展历史，炫耀着巴黎的富有辉煌，展示着巴黎的高超艺术，讲述着民众的喜与悲。
新桥或许是塞纳河上最出名的一座桥，曾是不少电影和照片中美丽的取景地。虽名为新桥，该桥却是巴黎最古老的桥，也是巴黎第一座没有桥头堡的新式桥梁。该桥始建于1578年，建成于1607年，由法国国王亨利四世剪彩。新桥长278米，宽28米，是巴黎塞纳河上最长的一座桥梁，它由两座独立的桥梁组成，横跨西岱岛将塞纳河左右两岸连接起来。其中，将西岱岛与左岸相连的是一座五孔拱桥，与右岸相连的是一座七孔拱桥。新桥的每个桥拱上都装饰有以博物馆藏品为模型、形状各异的头形饰物。站在桥上，游人依稀可以看到西岱岛上的巴黎圣母院。新桥中心则矗立着亨利四世骑马青铜雕像。法国大革命时期，这座雕像被熔化，现在的雕像是1818年的仿制品。
艺术桥是巴黎塞纳河上第一座金属桥梁，也是一座步行桥，它连接法兰西学会和卢浮宫中央广场。该桥始建于1801年，1804年落成，曾被毁于战火，在20世纪80年代得以重建。艺术桥全长155米，宽11米，由纤细的钢架支撑，以杉木为步道。
艺术桥曾是众多情侣的向往之地，他们常常在桥上挂一把爱情锁，然后将钥匙扔进塞纳河中。久而久之，桥两边的栏杆上挂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锁。过多的锁给这座拥有200多年历史的古桥造成了不小负担。出于安全考虑，巴黎市政厅在2014年底取下了桥上所有的锁，并将护栏换成了透明玻璃板。
1900年落成的亚历山大三世桥是塞纳河上最金碧辉煌的桥梁。这座桥以独一无二的钢结构桥拱，将香榭丽舍大街和荣军院广场连接起来。该桥是当年俄国为了庆祝1892年俄法同盟送给法国的礼物，桥的名字则来自其奠基人、沙皇尼古拉二世的父亲亚历山大三世。这座桥于1896年奠基，1900年巴黎世博会时完工，全长107米，桥身由一个桥拱组成，为了不影响右岸的大小皇宫和左岸的荣军院的视野，桥身设计较低。大桥融合了古希腊和古罗马的建筑风格，桥面被精美的灯盏和精灵、仙女雕塑装饰，华丽而优雅。大桥两端入口处有4座高达17米的桥塔，每座桥塔顶端都各有一座金色的飞马雕像，它们分别象征科学、艺术、工业与商业。桥面上立有32座四周环绕小天使的雕塑灯架，靠近上游的桥身上饰有俄国圣彼得堡的城徽以及象征涅瓦河睡神的雕塑，桥身的另一面则饰有巴黎城徽与象征塞纳河的两个仙女雕塑，桥身还装饰有水生动植物图案与花环图案，整座桥显示出的雍容气派充满美感，所以也有人冠之以巴黎最美桥梁。
比尔哈克姆桥是塞纳河上最具识别度的一座桥，于1905年完工，有上下两层，下层供行人和车辆通行，上层则是地铁6号线的铁轨。该桥造型优美，颜色质朴而优雅。在电影《盗梦空间》里，这座桥不断在梦与梦之间充当着背景板。
治理之路
然而，就是这样一条充满浪漫气息的河流也曾因为洪灾、水污染、生态破坏等问题，给沿岸居民带来一系列困扰。自19世纪初，法国开始加强对塞纳河的治理，探索出一条防洪、治污、治岸相结合的综合治理之路。
塞纳河流域属于温带海洋性气候，虽然是水文较为平稳的河流，但也时常发生洪灾。1910年1月，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使巴黎陷入恐慌，损失惨重。洪水始于连绵不断的降水，至当年1月28日，塞纳河水位达到8.62米的峰值。大水无情地流向巴黎市区各处，街道变为河流，人们出行均靠小船摆渡。在洪涝不太严重的街区，人们架起临时桥梁以供通行。此时的巴黎犹如进入战时状态：疏散人群、交通瘫痪、物资紧缺、恶臭难忍、卫生难保、疾病肆虐。这次洪水共造成巴黎及其周边的2.4万户家庭受灾，近1.4万人流离失所。2010年的一项研究表明，当年洪灾造成的损失相当于16亿欧元。之后，巴黎又于1924年和1955年遭遇大洪水。
针对持续性降水引发的灾情，法国人通过加强塞纳河上游的水利工程建设，以提升其防洪与通航能力：对河岸与河堤也进行了改造，采用石砌河岸，防止泥沙被冲入河中堵塞河道；沿河修建19个水闸、船闸，用来调节上游来水。此外，政府还提高了河上部分桥梁的高度，拆除河中部分小型水利工程。
塞纳河上游是法国谷物、糖、油料作物的主产区，相关管理部门不断加强对化肥、农药等的使用控制，积极推行绿色农业，力图减少塞纳河的源头污染物。为治理河水污染，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有关部门大力建设污水处理厂。另有6000座地下蓄水池，并配备1300多名工人专门维护管道和污水处理设施。下水道网络织成的过滤网，通过层层过滤，对病菌传播和垃圾污染起到了一定阻断作用。
与此同时，政府部门颁布多项文件，将塞纳河两岸定位为开放休闲活动空间，并针对这一定位有针对性地建设绿地、改造护坡、增加河岸入口、修建人行步道，使巴黎城市滨水空间的连续性和可达性成为现实。经过多年持续努力，开放休闲让塞纳河真正融入了城市，左岸和右岸成为巴黎最有活力的亲水地带。
【责任编辑】赵 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