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高的画为什么这么亮

荷兰画家凡·高是我们非常熟悉的艺术大师。事实上，他从学习绘画到创作出数以百计的旷世杰作只用了短短的10年。如果仅仅看他前7年的作品，我斗胆说一句（因为画太值钱了），画得也只是“一般般”。一直到1887年，他碰到了寓居巴黎的、以毕沙罗为代表的印象派画家，他的绘画风格才为之一变，画面突然变得明亮起来。接着他来到法国东南部的鲜花之都——阿尔勒，他的画变得越来越亮，真是鲜艳夺目、光彩照人！观赏过凡·高原作的人都会感觉画面上有一种让人“辣眼睛”的明艳。

为什么凡·高的画有这样的效果呢？

原来这与他采用的涂色方法——“固体混色”有关系。物理学认为，不同的颜色有两类物理混合：

一是投射光的直接混合，也就是常说的“加法混光”。用红色的光源与蓝色的光源照射同一块屏幕，那么在屏幕上红、蓝两种颜色光斑的重叠处就会产生紫色，这种紫色由两种颜色的光叠加而成，不仅保持了其色彩强度，甚至显得更亮，所以被称为“加法混光”。

二是反射光的间接混合，也就是“减法混色”。当画家把红、蓝两种颜料涂抹在画板上混合时（颜料里含有红色和蓝色的微粒），观者视网膜接收到的是反射光，原来被红色微粒反射的红色光又被蓝色微粒吸收了一部分，同样蓝色光也被红色微粒吸收了一部分，所以由此得到的混合紫色，颜色强度会降低一些，显得比较暗，这就是“减法混色”。

油漆匠用不同颜色的涂料重复涂饰墙面时，会发现色泽越来越暗，就是这个道理。

r9hbLRTObf5F6WwNvDX34w==凡·高喜欢用明亮的颜色，他想让自己的画达到哥特式大教堂窗户的彩色玻璃那样的绚丽效果。通过彩色玻璃产生的混色显然是加法混光，鲜艳夺目、光彩照人，画家是做不到的。为此他干脆不把两种颜色混合起来，而是直接把鲜明的原色涂在画面中彼此相邻的位置上。

另外，凡·高在色彩使用上也比较随心所欲。当他看到发明不久的铬黄时真是喜出望外，因为它比以往任何颜料都闪亮夺目，而且颜色的层次更丰富。事实上，这种化学合成颜料原来是做油漆用的，但是他不顾一切拿来就用，所以他画的向日葵鲜艳灿烂、动人心魄。但是由于这种合成颜料，特别是在绘画时与白色颜料掺和之后，暴露在光线中很容易发生化学变化而褪色，所以导致近年来他的作品《向日葵》褪色，甚至颜料变黑。当然，这也是他始料不及的。

为什么凡·高要把画上的色彩涂得如此光彩夺目呢？这恐怕与他的“脑子有毛病”有关系。凡·高究竟得了哪一种精神疾病呢？他的朋友加歇医生并没有做出明确诊断，但从他主动要求到圣雷米的圣保罗精神病医院住院，接受洋地黄和溴剂治疗来看，精神病学专家分析，凡·高疑似患有颞叶癫痫引起的精神障碍。这种病发作前会有征兆，包括产生幻觉和错觉，闻到难以形容的气味，或看见并不存在的星光、图案、人物和复杂景象。

因此，凡·高所写生的教堂、麦田、山峦和星空，虽然都是他亲眼所见，却是那种带有幻觉的景象。所以，他在描画它们的时候显得格外费力：为了表达星体明亮的光芒，他用弧形的短线段画了许多个同心圆；在颜色里掺和了色素使它鲜艳夺目……当然，这也是他试图摆脱病痛禁锢的一种抗争，当他的努力未能达到预期的效果时，他绝望了。

有多位医学专家认为，凡·高非凡的创造力与他的病态不无关系，心理治疗和药物治疗可以延长他的生命，同时也可能抑制他的创造力！换言之，他的病如果治好了，天才也许会消失，他也就不会给世界留下那么多旷世杰作了！

关于凡·高的病，我补充一点自己的看法，凡·高虽然因高超的用色技法而享誉世界，但是他的疾病也恰恰是颜料惹的祸。

根据凡·高的传记可知，虽然青年时期的他在工作和恋爱上屡屡遭受挫折，但是并没有精神障碍方面的记录。然而，1888年他来到了阿尔勒，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他接二连三地犯病9次，最后把自己的耳朵也割下来了。为什么？原来在这一段时间里他激情四溢地创作绘画，使用了大量毒性很强的有机合成颜料。

例如，他为了在画作中画出亮度非常高的黄色，用的就是铬黄。铬黄是19世纪早期发明的一种色彩鲜艳的化学合成颜料，是用硝酸铅与铬酸钾按照不同的比例配制而成的，比以往任何颜料都闪亮夺目。他把自己租的房子的外墙也全部涂上了黄色，甚至有记载说，他在极其饥饿的时候还会吞吃颜料。所以他在阿尔勒发病一次比一次严重，时间间隔也越来越短。

（李 秋摘自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名画在左，科学在右》一书，〔伊朗〕阿里雷扎·卡里米·莫格丹图）